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拿着另一半糍粑在手,指尖能感到外皮微有些烫,摸着还有些硬,内里却软糯到了极致,并没有什么浓郁的香味,也没放丝毫调料,可就是这样原汁原味的烤糍粑,吃在嘴里却香的很。
田七吃了这又吃那,来来去去到底还是坐不住,待到外边传来三妮的喊声,“田七哥出来放炮仗!”他立马从凳子上蹦起来,扔下一句“少爷我出去了!”就乐呵呵地跑出门,把三妮和虎子迎进来。
严君见小姑娘拎在手上的爆竹,跟现代的鞭炮也有些像,都是拿红纸包着,火药绳串起来。三妮头上扎着新的绒花,嘴角简直快要裂开到耳根去。虎子将三妮送来就回去了,可过了会柱子春生也跑了来,一时间院子越发的热闹。
田易掩上门,喊了两声成伯,成伯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本来盯着外边的严君都回头好奇地看他们,田易凑过去仔细瞧了一下,才朝严君比了个别做声的动作。原来成伯虽还是坐着,其实早睡着了。
他添了火再往严君那看,严君已经又望向窗子外头,仍是一声不吭,便问:“严兄,你想家了么?”
谁知严君不假思索的说“不想。”
田易一愣:“哎?”
严君没理他,继续道:“再说,我也没家可想。”因为再想也回不去,且不说时空都改变了,就算回到了现代,父亲他……也不在了。
“严兄……”田易讷讷叫他,心里猛地一紧。
他自然还记得那次严君提及家里时说过的话,似乎父母都已不在,家族冷漠以对。可明明心中挂念,嘴上却口口声声说着不想,甚至还来一句无家可想,那大概只有对家族绝望到了极点,才能说得出口。
严君没有应声,只稍稍垂下眼,扯了扯唇角。
田易望着他,屋外偶尔会闪过炮仗的火花,明明灭灭。他依稀觉着,严君的睫毛上好似沾了什么东西。
于是他心里头也像被什么轻轻地掐了一把,那滋味怪难受。田易坐了过去,犹豫片刻还是道:“严兄,既然你真的不能回家乡了,不如就把我家当做你家,如何?”
“嗯?”严君竟然立刻转过脸来,那上面大约被火烤得狠了,显得有些红,“你是说让我把你家当做……我家?”
田易却再不迟疑,“是啊。你看,虽说田七那小子有时候也蛮烦人吧,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够乖巧的,成伯更不必说,他真心把你当做同我一般的晚辈,而我……”他微微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原本挺秀的面孔浮起一丝俏皮,“也决计不会介意你来把我的任何东西分出去一份,怎么样?条件可还优渥?严兄可……动心了?”
听他这样说,严君只觉得之前隐隐生出的落寞,就好象此时火盆里窜起来的灰,只一眨眼,便再也找不到了,“很好,很优渥,我……动心了。”
“那现在是我们家了。”
“嗯。”
两人齐齐笑了。
后来二人东扯西拉的又聊了许久,夜早已深了,火盆里炭火三不五时炸开噼噼啪啪的声响,严君想自己一定是被成伯感染了睡意,眼皮越来越重。待他醒来时,却感到头顶有些热气,自己正靠在田易肩头,而屋子外头,爆竹声猛地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