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个少女脆声道:“既然玩累了,咱们就畅谈一番如何”,得到众人响应后,又道:“淑瑶妹妹这回得主讲,好歹去了中都那么久,总得说说这期间见闻吧。”周围又是一阵附和之声,只听那少女有些感叹道:“你啊,可是回来了,这么多天不见,真是想死姐姐了。”她声音清亮,语调明快,让人一听便心生好感。
“是个爽朗的小姑娘啊,也不知是哪一位。”在一边听墙脚的高飞闻声暗道。想看看真人长什么样,无奈假山后边唯一可以看向外边的镂空洞口,被那青年霸占着。不指望对方能同自己分享,高飞认命的在一边继续听响儿。
“我也很想你啊,明慧姐姐”,就听那淑瑶妹妹乐呵呵的回道:“还有诸位姐姐,没有你们相伴,淑瑶在中都游玩时都提不起兴致呢。”
原来叫明慧啊,躲在一旁不忘收集信息的某人暗道。却听另一个少女娇声问道:“不说这个了,想来想去的多没意思,我倒是要问问妹妹,你这趟去中州,到了哪几处游玩儿,那中都如何,可是像定安府那般繁华……”
她还没问完,便有一人插言道:“玉琦,你这不是问废话吗,那中都可是我开元国国都,这定安府不过是苍州一州首府,哪里能够相提并论!再说了,淑瑶妹妹此行是急行去的中都,中州沿途只是稍作停留,哪来的时间游玩。好啦,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妹妹去那中都可见着了那袁少侯,他究竟如何,比毓公子还要出色吗……”
高飞正疑惑这袁少侯同毓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忽听身旁的青年有些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也不只是不爽这两人中的哪一个。
这时那个叫玉琦的小姐有些轻蔑的道:“真是不知羞,这些话也是闺中小姐该问的吗!”显然是要报刚才被人抢白的仇。
被指责少女也不甘示弱:”也不知是谁,整天在那里疏毓哥哥长疏毓哥哥短的,哼,五十步笑百步。”
“你!
“好了,都别吵了!”这时那叫明慧的少女出言打断道:“咱们来可不是为了吵架的,你们这般聒噪,让淑瑶妹妹怎么说!”她似是很有威信,刚一出言,刚才还和斗鸡似的两个少女都安静了下来,
终于有机会插言的淑瑶妹妹娇笑道:“还是明慧姐姐有办法。”
那叫明慧的少女失笑道:“好啦,你也别捧我,快替大家解惑吧。”
只听淑瑶妹妹闻言有些无奈的低叹一声道:“但是淑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去中都这三个月,人家连那袁少侯的影子都被见到呢。而且,那中都看着同安定府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大了几圈罢了……”
她还没说完,便引得周围一阵失望的叹息声,连忙补救道:“几位姐姐也别忙着难过,没什么好玩儿的说给大家听,作为补偿,小妹就独家提供一些有关我疏宇哥哥同疏毓表哥的消息好了,你们尽管发问,定叫你们满意。”此言一出,刚刚还有些冷场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少女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要问的问题来。本来一切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偏偏有的人要扫兴。却听得一个从未发言的少女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淑瑶妹妹单说那毓公子就好了,至于你哥哥,哼……”虽没有言尽,但那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李欣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哥哥怎么啦,他同疏毓表哥一起进的骊山书院,也是青年才俊,我为什么不能说他!”小姑娘闻言立即炸毛道。
只听那出言挑衅的少女闻言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道:“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哥哥原是洛伯伯托关系才进的书院,还因为太过顽劣,已被逐出门墙,此番不得已才回家……!”
“你,你胡说”,只听淑瑶妹妹有些慌乱的辩解道:”我哥哥明明是为了回家备考,自请下山的,你不要信口雌黄!”可惜说这话时光有声势,底气已然有些不足。
“我信口雌黄?只听那女子戏谑道:“有些事总不会空穴来风的,你又何必强辩。”
“你!”
“我怎么了?哼,你哥哥若真那么优秀,怎么会被人传闲话,此事八成是真的,因为行迹恶劣被退学,我看诸位姐妹的兄长里,怕是再没有比你哥哥更差劲的了!这种人还敢拿出来献宝,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怎么没有,岳姐姐的哥哥还吃过牢饭呢,我哥哥怎么着也比他强吧……”显然洛淑瑶小朋友已经是被气的口不择言了,不想自己的哥哥被挤兑,就拎了个更加不如的来顶包
不幸被点名的高飞不由心下苦笑,暗道:“背后议人是非,淑瑶妹妹你不厚道啊。”
那少女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忽听得一个声音插进来道:“诸位姐姐,小妹身体有些不适,这便不多陪了。”却是岳小妹!
高飞闻声心下一惊,一把推开身边的青年,透过那洞口向外看去。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刚刚那场热烈的讨论中,自己活泼俏皮的妹妹竟然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
从洞口向外望,却见岳小妹匆匆的向园子另一头的出口行去,只露给高飞一个分外孤单的背影,洛淑瑶妹妹自知失言,惊呼一声,大步追了上去。场面一下子有些混乱,只有那个刚刚出言不逊的女子,不紧不慢的从石椅上站起来,优雅的拍了拍身后并不存在的灰尘,漠然的看着这场由她而起的闹剧,嘴边带嘲讽的微笑。
第26章
过了好一会儿,混乱的场面才在那个叫明慧的少女的调度中得到了控制。呵斥了一众不知所措的婢女,又安抚了诸位小姐,只见那明慧从容的对自己的婢女道:“茶儿,去跟你点墨姐姐支会一声,就说今儿个天也不早了,我们叨扰多时,这便告辞了。”又转向身边的几位小姐道:“诸位姐妹,要听故事今天怕是不成了,咱们这便散了,等改天再聚……”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出言挑衅的少女利落的向众人略施一礼,便傲然的转身离去了。
“李欣然,你……”见她如此,那个叫玉琦的女子生气的就要呵斥。却被明慧一把拦下。
“姐姐你拦我作甚。”玉琦有些不满的道。
却见明慧并未答她的话,只是微皱着眉,看向那李欣然离去的方向,淡声道:“听说他爹爹这几日正同洛伯伯议亲。”
那叫玉琦少女的似是不信般的睁大了眼,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
众人静默了一会儿,就见那叫茶儿的婢女疾步跑了回来,后边跟着的却是洛淑瑶的贴身侍女点墨,只见点墨向众人恭敬的行过礼后和声道:“诸位小姐,我家小姐现下心绪不稳,怕是送不了诸位了,奴婢在这里给各位陪个不是。”言罢,又行了一个大礼。
明慧理解的笑笑,刚要说话,就听那玉琦又道:“行了,什么心绪不稳,其实是在安慰那‘岳小姐’吧”,她把那小姐二字咬的极重,其中的讽刺之意昭然若揭,“哼,寄居在别人家,还那般娇气。经不得说,就窝子屋里别出来现眼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是了。顿了顿又道:“何况说得又不是她,她那个哥哥啊,我听说……”
“玉琦!”见玉琦越说越不成话了,明慧高声打断道。
却见那玉琦满不在乎得道:“怕什么,本来就是嘛,我这可是替淑瑶妹妹不值。那个岳小姐,我早看不惯她了。不过是个乡绅的女儿,平日里高贵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家事败了还不知道收敛一点。要我说,什么小姐啊不过就是半个婢女罢了!再这般纵下去,怕是有一天都要骑到主子头上了。你说是不是啊。”言罢,玉琦求证似的看向立在一旁点墨。
见对方不听劝,明慧心下暗叹一声,淡声道:“明慧有些累了,这便告辞,姐妹们慢聊。”言罢冲众人略施一礼,便也径自离去了。
玉琦吃惊的看着明慧离去的背影,又见点墨躬身立在一旁低头不语,显然没什么附和自己的意思,这才讪讪的闭上了嘴,四周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却听那个刚和她吵嘴的少女上前安慰道:“玉琦妹妹,你呀,就是心太直。有些话,知晓了,埋在心里就是了,又何必说出来。你看明慧姐姐多聪明,从来都不得罪人。”
玉琦闻言感激的朝对方笑了笑:“姐姐也是个聪明人啊,就我心直口快。”
“哪里,姐姐可当不起妹妹这般称赞。”对方忙谦虚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恭维了一番,气氛这才好些。说笑了一会儿她们也不再停留,同点墨大可个招呼,便带着各自的婢女相携着离去了,看着她们的亲热劲儿,仿佛刚才斗嘴之事不存在一般。
点墨见众人都走了,遣散一众侍女后,也快步离去了。原本颇为热闹的小院霎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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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后边,高飞不知何时已被推倒在地。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高飞毫不理会身边青年愤怒的视线,脸色铁青的想着心事。他终于明白了岳小妹一言不发的原因,看来寄人篱下的不甘与惶惑,不只他一人会有啊。心下苦笑“貌似自己又连累到妹妹了”,有些挫败的叹了一口气,高飞刚好一点儿的心情又阴云密布起来。
洛疏宇觉得今天实在是郁闷的一天,他原是听说有人要同自己议亲,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跑过来,想看看那位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儿。待见着对方样貌,不俗,心下颇怀了几分好感,谁曾想人家根本就看不起自己!又看向身旁这个面色阴沉的家伙,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次伤了自己不说,现下还无视自己的存在!他本不是一个惯于忍耐的人,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教训一顿,却见对方似是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抱歉的看向自己道:“刚才多有得罪,真是对不住啊。”
洛疏宇心下一晒“才想起来道歉,晚了!”狞笑一声,伸腿就踹了过去。他看着对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出脚到是留了几分劲力,谁曾想这十拿九稳的一脚却一下踢空!因为不着力,眼看就要十分不雅的摔在地上,洛疏宇猛地一扭腰,将往下倒的劲力又拉了回来,双手攀住假山上外凸的石块儿,这才避免摔倒。
一抬眼,却见那个在自己眼里颇为弱小的家伙,已经敏捷的闪到一边。见自己看过来,对方有些愤怒得道:“你为什么打人。”洛疏宇闻言心下冷笑,小爷打人还需要理由?也不回话,抡起拳头又冲了过去,看着对方又攻上来,高飞也有些火了,他心情本就不好,刚才对方那一际直冲要害的窝心脚,更是让他惊怒非常。心中那点儿歉意顿时消散无踪,暗自发狠“打就打,谁怕谁啊!送上门来的出气筒,不利用一下也怪浪费的!”他上辈子倒腾假古董同黑白两道都有牵扯,没少跟人干、过架,眼见对方气势汹汹,倒不怎么紧张,摆了个防守的姿势,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
高飞处变不惊的样子落在洛疏宇眼中直接被解读为对自己的不屑,这让他不由的更为恼怒,暗道:“可恶,敢看不起我,看我不把你拧成十八般花样!”
两人都怀着把对方揍成猪头的决心,自然不会留手,场面一时相当激烈。可惜双方都是打群架出身,出手没啥招式可言,让观赏性大大降低。
高飞本想一下撂倒对方,没想到人家也是个中好手,他这幅身体没怎么经过锻炼,弱的不成样子,只能使巧劲儿,根本不能和对方硬碰。眼看着手因为吃不住对方的劲道已经有些发抖了,不由得心中暗急。体质不如对方,若再这么缠斗下去,他必是输家无疑。
同高飞的焦急不同,洛疏宇却是越打越心惊,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看上去风吹就倒的家伙居然可以和自己战成平手,眼看着对方越斗越勇,洛疏宇心道:“连这种家伙都打不过,我还怎么混。”心中发狠,手中的力道更重。
在一旁接招的高飞只觉着压力越来越大,眼中闪过一道厉芒,看着执着的攻向自己的青年,心说:“你可别怪我。”右手一翻,朝一个诡异的目标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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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有没有可能打出友情呢,答案是很有可能!在兰芷园某座假山后,正有两人如实的验证这这一理论。只见他俩一坐一站,脸上都挂了点儿彩,正深情的,厄,瞪视着对方。双方的视线虽然都很凌厉,但刚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好似消散了不少。
有看官要问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一转眼又不打了?原来刚才高飞见情势不妙,非常自觉的用起了阴招,右手冲着人家的下三路就去了,偏生对方也也深谙此中诀窍,知道解救不及左手毫不犹豫的滑向高飞的双眼。眼看斗殴事件就要升级,双方最终,却是奇迹般的在离对方要害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才避免了造成什么抱憾终生的悲惨结局。战斗进行到刚才那种地步,双方都有些力竭,对峙了一阵,便各自退开几步,隔出一个安全的距离,打斗也就就此终止了。
经过刚才那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两人心中的怨气倒是去了大半,敌意也消散了不少。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那洛疏宇首先出言,对高飞道:“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够阴险啊。”高飞扯了扯自己酸痛的腮帮子,看向这个娃娃脸的青年,努力拱出一个笑容道:“彼此彼此。”那青年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珠一转又有些痞痞的道:“不过,老子喜欢!”他也不说喜欢什么,一双大眼不怀好意的在高飞身上扫视了片刻,却听高飞平生静气的道:“彼此彼此。”似是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没产生一丝窘迫。抬眼看向有些惊讶的青年,高飞心道:“兄弟,你可调戏错对象了,要真比脸皮厚,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却见那青年很快便释然的一笑,张了张口就想说什么,却似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一般,硬生生卡在了中途,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青年好一会儿才道:“古人不是云过吗,这兄弟有一种是打出来的,我看咱俩就属于着一种。”
高飞心道“这古人说得还真通俗”,淡笑道:“没错,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也是这么想得。”却见对方猛地一拍大腿道:“就是这句,我刚才就想说它。”言罢又乐呵呵的道:”我俩真是心心相印啊,刚才一起停得手,现在又想到了同一句话。”
高飞闻言哭笑不得的道:“兄弟啊,这‘心心相印’可不是这么用的。”
“为什么啊。”只见对方一脸迷茫的问道。
看着这个不知是真憨厚还是假憨厚的家伙,高飞也不作解释,转开话题道:“说了这么久,还不是道兄弟你高姓大名啊?”
对方一听这话立马忘了刚才的问题,毫不迟疑的道:“我叫洛疏宇,就是淑瑶那小妮子的哥哥。”言罢看向高飞,示意‘该你说了’。
高飞心下一转,暗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被退学的家伙啊,心中一晒脸上却不显,轻笑道:“巧了,我姓岳,名千山。”
只见那洛疏宇闻言微愣了愣,随即兴奋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连我都不如的家伙啊。”
高飞心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刚要出言反驳,就见对方几步凑到自己身边,又些讨好的道:“我说兄弟啊,你跟我说说呗,那牢房里究竟如何啊?”话里包含着三分羡慕七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