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II（Endless 一）+番外——消失的地平线

赫连隼走到顾磊的身边，只消眼神略略扫过，心中便知晓了一二，按着规矩，顾磊的确是赤身受罚，臀上落错的藤杖留下的痕迹确实很是狰狞，可……

冷哼一声，这样的小把戏，还是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的。

而后，果然，心底到底有鬼的纪在闻声跪了下去，“师父……”

“行了，也不必解释了，听着像是刑讯一样的近百藤，留下的，凌乱不堪足够蒙混过关的印记的确看不出什么，我们刑门的执事，本事真是见长，”赫连隼只是淡淡的口气，戳穿着这两个孩子给自己上演的听觉戏份，“没说错的话，打在小磊身上的，过不去三十藤吧？”

默默的点头，的确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的，“小在知错了……”怎么也没料到师父竟亲自过来了，本想打过之后再让小磊去师父那儿认错，依着师父平时对小磊的疼爱，怕也不会再多罚，这才偷工减料试图蒙混过关，没想到竟被师父撞见个正着……，“请师父责罚。”

“瞧你师哥多疼你，为了你倒是甘愿自己受罚了，”赫连隼没有理纪在，这话是对顾磊说的，“也就是这么疼着你，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顾磊听着这些话，还哪敢这么趴着，于是挣扎的起身，跪了纪在的身边，“师父，这不怪师哥的，主意是我出的，您要是罚就罚我好了。”虽然依旧是请罚的话，但是不难看出，顾磊的心底，是不怎么惧怕赫连隼的，甚至，请罚都请的有些撒娇的孩子气，十分的讨巧。

“罚你？有用？我都嫌浪费力气！”顾磊这孩子，赫连隼是喜欢的，看似没皮没脸的劲儿，但是却是在变相的讨好，比起不管何时都是恭恭敬敬的纪在，倒是显得和自己更为亲近了许多。

“是啊，师哥也是怕师父累着，才帮着师父打我的，但是师哥怜惜我明天还要走，所以就适当的放了点水，这也不是怕师父看了心疼我吗？所以，师哥真的没错。”

“那你呢？”这个臭小子，果然不得惯，这才出去几个月，再回来又是这般放肆，到底，什么时候他才懂规矩？与自己身边还好，这要是到了主子那儿，一个出言不逊，那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赫连隼实在担心的，是这个。

“我……，”笑的有点儿讨好，还带着些许的赖皮，“我是该打，但是不也打过了……”声音倒是越来越小，可这话，却还是有胆子说出了口。

赫连隼真是有些气得想笑，平白悟出个理儿来，听小磊子说话，要听‘但是’这两个字，往往，这‘但是’后头说的话，才是重点。

“之前天天粘着你师哥，怎么就学不得你师哥的稳重劲儿，你看看你，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小子最让自己浪费口舌，按以往的脾气，早就应该把这样的徒弟扫地出门了，可是，每每真要那么做的时候，却竟是舍不得的，于是，也不得不继续的浪费口舌，“若是在A城也这样，我定饶不了你。”虽然不放心的这么说，但是赫连隼对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还是有份信心，虽然顾磊顽皮了点儿，但是到了正事儿上，还不至于头脑犯浑。

“师父放心吧，给师父和师哥丢人的事，小磊不会做的。”这句说的还算是认真。

“但愿，”赫连隼依旧冷冷的语气不置可否，“今晚就跪这儿好好反省吧，再敢断了我的通讯，你就试试。”

“啊？还罚？”顾磊小声的抱怨，却没逃掉被赫连隼听见，“怎么？有意见？不愿意就起来，我不拦你。”

“还是算了……”怎会不知道自家师父的脾气，自己可没那么傻再上当了，想当初，自己还小的时候，信以为真的起来，而再那之后的惩罚，现在只要想想都会忍不住的发抖。

赫连隼牵起的嘴角，带着自负，自己的徒弟，大可算是相当听话的，自己这般口气说话，给他些胆子，他也是不敢起身的。

夜深，也懒得再废话，赫连隼抬脚就要出去。

“师父，我跪着，那师哥呢？”顾磊的声音有些扬起，生怕师父是真的把师哥的事儿忘了，总不好自己真的总连累师哥。

“小在就陪着你吧，继续你们刚刚没聊完的话题，整个晚上，我不打扰。”恶趣味，绝对的恶趣味，其实在这两个徒弟的面前，赫连隼时而露出的真我心性，实然，也本不是那么死板刻薄的。

“啊？可，师父……”

顾磊还是想说什么，却试着纪在伸手推了他一下，连连摇头，待赫连隼走远了，纪在这才小声开口，“就让你先回师父这儿，你偏不，看到了吧？师父是记得的……”

“果然老狐狸啊……”顾磊像是有些感慨，一句话没走脑就出口了。

抬手，纪在拍了下顾磊的后背，“怎么说话的，没打够是不是？”

吐了吐舌头，顾磊心知自己的话确实有些过头了，没再反驳。

再次回归寂静的夜，顾磊的确是想和自家师哥聊天的，可是，决计不是希望以这种方式，唉……，无奈啊……

“对不起，师哥，又连累你了……”真的很愧疚，似乎从来，自己总是给师哥添麻烦的存在。

听得出顾磊话中的诚挚，纪在难得的展开笑颜，揉了揉顾磊的头发，“傻不傻，和师哥还说道歉的话。”就是想要疼他，没来由，所以，不管怎样的连累，纪在都丝毫不觉得反感。

而那头的顾磊，却有些看呆了，即使这样和师哥频频接触，可师哥真的也是很少笑的。原来不想，师哥的笑，竟是这般的好看，“哥，以后常常笑吧。”不经意的出口。

“嗯？”纪在一时还没跟上顾磊思维的转换。

“我是说，哥笑起来，真好看。”顾磊就像是个大孩子，微眯的眼角，旋进去的梨涡，闪闪的，一脸的幸福。

不置可否的笑笑，对于顾磊这小子一时抽风对自己说的这种样子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所以，纪在倒算是适应。

而这般表情，看在顾磊眼里，却有了另一番的味道，好像天使呢，漂亮的，不可触及的，毫无瑕疵的，天使……

可是，就是这样纯净的天使呢，却不惜为了追寻幸福而一路的披荆斩棘，就是这样让人心疼的天使呢，他什么时候会累？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歇一歇？什么时候能够想起回头看看啊？

那样，也就会看到自己了吧……

其实，自己真的就在不远的地方，守护着啊……

020.

黎明破晓，纪在送走顾磊之后，揉着跪得有些酸痛的腿慢慢往回走，却没想到，正有人在他那儿等着他。

微微尴尬，毕竟心虚，“使者。”

罂没应，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出口的话，冰冷异常，“那张CD，我看过了，很精彩。”

心下微微颤动，纪在想过很多这件事会产生的结果，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万俟罂竟亲自来找自己，即使早就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但是真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却依旧不自控的脸红，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去说些什么，那么下贱的自己……，也只能是默默的低着头吧。

“你不必如此，我今天来并不是想追究你什么，而是，向你求证一件事。”罂的语气很淡，却带着强者才有的霸气。

“嗯。”纪在依旧迫于罂的气场而没有抬起头。

“我相信，那张CD并不是后来合成，我只是想知道，那是出于湮汐的本意，还是，你的诱惑？”罂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波澜，但是心底的揪痛与等待着结果的忐忑，却只有自己知道。

“这……”死咬嘴唇，纪在有些不甘心，如果承认，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前功尽弃？但如果坚持呢，又会是什么结果？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的不顾一切吗？心中在纠结着矛盾着，纪在并不是擅长撒谎的人。

罂这些年在MIRROR虽然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但毕竟，当局者迷，他能够看出纪在的难以启齿，却没能看出纪在隐瞒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味的担心最不想知道的结果，在纪在不明所以的沉默之中，心下已经慢慢沉淀，很痛。

“既然说不出什么，我也不强迫你，”罂的气势，依旧带着强者的风范，“还有，关于污蔑我的那些呈给湮汐的证据，动过手脚，是你吧？”

猛地一颤，纪在没有想到，使者竟然这么快的查到是他，更没有想到，既然查到是他，却没有告知家主，而是来找自己，那么……

像是知道纪在的反应为何故，罂冷魅的一笑，口气透着冰冷，“我来的用意，并不是警告，只是劝你，适可而止。”我可以容忍你这次，不代表可以容忍你下一次，毕竟，我欠风扬的那条命，会给你机会，还你。{这里请参看《TIMELESS》 }

“还有，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懂我的意思。”罂说完，并未等纪在的回话，便决然的转身离去。

转过身，罂的脸上便没了先时的冷酷，而是换上了一抹无奈一种嘲讽一味心酸，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在和一个第三者抢男人，还是根本，自己才是那个可恶的第三者？天，怎么会是这样，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么的不堪了吗……

回到哈得斯内堡，却难得见湮汐在外厅里等着自己，一脸的微笑。

“这么早就出去了？”湮汐绝对罕有的微笑，像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家庭里常有的一幕，那等着爱人归来的那种温馨。

苦笑，罂为自己的想象而脸红，无奈，甚至鄙视，都到了今天这般欺骗的境地，自己还是存着这样的妄想吗？可笑……

“去了纪在那里，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就问问纪在。”声音平静里透着一点点的冷漠，罂并未隐瞒湮汐，心道，与其让你调查，还不如自己说出来。

一丝尴尬，湮汐没有发火，而是尽量压制着心底的那种躁动，“我没不信，罂，我不是要追问你去了哪儿，我也并不是……”只是随口的一问，你怎么这么敏感？

“无所谓，我习惯了。”微笑，却带着自嘲。

“罂，”湮汐的眉头紧皱，像是马上要爆发，但想到先时自己确实对罂有些太过苛求才让他这么敏感的，于是，还是忍了下来，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试图微笑，“罂，还没吃饭吧？我都饿了……”还是尽量的温柔。

湮汐的话倒是惹得罂一愣，这是湮汐会说出的话？怎么可能……

“怎么了？”见罂发愣，湮汐放下手上的文件夹，走了过去，“是吃过了吗？可我还没有，那陪我去吃，好不好？”极尽商量的语气。

“湮汐，我并不需要补偿，已经不疼了。”没必要每次打了我之后，就这么的讨好，何苦这么委屈你自己？我又如何受得起？

一晃神儿，湮汐苦笑，“罂，我没有，只是……”只是想对你好，也不行吗？还是……，可是，这样的话，又要自己如何出口？

“行了，我不喜欢你这样。”带着些不耐烦的口气甩了一句出去，罂说完，抬腿就往饭厅走。

湮汐一瞬间的火气上涌，握紧拳，强自忍受，但到底心疼罂更多了些，也选择去理解，于是，默默的站了一会儿，长长的吐了口气，湮汐缓和了自己的心态，而后跟了罂过去。

如果心里装着烦心事，就算是佳肴，吃的也如同嚼蜡，更何况，这种西式的早餐，罂打内心里就不喜欢。

湮汐的本质，其实算是个细心体贴的情人，那么在意罂的他，当然看出了罂相当的没食欲，“不喜欢吃？那不然等等，我让他们去换。”还是湮汐打破了餐桌上并不和谐的气氛。

“不用，我不饿。”罂的话，平淡得让人很是压抑。

面对罂一次次的挑战自己的怒火，湮汐实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于是，终于还是想要挑明了，“怎么从纪在那儿回来，就这么没心情？是不是他惹到你……”

“不是，我没有心情不好。”淡淡的微笑，罂终于抬起来头，直视湮汐。

却不知，这一眼，对湮汐来说，心竟猛地骤痛，他的罂……，那抹平静如湖水一样的蓝色下头的情绪，为什么，丝毫没有展现？第一次，湮汐觉得再也感觉不到罂的内心，就像是有一道屏障，生生的阻断心眼之间的交流。

是失望吗？还是……第一次，湮汐想到逃避，想到不去追究，他恐惧，恐惧罂真的会藏住自己的心，恐惧罂真的已经不愿意袒露他的心给自己……，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像是急于去验证什么，湮汐起身，走到罂的跟前，强势的，勾住罂的头，不由罂的反应吻了下去。

“呜……湮汐，你干什，呜，么……”想要挣扎，却似乎真的是大病初愈而没有气力。

湮汐并不回话，只是专注的吻着，深邃的眼中，异常的深情。

“湮汐，呜……”浑身都被湮汐强势的扳着，罂除了呼吸不畅，身子还相当的痛。

“别动，罂，乖，别动……”不要挣扎，不要拒绝，求求你……

“汐，呜……，湮汐……”像是感觉到湮汐今天的失控，罂有些怕，湖蓝色的眼眸中，似乎带着点点的波澜，委屈的，难过的，痛苦的……，“湮汐，不要，汐……，疼……”呜咽的声音，这样的罂显得异常的脆弱。

就算一直在失控，就算一直可以忽略罂或有的呻吟，但是，罂他说他疼，他说疼，仅此一个字，便足够让湮汐清醒，“弄疼你了？哪里？乖，让我看看……”湮汐的话里带着别样的温柔。

而罂，听着湮汐这般的温柔，心，早就已经融化，可是……那些画面中不属于自己的点点滴滴那么的清晰，那么的，不能忘记，心好痛，湮汐，我要怎么办？我忘不掉，我忘不掉啊……

痛苦的闭上眼，泪，就这样被锁进了眼中，“汐，我好累，放了我吧，放了我吧……”夹杂这呜咽与哽咽，罂的心，生生的撕扯。

是恳求吗？这样脆弱的样子，罂这样脆弱的样子，就是要求着自己放了他？难道，不……

“傻话，罂，乖，疼我先不碰你了，乖，别说这种话，听话……”柔柔的哄劝着，湮汐的伸臂揽着罂，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一遍遍的顺着罂的背。

“湮汐……”有湮汐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甚至一直让自己是那么的安心，可是，一想到这样的怀抱里，曾经也被人共享过……

“什么也别说，乖……”害怕失去啊，罂，十多年前的那一幕，我再也无力承受，你不要这么残忍。

默默的流泪，罂在湮汐的怀里，就是无法抑制的脆弱。

像是感觉到胸前的一片温湿，湮汐的心更是痛了，以为，果然是自己前阵子对罂的苛责，才使得他这般委屈吧？心到底是超级不舍的，“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在那样的责打你了……，湮汐心底默默的决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