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没长进——蘑菇堆上点火

懦弱也好，逃避也罢，如果这样可以让我轻松一点，那我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生活又有什么可让别人来指摘？！

不去回想，不去触碰，为什么还是有人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去接受？！

眼角有了湿意，冰凉的感觉让我心惊。我诧异地睁开眼，转过头，这个压制着我，刚刚还在厉声训斥我的人竟然哭了，配着他一张英挺的面孔显得格外好笑。眼泪滴到我的脸上，狼狈不堪，他没了质问我时的强势，轻声道：“我又何尝不想让你忘记那一切？可是，怎么可能……”

一句一句，都是心疼，明明不是上辈子的那个人，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傻？明明可以当个毫不知情的陌生人，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自寻烦恼？

惊诧过去，我轻轻笑了一声：“呵……呵……”

这是个会流泪的“季锦”，这是个还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季锦。是那个还未掺合到我那些破烂事儿当中的季锦，按年纪和生活阅历来说，他也确实还是个孩子。所以，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既然不能和他像刚入学时那样相处，既然他不能置身事外，就让我自己亲手，把你推开！

我眉毛上挑，换上看好戏的表情，刻薄地开口：“太入戏了吧？哥们。”

身上的人果然瞬间僵硬，尚未来得及收回的一行泪落下，在我心上划开深深的裂痕，他疑惑地看着我，表情几乎有些无措，“什么？”

我无所谓地笑笑，装作无赖的样子，道：“不过是些梦，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就算那些事是真的，你会不会也太自作多情了点？”感觉到压制手腕的力道变松，我看着他茫然的表情，继续说：

“连一些缥缈的梦境你也看得这么重，真把自己当成我那个曾经的好哥们呢？！”

“看见我的衰样，难过了？呵呵，你这入戏也太快了点，倒是问问我愿不愿意呢？嗯？”

“一个不怕阳光的厉鬼，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你还敢这么压着我？”舌头伸出来，在唇边打个转，淫靡的姿态，嘴角一勾，“还是，你缺爱了？嗯？小弟弟？”

季锦被我说的面红耳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却是被我气得。眼泪早憋了回去，大概是觉得这么挂着着实丢脸，他松开我的手，从我身上下去，却没走开，只是坐在床边。

我得了自由，顺势靠到他身上，季锦轻轻一抖，我暗暗告诫自己：这不是九年后的那个季锦，一切都还没开始，这是可以让他逃离自己的唯一机会，陈锐，你要抓住这个机会！演下去！

手臂揽住他的脖子，我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呵了口气，“我倒是不介意陪你玩玩，如何？”季锦没有料想到我会弄出这么一出，他猛然把头转过来，唇刚好擦过我的。愤怒的眼神变得尴尬，更有些羞愤的意味，我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答应了？那好。”

可是没等我有下一步的动作，季锦一把的推开我，站起来，骂道：“你怎么这么下贱？！”

纯真的感情被人玷污，对他们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我清楚得很，因为，他们眼中的内容，那样相似。

我被他推坐在地上，故作疑惑道：“你不会没有梦到吧？杨林轩，和他一起时，我不就是这个样子？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或许正被我说中，季锦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光一闪。

我以为目的快要达成，顺水推舟。

“你那么聪明，不是早已发现我是九年后的那个人？既然什么都见过，那还有什么可在意的？还是说，你不喜欢？”

季锦意外的没有再生气，忽然平静下来，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僵持半晌，低低笑声传出，他抬头看着刚刚站起的我，年轻的脸上尽是邪气，这下变成我莫名心惊，这幅模样的好友，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像是真的有了兴致，道：“那就试试，倒也不知道男人搞起来会有什么特别的滋味，呵！”

我料想不及，僵立原地。

季锦甩掉外套，走了过来，看我呆若木鸡的样子，痞笑道：“你不是也说，我不是你前世认识的那一个？”

他走到我身边，如法炮制，在我耳边轻呵口气，“既然如此，我们换个关系，不是也好？”

带着他体温的热气在耳后扩散，我却如临深渊。

方寸大乱，印象中的好友和眼前这个产生了太大的偏差，想在他眼中捕捉到玩笑的痕迹，反而被那似笑非笑的模样逼得连连后退，没有了眼睛的配合，后脑一下子撞在床柱上，好大一声，撞得我眼前发花。

还没有调整过来时，眼前又黑下来，季锦走到我面前，捉住我的小臂，重重一带，我就又倒在床上。尽管慌乱，我内心深处却始终认为他是不会那样做的，我愣愣地盯着他，季锦站在床头，三两下脱下毛衫，拿在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嘿笑一声，“怎么？明明是你自己的提议，我都还什么都没做，你就怕了？”

说着话，俯身下来，手也恶意地扶上我的胸口，初冬的天气，即使在宿舍，我穿的依然不少，却还是被他一个简单的举动激的全身恶寒，寒毛全部竖了起来，整个身体更是打了个颤，恶心，受不了的恶心。季锦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眼见距离快变成负值，我才终于反应过来，不曾多想，一个抬腿就死命踹了过去！

“呃！！！”季锦闷哼一声，双手捂着裆部，软软倒在地上，我脚下没有准头，用的力道可不小，没想到正好踢到他那里，他好像疼得不行，又不敢大幅动作，只是愤怒地瞪着我。

形式瞬间逆转。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居然生出罪恶感，斟酌半天要不要去扶他起来，最后还是决定跑路。再不跑我一定会后悔！季锦发现我的意图，也顾不上二弟的伤痛，一边骂“陈锐你他妈的！”一边迅速抄起落在一边的毛衫，迎头向我甩过来，我躲闪不及，被罩了个严严实实。

手忙脚乱地想把它弄下去，季锦就扑了上来。“嘭”的一声，两个人双双摔在地上，可是这家伙是拿我当肉垫，我的后背又一次遭受重创，无措、恐惧和愧疚瞬间消散，怒火一涌而上，引爆了小宇宙，被同一个招式摔了三次，我操！罩在头上的毛衫还没取下，我却管不得许多，受姿势的限制，只能抬脚继续踹，根本不知道踹在了哪里，只听季锦“嘶嘶”吸气，迭声说道，“兄弟！祖宗！别再踹了啊，再踹着我二弟，我季家香火就要断了！”

没意识到他话语里的软化和哄骗的意味，我权当他是在放屁，踹得更用力，香火断了关老子毛事！想把老子当女人搞么！他妈的老子就算真真是个女人，你也不能！我操，这种香火就是留着，将来也是祸害！

“得得！陈锐，我服你了，我逗你玩呢！你可别再折腾了，行不？你说咱俩现在这样算什么事呢？”

算什么事？你他妈还有脸问我？！装！我操，让你装！逗我玩？这么逗我可真是很好玩！

方才的慌乱心情褪了个干净，余下的全是怒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简直矛盾得很，其实，明明是我自己，想要以这人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季锦为借口将他推开；明明是我自己去引诱他，存了心的去恶心他，可是当这个家伙配合我演戏时，我才知道，这根本无法忍受！

真是折腾，谁说不是？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不停地抽风，抽风就抽风，还总埋怨风向不对，可是憋在胸口的一口却气越来越重，眼睛胀得发痛，究竟是要怎样，他妈的我自己都搞不清了啊！我操！

脚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季锦不再压制我，从我身上滚了下去。我躺在地上，脑袋放空。

“陈锐？”季锦的声音都变得飘渺。

蒙在头上的衣服终于被取下，我却仍旧看不清他的脸，眼中全是水气，朦胧中，季锦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他妈的，我也好，他也罢，一个两个全都他妈是影帝！和杨林轩那个变态根本就是他妈的一个德行！说到底，不过是些旧日的龌龊事么，老子今天就让他们全部揭过！逃避不是办法，靠！老子面对还不行？！用不着你们这些人这些梦来换着法的折磨我！老子自己走出来！他妈的再有谁说什么！老子管他是哪个谁谁！！我操，老子还不信了！

“噗——”

我腾地坐起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吼道：“笑你妈！”

季锦坐在一边，肩膀抖动的厉害，想必是忍的很辛苦，“……笑你。”

……

“一边流泪，一边发狠，你这样子真挺搞笑。”他表情居然还很真诚！

我抬脚又要踹，“诶诶——”季锦姿势别扭地躲过去，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长呼一口气：“好险。”

哼……哼哼……你太天真了！既然我缓过来了，还会让你好过？！我扑过去，饿虎扑食一样，季锦这下没那么好命，被我逮个正着，我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摇：“让你耍我！你他妈的！让你耍我！”老子是那么好搞的？！

季锦被我掐得快翻白眼，我狠狠地说：“老子以后再被你耍就他妈跟你姓！我告诉你姓季的！我不管你刚才那样是不是为了激我让我摆脱阴影，我也不管你是哪一个，更不管你在梦中都见到了什么，他妈的再敢拿那些事拿捏老子！不管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他妈就等死吧！”怒火把脑子里的破烂事烧了个干净，自然理解了这个蠢货刚才演的是什么戏码，我操，这二货装个无赖倒是在行，可惜脑子不好用！真他妈亏他想得出来！

“咯……咯……”季锦在那里磨牙，脖子被我掐着，他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发出像母鸡一样的声音，我还不解气，松开手，趁着他大口喘气的时候，站起来，又在他背上加了一脚，“听见没有！”

季锦无辜又无奈的看着我，“咳……得……咳……真是……好心没……咳……好报！”

我剜他一眼，“去你妈的！”

“咳咳……你这粗口说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滚你奶奶的，老子要你管！”

“……”

季锦不再吭声，慢慢挪到椅子上坐着，瞄我几眼，欲言又止，表情哀怨，活像个小媳妇，啧啧！我陈锐今天也真是长见识，小半天的功夫，见识多少个版本的季锦了？

我不耐的吼道：“干屁！”

“……呃……”

他妈的老子就受不了一个爷们这幅扭扭捏捏的样！“有屁快放！”

“……我就是想说，呃，你的鼻涕都流下来了……呃……”

“……”

我坦然地脱下衣服，随手在鼻子上抹了一下，扔给季锦，“老子今天被你压来压去的，衣服上全是灰，你洗！”满意地看着那个洁癖接到衣服时的哆嗦不已的样子，我舒心了许多，回到床上躺着去，刚挨到床板，背上就传来一阵锐痛，靠！背上疼得要死啊，季锦这个混蛋！

“咕噜——”肚子开始抗议了，我转头看看床头的闹钟，已经2点半了，折腾这么久，真饿啊。

“吃饭去吧。”季锦提议，我见他正用手巾擦手，挑了挑眉。

季锦乐了，“衣服泡着呢，给你洗还不行？”

“去哪吃？小吃街还是小木屋？”我问。

“去外面吃吧，校门外新开了一家宜宾燃面，去尝尝看，你以前不是总说想去吃一次么，可惜总是没有机会，这下正好。”

以前……确实，以前总是念叨这个，那是因为过去经常有人一脸自豪的给我们说宜宾燃面到底有多好吃。可惜，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过期了的热情，点上火也依旧是一地死灰。

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怪异，季锦瞅瞅我，意识到什么，又忙道：“哎，算了，尚善说过外地的燃面少了宜宾的水，做出来的总是差些火候，吃起来应该也没什么意思，嗯。不如去吃贵阳米粉。”

好像在四川吃贵阳米粉就正宗似的。

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更古怪了，季锦看着我，搔了搔头，嘟囔道：“不然要咋地嘛。”

很奇怪的感觉，现在我面对的这个季锦既不是对我一无所知的那一个，也不是九年后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的那一个，被迫接受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细想一下，其实之前季锦并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他都见到了什么，那么以他现在的立场，是如何看待“我们”那些事的呢？我苦闷地抱着脑袋转圈，啊啊，我觉得自己纠结的要死。

季锦把我停住，在我肩上拍了几下，道：“那啥，陈锐，有的事儿我得跟你说清楚。”

“啊？”

他假意咳嗽了一下，道：“我能看出你现在很纠结……”

就这么明显么……

“嗯，非常明显。”！他居然看出了我的心思！

“本来你就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心思，现在更好猜了。”他摊手，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至于原因，我们两个心知肚明。

“不只是你，说实话，可能我比你更纠结。而且，我现在也不太好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呃，友情。”屁！这还用你解释？！

“这五天，我想通了很多事，包括你现在的身份。”他在这里顿了一下，我会意的问道，“我重生的事？”

他看我神色无异，自己的表情又微妙起来，

“嗯，你是前世的那个人，我却是现在的季锦，本来我们可以算作只是刚刚认识的同学，可这五天晚上所见的事情，又让我知道你和九年后的季锦感情很好。我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我皱皱眉，这家伙到底要说啥？

“想必你现在也很难把我全然当成是他，我现在很矛盾，我所见到的将来内化成了我自己的记忆，于是对你可能会带有很多未来的季锦所带有的感情，而我接收的信息毕竟有限，所以也不可能像他一样什么都考虑到你的感情，于是在一些时候令你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东西就在所难免。”

嗯，然后呢？

“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在我知道你过去的事之前，我就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很可能就是有这么一层联系在吧，我想我们既然前世可以成为挚友，这辈子，也一定能，哎，我知道我现在都语无伦次了，反正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季锦想认你做一辈子的哥们，你表个态吧！”

他话一说完就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我。

我恍惚一下，张嘴，却说道：

“我是个死人。”

可能是占了现在的陈锐的身体的一缕幽魂，亦或只是填充在现在这个陈锐脑中的一段意识，只不过怀有上辈子的记忆而已，这样一个诡异的存在，你也接受得了？难道，就不会有一点会怕吗？

“呃，重生么，最近这种小说也挺流行的，不过就是个真实版而已嘛，只要你现在是活着的就行。”

“我还是个同性恋。”

“呃，我知道，性向这玩意可强求不得，再说啥恋不是恋呢，我又不歧视。不过这话你可千万别叫赵桓予和那帮腐女听见。不然少不了会招惹一大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