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小鬼做小厮 下+番外——八叔叔

作者:八叔叔  录入:02-18

第三十九章

盗虻一路跟着阎狱到了地府,他担心阎狱情绪失控,还好阎狱一直没落于下风,风火土操纵随心,而盗虻只能看眼插不上手去。当阎狱结出法阵的时候,盗虻以为这次完了。还好,还好莫涯喊住了他。

来不及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下一刻阎狱就被击中受伤摔出去。在阎契继续攻向阎狱的时候,盗虻即使冲上去双剑交叉在身前挡住阎契的拳头。

但是阎契的攻击的力度比他料想的还要大,虽然他双脚用力撑地想稳住身子,却还是被他向前的势头推着向后退了很远,在石地板上磨出两道深深的足印。

这样的僵持对峙,双臂很快就麻了,盗虻手腕上青筋隆起,微微抖动。

“走。”吸气的空当,盗虻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莫涯扶着摔倒在地上的阎狱,仰头看着身前护住他们的盗虻,心里突然有不好的感觉,让他没办法立即离去。

“走啊!”盗虻大喝一声用力挥开双剑,阎契被双剑的剑气所慑向后退去,而盗虻的虎口已经用力过猛撕裂了,血花散开在空中。

阎狱之前全心战斗,气息在体内急速流转,看到莫涯那一刻刚放松下来,就被强大的邪气击中后心,邪气随着体内的气息瞬间伤遍了全身,五脏六腑全都受伤。莫涯看着他嘴边不停流出的血,用力按住他不让他冲上去再次战斗,如果再战斗也许他的身体就崩坏了。可是莫涯不能走,盗虻在拼了命和阎契战斗,为他们争取逃命的时间,但是莫涯没办法扔下他离开,他心里隐隐约约的知道他现在走了,也许,也许就……

“走。”

耳边有人说了一声,莫涯回过头去,他细长的眼睛眼波流转,扫了莫涯一眼,将阎狱扛到肩上扯起莫涯,跃起急速飞行。

莫涯使劲转回头,盗虻和阎契斗在一起,但是盗虻明显处在下风,数次被打倒在地,又赶紧挣扎起来缠住他不让他来追莫涯他们。

“放开我……”莫涯哽咽,用力甩他的手却甩不开。

“放你回去也不过是多死你一个。”他的手紧紧箍住莫涯的手腕,这样扛着一个拖着一个很费力,但是他必须尽力快的带着他们逃离。

带着邪气的拳头打在身上,加倍的疼,一拳打上来从头到脚都酸痛遍。阎契的速度太快,快的像一个怪物,盗虻没法跟上他的节奏,只能拼着不防御,一下下的硬挨,只为了用攻击拖住他。

挨了多少拳,不知道,受了多少下邪气化作的利剑的刺伤,也不知道。

盗虻已经不在乎受伤,不在乎这个身子被打的残破,但是他在乎他身体的一个地方,无论如何都侧挪着护着那里不受到打击,心口。

一拳重重击中他的太阳穴,脑中嗡的一声黑成一片,踉跄了一步,邪气的剑在他后背划过,绿色的盔甲被划破,盔甲的碎片崩裂散开,皮肉乍时翻卷,刺白的脊椎骨露出来。

它被盗虻拖住,眼睁睁看着那个黑衣服的人带走了阎狱,心里的怒气让他狂躁,巴不得立刻打死了盗虻,无数拳密集的幻影一般全数落在盗虻身上,盗虻被打得再也爬不起来。

终于有一拳击中了他的心口,他已经没有力气护住那里。心疼她的痛,比这一拳本身的痛更让他难过。他已经知道了今天自己要了结在这里,他只是想护着她,不让她受伤,不让她看着他死去。

绿色的缕缕气息从盗虻的心口逸出,它触到那绿气,蓦地停下向后退了一步。绿色的人影一点点凝聚,像她一贯的出现一样,张开双臂背对着盗虻站着,她想要保护他,化成了烟,化成了一抹神识,即便什么都不是了,她也想护着他。

曾经的她,可以用她天然的纯善吓退刚流窜到世界的邪物,而如今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它只停顿了一刻,然后撕开她,冲向了她身后的盗虻。

盗虻看着她,被那个满身紫色的肮脏东西撕裂,消散在空中。

它踩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碾着。他不觉得疼,不觉得害怕,他的目光不舍得离开那些四散在空中的绿色。用力的抱住它踩着它脖子的脚,不让他离开。

脖子好像断了,他能听到他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感觉到生命随着胸腔里的空气一起流失。眼前渐渐模糊一片,直到闭上眼,他不曾松开双手。

多久以前呢?

他无意间闯入了那里,泛着绿色荧光的池面上,一只胖乎乎的小虫子小心的露出圆圆的脑袋打量着他……

莫涯被甩到地上,冰冷的冰面凉醒了他。

“呼,累死了。”他把扛着的阎狱也扔到地上,然后自己瘫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喊,“有人没有——”

声音刚落,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从远处轰轰跑来,一路扬起雪花漫天,离他们还有段距离就粗声吼着:“谁他妈不要命了来这找事!”

“阿三……”莫涯听见他的声音,心里一酸。

“咦?”阿三听见有人叫他惊讶了一下,可是莫涯的声音和以前有了些不同他只听着熟悉却不知道这是谁,待冲到了眼前,先看出来地上昏迷着的是阎狱。

“老二!快来!”

“阿三,他受伤了,被邪气打在后心……”

“你谁啊?!”阿三打断莫涯说话,大声吼他,吼完了一愣,仔细看了几眼,“我怎么觉得你像是……”

“哼,长大了?”阿二不急不缓的走过来,冷冷瞥一眼莫涯。

莫涯点点头,看见他们他觉得很亲切,安心。

“你是谁?”阿二看着一身黑衣的陌生人,警觉的问。

“我?”他浅笑看看莫涯,“你说我怎么说?”

莫涯瞥他一眼,过去看阎狱的伤势不理他。

“真无情,枉费我花了这么大力气带你们到这里来。”他娇嗔的瞅了莫涯一眼,然后看向阿二,“玄裳,蛇族。”

阿二听到蛇族二字皱了下眉,不再继续盘问。

“老三,带那个受伤的回去。”

“好。”阿三把阎狱扛到肩上,大步往回走。

莫涯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跟上,阿二上前扶着他走。

“都这么无情,没一个人管我,我也很累啊好不好……”玄裳嘟囔着跟在最后。

冰川到了夜间特别冷,莫涯知道冷,但是并不觉得冷,他体内那块石头比什么都冷。

阿二和阿三在屋里帮阎狱疗伤,说要把邪气逼出来。玄裳不知道溜去了哪里。他一个人依着冰墙坐在门外,仰头看着阴间永远没有星星的天,心里想着很多人:阎王,师爷,浴桶鬼,岚衣,阎契,还有,盗虻……

在人间的时候,人们都说死去了的人在天上看着你,那一颗颗星星就是一个个惦念着亲人的故人。可是人死了明明是下到地府的,天上只有神仙。而这阴间里的天,是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只有乌云蔽天,红蒙蒙黑乎乎的无边无际,看得越久心里越烦闷。阴间的人死了,在哪呢?不对……阴间只有鬼和妖,鬼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妖死了……妖也有魂魄也会投胎吗?

吱呀……冰屋的门被推开,阿二揉着肩膀走出来,看到坐在一边发呆的莫涯,走到他身边并排着坐下。

“他没事了。”

莫涯点点头。

“地府怎么样?”

莫涯其实也不知道地府里那是怎么了,只能把自己看到的阎契满身邪气发狂的事情说了。

“你们来之前,我收到诏令,三公子暂代阎王之位,我们被命令不许离开属地。”

“这是真的。”

“阎王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莫涯想起阎王和师爷,明明看着都挺好的,什么事也没有,这得说是怎么样了呢……

“阿二,你知道‘兰生’是谁吗?”

阿二不解的看着莫涯:“不知道。”

“哦……那,‘阿萱’呢?”

阿二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了?”

“阎王叫师爷‘兰生’,‘阿萱’死了,师爷……兰生怨恨阎王,故意让阎狱和阎契争斗……”

“阿萱……”阿二像是想起了什么,“兰生和阿萱?”

“是啊。”莫涯点头。

“萱生,我不知道‘兰生’是什么人,但是死了的,名字里有‘萱’字的,我知道一个人,叫‘萱生’。”

“他是谁?他和兰生的名字……”莫涯追问。

“萱生,是天上的散仙,刚修成仙体就随阎王来了地府,做了阎王的男宠。后来被一个女人杀了。”

“那个女人,是不是长的很美,穿的很富丽高贵,一身金黄色的衣服头上也全是金簪子?”莫涯急急的说。

“你怎么知道?”阿二疑惑的看着他,“馥蒙确实常常穿成这样,她是天帝的旁系姐妹,自然高贵不可一世。而且,她是阎契的生母。”

第四十章

“她为什么杀萱生?”

“这种事还有为什么吗?阎王独宠萱生,馥蒙痴恋阎王。说说你知道的师爷的事。”

“我并不知道很多,我只是听见阎王叫他‘兰生’,还有……师爷的样子可能是他装的,我见过他一次,很漂亮的一个人,像仙人。”

“如果他和萱生有关系,那么他就不是像仙人,他就是仙。萱生是天上的一棵萱草,受天上仙气滋养,修成为散仙。”

“他们的眼睛很像,眼里像是有星星,很亮。”莫涯在心里想象兰生和萱生如果站在一起的话,该是多好看的一幅画。

“死都死了,再好看的星星也没了。”阿二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阎王怎么样了?”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看不出来有什么损伤,后来地府后殿被撞塌了,就不知道他们哪去了。”

“嗯,阎王是与天帝并列的神,不可能阎契伤到。只是为什么要纵容阎契乱来……”

“因为兰生想这样,”莫涯将师爷一直以来挑拨阎狱阎契的事情,再对上兰生萱生的事情,脑子一下子清楚了,“肯定是这样,所以师爷才一直帮阎狱,一直惹阎契发怒,因为他就想让地府里闹起来,阎王……阎王可能是默许他这样……”

“默许他?为什……”

“老二。”

风雪中一个男人走来,国字脸,长了一副标准的忠厚老实人的样貌,体格健壮,但是还没健壮到阿三那种笨熊的样子。

“老大。”阿二站起来。

“嗯,地府的诏令不太对劲,你们也接到了?接到了不来找我?我只好过来找你们。”

“还没动身,他们就送了阎狱过来,刚帮他排出了体内的邪气,但是肺腑所受的伤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好。”

“这位是?”阿大看着莫涯。

“我是……”

“是阎狱的小厮。”阿二无视莫涯的怒目。

“嗯,我进去看看他。老三呢?”

“去找老四了。”

“老四回来了?”阿大一副吃惊的样子。

“没有。”提起这个阿二脸色黑了点。

“还在人间?”

“是,还在做猪。”

阿大似乎也很头痛这个事情,不愿意费精神去想,摆摆手进了屋里。

“那个……”莫涯戳戳阿二,“做猪?”

“做猪。”

“……什么猪?”

“……就是猪。”

“……”

莫涯被阿尔的冰块脸唬的没敢继续问下去,不过自己心里琢磨,和阿二他们并列衙将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就是一头猪,也许是犯了什么错被罚投胎一世为猪,就像阎狱被罚十世轮回那样?不然就是一头神猪,高多少丈,长着獠牙利齿,皮是什么刀枪或者水火不入的。

所以当阿三拖着拽着一头特别普通的野猪到了门前的时候,莫涯脑子僵住了。

“哼哼哼……”

“哼哼个屁!又不是不会说话!”阿三这一路和这头猪折腾出一头汗来。

“哼哼比说话省事。”

野猪真的开口说话了,说人话。莫涯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做了十一年的老鼠都没说人话,看着动物说人话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傻三放我回去!”野猪使劲抻着脖子想跑,可是脖子上被阿三弄了根不知道什么绳子牵着,就是扯不断也咬不动。

“放个屁!”

“有本事你现在给我放一个!”

阿三词穷,胀红了脸,半天不言语,终于“噗”的一声。

“放了!”

莫涯捂上鼻子,可怜那野猪,蹄子捂鼻子不好用,又跑不掉,被熏得直耸鼻子。

“干什么呢。”阿大从屋里出来,将一人一猪各瞪了一眼。

野猪看见阿大立即老实了,那猪脸似乎还挤出了个笑容,莫涯甚至觉得猪眼里有非常真诚的思念之情。

“老大,我一直很想你。”

“想我你还做猪?!”阿大一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么丑的猪。”阿二也从屋里走出来,眯着眼瞅野猪。

“老二,嘿嘿。”阿三一看见阿二就傻乐。

“哼……”阿二鼻子里哼一声气算是理他,弄得阿三很茫然。

“老四留下照看阎狱,我和老二老三去地府。”

“知道了老大。”野猪这会儿特别听话。

“就这头猪能行吗?!”阿三嫌弃的看了看野猪。

“回来的路上,老三脱了上衣把一个俊秀青年压在榻上,后来被青年踢了一脚。”野猪看着阿二,非常诚恳,“老二你最近别累着他,他那儿被踢了得养养。”

“放屁!那都是你拖着我跑才不小心绊倒了压着那个……老二你别信他,我不是那种人……”

“莫涯,”阿大不去理会他们几个胡闹,走到莫涯身边,“送你们来的那个人呢?叫玄裳是吧?让他和老四一起留下来照顾阎狱,可不可靠?”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来了之后他就不知道哪去了,但是他对阎狱没有坏心,应该是可靠的。”莫涯琢磨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地府了,他们忙着治疗阎狱的时候,他不知道何时就不见了。

“他在这冰川另一边。”阿二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在我结界内的活物,我都能感觉到。”

“好。那我们走,老四你留下,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

“我和你们一起回地府。”莫涯这时候说。

“你回去做什么?”阿二问,“地府现在可能很危险,你留在这里照顾阎狱。”

“我……”莫涯回头看看屋里冰床上还没有醒来的阎狱,确实不想离开他,“我留下也帮不到他,有阿四和玄裳在,应该没问题的。我想回地府,我的朋友还在地府,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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