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贯彻自己“剑道”的勇气。
“实在不行,就回老家种田吧。”
竹派单剑代表人物,目前兵器单剑排名第三的甘德。在莲城大会的第二天,代表竹派地众多剑客表明了态度。
其二,其他各个门派,尤其有职业剑客存在的大门派。无论在外的姿态如何,都无法不因这次的调整而感到阵痛:在新
规则的许可范围内,尽可能研究杀伤力大地装备是很重要地;然热,更紧迫地的是,要调整掉风格不合适的剑客。选择
在新规则下更容易获胜地剑客们充实总舵……
而且……所谓“英雄十年江湖老”。以松派为例,章池一代的剑客们,也年届三十。的确到了将要挂剑的时候了,就算
没有“莲城会议”的影响,也渐渐的要淡出人们的视线了——于是,一次“剑坛大换血”的活动,悄然地展开了……
“掌门,欧阳师父。”
走进松派剑宗议事厅的时候,楚云深深地叹了口气:房间上首端坐着林掌门和欧阳教头,下首左边是章池,右边是欧阳
教头的宝贝儿子那个谁谁——看这架势,用脚想都知道是什么事。
为了章池退役和槐枫的归属权问题,这几天来,林掌门和欧阳教头,以及其他的一些教头、师兄弟们,已经多次骚扰了
楚云,旁敲侧击地诱导、甚至是直言不讳地劝说。
楚云素来处世圆滑,对每一个说客都笑脸相迎,既不同意,也不反对,一个旬下来,说客们纷纷折戟沉沙铩羽而归,这
才发现,楚云敷衍人的功夫,简直就像他的“弹剑”一样,精妙得出神入化。
无奈之下,高层方面终于被迫安排了这次多方直接晤谈。
“子桓,”林掌门见他进来,扯出一个貌似温暖的笑脸,“过来,坐。”
以楚云个人的感官来说,林掌门除了贪财好色、专横武断之外,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试问这个世界上,哪个人类
不贪财,哪个男人不好色,又有多少个身居高位者能不专横武断呢?
所以说到底,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何况在松派双剑被昆仑、蓬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和现在的剑宗总教头薄森,曾刻苦训练,英勇拼搏,在重围之
中,撕开了一线光明——虽然后继无人,可也确令人叹服。
因而,楚云非但不厌恶他,还对于他怀着一种“优秀前辈”的天然敬畏——能服从时,绝不执拗;能婉言时,绝不顶撞
。
可今天,楚云实在失去了这样的耐心。
“掌门大人,”并没有依言坐下,楚云兀自在厅中直立着,“我想我应该知道,您此番的用意了。”
“哎,子桓,”林掌门虽说决策蛮横脾气火爆,到底还算惜才——他也确实需要如楚云这样,实打实能把比剑赢下来的
剑客为他撑着场面,语气还算委婉客气,“你先坐下嘛……这个事情我们再商量……”
“我觉得不需要商量了,”楚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干练利落掷地有声,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就这样吧。”
话音未落,“叮铃”一声,一块金色的小牌落在欧阳教头和其子之间。
“啊……你……”
房间里的其他四人同时瞪大了眼。
那牌子是铜制的,四边包着纯金,正面刻着松派的派徽,和一柄剑,象征剑宗,反面顶上小子镌了楚云的名字,下面一
个大大的隶体“战”字:这是松派的决战牌。
两个剑客之间,若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便会互相掷出决战牌,约好时间地点,进行决战。决战胜利的一方可以坚持自
己的立场,失败的一方则必须面对驱逐出派的命运。
决战牌用的最多的,就是在松派单剑首组,每隔几年,总要有一场师兄弟之间的手足相残——楚云和林默的对决,就是
在那之前一年互换了牌子的。
可双剑组……原不是竞争多激烈的地方,被投决战牌,十年乃至十五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静寂。
那四人看着地下闪着光的小金牌,同时变了脸色。
“等等,师兄……”最终,是欧阳教头的儿子——据松派的名册显示,叫做欧阳墨——先开了口,愣了片刻后,他站起
来,“我并不想和师兄刀刃相向……”
第76章
“可是我想和你刀刃相向,”楚云不等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决斗的事情,可不是由你决定的——牌子捡起来
,把你的牌子给我,然后我们来确认一下流程细节……”
“呃,子桓……这个事情,还可以再探讨探讨……”
欧阳教头也没有料到他竟会如此直接地来这一手,一时间也慌了神。楚云是出了名的要胜不要命出剑凌厉心狠手辣,身
为父亲,即便欧阳墨有秋函林默那样的身手,也未必敢让他以身犯险,何况……在父亲羽翼下不经风雨成长起来的温室
花朵能有多少斤两,做父亲的大概自己最清楚。
“欧阳师父,”楚云冷着脸,一丝表情也没有,“现在决斗的宣战阶段,自然一切按照派里既定的程序来,没有什么好
探讨的吧?”
“哎,这个东西你先收起来,我们慢慢……”
欧阳教头起身就要弯腰去捡那个牌子。
“欧阳师父,你捡它起来……”楚云闲闲地抱臂悠然一句,“……是准备应战吗?”
欧阳教头像被火钳烫了似地猛缩回手:“……子桓,那个……不要这么认真……”
“不要这么认真?”楚云微蹙起眉,“欧阳师父,恕我冒犯,在总舵里。您也算是有资历地老教头了,怎么竟能说出这
样的话来——决斗这样的事,整个松派上下,可有人敢把它当儿戏?”
“这……”
冷汗从欧阳教头的额角渗出来,密密麻麻地,在明晃晃的夜明珠灯下,横七竖八地闪。
“子桓啊,”林掌门在一边终于坐不住了。咳了一声打起圆场,“自己的师兄弟之间……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嘛……”
“掌门,您说我咄咄逼人,弟子着实委屈,”清淡的眉眼里滑出淡淡的苦涩来,深沉地压抑的,让人见到了便不得不跟
着心酸,“若是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弟子何至于出此下策?——只是。派里安排我随章师兄打夙曼祭,我便打了;要赢
的场次,也一场未失;如今我已是首席,却依然处处受制。不过是选个搭档——首席选搭档,这在昆仑在桐在蓬莱是多
正常的事——到了我们这儿,便仿佛我犯了天条一般,人人都来劝我?——我可还有其他选择?”
楚云侧过身,对着林掌门直挺挺地一礼。“掌门你也是双剑出身吧。想必也知道。双剑的每一场比剑,都要两个人一起
打,作为双剑剑客。选搭档可以算是一辈子的事,前程未来尽系于此——若是一个比我强的人抢了我的搭档,那我甘拜
下风无所怨言……若非如此……”停下来,楚云眯起眼扫过欧阳墨,目光犀利如利刃——纵然欧阳墨并未回头看他,还
是人不由激凌凌地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诸位,”环顾室内,嘴角边勾起一个近乎残忍地弧度,楚云清了清嗓子,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继续说下去
,“尽不是新来的,也该都知道,决战牌的用意——我掷决战牌,本就不是想要胁迫谁或是给谁脸色看,我地意思很简
单——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这个纠缠的难题。欧阳墨。”
声音不大。被叫的那个人却像安了弹簧一般,“腾”地站了起来:“在,师兄。”
“把它捡起来,”楚云略一仰头,下颌点向决战牌的方向,“你胜,槐枫归你,我下山;我胜,槐枫还我,你滚蛋。”
死一般刺骨地静寂。
欧阳墨回头看自己地爹,又回头,复回头——欧阳教头只是双眉深锁,许久不曾给他一个指示。
楚云半步半步,缓缓地逼上来。
欧阳墨呆立在原地,哆嗦了两下,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爹!爹!我就说我不习剑,你偏叫我耍这什么劳什子
——现在闹成这样,你看要怎么办吧!我不玩了!我要娘,我要娘……呜呜呜……”
欧阳教头狠狠剜了楚云一眼,上前去哄儿子,两人一个嚎啕一个陪笑,好不热闹。
楚云轻哼一声,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出家庭闹剧。
“那个,欧阳啊,”林掌门大概觉得闹成这个样子,面子上实在不好看了,挥了挥手,“要不,这个事情,大家各退一
步,槐枫先回去跟楚云训,这决斗就免了……”
“掌门大人,我要一纸书面地调令,让槐枫做我搭档,而不是先回来一起受训这样随口说说的空头人事,”楚云豁出去
上前两步,站到林掌门面前,面色森然,像笼了层冰,“有句话,弟子不得不提:派规里有明文规定,掷出的决战牌不
可收回,否则便算是不战败——眼下已是覆水难收,决斗,恐怕是势在必行地了。”
欧阳墨听他此言,吓得腿都软了,哭声益发大了起来:“都是你,都是你!”拳头捶打着欧阳教头,发出“扑”“扑”
的闷响,“逼我练剑,那么苦又没什么用,到头来还要让人砍死了,呜呜……”
“砍死是不至于的吧,”转回头,楚云斜瞟过去,“最多……不过是负点小伤什么的……”
重音放在“小”字上。
言罢微微一笑。
这一笑不如不笑——斜向上七度的嘴角,硬是在温柔的面庞上,划出了残酷的裂痕,那一刻,压抑了许久的烦躁、厌恶
乃至于憎恨,从那眯起的一缝狭目中猛地迸发出来——室内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
欧阳墨吓得张了张嘴,连哭,都不敢哭了。
林掌门面色凝重,渐渐锁起了眉;欧阳教头惶惶不可终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面安慰那呆成了木头人的儿子,恨恨
地一眼两眼瞅楚云——正没法处,坐在一边,一直很安静的章池,忽然咳了一声,开口道:“这件事,不如……”蹲下
身去,把金牌捡了起来,送回楚云面前,“……这么办吧。”
“师兄?”楚云后退一步,并不伸手接,只是吃惊地望着章池,“你这是做什么?”
章池“嘿嘿”一声,露出老好人的招牌笑容:“按规矩,拾了决战牌直接交还掷牌人,就代表不战败了——反正我已是
将要退役的人了,就算不战败,也不过是逐出门派而已,并没有什么区别……楚师弟,你便收下吧。”
说罢,别过脸,在林掌门和欧阳教头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换上个微妙的表情。
第77章
楚云咬了咬牙,一把抢过那牌子,对着章池空做了一个“算你狠”的口型,拎着决战牌走到林掌门面前:“掌门大人,
弟子带槐枫申请一份书面调令。”
林掌门见危机暂解,松了口气,脸上便又挂起了“打太极”的准备式:“唉,子桓,签发文书这件事情本……”
楚云抬起手,金灿灿的小牌子在白皙的手腕上晃一下,又晃一下:“掌门大人,我想提醒您一下……那个决战牌这个东
西呢,仿佛是可以循环再利用的哦……而且呢,既然章师兄已经有一次不战败的记录,好像,他就不能再接第二次了,
所以……”
“……本就可以办得很快的。”林掌门面色骤变,语气一转,拉过两卷卷轴摊开,大笔一挥,“好了,”卷起扎好递给
楚云,“把其中一份签了,递给人事处便是。”
楚云接过来,摊开,细细地阅读了上面列名的条款,又认真把两卷互相对照,确认无误之后,方对这林掌门深深一躬:
“多谢掌门成全。”
“不必多礼,”林掌门意味深长地挑起了嘴角,“只是……你也知道,总舵的双剑搭档,难免要时常更替调整……”
楚云把卷轴扎好了拢进袖子里,笑得春暖花开:“弟子知道——掌门大人,我在总舵的时间也并不算短,”左边唇角拖
出一个揶揄地弧度。 “这之前在单剑组的时候,我可曾有不服调令、不遵师命、任意妄为的时候?”
林掌门捻须点头:“子桓你也算是派里的老人了,几年下来,我自是信得过的。”
“承蒙掌门错爱,”楚云又是一揖,“如果是为了获胜,派里做出的合理安排,我自不会反对。也没那个胆,没那个能
力的——然而,若是因为……”骤然的,神色晴转多云继而冰雹大雪,扫了那边小声啜泣地欧阳墨一眼,“……这样那
样的理由……我的决战牌,随时……avilable。”
他用了个西文。
在场的其余四人齐齐愣住了。
然后就见他淡墨远山的脸上,绽开一朵暖红的没骨莲花。
“这还像话嘛!”章池、楚云、欧阳墨被打发出去,议事堂里留下了两个资深教头级的人物——欧阳教头忽然一拍桌子
。勃然大怒,“都像他这个样,剑宗还有法度嘛!”
“呵呵,”林掌门倒并不恼。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唰”地一声展开,眯眼笑起来,“他做的事,倒未有不合宗法帮
规之处啊。”
欧阳教头听他话中有话。眉间一跳侧过头:“掌门?”
“我本以为他不过出手较别人狠辣而已——如今看来……”笑容拖着鱼尾纹。在年届不惑的脸上逶迤而下。
楚云颀长狭窄地背影跌在那双饱经世事、日渐蒙尘的眼睛里。像是风中的烛光,即是危难的飘摇,又是固执地倔强。
欧阳教头感慨于风霜在那张脸上留下的千沟万壑。盯了许久,方想起,许多年前,林教头也曾是双剑合璧名动天下的美
男子。
欧阳、章、楚三人出了议事厅,便一起往回走。未走几步,欧阳墨便推说有事,径自拐到小道上去了。章池楚云知他心
里不好受,且三人在一起也确是相顾无言,便不拦他,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