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趣道:“哪能呢?就从这您这的豆花火锅这么好吃的份上,我们也得把您的一番话听完啊。”
“就是就是,我们这两个从外地过来这边念书的,少了长辈的耳提面命,才是觉得混身不自在呢。老板您说着,我二人就听着,这是咱的福气呢。”季锦道。
“啧啧!我小老儿今天真是没看错人,你们这两个小子,果然有点意思。”
???
我和季锦面面相觑,这下着实有些摸不清老板这句话到底有所指为何。
老板起身,我们也跟着站起来。他也没有再作解释的打算,只是说道:“你们要是不嫌弃,以后有什么搞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小老儿,就算解决不了,吃咱这的一碗豆花饭,也就什么都不是事啦!哈哈哈!好了,耽误你们这么久,年轻人,吃好了,就去做事吧。上了大学就要对得起这四年啊!”
“知道了。老板再见!”我们向他鞠了一躬。
“哈哈哈!走吧走吧,反正以后会再见的,你们两个!有点意思!哈哈哈!”老板大笑着走到后厨去了。
“你说刚那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两个有点意思?”回去的路上,季锦一直喋喋不休。
我一摊手,“谁知道呢?”
“这老板好像不简单。”季锦神秘地凑过来,说道。
我瞄他一眼,“是不简单。”
“你也觉得,那你说他哪里不简单?”季锦兴致不减。
“他交的那个朋友挺不简单的,老板脖子上那块伤疤那么深又那么长,这要是没一股狠劲怎么可能弄成那个样子?”
“呃……”季锦怒了,砸了我一个爆栗,“说正经的呢!你个臭小子!”
“我也没说不正经的啊。”我抱着脑袋嘟囔道,“还有,我比你大哦我说。”
“啧啧,我当你不记得这事呢?切!你比我大个屁!重……”他自觉失言,左右扫了一圈,见四处没人注意,接着说道:“重生一次也没什么长进,端屁架子!”
“切!”我自知他说的是事实,也不再接话。
“算了,他不是也说以后会再见么,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季锦道。
“嗯。”
“回去得好好睡一觉,今天事真多。”
“嗯。”
“诶,话说回去后要见到祁洺呢,你会不会不自在?”
“为什么我会不自在?”我装作无所谓地问,心里却暗叹他的敏锐。
季锦不屑道:“得了,就你!看见他的时候跟傻了似的,还骗我!你们两个肯定有事儿是我不知道的,而且还是你非常在意的!”
“……我不会让他看出来。”
“啧!还真有事!”季锦耸耸肩,对于我不愿说出口的东西也不在探究,“但愿你能掩饰好。”
“嗯。”但愿吧。
回到寝室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只有赵桓予一个人在,正擦着满头的大汗,看样子是打篮球刚回来,他一见季锦就乐了,“哎呦喂,您回来了?这几天去哪鬼混了?说!勾搭几个妹子?”坏笑的模样和尚善如出一辙,就连问的内容都相差无几。
季锦耸耸肩,“勾搭个屁啊,我在这的那个亲戚家有点事儿,我去帮帮忙。”满嘴鬼话。
赵桓予惊倒:“哇靠!你那是什么亲戚,他不知道你现在正在上学期间么,家里有事找你帮忙?一去好几天,他们还真有意思!”
季锦不答,只给他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赵桓予瞬间把这脑补成是季锦受了委屈的表现,我见他刚要接着发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头问我:“陈锐,你知道他在这边有亲戚么?”
“╮(╯_╰)╭”
赵同学瞪了旁边笑嘻嘻的季锦一眼,“切!不说实话拉倒,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哎哎。哥们!我没故意骗你,就是去亲戚家了么,陈锐不知道不代表我就没有啊,你这样也太武断了。陈锐你说是不是?”
赵桓予将信将疑,我点点头。
勉强算作接受,没挖到八卦的赵同学无趣地轻哼一声,指着我上铺问:“这是哪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病秧子来了?”
“噗——”季锦一个没忍住,“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谁说的?”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就有人趾高气昂地喊道:“老子说的!怎么的!”祁洺站在尚善旁边,笑容有点微妙。
我们三个人全体一囧。
“这位就是?”赵桓予声音里带了些莫名的兴奋味道。
我脑门一阵黑线,尚善也是真没说错,这个腐男果然……
祁洺进了屋,向赵桓予伸出手,“我叫祁洺,今后请多多光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走向我们的时候,他好像在刻意避开投到我这的目光。
“哪里哪里,互相照顾嘛,我叫赵桓予。很高兴认识你。”赵桓予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听得我们鸡皮疙瘩骤生,祁洺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看着赵桓予的酒红色头发,赞道:“很帅。”
“那是!”赵桓予毫无愧色的接受了夸奖,眼睛闪闪发光,差点闪瞎我们的24K钛合金狗眼。
“呵呵。”
【无论怎样,都该对生活充满期待。】想起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寝室就算是全员到齐,我们今后的生活,从现在开始。
被赵桓予拉着说个不停的男孩似是无意地瞟我一眼,很快转回了头。
睡前照例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无非是单方面倾听母亲已经重复了几千遍的唠叨和嘱咐,再交代一下最近的情况,以前觉得万分心烦的话如今变得非常窝心,这是重生后可悲又可喜的醒悟。
晚上睡得倒也安定,少见地没有做那些很奇怪的梦。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冷起来,尤其是左边的肩膀处,冷风呼呼地吹,呼吸也不顺畅,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而且越来越沉,我迷糊一会儿,猛然睁开眼,见鬼的!寝室哪里会有什么石头!
这分明是一个人!我的上身被他压着动弹不得,睡衣被扯下去半边,正是我觉得冷的地方。差点惊呼出声,刚张开嘴就被一只手捂住,抬脚要踹,原本只是站在床下,上身压制着我的人迅速出腿,困住了我的动作!靠!我都无语了,老子今天是动了哪方太岁头上的土了?尼玛这也太霉了!吐血!这人腾出另一只手将我的睡衣拉回去,压的更低些,我呼吸不畅,又没办法反抗,恼怒间只听这人沉声道:“嘘!”
屋里黑漆漆的,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安静下来。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的让我恍惚。
“呵呵。”身上的人轻笑一声,清冷惯了的腔调多了暖意,在静谧的夜里,沾染了些许魅惑的气息。我僵着身体感觉他钻进来,扯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床板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发出了抗议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我背脊一阵发凉,轻声听见寝室里其他人正酣的呼吸声,才慢慢放松。
身上人周身的冷气惹得我打了个冷战,我几乎是哆嗦着问:“你搞什么?!”
一瞬竟是忘了这人可不是前世的那个人,顿觉无力。不过这家伙这是干啥啊?梦游?
他不说话,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面部全部的鸡皮疙瘩立刻起立。他伸出手在我脸上婆娑,触手冰凉。
一种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我迟疑着问:“你不是梦游?”
他挨我挨的更紧,唇上不设防被亲了一下,他答道:“不是。”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跳加速,因为紧张。
若只是个刚见一面的人,他可没道理做这种事。脑袋里闪过一种可能,却很快被自己否定,怎么可能!这太玄幻了!
尽力让自己稳下来,我又问,“那你在干什么?”
他把头埋在我的肩窝,低声道:“确信一件事。”已经带了颤音,我突然想起前世将要死在这人手里时,他质问我的无情时语气中一模一样的感情,“还有,叙旧。”
轻飘飘的一句话,回应了我的疑惑,我脑子嗡的一声!
两辈子的第一次,我没再推开他,反而伸手抱住他的背。年轻的身体,背膀虽然还不够宽阔,却已经有了坚韧的力量。然而此时不停颤抖,他顺势抱住我,勒得我生疼,“明白我的意思?”
“嗯。”
“怎么现在这么聪明!”他在我肩上咬了一口。
牙齿刻到肉里,我嘶嘶喘气。
抬起他的头,适应了黑暗,终于模糊见到祁洺脸上带上的不甘,那是前世的最后,这只傻刺猬才肯展现给我看的脆弱和柔软。
“怎么确信的?”我问。
不知是不是适应了这个身体,这个内里也是二十七岁了的男人难得挂上小孩子一样赌气的表情,“你忘了我是夜视眼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也正有这么一层原因在,他才被齐叔从孤儿院里接回去。不过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所以呢?”
好像被他瞪了一眼,祁洺恨恨道:“你左边锁骨的下方,有一个螺旋印记,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还是掩藏着明显的怒气。
怪不得要扒我的睡衣。
我一愣,“哪有?我从来没弄刺青。”我委屈道。
鼻子被使劲拧了一下,“你个没长进的!自己身体的异样你能不能上心一点!”
我摸摸鼻子,好疼啊,“什么异样?”
祁洺气息一下子短促,显然被我气得不轻。两只手都伸过来,把我两颊的肥肉向两边扯:“没想到你这个时候还是可耻的婴儿肥!智商都随着年纪退化了?”我的嘴都被他拉长了,好容易等他解恨了放开手,我讪笑道:“嘶,你不说的明白我怎么知道嘛,嘶——”
“你!”想发怒的人突然泄了气,道:“算了,你这人,有时候精明的什么似的,有时候,却迟钝的让我恨不得掐死你。”
我聪明地没接腔,他挫败的解释道:“你,重生过来后,是不是明显嗜睡了?晚上必须10点之前睡,白天要7点过后起床才行?”嗜睡……这说法真让人不爽啊……
再说祁洺……你不过也是重生了一把,难道还顺道带上什么通灵体质了么?怎么这个你都知道?金手指也不能这么开啊!这不公平!
“把你的大嘴闭上!想什么有的没的呢?”
我乖乖地打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我刚重生没多久,换衣服时突然发现自己那个地方也有这么个玩意。因为家里管得严,我从来不再身上弄什么刺青之类的东西,于是才觉得奇怪。你身上的这个和我的一模一样,于是我猜想这是和我们重生有关的东西。”
我含糊应了,表示没多大兴趣,“那你手腕的狼头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家里管得严?难道这还有差别对待?另外,家?指的是养父母的家?难道他不是和齐叔住?不过齐叔怎么也不像是这么古板的人啊?
“来之前弄得,为了试试你。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也是从前那一个。”他定定地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发毛。
祁洺又俯身下来,在我耳边轻声道:“可是没想到真的是你,谢天谢地,幸好,是从前的那个你。”声音一下子哑下来。
我并不说话,我现在有多么想要摒弃那段记忆,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愿记得过去那些事,但是除了前世那些牵绊,我和你再无交集。花费那么多精力才让你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些许,如果是这世的陌生人,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走到我身边,所以,原谅我。”
他等待我的回应,我却想到白日,
“怎么不装下去了?”今天初见时他的冰冷目光,让我觉得万分难受。
人果然都是贱的,而我陈锐,想当然是更胜一筹,原来前世祁洺倾注在我身上的感情自己并不是无动于衷,原来肯承认自己的心动就只需要一点试探。如此简单。
“我忍不下去。”
这五个字他说的艰涩不已又理所当然,我不知怎地,突觉眼眶发热。
那个时候,我曾想过,若有来生……
不过是安慰自己,却怎想到,真的有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么,这一次,
我趁他正在那感伤,膝盖上抬,肘部一甩,祁洺猝不及防,被我甩在一边,床板凄惨的哀叫,被声响打扰到的室友哼了一声,我额角一跳,是季锦,却管不得许多。
“诶?”祁洺疑惑道。
这下换我压倒他身上去,身处上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祁洺眼中的光彩,我嘴角扬起,低下头去。
祁洺受了惊吓,眼睛瞪得圆圆的,他虽然惊讶地张着嘴,牙关却合着。
尼玛!真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技术有多差!靠!
我有点羞窘,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技术不咋地,但是好在不影响感情交流。
祁洺眸光一闪,眼中邪肆顿生:“你找死!”位置再次换过来的时候,尽管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还是不甘地剜他一眼,装!看这厮软绵绵的样子看多了,都忘了他根本是一只狼!
唇舌交缠,呼吸乱在一处,祁洺的气息铺天盖地,少了诚惶诚恐的某人霸气外漏。我被搅得晕晕乎乎的时候,想着这种缠绵的感觉应该就是和杨林轩在一起是缺少的东西吧。
不知是谁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好吵……烦……”
我吓了一跳,掰开祁洺的脑袋和他分开,祁洺不满地哼了一下,却乖乖地躺倒我身边,一人床的被子两个人盖,太过勉强。祁洺把我捞过去抱在怀里,我泄气地发现他这看起来比我要瘦削许多的身体居然正好把我包个严实,他把头搁在我发顶,轻声道:“我从没奢望会有这么一天。”
我刚匀平呼吸就又是一窒,知道他并不需要我回答,便仔细听着。
“今天看见你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希望居然成了真。那个时候预想的欣喜全都不见,反而是怨恨,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你这混蛋。勉强将自己的目光从你身上移开,心里却空落得很。后来感觉你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才好受了些。”
我到底是哪里好……
“重生的这段日子想了很多东西,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时我还对你嗤之以鼻,几次之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陷进去,明知得不到回应,可就是放不下。我总是在想,陈锐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皮相只能算作一般,脾气更是差的不行,蠢得要死还倔得要命。一条道儿跑到黑,连季锦那么个大发光体站在前面想要引他走出黑暗那家伙都跟瞎了似的不予理会。我甚至为季锦不值,可是见了你的坚持后,又觉得恐怕就是这么个傻子,才让我越陷越深。”
我的坚持?呵。我那是什么狗屁坚持,说好听了是坚持,说不好听了实际上就是抱着一些不可能的幻想在做白日梦!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寝室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季锦搬来椅子坐在我床头。眼中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让我有点心慌。
我刚坐起来,就听季锦低声道:“昨晚我醒了。听见你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