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上+番外——凡心点点

“你不是我的父亲，你不是我的父亲！”香山和一依旧在众人的臂膀中挣扎，怒吼，“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没有，没有！你就是个魔鬼！你夺走了我一生最爱的人，你夺走了我一生最大的幸福！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你又什么权利这么做？！”

“和一！”香山浚中看到弟弟激动的情绪，也忍不住怒道，“你冷静点！他是你的父亲，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混蛋！”香山和一一声怒吼，挣扎着奋力一拳击向香山浚中的脸，将他打倒在地。

“你——！”接着，香山和一又满脸悲愤地指着地面的香山浚中，“你竟然也同他一样，竟然也隐瞒了我这么久？！你不是曾经也深爱着洋介么？你不是也曾经想和我争抢他么？可你为什么这么冷血？为什么面对这一切毫不动容？此刻竟然还为杀人凶手说话？！你根本不是我哥哥，你根本就不配爱他！”

“浚中——！”在香山和一的指责声中，香山浚中的妻子惊呼着飞奔过来，扶住了倒地的香山浚中。

香山浚中没有接弟弟的话，只是凄惨着笑了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而紧接着，他们身后的茶几却传来一声巨响！

原来是在轮椅之上的石川绫再也无法忍受，挥手一把将茶几整个掀翻倒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滚落的茶壶，茶杯，茶水，瞬间便洒了一地！

而石川绫，整个身体也瞬间从轮椅上滚落地面。他抱着满是鲜血的双手，身体在地毯上痉挛了片刻，彻底晕了过去！

“石川君——！”

邵寻一声疾呼，抬脚飞奔过去！

可顿时，眼前天花乱坠，火星一片！

接着，邵寻脚下一个踉跄，仰面便直接栽倒在了地毯之上……

43.

半夜，邵寻睁眼醒来。身体正躺在床上，而香山和一，站在窗边，双眼正直直地望着窗外。

“和一——”邵寻挣扎了一下，打算起身，口中唤了香山和一一声。

香山和一，转过头来，一脸憔悴，满眼血丝。

“小寻，你醒了？”香山和一赶紧走到床边，按住邵寻的肩，“你先别动，躺着休息一会儿。”

“刚才，我怎么了？”邵寻重新躺回床上，问香山和一道。

“你刚才只是晕倒了，”香山和一回答，“身体没有事，放心。”

邵寻想了想，接着眼色一变赶紧又问：“我好像看到石川君摔倒了，他怎么样，有没有出事？”

“没有，”香山和一摸了摸邵寻的头发，嘴角挤出一个微笑，“他没有事。可能只是激愤过度，藤野君已经带他回去了。”

邵寻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你的父亲，他——”

“他已经回去了！”香山和一立即回答，语气也生硬了许多，“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和一——”邵寻诺诺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抓住香山和一的臂膀，“你怎么样？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香山和一静静地看着邵寻，半晌没有再说话。

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仅仅只是一夜，他完全还来不及消化那些。此刻，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让自己好好地思考，思考今后怎么办。

“我没事，”香山和一拍了拍邵寻的手臂，“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一些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寻别担心。”

邵寻用力地抓了抓香山和一的手臂。“和一，我知道这个消息你可能无法承受。就像我当初听到，同样无法承受一样。但无论如何，最终我也想得十分清楚，我只要和和一在一起！不论和一把我当做谁，但我在和一面前永远只是自己，永远只会爱着和一！我会等，等你也想明白。如果你是真的爱我，我会感激涕零地感谢上苍。但如果你还是放不下他，那我，我——”

“傻瓜！”香山和一打断，“再怎么放不下，已经成为了往事。我一直都知道，在我面前的是邵寻，是那个独一无二的邵寻。”

邵寻流出眼泪，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香山和一。“和一，别离开我。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香山和一，也伸手一把牢牢地抱住了邵寻。

很久之后，邵寻终于重新入睡。而躺在他身侧的香山和一，却始终也无法闭眼。

这是，怎样的一夜啊？这一夜，勾起了无数的往事，无数的回忆。本原以为那个已经在自己记忆中消失的洋介，又重新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却更加无法释怀！想到他多年前无邪的面容，想到他的突然惨死，想到与他一起成长的点点滴滴。原来那些，竟还是如此地清晰，从来就不曾因岁月的流逝而磨灭。

曾经以为，他会是陪自己渡过这一生的唯一爱人，以为两人日后会有无比美好幸福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逝去得太早。但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竟然是断送在自己父亲的手中！他那时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啊！父亲，你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怎么忍心？！

此刻，香山和一的心，就如同是在被千万把利刀无情地割绞，痛到极限，痛到麻木。

香山和一，又看了看身旁的邵寻。

他的面容，确实是和洋介如此地相似。而自己，又是如何爱上他的呢？难道只是初遇的那一夜被他的面容所震惊，然后义无反顾地陷下去了么？远远并非只限于此。自己也曾想过不要太在意，只是长相相似的两个人而已。可是最后，还是被他的才华，被他的不屈，被他的眼泪俘虏。

他和他，有着同样的美，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洋介，永远那么天真，永远那么快乐，仿佛从来就不知道烦恼为何物。可是邵寻，思想却出奇地固执，出奇地执着，眼中永远表露着一丝哀伤，一丝不甘。

然而，到了现在，直到已经知道了一切，但自己，却突然又迷惘万分了。爱上邵寻，到底只是因为无法忘却的洋介，还是真正的爱上了一个不同的人？他们在自己的心中，到底真爱的是谁，他们究竟有多么的不同？此刻，已经理不清，讲不明了！

但更加无法释怀的是，无论自己真爱的是谁，自己也无法永远得到，永远拥有！洋介，他早已经亡故，早已带着自己的深情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到了浩瀚的宇宙。而邵寻，自己依然也留不住。或许很快，他也会离自己而去，再次将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统统留给自己。

上帝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爱一个人，会如此痛苦，如此艰难！难道，这个世界之上，只有做一个无情之人，才能彻底远离一切烦恼，一切痛苦么？如果只这样，或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什么期望？！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香山和一都变得异常沉默。一向开朗健谈的他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天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冥思苦想，苦苦挣扎。

邵寻对这样的状况早有预料，但却没有想到香山和一会挣扎这么久。有时候他会想，和一，你即便曾经再爱那个人，但他，已经不存在了，早已经死亡了。但为什么你还要如此挣扎，如此犹豫？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永远爱我，即使我死，你也不放手的吗？可是如今，在你眼前，我却感觉到你根本就不敢再多看我一眼！仿佛我的脸一出现，你满脑子想起的都是他！

只是因为这张脸吗？只是因为我们长的如此相似吗？但这一切，你早已经知道了！甚至比我知道的还早！我知道你很痛苦，无法释怀。但你又有没有想过，当初当我知道这一切时，我又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确认自己的心意的？

在我的心里，你是唯一。当我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你给了我爱情，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你坚守自己的心。即便只是做个替身，我也心肝情愿，也永远不会后悔。

而你，在你的心中，我却不是唯一，甚至连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也比不上！你说你需要时间，我给你时间！可是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你却还是这样，还是无法做出决断。你还在摇摆什么，犹豫什么？难道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你也无法告诉我，他已经过去，从今往后我只爱你，爱你一人么？！

站在鱼缸前的邵寻，怔怔地看着玻璃上，倒影着的，自己的脸。两对鱼儿在那里相亲相爱，在那里依偎不离。可是自己，却无法看到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明天。

邵寻的泪，汹涌而出。

接着，他抬起手臂，用力一挥！

鱼缸应声落地，瞬间摔了个粉碎。

四条鱼，从鱼缸中乍起，跌落在地毯之上，纷纷跳跃着身躯，寻找着最后的一滴水，一口气。

邵寻望着他们，又心痛无比！

他，从来就没有杀过生，从来就没有！

他，从来就无法忍受死亡，无法忍受！

邵寻赶紧又哭着俯身，将它们一一捧起，跑到院中将它们一一放进水池之中。

它们还是会活下去，还是会幸福下去的！

转头望向大门，邵寻却迈不开脚步，没有了再回去的勇气。

和一，既然你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既然我的这张脸让你更痛苦。那么，我就先离开一阵子，让你彻底好好想想，直到你想清楚为止。我依旧会等着你，等着你来告诉我自己的真心。

邵寻转身，迈开脚步，走出了院子。

盛夏的天空，太阳毒辣辣地照射着大地，空气燥热无比。

邵寻一个人走在大道之上，任凭阳光照射着自己，任凭汗水涌出额头，直到汗流浃背。

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一直要走到，回头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一切。

但，要去哪里，并不知道。

直到傍晚，火红的夕阳逐渐垂落在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中。邵寻，终于走上了东京的街头。

电话响起，邵寻看也没看，关了机。

明知道是谁，但此刻，什么也不想再说。

邵寻，在街道上游荡着。直到夜幕降临，直到霓虹斑斓，直到自己湮没在越来越多的拥挤的人群之中。

“你向往太空吗？你想去太空旅游吗？你想看看浩瀚的星空在你手边是什么样子的吗？这一切，我们都能帮你实现……”

街道尽头，一栋高楼上挂着的电子屏幕传来洪亮的声音。

邵寻停步，驻足在了高楼脚下。

原来又来到了这里，原来这里的广告，依旧一成不变。

邵寻抬头，望向大屏幕。

浩瀚，美丽的太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一艘艘漂亮的飞船，穿梭在一颗颗美丽的星球之间。那是，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先生，买一朵花吧！”一个小女孩抓住了邵寻的衣角。

邵寻低头一看，原来还是以前那个。

“多少钱？”邵寻微微一笑。

“这可是太空培植出来的鲜花呢，”小女孩也笑道，“一个月也不会凋谢呢！八百块一朵！”

“是么？”邵寻继续笑笑。

原来花儿也涨价了。看来，没有什么会永远一成不变。

邵寻拿出八百块，递给了小女孩。

接着，小女孩慎重地从花篮中选了一朵怒放的紫色花朵，递到了邵寻手中。

邵寻接过花，捏住花杆，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犹豫了很久，邵寻还是进了眼前这间酒吧。

他，第一次来酒吧。

里面，人声鼎沸，灯光斑驳。

“先生，想喝点什么？”一位服务生怔怔地看了邵寻一眼，弯腰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这里最好的酒。”邵寻说。

服务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说了一声“请稍等”，退了下去。

44.番外之洋介

“洋介，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

香山和一看到高桥洋介一个人坐在游泳池边望着夜空发呆，忍不住上前从背后一把搂住了他。

“啊——！”

高桥洋介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吓得尖叫一声，慌忙转过头来。

“啊——！”

被高桥洋介突然转向鼻子碰到鼻子的香山和一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高桥洋介的脸，近在咫尺。

这张脸，真是太美了！五官，皮肤，神采，仿佛都如同是上帝亲手捏造的一般。又黑又长的眉毛，黑暗中依旧闪烁着无比光辉的大眼睛，高高挺立的秀气的鼻子，鲜红欲滴的嘴唇，雪白而又嫩滑的肌肤，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地搭配在了这张脸上。不似神仙，却又比神仙更甚几分。

高桥洋介的睫毛不停滴扇动在香山和一的眉眼之上，香山和一忍不住想吻下去，很想，很想。

“和一，”高桥洋介向后退了几分，开口说话。声音如同银铃一般，还带着少年些许的稚气。“你又来吓我？”

香山和一笑了笑，在高桥洋介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洋介才是来吓我呢！这么晚了，还不回房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看星星！”高桥洋介连忙撅嘴说道，“和一，你看！”

香山和一抬头，顺着高桥洋介手指的方向向夜空望去。

南方的夜空中，一颗颗硕大的，闪烁着强烈银色光芒的星星连成一片，在空中组合成一个心的形状。

“天啊！”香山和一也忍不住惊呼，“那是什么？怎么会是一个心的形状？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老天感受到了我对洋介的深深的爱意，特意来代我对洋介表白的？”

“你又胡说！”高桥洋介笑着打了打香山和一，接着拉他坐在自己身旁，指着天空星星又说：“那只是一种星象，五百年才出现一次呢！哪里有你说的那些意思！”

“是么？”香山和一泄气地咕噜了一声，低下头来又对高桥洋介笑着说：“即使天上没有，我的心里却有啊！不信洋介来摸摸看！”

“和一真讨厌！”高桥洋介羞得赶紧转过了脸，“你和大哥一样讨厌，总是拿我寻开心，我才不要听你们那些鬼话呢！”

“什么？”香山和一一听，也着急了，一把又转过高桥洋介的身体，“大哥也对你说过这些话么？竟然比我还早？天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怎么办？”高桥洋介挠了挠头发，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啊。那些，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太好了！”香山和一立即喜笑颜开，一把将高桥洋介搂进怀里。但立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赶紧又将他拉了出来。“不对，不对！洋介怎么可能都听不懂呢？难道洋介一直都不明白我的心么？我好喜欢洋介，好想和洋介永远在一起啊！洋介，你不要选择大哥，你你要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很幸福，一辈子都永远开心幸福！”

高桥洋介望着香山和一，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好似懂了，又好似不懂，大眼睛忽闪忽闪。过了半晌，才又接着说：“你们，是在爱着我吗？”

“是的，是的！”香山和一一听，开怀大笑。这个小毛孩，终于开窍了。

“可是，”但是高桥洋介又接着说，“我好像还是不懂啊！爱，究竟是什么呢？爱或者不爱，又有什么区别呢？好像现在这样，也很好啊。有你和大哥一直这么疼我我，我也很幸福，很快乐啊！”

“那是不一样的！”香山和一立即解释，“如果是爱呢，你会想着永远和对方在一起，把自己心，自己一切都交给他，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全部给他。陪着他，伴着他，直到年华老去，直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人，也永远不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