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乐年代（美色）下——离卦

柴非再次沉默，“小绯莺”最后的感慨不能改变什么，柴非很早就知道他不愿分担“小绯莺”的压力也不愿分享她的喜悦，柴非不愿做“小绯莺”期待中的那个人。

等不到柴非的回答，“小绯莺”自嘲的笑笑道：“小柴，你是个好人。”

对这样的赞誉柴非无言以对，如果柴非真像小绯莺说的那么好，那么有责任感、有担当，柴非就不该招惹“小绯莺”，不该开始这一切。

“小绯莺”对柴非道：“小柴，明天我要离开A市了，今晚你能出来和我见最后一面吗？”

晚上有圣手的“告别单身酒会”，柴非要带着丘乐礼去见从小一起长大的众爷们。柴非直言拒绝道：“不好意思，今晚上我有事情不能出去。”

“小绯莺”又道：“我明天上午坐十点半的火车离开，你来火车站送我，好吗？”

明天上午是圣手的婚礼，柴非更不能缺席去给“小绯莺”送行。柴非对“小绯莺”道：“明天上午我有事，空不出时间……”

柴非说完才觉出这样回答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小绯莺”沉默片刻才道：“小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也许不该打这个电话。对不起，打扰了。小柴，再见，后会有期。”

听出“小绯莺”似乎误会了柴非的意思，柴非想解释已经来不及，只能对电话另一边的“小绯莺”道：“我——再见……祝你成功，还有一路顺风！”

挂了“小绯莺”的电话，柴非拉起衣服盖住脸，不论本意如何，伤感的离别依然让人怅惘。柴非回忆和“小绯莺”认识的点点滴滴，突然想：人类无法捉到天空的星辰，在他和“小绯莺”相识的那一刻、在柴非看到“小绯莺”并为之惊艳的那个瞬间，是柴非强行改变了星星的轨迹，满怀热望的希望捕捉到她，但柴非最终无法长久的霸占天空的星辰，而“小绯莺”也重新回到星空中原本的轨道上，和其他星星一起组成闪亮的银河。

142.M142

醉酒的后遗症再次占了上风，柴非的头隐隐作痛，如果没有晚上的“告别单身酒会”柴非下班后一定会赶紧回家趴到床上睡个天昏地暗，但现在柴非开始害愁晚上的酒会怎么办，怎么能体面的去、体面的回，最后带丘乐礼一起全身而退。

柴非正在害愁的时候，丘乐礼收拾好了东西到柴非屋，对柴非道：“哥，下班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柴非揉着脑袋从沙发上坐起，呲牙咧嘴的道：“头还疼着呢，唉呦，难受死了。”

丘乐礼伸手试了试桌上的咖啡，咖啡早凉透了，柴非没空出时间喝。丘乐礼看着柴非心疼的道：“这怎么办好，头痛成这样晚上还能出去吗。哥，你晚上和他们约了几点见面？趁空多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再泡杯咖啡吧。”

柴非呻吟着念道：“晚上七点，‘乐美乐’二层……唉，晚上还得喝呢，跟那帮小子见面不喝不行啊。你别担心，我没事儿，这病见酒就好，喝了酒浑身上下的气就都顺溜了。”

丘乐礼笑着不说话，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往外走，临出门前道：“哥，你先坐着，我给你去泡咖啡。你喝完咖啡再睡能舒服点儿。”

丘乐礼泡好咖啡端回来，柴非接过咖啡杯趁着热气灌下去大半杯。柴非喝完咖啡，把丘乐礼拉到沙发上，调整好姿势头枕着丘乐礼的大腿，闭眼睡觉前嘱咐道：“六点半叫我起来，咱们收拾收拾一块儿去‘乐美乐’。”

丘乐礼搂着柴非脖子道：“好。”

柴非六点半醒来又在沙发上蹭悠了半天，等两人收拾好，从侧门出了公司，坐上车往市里的KTV“乐美乐”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四十多快六点五十了。丘乐礼向柴非说了时间，担心两人出发的晚可能会迟到，柴非听了哈哈大笑道：“没事儿，哥在众爷们面前有面子、架子大，向来比他们去的晚，你跟哥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开车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到达“乐美乐”，因为周末人比较多不好停车，柴非花了五分钟才找到合适的车位。等两人进了“乐美乐”往二层包间走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二十了。

“乐美乐”是A市最大的KTV金典店，不光可以唱歌PK，还承办生日宴会和其他形式的庆祝活动。二楼的包间大的可以容纳二十人，小的可以坐下八到十人，包间里点歌娱乐音箱超好，超大尺寸的壁投比影院的效果差不了多少，房间里配着小舞台、吧台和冷饮柜，可以满足多种选择、多种需要。

郑大跟柴非说包了二楼最大的包间，柴非轻车熟路的带着丘乐礼沿走廊往里走。二楼走廊走到底，推开两米多宽镶着琉璃的门板，震天的音乐劈头盖脸的砸过来，郑大、圣手、丞相几个人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冲柴非咧着嘴笑。柴非用眼神往屋里一划拉，众爷们一个没少都到了。冯遥、小艺也在座中，其他几个都脸生，柴非没见过也没功夫记。

柴非满屋子划拉人的时候，坐在背对门口的沙发上的老克、狗子、表弟转头冲柴非笑着打招呼。柴非笑着回应，跟众爷们招呼一声带着丘乐礼往里走。

摆成半圆形的沙发坐满了人，今天的主角圣手坐在座位中间正对着房间里的小舞台，一左一右是丞相和狗子，郑大和冯遥坐在正对门的沙发上，老克、狗子和老克今天带过来的人背对门坐着，坐在郑大两口子对面。

柴非站在门口打量人的时候抽空瞄了一眼老克身边的人，屋里的灯光不是很亮，柴非匆匆一眼也没瞅仔细，只看到老克身边坐了个“金毛”，样子没怎么看清楚。

看郑大身边还有空位，柴非带着丘乐礼脚步没停的往郑大身边走，边走边口中开玩笑道：“哟，怎么这么多女士也来了，听说人家国外的‘告别单身酒会’只有爷们参加没有女人，而且是不醉不休，竖着来横着走，咱今天这酒会怎么改规矩了。呵呵，这样说起来今天咱这酒也不用喝到底了？”

柴非说这话是给自己的酒量留底儿，众爷们听了一致表示鄙视，郑大先开口道：“什么只有爷们参加没女人，那是在人家国外，咱们这叫中国特色。懂不懂，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的单身酒会。咱们是怎么舒坦怎么来，甭管人家国外的规矩。”

丞相“啐”一声道：“就你小子见了酒没命的主儿，还能不跟众爷们拼到底，你也就嘴上叨叨吧。”

圣手也道：“今天我可是下足了血本出酒钱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废柴，你要不喝可就吃亏了！”

听众爷们这么说柴非道：“众爷们在一块儿的感情比酒深，哪次我没血拼到底。今晚上是圣手的好日子，咱们有一个算一个不醉不归啊，有一个竖着回去的他是王八蛋。”

众爷们哄然应好。柴非跟众爷们瞎唠的时候狗子跟柴非身边的丘乐礼打招呼，丘乐礼客气的和狗子点头。柴非和其他人说完话，末了冲老克的方向点点头意思意思算完。

柴非和丘乐礼在郑大身边坐下，郑大抽空对柴非道：“废柴，因为‘告别单身酒会’的说法你才带男的过来？你那天上有地上无的honey呢，她怎么没来？你看看人家老克今天带过来的人，要是比美人，你今天可有点不妙啊。”

柴非嘴上说着“俺们家honey……”抬眼往老克身边瞅，刚才光看了个侧脸没看清楚，这回面对面正好看了个清楚明白。一眼看过去柴非当场就傻了，老克身边坐着个金发美女，“金发”的还是“美女”，而且是真正的洋美人、国外血统，仔细看眼珠子都是蓝的。

柴非看得眼珠子跟着发蓝，心道：这个老克真能捣鼓事儿啊，而且是一次比一次能折腾，上次是异域风情的美人，这回就真弄了个外国美人回来。这、这TMD真让人气不顺啊！

郑大看出柴非有点僵，凑到柴非脑袋边小声道：“废柴，你今天恐怕有点不妙啊。不过别担心，兄弟我支持你，咱不做那崇洋媚外的人啊！”

柴非回头看郑大，郑大语气深沉但半边嘴快咧到耳朵后边去了，柴非看着郑大直磨牙，郑大让柴非看得顿了顿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柴非点点头咬牙道：“好、好，好你个郑大，又趁空消遣我呢！”

郑大捂着嘴边笑边摇头，让柴非眼神一瞪迅速缩回旁边冯遥的怀里去了。

柴非整理整理面部表情回头看老克，心里有点憋闷口中故作轻松的道：“老克，这是你朋友啊？怎么也不给众爷们介绍介绍，这是打哪儿找来的？你这万年不开花的老树怎么突然就交了狗屎运了呢。”

柴非话说的有点损，老克听了当作没听见，眼神是一径的鄙夷，张口道：“从国外划拉来的，怎么着看了眼馋了？呵，万年不开花的老树它也有开花的时候，别说走了狗屎运，就算狗屎运有人还捞不着呢。废柴，你看看我身边这位怎么样，够水准、够格调了吧，这回这个不是你用过了的吧。”

柴非听了一个劲儿笑，小人得志是个什么样儿，眼前的老克他就是个现形。

老克用鼻子哼出口气来接着道：“这回认怂了吧！我就说这世上的好事怎么能全让你们老柴家的人占了去，弄得好像这地界所有的美人都得归你废柴、归你们柴家所有，别人就不能得意一回，就不能比你高出半头，连找个女人也不能比你好。这TM都什么事儿啊！”

柴非心里不是个滋味，不知道是让老克说中了心事还是真的习惯了比谁都风光的地位、习惯了在众爷们面前出风头，只觉得胸口闷的发慌、堵的发慌，想发泄却找不到宣泄口。

143.M143

圣手和狗子忙着招呼人点菜点酒，圣手一个劲儿吆喝：“人齐了，来人、快来人点单。众爷们想吃什么自己要，别跟我客气啊，今晚上咱们不醉不归。废柴、老克，还有表弟，你们都别闲着，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都跟我说。来来，咱们喝酒说话，别提不开心的事。今晚上我请客，你们可得都给我面子，好酒好菜敞开肚子喝、敞开肚子吃，喝趴下了算我的……”

狗子在旁边道：“废柴，你身边那位还没给我们介绍呢，介绍介绍大家认识一下，说起话来也有个称呼。老克那位刚才介绍过了，叫艾米莉，加拿大人，在中国工作，工程硕士学历，刚来中国不久，正在学习汉语。”

这话说的柴非心里又一阵发堵，原本挺高兴的事儿，带着丘乐礼来见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随便把自己的另一半介绍给众爷们知道，趁别人喜庆热闹的时候自己也开心高兴，但不知为什么一切都走了样，提起丘乐礼、提起介绍人的事儿柴非没了原本的兴致也不觉得开心。

郑大听了也道：“对了对了，你跟我们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他是你的亲戚还是你们公司的同事。你不是说要带你的honey来吗，怎么没带她来？”

柴非笑了笑道：“我的honey你们不都见过了吗，就是这位，A大的学生，名叫丘乐礼，现在正在给我当助理。小礼，跟众爷们打声招呼。”

丘乐礼闻言向众爷们点头微笑，众爷们点着头回应表情都有点异样。

郑大就近和丘乐礼握手道：“小礼，哦，你就是小礼，中午打电话那阵儿听废柴提起过你，幸会幸会！”

老克瞅了过于热情的郑大一眼，第一反应的道：“废柴，你不是在寒碜我吧。你honey是他，他就是你今天带来给众爷们见的人？这TM也太玩笑了点儿，你不会在耍我吧！”

老克憋足了劲儿正等着扬眉吐气呢，谁知道胜利来的太突然，两个比赛对象之间又没什么可比性，对没经过什么难度取得胜利的事老克感觉非常憋闷，比柴非还憋闷。

柴非呵斥道：“嘴放干净点儿，谁TM寒碜你、谁耍你。就你TM事儿多，你没事儿天下都太平了！这是我honey，正儿八经的爱人，我拿他跟你开玩笑我犯得着吗，你TM也太抬举你自己了。”

老克愣了愣道：“你刚才骂了几个TMD，你TMD也把嘴放干净点儿。”

柴非一听乐了，扭头不答理老克，盯着丘乐礼一个劲儿笑。

众爷们里圣手反应最大，看着柴非和丘乐礼半天没说话。坐圣手旁边的丞相道：“废柴，我也想问你没开玩笑吧。你真想清楚了，要走郑大的路，跟男人过一辈子。”

柴非对丞相笑了笑，虽然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但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问起又似乎有那么点小男孩的羞怯。柴非抓紧了身边丘乐礼的手道：“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但至少现在能抓住我爱的人、我的心意……”

不等柴非说完，圣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抢着说道：“对啊，我就说嘛，废柴是谁，废柴是游戏花丛中的蝴蝶啊，怎么可能安定下来，怎么会只喜欢一个人呢！三个周、三个周的保质期，多少年了都是这个规矩，谁也无法打破你的铁律啊！不管多喜欢的人过去那个热乎劲儿了就算完，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咱们谁不知道啊！哈哈——是吧，废柴，我说的对吧。”

众爷们听了都或多或少的放松下来，狗子、郑大没说话，老克憋着股劲儿不出声，丞相笑着道：“就是、就是，花心的废柴怎么会一时想不开硬钻这个套呢。那个谁……小礼啊，你也是出来玩的吧，别听废柴瞎掰扯，这话也别往心里记，他哄着你好玩的。”

丘乐礼默默抽回柴非紧握的手，柴非手上使劲儿狠狠抓住丘乐礼不让他逃开。柴非不看丘乐礼只抬头看着圣手道：“圣手，哥不跟你开玩笑，哥认真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开玩笑，哥是认真的。哥不是一时想不开或要跟谁别扭劲儿，哥觉得一辈子有人陪比一个人过好，虽然一辈子的时间很长，未来有很多变数，但哥想和小礼一起过，想陪着小礼、想让小礼陪着哥。今天哥带小礼来见你们就是想把话说明白了，让你们知道这事儿。哥想得到你和众爷们的祝福，所以你别觉得哥是一时冲动，哥不是一时冲动。”

柴非说完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不知谁把音乐关了，显得房间里更加空白。柴非有点紧张的看着众人，不知为何有种世界末大审判的惶然不安感，众爷们静静看着柴非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谁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静止的雕像开始移动，人间的温暖又回到柴非身上，众爷们的表情虽然依旧凝重古怪，但却有了理解的意味。

狗子最先开口道：“唉，废柴说这些干什么，咱们谁跟谁，怎么会不支持你、不祝福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没二话。”

丞相依然用满含怨气的口气道：“有郑大在前面走呢，你怕什么。一个、两个搞同的，我们不嫌弃，你担心什么！”

郑大窝在冯遥怀里笑，表弟难得发了回言，道：“现在的社会观念开放了，我觉得……这事不难理解和接受。”

老克盯着柴非，柴非看着圣手，圣手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会儿闷闷的道：“甭说了，喝酒、吃饭！”

众人叫服务生过来点了酒菜，KTV里的菜大部分是冷拼、鲜蔬、水果和小吃零食，上酒、上菜都很快，众人倒满了酒很快进入酒会的正题——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