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II（Endless 一）+番外——消失的地平线

累了一天，等到月挂枝头，湮汐才算真的忙完手头上的事儿，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卧室，推开门，意外的，竟然看到了罂，不是跪着，不是请罚，而是，就那么随意的躺在床上，像是小憩，等到自己进门，才倏尔转醒般的起身，微笑，而后，湮汐似乎觉得，那困扰了自己一整天的阴霾，立时便得以散去，明明是夜晚，心中却有如艳阳高照，温暖，舒服……

“回来了？”像那些个万般恩爱的日子一样，罂等着湮汐，带着一种别样的乖巧。

毕竟是面冷心热的人，湮汐一时还有些缓不过来，冷冷的表情还没有完全的融化，只是点点头，“嗯，你在这里做什么？”尴尬，于是找不到话般的说了一句，可是，在看到罂的表情瞬时一僵之后，湮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中听了，后知后觉，简直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该说些什么弥补一下的，不然，这样的气氛，像是要被自己搞砸，印象中，罂从不肯主动乖顺，好不容易今天这般讨巧，自己还这么嘴笨，可是，可是，要说什么呢？

正当湮汐天神交战的时候，罂却再次的展颜，“等你，不可以吗？”浓重的鼻音下却是柔柔的语气，天使般的微笑，湖蓝色水样的眼眸中，映射出的是海洋般的广阔，看在湮汐的心里，别样的舒服。

“身体不舒服，还折腾……”假意的嗔怪着，湮汐也不再别扭，像是掩饰尴尬般的，转身，去换家居服。

一双温暖的手自湮汐的身后环绕贴近胸膛，顺势由着手劲儿带着湮汐转身，而后，湮汐就看到了那么那么温柔的罂，一脸的乖顺，就像是，就像是等待自己归家的妻子，那种感觉，在心底升腾，湮汐实在是有种从地狱重生直奔天堂的飘飘然，甚至有些不相信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痛，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

湮汐的小动作，显然被罂洞察了全部，扑哧的笑出声，罂突然发现，这样的湮汐像是回到了彼时都还年少的时候，有些可爱……

又笑我？湮汐最是害怕在罂的面前丢脸，罂又向来诚实，绝不会掩饰着眼底的那抹笑意，于是，霸道的，湮汐阻止了罂整理自己衣服的动作，霸道的揽过罂在身前，“看着我。”半命令的口气。

“好。”罂难得坦然，完全收了所有的心思，只是安静的与湮汐对视，他知道湮汐想要在自己的眼底确认什么，甚至默契的知道，这不是湮汐的小气，而是，湮汐另类的不自信。

足足一分钟，湮汐用平日里最不舍得对罂使用的读心术，把罂的心思看个通透，说我变态也好，说我强势也罢，我就是要确定，确定你的心之所属。

而后，豁然开朗，“对不起……”还是要道歉，这是对情人真心的亵渎，湮汐知道自己的罂素来自尊心超强，所以，自己的道歉，也决然是发自内心。

伸手抚上湮汐的唇，罂浓重的磁性的声音尽显媚态，“是你，没关系。”是你，真的没关系，我愿意为你敞开我的心，汐，我想，跪在琴房那一夜，我想的很明白，你的呵护，我该珍惜，而不是战战兢兢的一味逃避，汐，我想，与其你在我旁边为我着急，还不如陪着我一起面对，是吗？汐，我终究不再挣扎，那个在睁开眼看不到你温柔眼神的瞬间，我知道，我想要依赖你，想要爱你……

罂的眼中，似乎有泪，那湖蓝色的波澜泛起的点点涟漪，万般的凄美，于是，也不愿意在控制自己的心，湮汐欺身，吻上罂的唇，索取着属于罂的味道。

罂却突然被湮汐的举动弄得有些惊慌，想要推搡着，却根本不如湮汐的气力，“汐，我在感冒……”呜呜咽咽的声音，不是哭泣，只是湮汐实在吻得太专注，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罂。

听了罂的话，湮汐难得停了下来，让罂喘了口气，就在罂觉得这个吻可以结束的时候，却听见湮汐万般深情的一句话，“那就传染给我，我们一起……”话音刚落，又是继续绵延的吻。

心中像是真的被温暖了，仅仅是湮汐一句不算情话的情话，却让罂险些的掉了眼泪，而后，甘愿的，臣服的，配合着湮汐……

默默祈祷：

湮汐，我选择爱你，选择把自己交给你，你答应会爱我疼我一辈子，我可以相信你的承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请，不要让我失望……

007.

回到哈得斯堡有些日子了，依着罂清冷的性格，再加之实在不想继续给湮汐添麻烦，这段日子，罂只是老实的跟着湮汐出入内堡，并不主动去联系谁，即使是往素最谈得来的墨艳，这样单独的接触，也是第一次。

“我们小罂啊，可总算记得你墨哥哥我了……”温润暧昧的语调，独属于墨艳。

墨艳，人如其名，相当妖艳的一个人，如果说，罂的漂亮只是源于冷魅的气息娇美的脸，那么，墨艳的漂亮真的是完美到近乎妖孽，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都是一种近于中性的美，极其容易混淆了性别的那种美，绝对的惊艳。

罂有些无奈的白了墨艳一眼，暗自腹诽，都多大的人了，见了面，还是没句正经的，“是找你帮个忙。”在修罗场里，墨艳算的上是为数不多的肯无条件照顾自己的人，从小到大。

“就知道是这样，”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满眼的微笑，薄唇上翘，摆出的却是一脸失望的表情，“要不是求我，哪里能来主动找我？切~~小罂啊，这些年，你算是把我都忘到脑后了，唉~~~~”假意的哀叹，说是凄婉，但是美得别样。

“少来，忘不忘的，你自己最清楚，再说，和你，可不是十三年没见吧。”声音小小的嘟囔。要说墨艳，恐怕是那十三年里，自己和修罗场之间唯一的接触了吧？那段时日，总以哥哥自诩的墨艳，每每借着各种由头暗自来找自己的时候，心底是那样的温暖着啊。

“喂，可别瞎说，”墨艳的小脸儿，突地吓得有些发白，“你家那口子，我家师哥，可都是下了严令不准去找你的，你可别害我。”

罂忍不住笑了，是了，墨艳这个在修罗场里也敢肆意叱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普天之下能够威慑住他的，也就是湮汐和他家师哥赫连隼了。

“放心，我什么时候不是和你一国的？”罂这话说的顽皮。

“就是说嘛，我知道，我们小罂最好了。”立马绽开笑容，没心没肺的一脸孩子气，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光阴在他脸上就留不下记号呢？

“我要出去一趟，帮个忙。”罂开口，终于说正题儿。

“出去？现在？你没发烧吧？”墨艳说着，作势伸手摸了摸罂的额头，状似一脸的担心着罂的身子。

“别闹，说真的呢，”罂也知道墨艳是在提醒自己，毕竟，和湮汐之间的事情，别人能够不知道，可，金叔，赫连隼和墨艳，这都不算是完全的外人的人，湮汐是根本不瞒着他们，所以，自己也根本糊弄不过去，“我师父，在梅西小镇等我。”{ Tips：离哈得斯堡最近的小镇，无地理考证，看文的大大不要深究哦，嘿嘿~~~~}

“雷霆？”墨艳反问，“主子不会没告诫过你，不准再私自和MIRROR的任何人有接触了吧？”

罂苦笑，湮汐怎会没说，就连在昨晚和好缠绵之际，他还那般的不放心的嘱咐自己，让自己保证。虽然，自己答应了湮汐，但是，眼下，自家师父和洛洛的事情，让自己怎么能放得下？怎么能不管不顾？

“说过你还明知故犯！小罂，你听我一句，别再拱主子的火了，他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上位者注定喜怒无常，何况主子自小处于尊位，就算再多的疼宠和爱意又能怎样？你别傻，难道那段离开哈得斯堡之前难熬的日子，你都忘了吗？”墨艳难得收了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起来。

闻言，些许的回忆自脑海深处涌散开来，罂自心下一抖，嘴上却还是倔强着分辨，“我没忘，可是，没办法，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是，因为楚洛？”墨艳反问的语气，有些严厉了。

“嗯，我也不瞒你，是洛洛的事情，我总不会由着他不管的，这点，你该最了解的。”那段在MIRROR的日子，你和我的接触，该是理解，我对楚洛的那份兄长般的回护吧？

“他就值得你这么照顾？小罂，也难怪主子会嫉妒，你这么做，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

“你知道的，那只是当做亲弟弟一样的疼爱，至于其他的，就随他们说好了，反正……”

“反正你也不稀罕解释，对不对？真快被你气死了，”墨艳狠狠的叹了口气，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说到底，如何都是要去了？”

点头，罂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就算你不帮我，我也得去，大不了，被湮汐发现，回来罚一顿就是了。”

“你就会威胁我，你就认定了我得帮你，你啊……”墨艳颇为无奈，但倒也看得出是心甘情愿，“什么时候回？我罩不住多长时间的。”

“你的车借我，最多六个小时，我保证，天黑之前会回来。”

意奥边界上的梅西小镇，是个很美丽很温馨的地方。

此时，雷霆正在梅西小镇上的一家葡萄酒庄里等着他的爱徒。

即使雷霆的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毫无表情，可心底却是相当的焦躁和不安，不然，也不至于当刚刚知道这样的消息之后，便下意识的立刻联系了蓝魅，是矛盾的吧，说不好到底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和洛洛若真是那样的关系，很滑稽，很不可思议，不愿意相信，可若说自己讨厌这样的关系吗？又必然不是，犹记得自己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丝震惊过后，心底略略的欣喜，小洛……，实然，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每每的杀心会在看到那孩子的眼神之后便再也下不去手，原来，那熟悉的眸子里明明就是恪儿的影子……

“师父，”罂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在雷霆眼神的示意下，顺从乖巧的坐在对面，姿势放松却丝毫不懒散，“您都知道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罂知道，自家师父一向有分寸，能让自家师父震惊到联系自己去确定事实的真实性，那么可想而知到底是因为谁因为什么事。

见雷霆点点头，罂决心尽快步入正题，“您找我是为了洛洛的事儿吧？”时间不多，和墨艳哥约定时间除去来回来去的车程，自己能够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不足两个钟头。

雷霆难得露出微笑，毕竟，自家的徒弟啊，就只有蓝魅是最最聪明的，最最懂得自己的心思的，“不错，你怎么说？”

“这个，小魅倒是想先听听师父的看法，”自然而然的换了自称，蓝魅，这个似乎有点儿远去的名字，其实罂自己真的很喜欢，那段能够不再是万俟罂的日子，有好多万俟罂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自由与快乐，“小魅知道，师父叫我来，是为了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嗯，没有旁的可能，最起码，修罗场那边的消息就这样的。”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次不必再怀疑，事情尘埃落定，雷老头的表情瞬息万变，一时间是失望的，因为自己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发怵，一时间又是开心的，因为毕竟，司徒家有了后人，这对于一个花甲老人来说，实在太过的惊讶和欣喜，那种快乐几乎是无法抑制的，可是……

“洛洛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没再和我联系过。”突然想到了什么，雷老头儿似是喃喃自语的冲口而出，那话里多少有些难过。

“洛洛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信息，小魅觉得，应该给他点儿时间的。”

“不，”雷霆摇了摇头，“我了解那孩子，看似顺从，心底实际上倔强的要命，他怕是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更不愿意认我这个爷爷。”是和恪儿一样的性子呢，倔强的要命，认准了的事儿怎样都会坚持下去。

印象中，自家师父这么的不自信还是第一次，罂刚要说什么，却听得雷霆兀自继续说着，“活这么些个岁数啊，才明白，人啊，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酿的苦果，还要自己来食，”一抹苦笑，雷霆饮了杯中自己戒了很久的酒，“楚熵逸是在向我报复啊，那天，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说出这个襁褓中的孩子的身世，他却到死，也没多说一句，说来，我也该是想到了血脉的缘由，不然，为什么会在看到这个孩子的一瞬间，突然没了杀意，这不像我……”

“师父，您别想太多，等过阵子，洛洛的情绪稳定些了，我去劝劝他，他会明白的。”

“劝他？不管是徒弟还是孙子，我总是他的长辈吧，难道，还要我低声下气的求着他认祖归宗吗？不可能……”

执拗的老头啊，罂无奈，却也不好忤逆师父，于是选择缄默。

“说来，造化弄人吧，其实，若换作是我，被一个人那样强硬苛责着长大，到头来也是不愿意去原谅他吧，唉……，那孩子骨子里的善良，是我亲手抹杀的，这是多残忍的事……”

有些诧异，罂这才算明白，师父不是倔强的放不下面子，而是担心害怕的不自信……

“明天我就回墨尔本，这阵子，事情实在是太乱，我也累了，MIRROR那头的事情慢慢上了正轨，我也就不跟着乱操心了，小寒独自撑着MIRROR，也难为他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这个当师父的总不好让他为这件事分心，所以，只来找你说说，不然憋在心里也怪难受，至于洛洛，”总算说到了正题上，雷霆却顿了顿，“你要是有空，就替我去照看照看，毕竟，那孩子知道这样的消息，想必心里，也不会好过……”苦笑，些许无奈，不过，转瞬即逝。

“师父，这您放心。”

“嗯，有你，我自是不会担心什么，倒是你现在的身份……，哦，对了，小寒那里，来了个可他心意的助手，叫顾磊，有空，你去查查，小寒那孩子，还是太容易轻信人，我怕会出事。”

“好，我知道了，回去会立刻着手去查。”

雷霆再次的点点头，“也不要太为难自己，毕竟在修罗场不比MIRROR，凡事自己仔细点儿总不会错，你啊，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真的。”

不知师父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来，难道是知道自己在修罗场的事情了吗？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应该不会，也许只是关心自己罢了，还是不要想太多……

“你啊，太习惯委屈自己……”正当罂愣神儿之际，雷霆再一句话，彻底让罂惊讶了感动了，自家的师父啊，难道真的是经过了过多的事情之后，太过的倦意吗？是什么时候开始，师父的心，竟软成了这样？不过，也许，是好事呢，毕竟，放下了心，不但是放过了别人，也算是拯救了自己……

“知道了，师父就放心吧，小魅记住了。”依旧是乖巧的话语，实然的发自内心，能有师父如此的惦念和叮嘱 ，罂真的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008.

伴着夕阳的光晕，罂赶回哈得斯堡，心底粗略的估算了时间，这会儿，湮汐应该还在外头没回来吧。

于是，停好车，罂径直回了哈得斯的内堡，却不想，刚进了主厅，便看见湮汐半倚在靠近壁炉的沙发里，状似看报，又像是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