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下——凡心点点

没错，和一是告诉过他。但是，听说和真正眼见完全是两回事！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样一种情景之下，再次看到这张脸。太突然了！而眼前的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张脸——这张脸——怎么可以这么像，这么像？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已经消失了多年的人，却顶着一张他曾经朝思梦想的脸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是邵寻，一个是邵锋，他们两人一模一样的脸不停轮番出现在自己面前。香山浚中此刻的头脑中，一片混乱。他，简直就快要发疯了！

但看着香山浚中的样子，邵锋的心中却觉得很受用。

终于，当香山浚中理清思绪再次坐直身体的时候，他心中已然明白，邵锋，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

“你是来报仇的吗？”香山浚中平静地问道。

“报仇？”邵锋大笑，“你太小看我了！让你这样活着，不是也很好吗？”

“那你是——”香山浚中的目光中突然露出了一丝欣喜。

“住口！”邵锋却立即打断了他。他讨厌看到香山浚中这样的目光：还有一丝希望，还有一丝幸福！他憎恨有关于香山家的所有人，所有事！即使不用杀光他们，他也不会让他们得到快乐。

“香山浚中！”邵锋的眼中射出一丝怒火，“到了现在，你竟然还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你永远不会再有机会，永远不会！香山家，是我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我的傻哥哥却用他的这张脸换取了你们的性命！我不会杀死你们，但我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们！”

原来是这样。香山浚中苦笑。既然是这样，今天你为什么又要来见我？

“今天我来见你，”邵锋接着说，“是因为你忘了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那是什么？”香山浚中问。

“香山集团有关于日本国SJ003宇宙飞船的所有核心资料！”邵锋说道。

香山浚中身躯一震，瞪大了双眼。

“香山浚中，”邵锋继续说道，“香山集团如今已经被邵氏全面收购，它已经彻底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它的一切，都已经属于了邵氏集团。既然这样，这么重要的资料，你怎么可以藏起来呢？那是我们邵氏集团的东西！”

“你错了，”香山浚中却说道，“那不是属于香山集团的东西，更不是属于邵氏集团的东西。SJ003宇宙飞船，是日本国几百年科学的结晶，它是无数日本人智慧和心血的结晶，它属于日本国，属于所有的日本人。所以，我没有权利将它交给你。”

“你可真是天真，”邵锋却不屑道，“SJ003号从研发至今，所有的核心机密便一直掌握在香山集团的手中，你以为我不知道？既然你认为香山集团能一直为日本国保守着这份机密，当初你就不应该让它垮掉！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了选择。”

“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香山浚中无力地再问，“香山集团留给你们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远远不够。”邵锋却说，“或者说，只有SJ003号的机密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众所周知，日本国的飞船制造技术是世上最顶尖的，而SJ003号更是当今世界最出色的一款宇宙飞船。得到它，从今往后，我们便可以无所顾忌地探测外太空，我们会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一个最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华夏共和国，会第一时间为人类实现这个梦想！”

“呵呵，”香山和一却笑了笑，“说的可真好听。我看华夏共和国是想第一个登陆星球霸占那些最有利的资源吧？太空探测，各国各凭本事。若是实在不行，也可以联合探测，相互借助对方的资源，最后得到的利益也公平化。你这样做，实在太自私。”

“你说的不错，”邵锋也笑着说，“的确是各凭本事。如今，是我凭本事得到了香山集团，难道你也想凭本事将那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继续占为己有？只是不知道，你的本事究竟能有多大？”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香山浚中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日本国的千古罪人。

“交出来！”邵锋也发狠道，“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干！否则，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它不在我手里，”香山浚中立即说道，“我已经将它交给了日本政府。”

“荒谬！”邵锋骂道，“你以为如今的日本政府能保守着这份秘密？如今的世界，早已是庞大的集团与集团之间的斗争。日本政府？早已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如果你早已交给了日本政府，如今它早就落到了我手中！你的谎话，可真是无知而且幼稚！”

香山浚中闭上了眼睛。

洋介，想不到你竟是精明到如此程度。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会毫不犹豫地拱手送给你。可是，SJ003，它却是整个大和名族之魂。这样的沉重的东西，我怎么可以给你，怎么可以？

“三天，”只听邵锋又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哥——你可以做日本国的圣人，永远保守着这个秘密。可是，你这么一对可爱的儿女怎么办？你现在无权无势，而且他们还这么小。而且，还有和一——”

“大哥——我来了！”

正在此刻，香山和一的声音从邵锋的背后传来。

香山浚中“倏”地一下睁开了眼，邵锋也顺势转过了身体。

香山和一原本还带着一些笑意的脸，在见到邵锋的一刹那，却如同瞬间被雷击了一般：惊讶，痛苦，绝望……

一层层厚厚的冰霜，瞬间便覆盖了上去。

邵锋漫不经心地打量了香山和一一眼，又瞟了瞟他身边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转头又对香山浚中笑道：“想不到，说曹操，曹操便到——”

香山浚中看着弟弟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香山和一和邵寻，依旧是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邵锋，一个痴，一个傻。

此时餐厅的画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邵锋再次转过头，一脸笑意地走到香山和一面前，从头到脚地又将他细细地看了一番，接着用极尽挖苦讽刺的口吻开口对他说：“香山和一，看来你现在过得很不错嘛？还在当着宇航员？以前是为我，后来是为了我的傻哥哥。这一次，又是为了谁呢？难道又有了新的目标？难道是为了你身边这个和你一样的傻帽？我曾经还天真地以为，你说想为我死是真的呢？我还以为，我哥哥死了，你也会跟着他去死呢？想不到，你还活得这么好？我的傻哥哥啊——哈哈哈哈——”

说完，邵锋大笑着又看了香山浚中一眼，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香山和一突然惊醒，转身便想追出去。

可是，一只手，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是，香山浚中的手。

将弟弟和邵寻拉到座位坐下，香山浚中开口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但香山和一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一幕之中，目光呆滞，神游天外地反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叔叔来找爸爸要东西！”小女孩立即大声说道。

“什么？”香山和一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小侄女。

“小孩子，别乱说话。”香山浚中赶紧打断，接着又对香山和一说，“只是碰巧遇上。”

香山和一没有再做声。

“锦织君，好久不见。”香山浚中又伸手向邵寻打招呼。

“呃——”邵寻也回过神来，一把握住了香山浚中的手，“香山先生，好久不见。看上去，你的精神好了很多。”

“谢谢。”香山浚中说道。

一顿原本以为会热热闹闹的晚餐，最终只能在三人各怀心事的客气与不安中渡过。

86.

傍晚，整个楼层的人们大多已下班离去，而邵寻，依旧在仔细地清理着自己的桌面。

这几天，做完一些简单的后续工作之后，他们这些新晋的宇航员们便可以获得几天难得的连续假期。而假期过后，宇航中心将公布入选此次火星第二卫星探测任务的新晋宇航员的最终人选名单，继而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

虽说邵寻的呼声最高，但他绝不能掉以轻心，所有的一切，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幻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真正冲上太空，遨游太空的场景。

当他清理完毕，从座位上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立了一个人差点吓了他一大跳。

“冢元医生？”邵寻惊讶地看着这个差点与自己相撞的来人，失声说道。

“锦织君，要下班了吗？”冢元佑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但说话的声音却毫无感情，而且双眼紧紧地盯着邵寻的脸，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一般。

“是。”邵寻向后退了一步，回答道，接着开口又问：“冢元医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难道是——”

说到这里，邵寻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往下想。但他的身体，已经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是什么？”冢元佑佳却又笑了笑，语气也一下子暧昧了许多，“介意一起走吗？”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寻心刚才差点都跳出来了！但来不及再想那么多，他赶紧回答：“当然，当然可以！”

两人从办公室到电梯，再从电梯走出宇航中心大厅，一路却再无话。

知道走到了航天城的路面之上，冢元佑佳才又开口说道：“我一直很奇怪，锦织君到底是哪里与常人不同呢？你真的是锦织君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邵寻一听赶紧停住了脚步，转身便看向冢元佑佳。但是，他的惊慌，他的恐惧，都必须牢牢地掩盖。

“没什么，”冢元佑佳也停住了脚步，看向邵寻，笑笑说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大脑可能与别人不同，不然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想法？”

可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吓人？邵寻再次将心放回原处。

“不过，”不料，冢元佑佳话锋又一转，接着又说，“虽然你的大脑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可是你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邵寻简直想发疯了！这个人，究竟想说些什么？难道他真的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但是，他为什么不去举报自己？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当今世界，可是最大的犯罪！如果被举报，不仅所有的梦想会落空，而且自己还有可能被处死！

但是，他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说？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发现什么，这仅仅只是和自己开的另一个玩笑？

“冢元医生可真是爱开玩笑，与你平时不苟言笑的面貌相去甚远啊。”邵寻只得强作镇定地回应冢元佑佳，他必须知道这个人是毫不知情，还是究竟已经知道了多少。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冢元佑佳笑着摇摇头，“你可知道，我是当今日本国最出色的内科医生。凡是经过我手的病人，他的一切，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邵寻已经确信无疑。但他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他对自己还有其他的企图？

“好吧，”邵寻继续试探，“你是医生，这方面我确实说不过你。不过听冢元医生的口吻，好像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妨请冢元医生直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好提早治疗。”

“哈哈！”冢元佑佳突然却笑出了声，“你的神经可真是敏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说起你的身体，只是认为你的身体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没有其他的意思。”

天啊，邵寻大惊！这是在变相性骚扰吗？果然，不说，是有企图的。

“难道？”邵寻顺着他的话接着说下去，“你是说你喜欢我？”

“不可以吗？”冢元佑佳立即答话，“你这么出色的人，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过，如果你对我说你已经有了恋人或者已经结婚的话，我可能会很伤心的。”

你真的是医生吗？邵寻也想脱口问他这么一句。干脆去当审判专家好了！

“没有，”邵寻回答，“我一直一个人。”

“那你介不介意我追求你呢？”冢元佑佳又直接说道。

“你好直接——”邵寻有些无语。

“这是我的个性。”冢元佑佳回应，“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犹豫不定。我喜欢你，想和你交往，你会考虑吗？”

“如果我不答应呢？”邵寻又问。

“我可能会伤心地做出一些傻事，”冢元佑佳回答，“这些事可能会对你不好。不过，如果你答应话，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而且也会让你变得更好。”

这又是在威胁吗？

“那你只是想和我上床，还是玩真的？”邵寻索性也直截了当。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自己得罪不起。

“视心情而定，”冢元佑佳笑了笑，“如果我们在床上做多了，做出了感情，那我们就玩真的！”

想不到还有这种人！邵寻有些气愤。你怎么不去找那些漂亮的鸭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有时间考虑吗？”邵寻又问。

“当然，”冢元佑佳回答，“不过我这人没什么耐性，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一起下班——”

上车之后，邵寻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藤野枫。

推开家门，藤野枫已经等在了客厅里。

“到底怎么回事？”藤野枫急切的问道。

邵寻立即将今天的遭遇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他。

“你是说，那个人叫冢元佑佳？”听完邵寻的话，藤野枫又继续追问。

“是，”邵寻回答，又反问，“怎么，藤野君认识他？”

“不，不认识。”藤野枫摆摆手，“不过这个人的来头可不小，即使不认识，在医学界也听过他的大名。他是近几十年来，日本国正统医学所培养出来的最出色的内科医生。想不到，他进了宇航中心——”

既然连藤野枫也这么说，那肯定已经是败露无疑了。邵寻一下子泄了气，倒在了沙发上。

“他没有告诉你他究竟知道了多少？”藤野枫又问。

“没有，”邵寻摇摇头，“那个人狡猾得像一只狐狸，说的尽是一些暗示性的话语。那么，你认为他能知道多少？”

“如果是别人还好说，”藤野枫回答，“但是他，名头太大，而且我们对他又不了解，实在无从判断。”

“那怎么办？”邵寻继续说，“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你说他没有直接揭发你，而是反而想追求你？”藤野枫又问。

“是。”邵寻回答，“但如果不答应他，被揭发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我所做的一切，又将毁于一旦。不止是我，连你，也可能和我一起赔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