“回皇上,娘娘也是为了皇上啊!她希望自己不管哪方面都能与皇上是绝配。”
皇甫瓒冷哼道:“她若是能少折腾一点,朕就知足了。”
仇麟浑身一震,敛容拱手道:“是臣教女无方。”
“这与摄政王何干?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即已贵为皇后,那纵使她有什么过错,也是朕的不是。如何惩治,自然……也是朕的事。摄政王,你说朕说的对吗?”
仇麟攥紧拳头,半晌才低声道:“……皇上所言甚是。”
“行了,莫无闻,这次就先不计较,倘若还有下次,朕一定严惩不贷!你可记住了。”
“不会不会,臣下次一定提前到。谢皇上恕罪。”
皇甫瓒无奈道:“归位吧!”
归位?莫默茫然地环顾了下四周,左右两列人,排得跟长龙似的,谁来告诉他他应该站哪啊?
皇甫瓒见莫默站着发呆,皱眉道:“还愣着干嘛?站边上去。”
“哦哦。”莫默情急之下,往旁边一闪,站到仇麟面前。
众人:“……”
仇麟恨不得扭断他的脖子,“……莫大人!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莫默尴尬地摸着眼角泪痣傻笑:“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以朝廷大臣的身份上早朝,不太懂规矩。王爷若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站哪啊?”
仇麟:“……”
第六十章:自作自受
混乱的早朝结束后,皇甫瓒留下褒太师、西门坚和莫默去御书房议事。皇甫瓒正因为早上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仇麟吃瘪一事龙颜大悦,回头却见莫默一直在揉着自己的胸口,而且右手上还缠着纱布,立马敛容问:“怎么了?刚才看你好像摔得挺重的,没事吧?”
莫默皱着张小脸,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感受,对皇甫瓒怒目而视,粗声粗气道:“你少在那边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早上笑得最开心的就是你了!”
西门坚怒目圆睁:“臭小子你……”
褒太师捋着长须悠悠然道:“西门统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啊?”西门坚愣住。
皇甫瓒赞赏地看了褒太师一眼,走到莫默面前,轻轻地拉过他缠着纱布的右手,翻过来问:“还有,你的手怎么了?”
莫默一愣,皇甫瓒不提他都忘了手给碎杯片割伤的事了。奇怪的暖意漫上心头,莫默不自在地抽回手,故装随意道:“没事,不小心扎到玻璃了。”
皇甫瓒盯着他的脸,见他神色闪烁,眸光忽然一冷,语气徒然一沉:“是不是李松儿为难你了?你的手是她伤的?”
“啊?哎呀不是啦!”莫默又好气又好笑地捶了下皇甫瓒的胸膛,道:“李松儿为难我是真的,但我这手受伤跟她没关系。你这什么眼神?我说真的!别说这个了,说说正事吧!”
拜托!好歹顾及一下两位朝廷大臣的感受啊!把人叫来却把人晾一旁。
西门坚从刚才就已经石化了,褒太师仍旧盯着墙上的画,对他们视而不见。
“不行,把纱布打开,我看看。”
“你这皇帝怎么婆婆妈妈的?都说了没事了!我大男人一个,你别把我当女孩子好不好?就这么点伤算什么?我以前偷东西时……”莫默猛然收口,心虚地瞟向皇甫瓒。
皇甫瓒眯起眼:“偷东西?”
莫默干笑道:“啊哈、哈,都是以前的事了,提那些干什么?喂,你们刚才看见仇麟的脸色没有,哎哟笑死人了!褒太师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就革了他三个门人的职。听说那个户部尚书还是他的表亲呢!仇老贼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皇甫瓒帮他整了整皱巴巴的衣服,笑道:“没错,真是大快人心。褒太师,你这会真是立大功了!”
褒太师这才回过身来,拱手道:“皇上将春闱之事交由老臣全权负责,老臣也只是秉公办理罢了,实在不敢居功。”
“太师,摄政王毕竟是您的女婿,您帮着朕对付他,会不会……”
褒太师闻言色变,跪地道:“皇上,老臣一心为国,绝无私心。摄政王虽是老臣的女婿,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老臣虽然年迈,但忠奸是非,还是分得清的。请皇上放心。”
“太师快快请起,”皇甫瓒上前将太师搀扶起来,歉意地笑道:“朕只是怕您为难,并无他意。”
“皇上是好皇上,仇麟若当真大逆不道,意图谋害皇上,痴心取代帝位的话,老臣必当亲手斩杀他,绝不手软!只不过……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答应。”
“太师但说无妨。”
“倘若真的有兵戎相见的那天,还请皇上放过老臣的大女儿素蕴。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是,老臣绝对相信素蕴与其夫并非一丘之貉,请皇上明察。”
“朕知道了,褒太师放心,倘若摄政王妃愿意帮朕对付逆贼,大义灭亲,朕保证绝对不会伤她半分。”
褒太师大喜,赶紧拱手道:“谢主隆恩。”
“祸不及妻儿,”莫默沉吟道:“这很正常啊!”
西门坚正色道:“谋反大罪,诛连九族,如今皇上答应不伤及摄政王妃,已是网开一面,你不懂别瞎插嘴。”
“啧啧,古代的刑罚就是太过残忍了。明明是一个人的错,却要牵连那么多人。谋反的人死有余辜,但那些不知情的家仆啊,远亲啊,又何罪之有呢?我看啊,这刑罚应该改一改。”
听见莫默感慨的皇甫瓒和褒太师都惊异地看过来。
西门坚解释道:“皇上莫怪,莫无闻的想法向来古怪。他虽有武功,但却坚持不杀人,不管是奸人还是恶人,他一概不杀,说什么……这是原则问题,我们都拿他没法子。”
褒太师双眼发亮地打量着莫默,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真没想到,莫大人有着一颗菩萨心肠啊!”
莫默浑身一抖,搓着双臂道:“得得得,别说得这么夸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皇甫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可若不对那些谋反的逆贼处以重刑,以后越来越多的人造反,那可如何是好?”
莫默嗤之以鼻道:“得了吧,你要真是个好皇帝,啊什么勤政爱民啊,施以仁政啊什么的,百姓吃得饱睡得暖,谁还没事干跑来造什么反啊?吃饱了撑着不是?”
此话一出,就连最开始不以为然的皇甫瓒都动容了,一双雪亮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莫默。
莫默原本就是随口掰的,反正这些话中学历史书上都写着,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可一看其他三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瞪着他,就有点不自在了:“你们干嘛呀?我说错了吗?”
“不,不是,”褒太师笑道:“莫大人说得对极了。没想到莫大人年纪轻轻,居然对如何为政有如此之深的见地,实在令老臣佩服啊!”
皇甫瓒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莫默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不是有句话专门告诫你们当皇帝的吗?什么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你可千万要记得啊!”
皇甫瓒眸光一闪,出神地念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错啊!皇帝是船,老百姓就是水,你能当皇帝,那是因为老百姓都爱戴你。要是将来你这个皇帝昏庸无道,肯定得让人拉下位来唔唔唔……”
西门坚捂着莫默的嘴将他拖到一边,冲皇甫瓒赔笑道:“莫无闻胡说八道,皇上千万不要见怪啊……”
“不,”皇甫瓒眼中的迷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他说得很有道理。莫默,朕是越来越好奇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莫默一把挣开西门坚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我……我不知道,你……你该去问林公公,是他把我拐进宫的吧?”
“林大海私自拐带外人入宫,证据确凿。他也已经坦言,你是个农家娃,因为家中缺粮,你的父母就将你卖给他。你五岁入宫,按理说,你不太可能识字的啊……”
莫默一听,心里大叫“不好”,赶紧出口打断皇甫瓒的猜疑道:“这种事谁记得啊?说不定是林公公撒谎呢!”
“不,其实,朕有派人去查过你的身份。你确实是广东清平乡一户蔡姓农家的孩子,也确实五岁就被卖掉。五岁之前,你也从没读过书识过字。林大海和与你关系要好的小太监福贵也都证实了,你根本就不识字。那么你到底……”
“……”莫默越听越心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上,你居然调查我?!”而且还是背着他彻查?还查得这么清楚!靠,有没有搞错!?
皇甫瓒狐疑地看着他极力掩饰惊慌的样子,缓缓道:“朕调查你,第一,是因为林大海拐人进宫一事;第二,是朕想要了解你的全部。相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在大病一场,甚至是失忆之后,不但性情大变,还能文能武?”
褒太师和西门坚也惊讶地看向他。
“……”莫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开玩笑!说什么?说他来自未来世界,来自21世纪,说自己因为偷宝石穿越?神经病,有人信才怪!
皇甫瓒见他眼神游移不定,神色紧张,越发怀疑了:“莫无闻,欺君可是死罪哦?”
“我……我……”莫默眼珠子一转,忽然捂着脑袋大叫一声,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莫默!!”
听着皇甫瓒在耳边那么揪心的大喊“传太医”,莫默说不愧疚是骗人的。可是除了装晕,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摄政王府。
“哼!”仇麟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挥到地上,“砰“的一声响,摔碎在岳长白的脚边。岳长白吓了一大跳,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莫、无、闻!”仇麟大吼一声生生将梨花木桌案拍成两半。
岳长白汗颜,战战兢兢道:“王、王爷息怒!”
“息怒?!本王现在恨不得将莫无闻和小皇帝碎尸万段,你要本王怎么息怒!?”仇麟猛地站起来,岳长白吓得直往后退。
“还有褒义那老不死的,居然帮着小皇帝对付本王!他以为本王还是三十年前那个仇麟吗?看来本王不回以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知道本王的厉害了!”
岳长白惊讶道:“王爷,您要对付褒太师?他……他可是您的岳父啊!”
“哼!老子女儿一个德行!”一想到褒素蕴那张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晚娘脸,他的心情更恶劣了,“早晚一起收拾了!”
“王爷,您先别冲动。褒太师在朝中的地位非同一般,现在与他正面冲突并无好处。依卑职之见,最该收拾的,应该是那个目中无人,只会煽风点火的莫无闻!”
“没错!本王忍他已经忍得够久了!不知这小子是何来历,每次本王要杀他,都会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将他救走!真是气死人了!”
岳长白眼珠一转,谄媚地笑道:“王爷,卑职听闻太后罚莫无闻去皇后娘娘那儿当差十天,大人何不趁此机会……”抬手做了个“杀“的姿势。
“你是说……”仇麟眯起眼,若有所思。
“此乃天赐良机啊!”
仇麟点了点头,眼中怒气渐消,继而大笑道:“好!本王这就进宫去见见我的宝贝义女!”
卧龙宫。
“太师,西门统领,这里有朕在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老臣(臣)告退。”
“对了太师,赵正淳一事也请太师多多费心。”
“皇上指的可是加封仪式和祭祖大典?老臣会亲自督办的。”
“有劳太师了。”
莫默躺在床上,闵太医正给他号脉。听见皇甫瓒的脚步声靠近,莫默赶紧把原本睁开一丝缝的眼睛闭了回去。
“闵太医,如何?他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忽然昏倒?”
闵太医皱着眉,连叹几声“奇怪”,惹得皇甫瓒更加紧张:“太医,到底怎样?”
闵太医默默收回手,站起来对皇上拱手道:“回皇上,莫大人脉象平和,并无异状。”
“没病?那他好好的怎会忽然晕倒?你再仔细看看。”
闵太医无奈道:“皇上,老臣已经看了好几遍了。皇上若是不相信老臣五十年的行医经验,断可请别的太医来诊治。”
“闵太医是宫中的老太医,朕自然相信你的医术。可是……”皇甫瓒忽然眼睛一亮,道:“对了,莫默……莫无闻以前得过场大病,据说还失去15岁以前的记忆,会不会与此有关?”
“失忆?”闵太医若有所思地摸摸山羊胡子,沉吟道:“如果他的头部曾受过重击,那么脑中有淤血导致失忆,昏迷,那倒是可能……”
皇甫瓒一把抓住闵太医的手臂,神色慌张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会怎样?”
“如不及时散瘀,恐怕有性命之忧。”
什么?!莫默在心里大叫一声,皇甫瓒则是失声大叫:“什么?!不行,不行!闵太医,无论如何你要救醒他,朕要他活着!你听见了吗?”
皇甫瓒的声音都嘶哑了,莫默听着心里难受,正想着干脆坦白自己装晕算了,却听见闵太医道:“皇上放心,散瘀一事说难不难,只要用七七四十九根银针扎即可。”
七七四十九银针?不会吧?!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你快扎吧!”
莫默的心脏随着闵太医的靠近越跳越快,感觉到有阴影附上来,他忍不住眯起眼偷看。不看还好,一看就看见一根细长的银针泛着寒光直直扎过来。
“吓——哇啊!!”莫默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缩,“砰”的一声,头撞在床案上,疼得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闵太医也吓了一跳,他什么都还没做,这人怎么就醒了?
“莫默!”皇甫瓒疾步上前,拉开闵太医,坐到床沿上。见莫默捂着头泪流满面,以为他还头疼,顿时心如刀绞,红着眼角将人拉到怀里,紧紧拥住,声音嘶哑道:“别怕,没事的,朕绝不会让你有事!谁都别想从朕身边将你抢走,谁都别想……”
莫默闷在皇甫瓒胸前,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光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一定难受害怕极了,满心愧疚的莫默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道:“皇甫瓒,你听我说……”
皇甫瓒摸着他的脸,双眼通红道:“你什么都别说了,朕一定会治好你的。闵太医!”
莫默见闵太医拿着针走过来,脸色又是一白,赶紧将要让开的皇甫瓒拽回来死命搂住道:“我不要扎针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