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红人（穿越）中——妖然

“莫默，莫默，莫默……”

是谁？是谁在喊他？好吵啊，喊魂呢这是……

挣扎着，沉重得像是粘了万能胶似的上下眼皮，终于拉开一条缝。

一丝佛光破晓而来，刺得他本能地闭上眼。

“莫默！你醒了？”近似狂喜的声音忽然近在耳畔。

莫默觉得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为了偷旷世珍宝而在展览馆外监视了三天三夜没合眼，又困又累。可是这个在耳边鬼吼鬼叫的人却一直不识相地试图叫醒他，莫默很想抬手给他一拳，把他打飞出去，然后继续蒙头睡觉。

但是，四肢无力，手刚抬起一点，就被人用力握住，那个讨厌鬼又在耳边喊：“莫默，太好了，别怕，你已经没事了。朕会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莫默轻轻皱了下眉，谁啊？说的这话怎么这么肉麻？

被吵得实在睡不着，莫默不耐烦地睁开眼，依旧是一条缝。适应了光线后，眼前的世界终于从模糊到清晰，于是，他看见那个拉着他的手，几乎喜极而泣的人。那个人双眼红得充血，眼中泪光闪动，下巴处长着一圈明显的胡渣，看起来有几分沧桑的味道。

不过……怎么这么眼熟？好像皇甫瓒啊……

于是当皇甫瓒正沉浸在莫默清醒过来的喜悦中时，他听见莫默用沙哑的声音叫了声：“太上皇……”

“……”皇甫瓒愣住：“哈啊？”

莫默重新闭上眼，别过脸，一脸悲楚又虚弱道：“完了，我真的死了，要不然怎么会看见皇甫瓒的老爸呢……”

皇甫瓒欲夺眶而下的眼泪突然蒸发的干干净净。

后来提起这事时，皇甫瓒还是一脸愤愤不平，莫默委屈道：“谁知道几日不见，你老的那么快啊……”

皇甫瓒的心在滴血，我这是为了谁啊为了谁……

“无闻醒来一事切记要保密，对外就宣称他已经不治身亡。都记住了吗？”

莫默无言地望着皇甫瓒气势逼人的背影，卧龙宫伺候的奴才们齐刷刷跪了一地，战战兢兢道：“奴才遵旨。”

“都下去吧！守着门口，谁来都挡住，就说朕现在很悲痛，没有心情见任何人。”

“是，奴才告退。”

皇甫瓒转过身来，刚好对上靠着床头坐着的莫默直勾勾的眼神。

“怎么了？你刚刚恢复，还是多加休息比较好。”皇甫瓒走过去，想扶着他躺下。

莫默避开他的手，道：“干嘛要对外说我死了？那我以后出去别人岂不是以为大白天撞鬼？”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难道还要禁锢自由？

皇甫瓒坐下来，帮他将滑下来的被子拉好，盖到他的胸前，道：“朕想借机找出对你下毒之人。”

莫默摸着下巴道：“我想，李松儿的嫌疑最大。”

皇甫瓒盯着他的眼睛，别有深意地问：“为何不是荀未昌？”

莫默一愣，呆呆道：“为什么会是他？”

你居然如此信任他？皇甫瓒皱眉，不悦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莫默。

莫默被他既愤怒又幽怨的眼神瞪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看着脸色还是很苍白的莫默，皇甫瓒心下一软，垂下眼：“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明显察觉到皇甫瓒突然变得沮丧的情绪，莫默虽然不知道原因，却清楚肯定和自己有关。自己忽然中毒，这个人肯定操碎了心，看他瘦了这么多，说不心疼不愧疚是骗人的。

轻叹口气，莫默伸手拽住皇甫瓒胸前的衣襟。皇甫瓒愕然抬头，却感觉自己被一道力量拉着向前靠去，然后，莫默冰凉干裂的唇吻上自己，带着浓郁的药草味。

皇甫瓒惊讶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莫默浅啄了下他的唇就放开了，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歉意地笑道：“我知道，这几天你为了我，一定很辛苦，我想用满腔热情来表达一下我的感激，可是……力不从心啊！”

皇甫瓒二话不说，揽过他的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倾注全部的感情，用唇舌的激烈纠缠，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之情。

不过，很快莫默就用手抵住吻得欲罢不能的皇甫瓒，轻轻推开他。随着皇甫瓒嘴唇的离开，一条银丝被带了出来，说不出的奢靡。看着皇甫瓒被欲火烧得暗沉的眼眸，莫默喘着粗气，尴尬地咳了一声，道：“我说了，现在……力不从心。”

皇甫瓒深吸口气，压下在身体内乱窜的欲火，声音略带嘶哑道：“是朕心急了，你现在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莫默直接倒回床上闭紧双眼装死。连接吻都没力气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皇甫瓒轻笑一声，道：“等你好了，再继续。这一次，朕绝不会再让你逃掉。”

莫默：“……”我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不过说来也很奇怪，要不是一个神秘人的再三帮助，你恐怕就真的要去见先皇了。”

莫默闻言睁开眼：“神秘人？”

皇甫瓒点头道：“偷偷射飞镖告诉朕你中了什么毒，后来还在太医院偷偷留下‘苍郁’药材，可以说是他救了你的命。”

“那他为什么要偷偷做呢？光明正大一点不是还可以得到些好处？”如果那个人当面这么做，皇甫瓒必然会重赏他。

皇甫瓒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者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莫默盯着帐顶道：“也就是说，他若公开自己的身份，招来的祸端会比得到的赏赐多？”

“会是谁呢……”

“皇上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荀侍卫请回吧！”房外传来喜乐平板的声音。

“我只想知道莫无闻怎么样了。”

荀未昌？！莫默和皇甫瓒对视了一眼。

“莫大人已经不治身亡了，皇上正在哀痛中，谁都不许进去打扰。”

荀未昌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你说什么？谁不治身亡了？”

“自然是莫无闻莫大人。”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让我进去，我要亲眼看看。”

“大胆！你想抗旨吗？来人……”

莫默还在怔愣中，皇甫瓒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荀未昌正想硬闯，卧龙宫的门忽然向内开了，皇甫瓒站在那儿，两眼通红，一脸沉重地看着他。荀未昌的心一拧，难道莫无闻真的……

“你进来吧！”

皇甫瓒侧身让他进屋，然后迅速关上门。

荀未昌一进去就直奔里屋，然后他就看见那个传说中不治身亡的人正“死不瞑目”地盯着他，而且还对他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嗨！”

“……”荀未昌只呆了一秒，便迅速调整好表情，道：“诈尸吗？”

莫默：“……”

皇甫瓒从后走过来，漫不经心道：“回光返照而已。”

“……”莫默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的怒火，咬牙道：“你不是说怀疑荀未昌是凶手吗？那你还让他知道我没死？”

荀未昌也好奇地看向皇甫瓒。

皇甫瓒漠然道：“朕刚刚只是随口这么问，朕知道他不是凶手。”

莫默惊讶道：“为什么？他看起来长得很善良吗？”

荀未昌：“……”

“因为你的命也可以说是他救的。”

“……”莫默郁闷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是那个神秘人，难道荀未昌就是神秘人？”

“因为是他用苦肉计逼自己的祖父出手救你的，否则我们也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莫默惊讶地打量了荀未昌一番，似乎不太明白他这么费心救他的原因。

荀未昌面无表情地任他打量。

“……多谢。”莫默半天才蹦出这俩字，心中的疑团却越滚越大。

荀未昌坦然受之。

皇甫瓒见莫默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荀未昌看，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语气不善道：“既然看都看完了，还不走？”

荀未昌了然地瞥了他一眼，一脸兴味地笑道：“卑职告退。”

“等等，”皇甫瓒淡然地喊住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道：“你应该知道出去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荀未昌含笑道：“这点辨析能力，卑职还是有的，请皇上放心，卑职告退。”

莫默一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出门都不曾收回视线。

皇甫瓒更加不悦道：“人都走了，你还看得两眼发直？”

莫默收回目光，低下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严肃地盯着皇甫瓒道：“皇甫瓒，你以后少接触荀未昌，还有，不许跟他单独相处！”

“……”皇甫瓒挑眉道：“你以为你抢了朕要说的话，朕就会不计较你当着朕的面红杏出墙的事吗？”

莫默一愣，无言地盯了他一会儿，道：“你这人成天都在想什么呢？”

“想把你绑在身边！”皇甫瓒接得飞快。

莫默淡定道：“谢谢，我不是腰带。”

“……”

“不过，我刚才是认真的。”莫默再次强调道：“你不要随便和荀未昌接触。”

皇甫瓒盯着他道：“为何？你在怀疑什么？”

怀疑什么？根本说不出口，也没有证据。

莫默叹了口气，厚着脸皮道：“我怀疑他喜欢你，我怕你被他勾引。”

“……”皇甫瓒嘴角抽搐道：“难道这话不该是由朕来说的吗？”

“你？你要说什么？怕我被他勾引？”莫默翻着白眼道：“我又不喜欢男人。”

“难道朕就喜欢吗？不对，难道朕不是男人吗？”

“……”莫默摸着眼角泪痣干笑道：“这个嘛……”

眼看皇甫瓒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随时就会化身暴龙的样子，莫默借机表白道：“男人女人都是过眼云烟，我的心里只有瓒瓒！”说完，自己先被自己狠狠恶心了一番。

虽然知道他表白得毫无诚意，但皇甫瓒的脸色明显好转。他轻哼一声，尽量掩饰嘴角的笑意，故作不屑道：“去，花言巧语。”

确定皇甫瓒不再生气后，莫默暗暗松了口气。他现在终于有了点在恋爱的自觉，以前就算皇甫瓒大发雷霆，被自己出言所伤，自己也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在意。只因为对方皱了下眉，自己就跟着紧张，想尽办法想让对方开心，这个……应该就是恋爱的心情了吧……

“你在想什么？睁着眼睛睡觉？”

回过神来，正好对上皇甫瓒疑惑的眼神，莫默红着脸翻过身，面朝墙道：“没什么。”开什么玩笑？自己的实际年龄已经有26、7岁了，连恋爱是什么心情都不清楚，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种时候，不懂装懂才是上策！

莫无闻不治身亡的消息迅速在宫中传开，除了几个知情的，剩下的要么欢天喜地，要么沉痛哀悼。而萧景夜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却很复杂。自己不是已经将‘苍郁’偷偷放在太医院最显眼的地方吗？难道他们没有发现？还是已经错过救治时间？

凤仪宫。

原本听说莫无闻死了，正心情飞扬的李松儿忽然瞥见身边的情儿正在偷偷抹眼泪，好心情一下子减了几分，沉下脸道：“你哭什么？死的是莫无闻，不是你丈夫！”

情儿忽然跪下来道：“娘娘，请允许奴婢送莫大哥最后一程吧！”

“莫大哥？叫得如此亲密，你们果然关系匪浅！”李松儿俯下身，冷冷地盯着情儿，捏住她的下巴道：“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你又痴心一片，不如本宫送你去黄泉与你的莫大哥作对鬼鸳鸯吧？”

情儿惊恐万分，拼命叩首道：“娘娘开恩，娘娘开恩……”

李松儿嘲讽地笑道：“你不是喜欢莫无闻吗？现在本宫打算成全你们，你怎的又不愿意呢？”

情儿心中矛盾，却说不出话来。她是喜欢莫默，打从三年前他出手帮她教训了李松儿之后，自己就对这个相貌秀美，灵气逼人的小哥哥念念不忘，可因为当时误以为他是太监，所以也没往男女私情上考虑。自从得知莫默就是莫无闻，他非但不是太监，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自己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私底下早已芳心暗许。

但是，即使如此喜欢，即使得知他的死讯后心如刀割，但却从没想过要为他殉情。

李松儿冷笑一声，站起来绕过她走开。

情儿哭倒在地上。

夜半三更，天地无声，风忽然吹开窗户，带着呜咽声涌进房间，吹得床幔翻飞，露出里面李松儿睡得并不踏实的脸。

吱——呀——

房门忽然慢慢地由外向内打开，似乎是有人欲推门进来。

李松儿忽然醒了，满室黑暗，屋里屋外风声猛烈，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窗户被吹得“乒乓“作响，木门推开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李松儿莫名觉得心慌，她颤抖着声音喊道：“情儿！情儿……”

可是，没有任何回音。原本应该在外间伺候的情儿并没有任何动静。

李松儿的内心逐渐被恐惧充满，她高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可是，没有一个人进来。宫女，太监，侍卫，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开门声越来越大，李松儿惊恐地瞪大眼，颤抖着声音喊道：“谁？是谁在外面？”

“李～松～儿～纳命来～”诡异凄凉的声音伴着风声，幽幽传来。

李松儿的瞳孔骤然紧缩，圆张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隔着屏风纱帘，她还是可以看见有个人影出现在房门口。

“啊！大……大胆！是谁……是谁在此装神弄鬼吓唬本宫？！”

那个人两脚齐跳，跳入房内。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莫～无～闻～啊～”

莫无闻？！

这个名字直接将李松儿的恐惧推向极端：“啊——！！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莫无闻一蹦一跳地过来了，眼看着映在屏风上的影子越来越近，李松儿尖叫着向床的角落里缩，口中一个劲道：“不关我的事啊！你走开，走开……”

“是你害死我的，是你！是你！纳命来～”那个身影忽然转过屏风，跳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屋子很黑，但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还是看清了那个“鬼影”，一身白衣，长到拖地。披头散发，几乎将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覆盖，只露出一双正在滴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