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侧 下——鱼巫巫

作者:鱼巫巫  录入:02-16

第二十九章:一场寂寞凭谁诉

身上骤凉,远纷诧异着,打何时起这人的手脚是越变越麻利了。三层夹衫不知什么时候都被褪去,猛然被晏长治转过了他的身子,远纷光洁的胸口「啪」一下撞上坚硬的墙壁。手腕被圈起禁锢在身后,晏长治用自己的炙热抵住他,「还要躲远点?」

远纷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想着这人现下定是又紧了眉头,嘴角不明所以的笑容。他挣了挣被捏得发麻的双手,寒冷让他情不自禁地贴上了那温暖。

身后传来短促的笑声,指甲轻搔,惹得他战栗不止。前后隐忍得痛苦,不觉要同他靠得更拢些,好借着这力量抑制那羞耻的扭动。

晏长治却好似是有意逗他,手指在穴口徘徊,「陛,陛下——」,远纷终于低声唤出来,声音断断续续,被恶意地一挠,牙关兀地咬紧。手指两根并作一根,不适时地戳进体内,「啊——」,被这一入至顶的力量贯穿,远纷忍不住一声惊惶。

那手指还在游走探寻,于精致的凸起上反复压按,直到第三根也被吞入,清澈的液体充溢在甬道之内。

将自己的手抽离,晏长治欣赏着身前男人精妙的身子,男人却感觉着空虚,被扩张处疲惫地期许。正要回望,利器终于用力地撞进了他的体内。微微的裂帛声后是强势的攻掠,前胸随着律动时轻时重地磕在壁上,远纷偏过头去,马上又被含住了鼻尖,舔去沁出的第一颗汗珠。

干涩的碰触转为粘腻灼人的姌合,刺痛逐渐被迷醉的快感隐去。

「忍忍,我快了。」晏长治呼出的热气扑打在他的耳边,远纷紧闭的双眸猛的睁开,忽然有一时的发怔。在他眼中,自己每一次的迎合都是在忍耐,等待最后的截止?早就暖热的手覆上了他身前肿胀的玉势,手法却还是那样的生疏。

体内的滚烫先于自己释放,随后浊白也在身后人的搓揉中,喷涌上他的掌心。远纷正欲瘫软的身体却被猛地扶正,自己的身体顺从地接纳了他,寒冷的天气作着祟,让他贪慕唯一的暖源。

可这一回却变得暴戾,深处的叫嚣,一次次要将他的五脏顶出。

嘴唇被远纷自己死死地咬住,方才转红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直到晏长治的离去,身体无力地顺着墙壁瘫软在地。

「快起来。」他却扶起了他,「地上凉。」身子被腾空抱起,轻置在象牙塌上,罗衾叠了又叠,将他重重裹紧。

「陛下——」远纷才要唤他,晏长治却穿了单衣躺进被褥里边。才捂热的一小块地方被挤了,里边的人颇有些无奈,嘴角又噙起了有些虚弱的笑容:「陛下,远纷告退了。」股间的粘腻流淌下来,怕脏了被子,忙不迭地要坐起来。

晏长治却一翻身把他压制,手搁在他肩上:「难得我现在想睡了。你乖乖陪我躺好。」远纷每次一听他说起「我」字,心里就没来由地暖融融的。以至于真的躺下来,强忍着身后的不适,侧着头,把六合枕腾出大半。

「半个时辰后,记得把我叫醒。」平日里冷清肃穆的面容终于和缓下来,乌黑的睫毛仿佛飘坠的轻羽,温柔地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重影。一起一伏的呼吸,沉睡的君主啊,甚至像个玩累了的孩子。

修长的手指凌空描绘着他的轮廓,突然在眼尾新生的一道浅褶处停顿。远纷撑着头看他,眼神黯去,多少年了,原来就算是你也会变老的。

远争他,有了妻子,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接纳蔚念,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张总含了笑意的温润脸庞,那一刻却在晏长治的身后,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凄凉。小心地,他拈起被角,提了提,为晏长治盖紧。

就算那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弈,也是他心甘情愿的,至少,陛下也离不开自己不是么?上位者的孤独,除了他,还有几个人能真的看透。

呵,今天又在为的什么恼自己了,除了帮那混小子的事,恐怕也没别的了。头沉沉地陷进枕里,远纷脸上复又拾起了一丝笑容,你啊,这辈子最堪不透的,也就这一遭。

他,又何尝不是呢?

晏朝的江山纵使千秋万年,晏长治也不过是泛黄史书中留待翻过的一页。年轮往复重叠,他们这些人,究竟能留下什么?百年间,能守得一时,又去管什么后世呢。

社稷总是有诸多难测,就像在几日后的朝堂上,最轰动的当属上宁朝使臣来访,带了聘礼,摆足了排场,请求与晏朝和亲。

不过倒也不是要晏朝单方面出人,上宁答应,会以皇族第十七女菁仪公主先行入晏。

只是这人选,出了争议。

群臣商榷了片刻,一致推了皇上的胞弟,九王爷高蘅,晏长治点了头,晏高蘅德义有加,只是生性懒散,不谋权术,选他倒也不失为一个万全之举。

可,晏朝公主尚幼,宗室女子又并无合适。上宁来访的安息郡王,却是他们子嗣衰微的王族最亲近的血脉,倘若以普通女子搪塞,难免会使上宁皇帝心中不悦。

底下一片沸腾的讨论声中,有人窃窃私议道:「上宁老皇已年逾花甲,前些日子又有胡人放出话来,上宁皇室一直为怪病纠缠……」

「对,上回孙将军的家酒,我去吃了,他们正说起这个。」紫袍官员插.进话来:「据说那皇帝,是活不过年末了。」

「到底得的什么怪病?难不成前头那几位上宁皇子,也是……」另一人正欲问起,忽听得金銮殿上方皇帝清了清嗓,忙低了头退回队列。转眼间朝上又鸦雀无声。

「好了,此事改日再议。」晏长治看他们如此商议下去,恐怕到了明天也没有个确切的结果,倒不如交了礼部去办,回去让皇后看了宗室册子,再作定夺。

下了朝,魏远争踱步走至殿外,今日的事情让他也着实为难,上宁皇帝此举意味深重,晏宁两朝通婚,无疑将是对北蓟的一个重大威胁。

至于上宁朝为何突然如此热忱地要同晏朝联姻,魏远争方才也知晓了一二。上宁皇帝不惜以宁氏公主下嫁,又许诺了诸多条件,原因无外乎有二。

年初相王叛乱,浩浩荡荡牵扯出几十宗的旧案,其中便包括了转运使私通邻国之事。陛下未免将事态扩大,仅惩戒了品位较低的官员,但其涉及的皇室丑闻,却就此外泄。故而,这件事的头一要义,就是堵了知情人的口。

再来就是,传闻上宁老皇的身体日渐衰微,他必须为下一任皇帝做好十足的准备。新君初立,倘若得邻国襄助,其好处,自然不言而喻。只是这样一来,却无意中迎合了谣言的揣测,等于是不打自招地承认了皇帝病危。

因此,和亲之事,对上宁,是有利有弊。

正想得出神,后头忽然有人叫他。「魏大人,魏大人!」魏远争转过身去看,见是一个端着拂尘的小公公,紧赶着下了玉阶,正冲自己追过来。

「魏大人,陛……陛下……」小公公跑得气喘,魏远争停下脚步,只说:「公公你且慢点讲,陛下怎么了?」

「不,不是陛下,啊,是陛下让传话给魏大人,今儿个是宫里头德妃娘娘生日,准了您也一道去庆贺。」小公公喘着粗气,总算传完了话。

「后宫里头全都是些女眷,陛下让我一个外臣——」魏远争疑惑道。德妃娘娘是蔚念的表姐,听蔚念说,德妃新近怀上了龙子,皇室素来子嗣单薄,因而得宠的很。

小公公火急火燎地接道:「可能是娘娘求的陛下吧。魏大人您赶快过去吧,他们还等着您呢!」

魏远争听着就头疼,本来筵席就最烦,如今还要扯到什么亲戚关系、宫廷礼节,简直是麻烦至极。无奈陛下金口,亲自点了自己过去,为人臣子,怎么着也不能推脱。只得随了那小公公一路快走着进了后宫。

「姐姐,妹妹祝您——」

老远就听见宫妃们吵嚷的笑声,隔着偌大的歌令湖传过来。魏远争重叹,瞧这架势,自己过去指不定给折腾成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魏远争一到了那儿就给百来个女眷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德妃娘娘看他,先一声笑道:「蔚念妹妹怪不得每次都自己过来,原来是把这么个俊俏郎君藏在家里头呢!」

蔚念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表姐,你,你又拿蔚念寻乐子。」回着话都有些磕巴。

魏远争朝德妃请了安,又跟着蔚念被众人轮番儿开了玩笑,嘻嘻哈哈逗乐了一通,直坐得浑身不自在。

第三十章:鱼雁,惆怅此情难寄

蔚念知道魏远争的脾性,朝他投过来一个关切的眼神,心里暗道,这表姐非要把他拉来作甚。恃宠而骄,才是犯了大忌,偏偏自己怎么劝也不管用,这场寿宴,没事儿才好。

最中间,德妃娘娘挽了高髻,头顶上簪着金步摇,一步一颤,夜明珠亮堂堂的,映得她自己好比是众星拱月般神气。上月太医给诊出了喜脉,陛下立马给晋了德妃,如今又事事依着,自己求什么都给准,里子面子都撑足了,说话声音都不觉高了几分。

「我出去透透气。」魏远争冲蔚念打了个手势,趁着她们调笑的功夫偷溜了出来。

「呼——」他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帮女人这么会闹腾,从中午到晚上,愣是没一刻歇着。自己在旁边又不好多话,于是来个祝寿的就把他给问一遍,几句话照模照样回了几十遍,烦,烦!

「把人叫来了,自己倒一天没见个人影。」靴子扫过草地,乱蓬蓬的草屑飞起,魏远争正把这草儿当成了晏长治来踩,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应他:「还好你没在屋里发这牢骚,要不然桌脚都被踢烂了。」

听了这声音,魏远争回头也不是,搁原地儿待着也不是,半抬的脚一时都忘了收回,只骂自己沉不住气。刚在屋里头好生坐着,哪怕多了一刻呢,也不会现下碰个如此尴尬的照面。

「陛下,微臣参见陛下——」讪讪缩回脚,魏远争索性一猫腰弓着转过身子,头也不抬地朝来人施了个礼。

冷面的君王嘴角一抽,险些笑出声来,想着,你个大理寺卿平日里正经架子端得十足,也有窘态被人瞧见的一刻。方想让魏远争平身,曲起的手才抬了一半,却又背至了身后。

「咳咳。」这都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魏远争忍不着干咳了两下以示提醒。行礼是小,可保持这么个姿势,前倾的腰杆都要散架,简直比扎马步还难。要是对面那人还是九哥,他恐怕早就要揭竿而起。

晏长治显然忽略了那边的动静,只感慨了句:「今日的月亮,倒是圆的很。」

十五的月亮,能不圆么!魏远争低着头,一激动险些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幸好他还没留两撇八字,不然估计都能被这忿忿吹到月宫去葬桂花树。陛下今儿个是存心要和个小臣别扭,成!谁叫这小臣自己管不住嘴巴,该!

「朕听德妃说,她生日最大的心愿啊,就是见见她一表人材的妹夫——」

魏远争一口气差点没憋岔了,德妃娘娘,您哪是夸小臣呢,这不存心坑人吗。要看,您求着皇上省亲啊,或者遣个画匠到府上,您要他画个宋玉潘安给您捎去都行啊。

说完这话,晏长治又沉默起来。

魏远争懊恼,千不该万不该啊,刚才为了躲他,折了腰埋了首,怎么隐蔽怎么来。如今想起身,可视线里一对双龙靴就没挪过窝,晏朝天子的眼睛,与其说是在赏花看月,还是正寒气凛人威视臣子比较实际。

繁星垂了衡芜的百树,透过君臣二人打下点点疏影。歌令湖上涌进明月星辰,半边玲珑半边澈,风起时涟漪微动,平静时晚风亦歇。

良辰美景,魏远争却没个心思,只等着晏长治快快开口。

「正好借着月圆,也算让你们家人团聚一天。」还真是说了,说得魏远争哭笑不得。他魏远争今日的一整天,感情是被这月亮给耽误的。还团圆呢,再不起身,估计腰杆子一折,魏家的小后代就得绝了。

「咳咳——」魏远争这厢正叫苦不迭,却被猛起的咳声听得一怔。才想起来方才匆忙一瞥,陛下他,只穿了便衣,比白天要单薄许多……

「夜里风凉,陛下您还是进屋吧。」明明憋了那许久,忍着酸痛不求和,如今被句「风凉回屋」功亏一篑。这话原是脱口而出,连本人也未加思量。

魏远争别看平素聪明,有些事上却犯着傻劲,怎么也考虑不到「听者有心」这句话。

「你……」这都纠结多少年了,以前他因为君臣有别疏远自己,后来又为的远纷同自己怄气,相王之事更是让他从此没个好脸色,更别说是逼他娶蔚念了,这几年来,他哪有私下的同自己讲过一句话了?

晏长治脸色一变,月辉小心地绘着他深潭一样的眸光,带着惊异的一眨眼,显然是个败笔。

「你,你陪朕进去吧。」

「啊?呃,谢陛下。」魏远争总算是挺直了腰杆,揉揉僵直的小腹,决定打今儿起敬佩那些逢迎拍马的人。原来,要奴颜婢膝混口饭吃还真值得体恤。

晏长治在前面走着,魏远争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心下奇怪,陛下自什么时候开始,走路是越发沉稳了。照这走法,幸好自己只溜达到了歌令湖,要是从御花园往回,可不得走到半夜?

眼看着那头琉璃灯火将近,前边的人却忽然脚步一停:「里头吵,你,陪朕在这站会儿。」

唉,魏远争暗自嗟叹,陛下您看,您自己也受不了那场面不是?忍不住望了那人一眼,却突然眼眶一热,自己是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他了,怎么……

夜中月下,是岁月沉淀的君王,可那样的神情,竟不单单是九哥的倨傲与清冷所能重叠的。因为九哥他,绝不会拥有那么孤独的眼睛。

晚风一时起的猛烈,想起往日,都是九哥提醒自己,这几日天寒,记得,加衣。

回忆外,魏远争没来由地将手伸向外袍的系带,晏长治一开口,却把他的脑热行为生生遏制。「和亲的人选已经定下了,你从御林军中挑五百人出来,护送公主。」

「公主?」魏远争出口问道,两位小公主,才不过八九,想来定是依照惯例,临时册封的贵族小姐。

晏长治轻颔首,「嗯,灵均公主。司家的二女,聆荼。」

「司聆荼?」魏远争顾不得犯上,情急间提高了声音。司家,那个号称英勇无双的家族,男子个个能上阵杀敌,布兵千里。女子也是身怀大义,寻常男儿十个也抵不过。历代至今,血脉在纷乱的战争中,仅存了一支。

而司聆荼,却是这一支中,最为出色的。和亲之人,纵使其余的有诸多顾忌,可为何非选了她!

「陛下,司聆荼何等无双,陛下您明明知道,却要送她老死于上宁的侯门深宫中吗?」

晏长治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想同他争执,只说:「她再怎么懂兵,却不过是个女子。和亲出嫁,也是为国效力。」

「呵,晏朝的社稷,原是靠的女子来牺牲婚姻?」蔚念也是,司聆荼也是,为了您的一己之利,为了您的全局顾虑,她们,就只能选择拿终身来为江山铺路?

晏长治从他毫不避讳的目光中,看到了呼之欲出的愤怒,那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魏远争,你凭什么来和朕讲这话,你若知道朕辗转了多少长夜,才做出那样的决定,你可还能妄下如此刻薄的决论?

「司聆荼她,是主动向朕请求的去上宁。」晏长治拂袖背过身去,留下身后错愕的臣子:「这条路,是司聆荼自己选择的。魏远争,别以为只有沙场点兵方是爱国。」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地要去打抱不平,她,或者她们,竟都是心甘情愿的。真正迂腐的,却是自己。这五年来,他纵然礼遇有加,但始终未曾对蔚念有过亲近。他以为,这个女人的内心应该是怨恨的,却从没考虑到,像他们这样一场政治婚姻中,还有可能存在感情。

「魏远争,朕——」那一刻晏长治不知是欲说些什么,魏远争恐怕再不能知晓。屋内沸腾的骚动将他的话语盖过,魏远争仅能听见的,是无数尖刻的人声在叫喊,德妃娘娘,德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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