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明天再买好了。”苏末有些诧异路天泽的怒气,漫不经心地安抚,虽然那玩意分明是路天泽自己打坏的,“爱怎麽买就怎麽买。”
这就是大家公子的风范,路天泽想,看着苏末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陡然难过了起来。
晚上跟苏秦谈话的时候,苏秦一直在笑。
“怎麽,你发财了?”路天泽漫不经心地调侃。
苏秦点点头,笑意融融,连眼睛都是温润,路天泽最爱的那种,能荡起一些涟漪,透着股清凉,三月毛毛雨那种柔和,轻轻报了一个数字,等着路天泽笑起来。
其实当时苏秦会离开,路天泽就估计苏秦压根不知道他们到底欠了多少钱,只是一厢情愿地逃避,但是听到苏秦报出那个数字的时候他真是很想笑。
苏秦这麽些年赚的钱确实不少了,能够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了,可是那些钱连他们欠账的一半都没有。
如果不是那麽一大笔,如果苏秦不是突然跑了,路天泽估计他们俩是可以慢慢还的,但是他什麽希望都没有了,最终倒是干脆地把自己卖给苏末了。
路天泽最终还是如苏秦所要求的那样笑起来:“不错,够你生活两年的了。”
苏秦猛然色变,路天泽还是笑嘻嘻:“你哥可比你大方多了,不如你赚的比他多的时候,再来找我?”
苏末坐在床上,把回忆中的路天泽拉到了床上,後者正遐思无穷,
倒也没拒绝,任苏末湿嗒嗒地亲吻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在身下摸来摸去。
苏秦当然不会如女孩子那样破口大骂或者扇他一耳光,不过苏秦当时的眼神还是让路天泽血一直冷到现在。
做一个嫌贫爱富的人,也比两人欠着一堆债强吧,路天泽想,起码这样苏秦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很好,甚至能结婚。
苏秦啊……其实已经……
这麽想的时候,苏末正隔着衬衫亲他的胸膛,突来的刺激让措不及防地逸出一声呻吟,在他都没想到的时候就在室内炸开了:“苏秦……”
一切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苏末瞬间软了。
两人的眼睛在半空中再次交接了,只是这次再也摩擦不出火花了,因为路天泽发现苏末的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凉似的水,黑如墨。
“路天泽,你真贱。”相顾无言很久之後,苏末突然说,声音淡淡,但是却掩饰不住刻薄,“倒贴一个人有意思吗?”
“是啊,我一直都很贱。”路天泽原本是勃然大怒的,但是见到苏末眼睛时他突然不想隐瞒了。
苏末的眼睛明亮清浅,灯光下甚至能看出一点点怜悯,他想苏末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懒得点透,他也就干脆大方承认。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被发现的吧,因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折腰下去,姿态低到尘埃。
不会再跟苏秦在一起了,但是他更不想再和苏末在一起,那实在是个痛苦的事情。
“我大概可以称得上最贱了。”路天泽笑着自嘲,手往床头柜摸索而去,但是什麽也没摸到,於是是他才醒悟,这是苏末的家,没有他惯常放着的香烟。
因为什麽都没有,嘴巴空闲的都有点难受,路天泽就只好一直保持着笑容,他知道,如果不找点什麽东西遮挡住他的表情,他会垮下脸去。
苏末点点他的锁骨,平静地评价:“未必。”
“什麽?”路天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未必是最贱的。”
路天泽还是没懂:“什麽?”
但是这次苏末却拒绝再解释了,只是把手缩了回去,枕在脑袋下面,姿势悠闲:“门锁坏了,明天要去修门。”
“嗯。”路天泽应了一声,还在想苏末的上一句话。
“把你那把钥匙扔了吧。”
路天泽疑惑地看望门口,当然卧室是看不到玄关的大门,於是是他只好又转头来看苏末;“坏了?”
先前开门的时候好好的啊,难道下午被那孩子摔坏了?可是他刚才确实是开门进来的啊。
“嗯。”苏末用力地点头,好像这样就能彻底说明那门坏了似的的。
“不能吧。”路天泽还是将信将疑,“刚才不是好好的麽?”
他想,苏末其实应该是想收回钥匙了,他一个下午来来去去的,也听得出苏末语气的愤怒,只是他觉得BOSS不需要如此委婉,像惯常那样吼一声,不,说一声,他当然就会把钥匙还回去,反正他以後也不会再来了。
“坏了。”苏末再次平静地强调,“隔音效果太差。”
路天泽这次终於是了然了,脸上泛起暧昧的笑,捅捅苏末:“诶,你在客厅做过了?”
会这麽抱怨隔音效果不好,基本都是为了床上那点事,今天第一次来苏末家,当然不会跟苏末在客厅滚过了,那麽必然是苏末和别人了。
不知道会不会是下午那个美少年,当然也可能是蛋糕上那个“展晨”,更或者其实展晨就是那个美少年。
路天泽一直都觉得苏末不太爱他的笑,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苏末因为他的笑而如此不悦,细长的眉毛都弯了起来。
“我在你眼里,一直这麽……种马吗?”苏末问。
路天泽拍拍苏末的肩膀,有些豪迈,一副“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你就算是在玄关就无法把持了,我也不会笑的”架势。
苏末笑了一下,点点头。
“既然想着少欠一点少点联系。”苏末摸摸路天泽的眼睛,“那就少出门胡吃海喝,对你身体好,也节约钱。”
“啊?”下午出门的时候,确实说了一句“少欠一点少一点关系嘛”,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在门外了,苏末居然也听到了?
这门确实要换,什麽隔音效果啊,路天泽有些愤愤然。
苏末却以为路天泽在反驳,平静地解释:“一身的烧烤味,不是让你少吃麽?”
狗鼻子真了不起啊……
不但耳朵好,鼻子也灵,简直就是猎犬了,路天泽这次再也不敢开口了,於是在这种深夜时分,他们的屋子里终於是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今晚太兴奋了,或是别的什麽,胸口意外地没疼,路天泽难得享受这种自然美好时光,就一直静静地靠着苏末,然後看着被月光染成乳白的天花板。
“都快二十年了。”苏末突然说,声音很轻很轻,要不是路天泽一直在凝神屏气,他都听不见。
不知道他的BOSS又在感叹什麽了,路天泽想,真有忧郁青年的特质,尤其是这种午夜梦回的时候,苏末精致的五官在暗色的灯光下几乎闪出魅惑光,更像一个来蛊惑人的妖怪了。
继续静静地听,果然苏末第二句又开始感叹:“五年啊……都开始厌倦了。”
这次路天泽听懂了,无论杀手五年还是厌倦,都知道苏末在说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厌倦了果断放弃了不好吗?路天泽想,还是自己就像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呢?其实苏末完全不需要借助他来打压苏秦。
BOSS本身就非常成功啊,名车美食,如花美眷,要什麽没有,何必巴巴地在这点上跟他们过不去呢。
心里嘀咕归嘀咕,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听着,期待苏末再接一句,譬如“我已经厌倦了,你滚吧!”、”你也不过尔尔,枉费我的期待。”或者更恶毒的“路天泽你後面都松了,我已经没心思碰你了!”什麽的,无论是什麽,都不错啊。
但是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待期待中是话,只好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苏末的头正在他旁边,气息安稳,正是酣然入睡好梦时。
擦,拿不定主意的孬种。路天泽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苏末还少骂自己,然後伸手用力去从苏末身上拽被子,闭上眼睛也去睡觉。
21.末路之爱
到底是苏末的地盘,路天泽醒的早,一夜没洗澡,醒来闻到自己身上酒味和混杂的烧烤味时,自己都嫌恶自己。
他身上盖着被子,那就意味着苏末醒来了,他翻身看了看,果然边上空空,这让他大大舒了一口气。
其实昨晚能跟苏末那样说苏秦,路天泽也觉得自己太嚣张了,不过当时晚上被刺激了一下,讲话也就不经头脑了,幸好苏末也没跟他计较的意思。
大概是真的厌倦了吧,路天泽想,只要确认自己还没有跟苏秦跑了,还能用来炫耀,苏末大概并不在乎自己到底喜欢什麽,或者自己心里想什麽。
叹了一口气,闻着酒味想,自己真是不知死活,明明已经没几天了,还能这麽糟蹋,胸口昨晚意外地没疼,但是现在却又隐隐地痛了,甚至有点痒……
路天泽左思右想,觉得一个大男人,大白天地伸手去摸自己的乳头,也真又奇怪又淫荡,於是努力控制住了。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低头却发现一条一米宽红毯从床下一直绵延到卧室门口,猩红的毯子艳丽逼人,在白色的瓷砖上异常惹眼,路天泽甚至觉得带点血腥气。
苏BOSS这是打算求婚麽?路天泽想,都已经瘸了还能搞出这种花样。
一分锺後他醒悟了,因为他看到了地板上亮晶晶的碎玻璃,那是昨晚他打碎的红酒瓶,大的瓶身已经不见了,但是细小的碎屑苏末显然没本事收拾干净,於是就铺了一条毯子。
顶漂亮的有钱公子哥,还能如此浪漫,路天泽想,上帝真是不公平,创造这种男人出来给人嫉妒干嘛?
怀着这种心思,冲苏末墙壁上的照片比了个鄙视的手势,才赤着脚踩着红毯慢腾腾地往浴室走去,谁知道人还没进去,就满眼风光。
苏末光着身子依靠在墙上,墙壁雪白到刺眼,前者洁白细腻身体靠在墙上,珍珠般的色泽温润地散开,路天泽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不知道怎麽的就想伸手去摸摸。
事实上他也确实那麽干了,苏末的背脊光滑冰凉,但是很有力,路天泽手指在上面滑过,
能感觉到薄薄肌肉下储存的力量,事实证明,苏末平时用来揍他的力气并不是凭空爆发。
苏末被他摸的一惊,惊讶地回头,几乎撞到路天泽的额头上,他还没有梳洗,头发毛毛躁躁地翘着,脸上还有被子上的压痕,路天泽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放大版的充气娃娃……
苏末的皮肤光滑细腻,摸起来滑溜溜,路天泽虽然对苏末没兴趣,但如此触感还是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苏末温驯地让路天泽摸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怎麽起来了?”
“撒尿。”路天泽口齿不清地说,”你杵在这里做什麽?”
苏末低头往自己的脚上看了看,路天泽跟着他一起看,然後醒悟过来:“不好洗澡?”
苏末的腿上还打着石膏,那是不能沾水的,让他一个人洗澡确实困难了点。
“你前两天怎麽办?”
“阿扬帮忙的。”苏末嘟囔了一句,“你睡觉去吧,他等会儿就过来了。”
果然是超级秘书,连帮老板洗澡这种事都要干,路天泽一瞬间觉得苏末直接收了阿扬多好,当後宫可以,当助手也贤惠。
“哦。”路天泽绕过苏末去撒尿,他跟苏末熟的很,在苏末面前撒尿完全不会不好意思,坦然自若的很,直到洗手的时候才漫不经心地问,“你这两天都不上班,公司怎麽办?”
苏末摸摸自己的头发,试图将翘起的发尾压弯,他一直压,但是头发一直反弹上翘,弄的他有点火:“阿扬会拿到我这里。”
路天泽从镜子里看到苏末一直按头发,觉得这样子的苏末有点像恼羞成怒的小猫,於是他自己都笑起来:“我帮你弄一下吧。”
他把梳妆柜打开,里面几乎是空的,都是些洗发露痱子粉剃须刀之类,翻了半天没翻到梳子不说,反倒把苏末的剃须刀弄到地上去了。
黑色的剃须刀在地上滚了一下,再次被路天泽捡起来的时候,已经壮烈牺牲了,路天泽觉得有点丢脸:“靠,这麽质量啊,我要去投诉!”
苏末挥挥手:“没事,那边还有备用的。”
路天泽不依不饶:“不行,一定要投诉,这质量太差了!”
“别总那麽毛躁。”苏末笑笑,“东西坏了就再买一个,这家不满意,下次就别来这家了,总会找到更好。”
“烂好人显示的并不是个好人,仅仅说明你软弱。”路天泽摊摊手。
“小路。”苏末难得如此温柔,“世界不是围绕你转的,有些事情,不要太计较,太记恨不过会让你太累而已。”
“你不吃早饭吧?”路天泽绕着苏末转了一圈,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得出如此结论,苏末困惑地点点头。
“你为的成仙修佛了,所以有辟谷之术。”路天泽耸肩,一副无可奈何样子。
苏末有什麽资格这麽说他呢?路天泽觉得简直是好笑。
承认苏末有些忧郁青年的气质,也能说两句伤春悲秋的话,可是那又如何?代表了苏末这样就可以任意置喙他的生活态度与习惯?
有些东西确实能换,可是有些东西是一辈子的!那些独一无二而又印进心坎的东西,毁坏了的就会崩溃,因为他将再也找不到东西来替代。
苏末挑眉看,
好像要说什麽,最终蠕动嘴唇的时候也就只是小小声嘀咕:”我只是说,不要总树敌,有些东西,你现在看着很严重,等你过两年回头看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浮云。”
“那你最爱的东西你能放弃吗?路天泽不耐烦地问。
苏末摇了摇头,然後想了想又补充:“如果得到代价已经大到我付不起时候,我会。”
“那你别说那是你最爱的东西。”路天泽剥削的嘴唇微微一撇,露出的弧度倨傲又蔑视,对於是最爱的东西,都能那麽容易说放弃,他想不出苏末能有多爱那东西,左不过看是顺眼就能冠上最爱了。
不过他干什麽跟苏末扯这些呢?路天泽想,鸡同鸭讲也不是这麽搞的,又不要跟苏末交心,而且这个少爷知道什麽是爱麽?还是乖乖做他的宠物好了,於是他笑起来,有点谄媚:“BOSS,要我帮你洗澡吗?”
把苏末按到浴缸里:“来,我帮你洗好了。”
“你别这样。”苏末叹了一口气,有些严厉,“没人能一直帮我。”
说的好像他离了他就会死了似的的,路天泽不以为意地想。
苏末自顾自地说话,调子又快又急,意外的是声音居然又很平静,一板一眼好像这番话已经在心里百转千回转千回想了许多次:“不想搞卫生就请个保姆,要是嫌保姆烦就找锺点工,垃圾要及时清理,冰箱里存点东西,别老乱跑……”
“妈。”路天泽脆生生地叫了一声,苏末一下子愣起来了。
“我知道啦,妈你要不要再唠叨一点?”
“叫妈?”苏末用绑着石膏的腿去踢路天泽,左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蹭一下,“你怎麽不叫我祖宗?”
路天泽笑嘻嘻的接住苏末的腿:“老祖宗您别激动,等会儿再扭伤了,看你就一直在家待着吧。”
苏末坐在浴缸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有事给我打电话。”
“当保姆还没过瘾呐,祖宗。”路天泽把莲蓬头对着苏末,突来热水喷了苏末一头一脸,後者措不及防,一下子战栗起来,用力推开路天泽的手後,一边甩头一边抱怨。
“干什麽啊!”满头的水珠被苏末甩的飞溅,路天泽觉得这样子的苏末像个小狗,更加好玩了,於是他更加高兴地把苏末的头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