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乐年代（美色）下——离卦

过了海边栈桥快到柴非别墅的位置，路灯明暗交替的间隙，柴非眼尖的看到路边停了辆警用摩托，驾驶员没带头盔站在一边，半长的头发随着海风飞扬，从柴非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

15167？柴非脑中自动闪过一串数字，没想到站在海边的人是柴非半个多周前邂逅的美女警察。时间过去的不久柴非至今仍印象深刻，当时除了超速被美女警察罚款扣分外，柴非还因为与农用机械的一次亲密“接触”差点儿成为市里严打期间的头号目标和被重点整治的对象。

柴非无意识的点了点刹车，车子的速度慢下来，虽然柴非和警号15167的女警没怎么接触过，但经过一系列事件似乎彼此也算是熟人。柴非犹豫着要不要停车和对方打个招呼，突然想起柴老爹后来找人替他遮掩时似乎也是因为15167整个事才变得不可收拾、闹得满城风雨，一件小事被报纸做了追踪报道，柴非也因此被柴老爹训的很惨。

柴非的车子缓缓前行，不一会儿功夫把伫立海边的15167甩到了身后。柴非从后视镜上收回视线，秋夜海岸边失意落寞的剪影也消失在眼前。柴非虽然因为对方是美女而心怀好感，但两人注定不会成为朋友、不会有更深的接触，因为柴非是正直的女警最看不惯的那类人，而柴非这类人能给15167的只有挫折感、失意和不公平的失衡感。

回到别墅，柴非简单洗漱一下上床休息，坐在床上看带回家的资料，没翻几页就有了困意。柴非蒙上被子倒头睡去，一觉好眠到天明，醒来时又是一天的大清早。

柴非翻开手机查看未接电话和短信，未接电话没有，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丘乐礼的，柴非满怀喜悦的打开来看，丘乐礼似乎还不太适应用手机打电话、发短信，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哥，想你！

柴非看了心里美滋滋、乐呵呵的，再看发短信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估计丘乐礼昨天复习时没顾上和柴非联系，回到宿舍洗漱完一上床就给柴非发短信了。不凑巧昨天晚上柴非休息的早，丘乐礼发来短信的时候柴非已经睡着了所以没看到丘乐礼的短信。

柴非拿着手机两个指头灵活的按键盘，像是面对最心爱的玩具的小孩，两只眼睛盯紧了屏幕，迫不及待的要把最喜悦的心情传递出去。

柴非的手机是N打头的牌子，短信的字数超多，有时间、有心情可以用短信写出一篇散文来。柴非起的早，心情也很好，双手按着手机键盘运指如飞，回应了丘乐礼的心情后更将丘乐礼从里到外、从身体到心情、从生活到学习、从惯常情况到特殊状况……巨细无遗的关怀、慰问了一遍。写完了发送出去，足足两条短信的量。柴非写的时候没觉得费事，估计丘乐礼读的时候得费不少功夫。

柴非发完短信下床洗漱，洗漱完到厨房吃早餐，早餐依然从简柴非在别墅啃面包解决。

柴非收拾完准备开车到公司，拿起手机发现又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来看还是丘乐礼的，这会儿的字多了不少，写着：哥，你有这么多话跟我说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柴非一看有点傻，人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柴非接到丘乐礼短信时一门心思给丘乐礼回短信，写了好几百字快赶上一篇短文了，如今被丘乐礼提醒才想起来这要是打个电话用话说该多快啊，那样也不用费这么多功夫敲字了。

柴非摸摸鼻子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回了，前天在餐厅和丘乐礼一起吃饭时外面正下雨，柴非冒雨去车里取雨伞，往回走时匆匆忙忙的手里拿着伞也没顾上打，直接淋着雨跑回了餐厅，当时丘乐礼被柴非逗的乐了半天，柴非解释说怕丘乐礼等急了。

柴非一直觉得他在处理某些事时很精明、很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办，但在日常生活的问题上，在某些最基本、最基础的问题上似乎缺根筋儿。柴非一直觉得丘乐礼既纯又‘蠢’，但在生活常识的问题上丘乐礼比柴非清醒很多。尽管两人都不会做饭，但丘乐礼一定不会捧着西瓜到处找西瓜刀，一定会找到西瓜刀再去切西瓜，柴非就不一定会怎么做了。

柴非想了半天再次按动键盘给丘乐礼发短信，这次的内容很简短，道：怕吵醒你睡觉！好好复习争取好成绩，周末带你出来玩。

这次丘乐礼回的也很快，一个字“好”，柴非看了仿佛能看到短信背后大大的笑脸。

收起手机柴非心情愉快的开车到公司上班，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进办公室。到办公室坐下柴非看着桌上摞了好几摞的资料开始犯愁，昨天晚上听柴老爹说起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柴非仔细想想好像听周聪提过，但柴非桌上的资料又多又乱，过了这么多天周聪给他的资料早不知道搁哪里去了。从这么一大堆资料里找文件……柴非想想都觉得头疼。

柴非万般无奈打了周聪办公室的电话，接通电话就听到周聪那边有“哗啦、哗啦”翻文件的声音和找东西的动静儿，听声音似乎忙的不可开交。

柴非等了半天没听到周聪说话，忍不住先出声道：“周聪，你忙什么呢，怎么接了电话不出声儿？”

周聪听到动静才突然反应过来，慌忙回答柴非的问题语速奇快，道：“噢，正为接待记者的采访做准备呢……嗯，对，就是这个……柴总，您有什么事儿找我？”

柴非正想着再问问采访的事儿，周聪那边又忙上了，听动静似乎不止一个人在帮他做准备。柴非想了想决定不打扰周聪工作，简单的问了柴老爹让他看的文件什么样就挂了电话。

柴非把桌上的文件从上到下翻了个遍，终于看到周聪说的那份蓝色硬皮纸塑封的资料，柴非拿过来看了看标题觉得眼前有点花，再仔细瞅瞅又觉得有点蒙——XXYYVV新型材料抽样检验报告。这前面“XXYYVV”几个字虽然看着像中国字，但连在一起柴非不知道该怎么念、也不知道该怎么断句。

终于把封面欣赏完了，柴非翻过目录直接看内容，正文第一页大标题、文字解说加图示说明，柴非把一张纸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愣是没发现哪里是让人阅读的。

这就是重要文件、这么份重要文件？！这要扔大街上连捡的人都没有，捡回去谁看啊！柴非心里一个劲儿抱怨，手上的动作倒挺快，从前到后没用多少功夫翻完了，除了看看图画、摸摸纸张质量、欣赏一下前后封面的设计外，顺便检查了一遍装订情况，看整本文件订的牢不牢。

翻完了柴非把文件往桌边一丢算是完成任务了。柴老爹让柴非好好看，有不懂的地方问周聪，柴非整本都不懂自然不用看了，就等采访完了直接问周聪，让周聪把整本文件讲给他听。

90.M90

柴非随便拿起本杂志翻着解闷，东方红打电话过来问需不需要泡咖啡，柴非稍微一琢磨回道：“你过来吧。”

东方红敲敲门进了柴非的办公室，柴非坐在座位上没抬头。东方红走到桌前说了声“柴总，我给你泡咖啡”，柴非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说不清到底说了句什么话。东方红没多想，往柴非的桌上看没找到平时用的咖啡杯，再往其他放东西的地方找也找不到。

东方红问柴非道：“柴总，您的咖啡杯放到哪里了？”

柴非抬头看了东方红半天才道：“啊……我不知道，你再找找吧。”

东方红四周围打量遍就剩柴非的椅子边儿没找了，那里显然不是放东西的地方。东方红顿了顿道：“您的杯子可能让收拾屋子的人收走了，我给你再找一个杯子泡咖啡吧。”

柴非盯着东方红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上午有记者来采访？”

东方红听了回道：“是，昨天上午采访的人和周总约好今天来做关于公司新材料的专访，这会儿采访的人可能快到了。”

柴非点点头又问：“周聪准备的怎么样了，打算说些什么？”

东方红道：“科研部、市场部、策划部的人都在帮周总做准备，关于咱们公司新材料的专访……具体什么内容我不是很清楚，这些要问周总。”

柴非的心思不在这里，说了半天纯粹没话找话说，听东方红说完半天没出声，过了会儿突然道：“你怎么没去帮忙啊？”

东方红一愣道：“随时待命听候您的吩咐，这是我的职责，我的工作就是向您负责。”

柴非听了暗暗好笑，心道：这个东方红啊……说大胆是真大胆、说含蓄也真含蓄，在一些事情上敢放手去做，在另一些事上又跨不过界限。这种半吊子的水准也是从国外那么个花花地方回来的？

柴非刚才说了半天纯粹是对牛弹琴，从东方红打电话开始两人就不是一个心思。

柴非长长的“噢——”了一声，转过念头道：“公司的事儿重要、公司的事儿重要，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尽管去做，不用在乎我，你去的时候跟我打个招呼就行。”

东方红听了点点头，见柴非没什么要说的转身出去泡咖啡，泡完咖啡给柴非送进办公室。东方红放下盛着咖啡的一次性纸杯问柴非还有什么其他事，柴非摇摇头让东方红先回她自个儿的办公室。

见东方红走了，柴非从抽屉里拿出平时用的咖啡杯，把一次性纸杯里的咖啡倒进杯子，扔了手中的纸杯端起桌上的瓷杯，道：“还是习惯用这个盛咖啡喝。”

电台记者到公司做采访，采访地点安排在大会议室，柴非没露面在办公室当甩手大爷。对接待采访这样的事，公司副总出面已经够级别了，别说柴非不懂业务，就算懂业务也不用他出面解决。

客套一二融洽关系、收集资料探探口风、象征性的问几个问题、拍拍照片拍拍录像、互相沟通一下需求和重点关切……友谊天长地久、彼此互补互助，三十分钟的专访因为柴老爹的特别关注和电台领导的人脉关系变成了一个小时的热情交流。等采访结束已经十点多了，一上午时间过去了一大半。

周聪送采访的两位工作人员往外走，路过总经理办公室采访的记者对周聪道：“周总，柴非柴总在吗？我和他认识，想和他打个招呼。”

已经到了总经理室门口了，这时候把人支走过门不入？对方说出柴非的大名，“认识”两个人字应该不假。周聪看着眼前的美女记者，想到柴非平时的兴趣爱好乐得顺水推舟。

周聪点点头客气的连声说好，微笑致意之后绅士的帮美女敲门。柴非在办公室里待着正觉闲的无聊，听到有敲门的动静直接道：“进来——”

周聪打开门跟在美女记者和拍摄人员后面进了屋，柴非见了来人笑逐颜开，起身握手一副熟络的表情。来采访的记者是颜明，笔名小明。辅助摄影的是曹西，笔名小茜。这两个人柴非都认识，前几天刚在一起喝过酒。

柴非把两人让到沙发上坐下，客套道：“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颜明没说话，曹西拍拍身边的摄像机开玩笑道：“工作中，刚采访完你们公司的副总，现在来找你这总经理说话了。”

柴非知道上午有专访，没想到来采访的就是颜明、曹西两人。曹西说完又道：“要不是前几天和你见过一面，报上了你的大名，现在还见不着你的人呢。唉，柴总、柴大领导，见到我们感觉怎么样，说说此刻的感想吧？”

曹西性格爽朗爱开玩笑，见了柴非也不觉得拘束，柴非听了道：“感想？来的太早了，要是晚上来咱们不醉不归。”

曹西一听这个高兴的要命，拍着柴非的肩膀一个劲儿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不醉不归！”

颜明坐在旁边跟着一起笑，见两人说完一段才道：“柴总，我来给您送名片了。刚印出来的，还热乎着就给您送来了，您可别嫌晚啊。”

柴非乐呵呵的伸手去接颜明的名片，心道又一口送上门的肥肉。两人交接名片时，柴非特意伸长了指头够颜明的手，没等够着颜明的手，颜明笑一声松开了捏着名片一角的手指头。柴非接过了名片连声说好，两人彼此笑笑名面的意思不提暗面的意思心照不宣。

曹西大咧咧的不知道注意没注意，周聪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儿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周聪进屋时让隔壁的东方红帮忙泡茶水，几个人说了会儿话正赶上东方红端着泡好的茶进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女人见了面容易红眼，两个出色的女人见了面，尤其还处在或明或暗的竞争位置上时，两人间比较、争斗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东方红端茶水进屋，见柴非几个人相谈甚欢，中间的颜明更是笑意盈盈的和柴非眉目传情，东方红的步子不由自主的有点僵，给众人递茶水时更放不开身段。直着腰把盛了茶水的杯子依次摆到曹西、颜明、周聪、柴非面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杯子放到颜明面前时晃了晃，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正好落在颜明腿上。

颜明“啊——”的惊叫一声，大惊小怪的意思比吃痛的意思更多，东方红站着没出声也没动弹冷冷看着。颜明惊呼折腾的时候身边的男士集体关注、齐声慰问。东方红表情木木的看不出特别的意思，直到众人折腾完了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真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颜明看着东方红一个劲儿笑，眼里的意思只有女人才能看明白，既倨傲得意又鄙夷怜悯。过了半天颜明才道：“没关系，人有失手嘛！”

东方红听了撇撇嘴角脚步不停的往外走，甩腰扭胯的幅度比平时大了很多。柴非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笑不语。

几人说了会儿话时间接近十一点，眼看着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柴非招呼着客人，周聪安排东方红打电话去酒店订桌子。订好了桌子，东方红到办公室给柴非回话，柴非想起刚才的事，不知道抱了什么心思，对东方红道：“一会儿吃饭，你跟我们一块儿去。”

东方红看了看柴非、看了看座中的颜明，抬高了脖颈点头，眼角眉梢瞟着颜明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91.M91

吃客宴请每个公司都免不了，正常的交流、有益的沟通也越来越倾向于在办公室之外的地方解决，吃饭时轻松愉快的气氛比严肃的办公环境更容易让双方的关系贴近。柴非宴请颜明、曹西除了公事之外还有私人的交情，算是半公半私气氛比较轻松。原本柴非还想叫上帮周聪准备专访的几个相关部门的人，后来一想除了半公半私的事之外还有颜明这么件纯私事儿，这算是个人生活的范畴了，除了自己人以外其他人还是先不请了。

柴非私心里把知道他底细的人当作“自己人”，众爷们、众美女、周聪、东方红都在这个范畴里。丘乐礼也在这个范畴里，但严格的说丘乐礼不很清楚柴非的底细，柴非也不想丘乐礼知道他的花花事儿。

不到下班时间，几个人结伴出了公司开车往酒店的方向走。周聪开着公司的商务车带着柴非和东方红在头前领路，颜明、曹西开车来的在后面跟进，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停车场往东郊的酒店会所走。

柴老爹宴请客人喜欢到大酒店、特色酒楼，除了吃饭还能怡情养性；柴非请客吃饭喜欢众爷们公认的重口味，酒吧、会所、风情酒馆等，除了吃饭最好再有点余兴节目解决解决个人需求。

东郊最出名的养生会所叫“天外飞仙”，一系列的经营内容包括养生、美容、塑体、健身等，配套的项目含有餐饮和住宿。餐饮项目也对外营业，单独有个名字叫“仙客来”，四层的小洋楼全是单独的包间，可以坐六到十个人不等，内饰精美配套齐全，关上门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东方红用公司的名义定了桌，安排在三楼305，几个人到的时候正好是午间用餐时间，也是“仙客来”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