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末萧笙寒 下+番外——七月流火

作者:七月流火  录入:02-15

愤怒的咆哮,狠狠的踹了莫寒一脚后,又用那冰冷的靴子使劲碾莫寒面目全非的脸。即便是如此,莫寒仍是不屈不挠的

说道:“你后悔了吧?是不是怕了?哈哈,你其实很怕死吧?既然你这样怕死,那你为什么还要用那样的方法杀了林天

萧。我说过,你若伤了他,我会让整个畨颜为他陪葬的。”他或许真的不够心狠。就连算计别人,也要将自己生命搭进

去,然后拼了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可是,他终究是利用了皇兄对他的深情,为林天萧报了仇。

辛末恼羞成怒。一脚踹在莫寒的胸口上,嘶吼道:“你毁了我,你们谁都别想活。”他智勇双全,学富五车,这天下苍

生,本来应该握于他的手中。可是,却因为面前这个无能软弱的弟弟,而害得自己功亏一篑,失去了一切,他怎么能甘

心。他从来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掏出腰上的匕首,龇牙咧嘴的朝莫寒走去。“我要掏出你的心肝,来祭奠我畨颜王朝

百万人的亡魂。”

276.结局(1)

在那一刻,莫寒笑了。他过了那么久窝囊又隐忍的生活,今天,终于可以永远的解脱了。他抬高头颅,露出自己弧线优

美的脖子,视死如归的说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你动手吧。”

辛末恶毒的冷笑:“我现在就成全你。”

莫寒无畏的瞪着他。

镶着金块的错金匕首一寸寸的没入他的胸口,莫寒满足的闭上了双眼。他终于能下去寻找林天萧了。既然,不能活着并

肩去看那江山如画,那么,就在死了后一起去看洹河的潮起潮落,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呢。

大局已定,皇煜笙留下顾清流做善后的工作。自己慌慌忙忙的奔下城楼,朝莫寒所在的木桩处跑去。

远远的,就看见辛末正拿着匕首刺进莫寒的心窝。明明晃晃的匕首闪着慑人的寒芒,皇煜笙脚下一滑,险些直直的跌倒

。关心则乱,不管多冷酷无情的人,只要爱上了一个人,就会变得患得患失、本性全无。勉强的控制住紊乱的呼吸,深

一脚浅一脚的朝雪地中的二人跑去。

“你放开他。”皇煜笙大吼。

辛末的嘴角扯出一抹狠戾的冷笑,啪的一章将匕首刺进莫寒的胸口,然后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在那一瞬间血色全

失的皇煜笙。

他拍了拍手。“你来晚了。”

皇煜笙瞪大双眼,看着莫寒抬高的头颅缓缓的倒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一时,天地动容。风呼呼的挂着,挟着鹅

毛大雪以大地为砧板,撕裂着天地万物。

辛末毫不迟疑的侧身拔出莫寒胸前的匕首。见状,皇煜笙二话不说的拔出腰上长剑,就朝辛末的心窝刺去。辛末扬手便

挡。皇煜笙出手极狠,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辛末没有长兵器再手,凭着一把一寸多点的匕首,怎么抵挡得住如狼

似虎的皇煜笙。几番来回,辛末就显得捉襟见肘,手忙脚乱。攻往肩头的攻势还没躲过,耳边又响起了呼呼的拳风,直

取他的太阳穴。辛末不敢大意,匆匆的闪躲中,皇煜笙的长剑终于刺穿辛末胸前的肋骨,发出啪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皇煜笙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剑,又朝着他的心窝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突出重围的雒昙冲了上来挡在辛末的面前。锋

利的长剑直直的刺入雒昙的胸口,雒昙皱紧眉峰,扬起拳头就朝皇煜笙的眉间招呼过去。同时,飞快的射出一把梅花镖

。皇煜笙险险躲过他凌厉的拳风,可是,梅花镖已经射中了他的肩窝。他痛呼了一声,握剑的手一软,手中的长剑便哐

啷一声跌落在雪地。雒昙趁着他分神之际,转身抓起辛末,就朝后方狂奔而去。

见状,皇煜笙捡起地上的长剑,就朝二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可,路过莫寒的身边时,他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莫寒身边

那白色的雪这会儿红得刺眼,他想,地狱的彼岸花也不过如此吧。他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的鲜血也可以流得如此之久

,如此之多。他蹲下,轻手轻脚的扶起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一手捂着莫寒胸前的伤口,他不停的擦,不停的

擦,可是,那鲜血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不要流了啊。”

277.结局(2)

雪虐风饕。白苏领着一队人马赶过来时,刚好看见皇煜笙正将脸埋在莫寒的脖颈之中低声的呜咽。白苏愣了一愣,下意

识的上前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

皇煜笙没有回答。

白苏皱眉,低头一看,只见皇煜笙的肩头和莫寒的胸口都受了伤,两人的鲜血逶迤而下,在地上缠绵的纠缠。

皇煜笙将莫寒紧紧的搂在怀中。在莫寒三岁那年,莫寒也是像今日这样,乖巧的躲在他的怀中。他说:“寒儿,别怕,

皇兄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时的他不说话,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将小小的、肉肉的脸使劲的往他的胸前挤,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可怜兮兮的

模样,让他第一眼就心疼了起来。如今,他安静的闭着双眼,嘴角上带着恬淡而满足的笑。他恍惚得好像自己发了一场

噩梦,而在那场噩梦中,他最最亲爱的皇弟闭上了双眼。

看着皇煜笙失魂落魄的模样,白苏心生同情。迟疑了一下,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将莫寒送回去医治,说不定还能

救回他的性命。”

那双失神的双眼瞬间霞光艳艳、璀璨鄙人。皇煜笙抱着昏迷的莫寒,顾不得自己的肩膀上有伤,抱起莫寒便拼命的朝岩

城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莫寒,坚持住。皇兄一定会救你,一定要坚持住。”

大皇国三十年,暮春之初。

今年,距离莫寒去世已经有三年。皇煜笙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十二团龙十二章衮服立于一扇张贴着禁字的门前,迟疑了半

晌,才哆嗦着掏出一把钥匙,用了好久的力气,才将钥匙塞于锁孔中。随着啪嗒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房内透出浓烈的冰寒之气。他站在门口大口的喘息着,原本冷酷的面孔,这会儿因为痛苦而扭曲成麻花的形状。双眼中

,闪着浓烈的怨怼之情。又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才轻而又轻的踏出一小步。那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房

间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门口挂着的风铃随着微风的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房间的正中摆着一张巨大寒玉棺材

,丝丝的寒气在房内袅袅绕绕。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身缓缓的关上木门。房间是密闭的,房门一关,最后一丝光线也

消失了去。独独剩下那透明的玉棺材在黑暗中闪着熠熠的光芒。莫寒死了三年,他就整整看了他的尸体三年,每日一次

,从来不曾间断过。每次打开房门的时候,他都会迟疑,都会害怕,可一想到能见到他,又会充满期待,仿佛他活着的

理由,就仅仅只是为了看那棺材中的人一眼。

他缓步上前,极轻、极轻的步伐,仿若害怕吵醒那睡着的人儿一般。棺材中的人儿双目紧闭,原本红润光泽的嘴唇,白

得仿若纸片。玉石晦暗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阴森可怖得仿若地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轻轻的弯腰,在他的额头上印下轻

轻的一吻,五指透过棺材盖,一次又一次描绘着他熟悉的轮廓。这也是,他这三年中养成的习惯。

三年前,击退畨颜军队后。回到皇国不久,皇昊便禅位于他。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就是莫寒真正去世的那一天。他这

一辈都不会忘记。举国欢庆的日子,却成了他一生最深的痛。他每天来看一部棺材,对着一个死人说话。

他在棺材前坐下,看着棺材中的人,扯着唇儿笑。眼泪顺着眼角斑驳的鱼尾纹就那般坎坷的落下。

他说:“你还记得华蓥么,他现在已经快到两岁了呢。昨晚,莫王府的管家带他到宫内玩耍,那小家伙不但会走路,还

会叽叽呱呱的叫我皇叔呢。”

就在莫寒死后的半年,音月为莫寒产下一子,后因为难产,也追随者莫寒去了。当时,田大海跑来皇宫问他,这个孩子

应该叫什么名字时。他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喃喃的说道:“华蓥,莫华蓥。”人人都只当华蓥的意思是华光璀璨的意

思。只有他清楚的明白。华蓥,不过是莫法赢而已。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道尽了他心底的无奈。他们,都赢不了那柄天

意如刀啊。

他使劲的擦去脸上的泪,不受控制的低吼道:“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你都把他带走了,为什么,

为什么却独独剩我,你不愿意带走,你就那样的恨我吗?”去年深秋,田大海因为积劳成疾,也一命呜呼了。所有,与

莫寒有关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有他,还像一句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皇国,活在这个世界。他明白的,从当初,他

要求辛末用计,逼得他要亲手杀了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他真的是那样的恨着他。

擦干了的眼泪又一次滑落,砸在冰冷的玉棺上,溅起晶莹的水花。他犹如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无力的说道:“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吧。你的灵魂留给了林天萧,肉体留给了我,你说,我也不亏是吧?”他柔声的问着,那双

锐利的双眼中盈满了说不完、道不明的情深意重。又顿了顿,话锋一转,再次变得尖锐起来:“为什么,你当初竟然可

以那么狠心,去求别人用计逼得我必须亲手杀了你。你应该知道,我下不了手啊?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下不了手,

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

情绪再也不受控制,他在棺材旁边蹲下,将脸摆在五指之中,肩膀不停的颤动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不远处

,又传来打更的声音。

三更天了。他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抬头,又看了棺材中的人一眼,道:“我答应了你,要做一个盛世明君,要将皇国

的江山社稷放在首位。今天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看你了,我会按照你的希望,成为一个冷血无情、无悲无喜的帝王。”

踉跄的转身,顶着一头蓬乱的发和一张憔悴的脸决然离去。

门外,站着侍候他的太监。见了他,太监恭恭敬敬的说道:“圣上,您的朝服。”

他面无表情吩咐道:“将这门锁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踏进一步。”

太监唯唯诺诺的应好。

从那以后,那块地方再也没有人踏进过一步。宫女大臣们,再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圣上笑过。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十年过去。

因为皇国圣上的励精图治,皇国迎来了举世闻名的太平盛世。同年,改国号为“纪寒。”年。同年腊月初八。皇国圣上

皇煜笙因为操劳过度、身心交瘁而一病不起。遗诏上面,唯一留下的字句便是要求与宫内禁地中的莫王爷合葬。

番外:辛末

(1)

琼枝玉叶,粉妆玉彻。天地之间,皆是一片刺目的白。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一辆雕刻着鸱吻图腾的马车自西向东缓缓而

来,马车碾碎了地上的积雪,却碾不碎车中之人绵绵绕绕的心事。

“唉。”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响起,雒昙弯腰掏出长凳下面的青色包裹,忧悒的双眼定定的看了好久、好久,才缓慢的伸

手将包裹打开。

里面叠着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红衫,领子的地方已经破损,断开的丝线透出隐隐的白。他抱起红衫,长而尖的指甲一下

又一下的刮着鲜红色的纹路,纹路受到挤压,扭曲而又缓慢的朝破损的地方挤去。

这件衣服是辛末曾经穿过的。辛末留下的东西,他只剩下这件衣服了。

他收藏了十年,整整的三千六百五十二天,每天都要将这件衣服拿出来看上一看。久而久之,这件红衫再也不复原来的

样貌,就好像与他分开了十年的辛末,他都快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十年前的那场战争。

辛末被皇煜笙的一剑刺伤了肺叶,而他,被皇煜笙伤了心脉。在逃跑的路上,他们两人齐齐摔下了山崖,从此一别就是

十年。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辛末的情景。

那一年,也好像今天这般,大雪纷飞。他从皇宫内偷偷的跑出去玩。他的父皇极其不喜欢他,兄弟姐妹们更是避他如蛇

蝎猛兽,就是因为他是前皇后的遗孤。若是,在别国,皇后之子就算不能继承皇位,但至少也会受到各个亲王的巴结。

但是前皇后勾通外戚,试图谋反。若不是父皇看在他年龄尚幼,又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也会随着母后一起被斩首示众

他是在一片残花败柳中看见他的。

那一日,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对襟绸衫,手中握着一柄乌木做的桃花扇。明明是严冬冱寒,滴水成冰、呵气成霜的季节

,他却将一柄桃花扇摇得虎虎生风。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冷吗?”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那男子看着他啪的一声将折扇合拢,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轻佻的问道:“你是谁家的娃,我怎么没见过你?”

并没有人告诉过他,皇宫内还住了一个叫做辛末,被父皇宠上了天的小娃。不,不应该叫小娃,因为辛末比他的年龄长

了三岁。那个时候,他还不到他的肩膀。他只懂得慌张又胆怯的摇头。

或许是他的紧张,感染了他。他听见他扑哧一笑,然后,搁在他下巴上的扇子改为敲在了他的头上。他眨着那双桃花一

样的眼睛,委屈的问道:“你不愿意告诉我?”

他差点就忍不住笑了。迟疑了许久,才诺诺的说道:“我是前皇后的遗孤,我叫雒昙。”

“哦?原来你就是雒昙啊。”他笑得开心,仿佛一点都不嫌弃他的母亲是个叛国贼子一般。如受了蛊惑般,他傻傻的点

头。

辛末笑得更加的花开灿烂:“我叫辛末,你要记住,不是辛末年的辛末,而是莫家的心魔。你要永远记住哦。”

他根本就不知道莫家的心魔,跟辛末有什么关系。直到后来,辛末向圣上献计,说要在一年之内拿下皇国的江山,他才

隐隐约约的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辛末,不过是大皇国莫家人丢下的心魔而已。他们,都不愿意要他。就好像他的父皇和兄弟姐妹一样,都不愿意要他。

从那以后,他就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守在辛末的身边。只要辛末到哪,那么雒昙就到哪。可他没想到,他竟然与他分

开了整整十年。

(2)

又仔仔细细的将红衫叠好,轻手轻脚的将他塞回原处。掩去心中诸多愁绪,一脚踢开了车门。“这里去荒城,还要多久

?”

驾车之人是为三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两撇八字眉冲天而立,目光如鹰隼一样凶狠、锐利。但他回头看向雒昙时,目光

立刻变得谄媚而敬畏。就好像是青楼的老鸨发现来嫖妓之人竟然是当朝皇帝一般。

“今晚就能到。”

雒昙点了点头后,便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半个月前,他终于有了辛末的消息。听探子说,曾经的辛王已经变成了一个

疯疯癫癫的痴儿。他忘掉了过去的一切,忘掉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自己。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他怎么可以忘了他呢?他从他醒来的第一眼,找的就是他哦。

掌灯十分,马车在一座破败的客栈前停下。中年汉子恭恭敬敬的敲了敲紧闭的木门。

雒昙敏锐的睁开双眼,握紧放在一旁的佩剑,问道:“出了什么事?”

“今晚可能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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