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鲁庵

一晚，竟慢慢褪色成老旧的黑白记忆……

门把手轻轻转动后打开，莫风微微偏头看过去，林瀚站在门口，面容阴鸷，凌厉的眼风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慢慢扫过，回

过头吩咐赵林，“今晚当值的，每人三十藤条。”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

齐非在梦中被惊得浑身一颤，莫风暗暗叹了口气，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怀里的少年又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莫风小心地抽身出来，关好门，叮嘱阿洪注意照看。到了客厅里，见到赵林歉然道：“今晚的事情都怪我，阿林，你先

不要罚他们，我这就去向瀚哥请罪。”

莫风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没等林瀚答应就走了进去。

“瀚哥，是我坚持要下楼看齐非的，你也知道他们是拦不住我的。”莫风顿了顿，看向他面前不停闪烁着信号的手机，

“瀚哥，我有些私事和你说。”

林瀚点头说：“你先上楼去吧，我还有事处理。”

莫风没再说什么，回去洗漱完毕，在客厅里看着书等他。林瀚很快就到了，站在门口默默凝视着他。男人神情淡漠，随

意地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看起来人又瘦了一圈，几乎是体不胜衣。

莫风发现了他，抬头朝他笑了笑，声音平静无波，“听说林先生给瀚哥下了最后通牒？”

“你消息倒是灵通啊，是哪个混蛋告诉你的？”林瀚大步进来，在他对面坐下，点起雪茄。

“瀚哥不用责怪谁，是我逼他们说的。”

“不错，我父亲说，长老会已经决定，如果我今年不迎娶高雅涵，会取消我继承林家家主的资格，把林家交给我堂弟。

”林瀚吞吐着烟雾，过了好一会儿又道，“莫风，如果你不答应留下，我会拒绝。”

莫风慢慢合上书册，站起身，“瀚哥，我认输了。我会留下，直到瀚哥你……爱上别人的那一天。那时，请放我自由。

”他的声音很缓慢，字斟句酌，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做出的决定。

林瀚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好，我答应你。”他扔下雪茄，迈步走过去，张开双臂环住他，将他压在了沙

发上。

莫风闭上眼，被动地任他亲吻着自己的唇鼻颈项。林瀚疼惜地抚摸着他瘦削的躯体，喃喃道：“你放心，我不会爱上别

人。”

第19章

莫风恢复了自由，仍是掌管着瀚海集团，偶尔也回老宅来看看齐非。林瀚每周例行去公司行使他董事长的职权，其余时

间都非常忙碌，不是与莫辰早出晚归，就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知忙些什么。

齐非在宅子里养伤，清闲得很。吃饭睡觉打游戏似乎就是他每天必做的三件事。和大哥通过几次电话，似乎他都很忙，

明显地听出语气敷衍，让齐非有些沮丧。

难道只有自己是个大闲人么？

一切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可他又隐隐觉着似乎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齐非很是郁闷，以至于两周之后庄之遥抱着一堆文件前来拜访，他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齐副总，莫总说您身体不好，让我亲自过来交接。”这位庄副总笑得像一头餍足的狐狸，双臂大大张开，给了他一个

热情的拥抱，“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小非非，以后就辛苦你了！”

“你说什么？”齐非的讶异毫不掩饰。

“你还不知道么？”庄之遥惊讶了，“瀚哥让你协助莫风掌管公司，已经在董事会宣布了。哎呀！我明天就去美国陪老

婆，机票都订好了，你不要想赖着我！”他退后两步，想了想，讨好似的说，“你放心，海外公司暂时还是由我负责，

不会累着你的。”

齐非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把笔塞进手里，在自己面前一页页翻开文件，指着签名处，让他划上了接收

的墨迹。

文件夹爽利地收起，眼前高大的男人仰起头，大笑三声。齐非张张口，愕然瞧着庄之遥得意洋洋的帅气背影被房门遮蔽

，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林瀚竟然让自己回瀚海集团工作了？这个几天前还要逼着自己歃血入帮的龙帮老大，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他实在不敢相

信。难道是因为自己救了他未婚妻么？

懵懵懂懂过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听说林瀚晚上回来吃饭，齐非压抑不住满心的兴奋，早早守在院子里等着。

别墅的自动门打开，赵林将车子缓缓驶入，忽然道：“咦，齐少！”

顺着赵林的手指方向，林瀚一眼便看到主楼花圃前立着的少年，抬着尖削的下巴，向这里张望着，额发在微风吹拂下，

不时垂落，遮挡住双眸里的……期待。

他是在等自己的么？

林瀚心中微微一动，吩咐赵林停车。打开车门下了车，果然看到少年眼神晶亮，顺着林荫下的车道跑了过来。

“瀚哥，您回来了！”

林瀚微微点了下头，越过他的身侧，慢慢向主楼走去。莫辰也跟着下了车，过来捏住齐非的手臂，上下看看，道：“好

多了啊。”

齐非兴奋地挥舞下拳头，“全都好了，可以……出去了。”他说着抬头迫切地看向前面稳步前行的肩背宽阔、身姿挺拔

的男人。

林瀚果然回头：“全好了？嗯，进屋先脱了衣服让我检查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齐非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上次被他剥了裤子查验伤势的羞辱情景，脸腾地红了。莫辰拍了拍身旁尴尬的少年，笑道：“傻

小子，瀚哥跟你说笑呢，进去吧。”

林瀚心情不错，和莫辰、赵林等人大声谈笑，吃过饭竟也没忘记叫齐非去书房。

齐非磨磨蹭蹭跟着进来，故意把门半开着。沙发上的男人指了指，让他关上。齐非看了眼门外不远处的保镖，一咬牙重

重推上房门，想了想，又回身上了锁。

林瀚好笑地看着他一脸坚决地走到自己跟前，把衣服整个撩起，露出后脊背，翻身趴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一道道深长

的鞭痕瞬间出现在眼前，顺着腰背蜿蜒隐入牛仔裤包裹的臀部，大部分地方都刚长出粉色的新肉。

他慢慢伸出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后背上轻轻抚摸，心里暗暗叹息。这少年自从留在他这里，就频频受伤，这次更是为了

救高雅涵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过看起来极瘦弱的一个人，体质还不是一般的好。以他的身手和反应，哪里像一个初

出校门的单纯少年？

指尖不经意间向下滑去，齐非脊背微微抽紧，在那根手指顺着脊柱一点点滑入牛仔裤腰时，猛然侧身避开。

“瀚哥！”他的声音有些瑟缩，却见林瀚已经站起身，快步到了窗前，打开火机点燃了雪茄。他慢慢推开窗子，看向朦

朦胧胧的山坳，思索半晌，在齐非惊疑目光的注视下，慢慢转回身，郑重道，“从明天起你回瀚海集团吧，跟着莫风好

好做事。嗯，也不用入龙帮了。”

无论这少年有着怎样的过去，他待自己还算是真心，这样就够了。

亲口听到林老大的许诺，齐非这才真正激动起来。他整理好衣服，心里忽然热切地希望自己明天就能上班去，能光明正

大地去见亲朋故友，能昂首挺胸地面对未来的一切！

林瀚踱回桌前，静静地看着面前少年脸上瞬间涌上的抑制不住的狂喜，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起来，心中忽然有些发

堵。莫风当年不也是每每让自己醉心于这样动人的神采么？可他现在，和木头人有什么两样……

他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桌面，提醒这个兴奋过度的少年面前老板的存在：“听周医生说你伤恢复得很快。”

“是的，我真的全好了，明天就可以上班了！”齐非活动了一下手脚，仍有些戒备地盯着他。

林瀚微微一笑：“再养几天吧，来日方长。明天让莫风先把资料拿来给你，熟悉熟悉。

“怎么好麻烦风哥……”齐非松了口气，他本来想坚持明天就去公司，大不了让阿洪去拿回来也好，可忽然想起面前这

位林老大或许另有深意，忙改口道，“也好，我再休息几天。”

林瀚并没在意他转换的心思，顿了顿道：“我下个月打算去一趟旧金山，你和周文江跟我去。”

齐非胸口猛然一震，旧金山！那个毁了他幸福的……伤心地……

“瀚哥，是……龙帮的生意？”

“嗯，一场鸿门宴，很危险。怎么，有问题么？”林瀚感觉到他的异常，抬起头，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可是自己这些天竟然已经习惯了齐非在身边的日子，做个仆从也好，做个保镖也罢，哪怕只是

做个下属，自己能天天看到他、逗弄他也会心情愉悦。这次重新把他放到莫风身边，一方面是给莫风事业上一个极好的

帮手，另一方面也因为莫风愿意和齐非亲近，能多得到一层保护他安全的力量，还有一个原因，如果莫风有什么风吹草

动的……自己也会及早知道。

齐非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迟疑了片刻，慢慢低下头，声音细软：“我没有问题，瀚哥。”

从林瀚书房出来，刚下了楼就遇上笑嘻嘻的赵林，“齐少，恭喜高升！”

齐非红了脸：“赵哥开玩笑，我只是给瀚哥打工的。”

“齐少不用谦虚，你这执行副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可大着呢。”齐非升了职，赵林也替他高兴。

“赵哥，我只怕自己做不好，对不起瀚哥和风哥。”

赵林收了笑，把他拉到没人处，悄声道：“兄弟在公司好好干，将来出人头地，正正当当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比咱们

混黑道的可强太多了。”他嘿嘿一笑，“黑道上……没几个有好结果的。”

回到房间洗漱完毕，齐非却全无睡意，他大瞪着眼睛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又想起前几天收到的那人发来的VIP邮件，

“你不想为翔报仇么？其实那不是个意外，是有人专门设下的陷阱害死了翔，想知道真相，就回A站里来。”

年前的那场事件，警方给的调查结果是个意外，黑帮火并，殃及池鱼。管道爆裂，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的当事人。杀

人的和被杀的，都葬身在那一场无可预料的裂变之中……真正逃出来的，怕是没有几个。后来是一个华裔组织出面举办

的葬礼，隆重而肃穆。从此，他清理了自己的所有痕迹，离开了组织。因为他答应了翔哥最后的请求，离开，忘记他的

一切。

可没想到，对方从翔哥的专用邮箱里，仍是找到了自己。

他究竟该相信谁？旧金山警方，还是这个国际安全组织的A部门？齐非一拳狠狠砸在墙上。

第二天下午，莫风果然来了，带来许多资料，给齐非细细讲解。这些本来是庄之遥的职责，可莫风笑着说，“这小子又

跑去见未婚妻了。将来结了婚，一定是个怕老婆的！”语气里的亲昵和信任让齐非艳羡不已。

傍晚时，莫风去了林瀚书房，开门见山道：“瀚哥，听说你下个月要去旧金山。请让我一起去。”

“阿风，你已经脱离了黑道，不要再掺进来！”林瀚神情严肃，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把他轻轻揽进怀里，脸

颊埋入他肩窝里，嗓音低沉却坚定地说，“我不会再放你去冒险！”

莫风任他抱着，沉默了许久，道：“瀚哥，你也知道为了这事我已经调查了两年，可始终不能突破那个缺口，这次去旧

金山，或许是我查明真相的唯一机会。如果不能如愿，海哥会……死不瞑目，我也是！”

第20章

齐非上任第一天是林瀚亲自带着去公司总部的。虽然他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但今天，他却是作为公司执行副总踏入

瀚海大厦的。

一上午非常忙碌，仅是各部门首脑的见面会就开到了中午，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卢震的电话。

“小非，开完会了？中午一起吃饭吧，就在你公司附近，为你庆祝一下。我约了你哥，就咱们三个人。”

“师兄客气了。”齐非看了下表，都快十二点了，“我先问下助理，好像中午约了人。等会儿回给你。”能有机会和大

哥一起吃饭，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自从林瀚答应他恢复自由身，齐非就开始每天改用电话和大哥联系。可齐阳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前

两天他兴奋地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升职了，想去见见他，大哥似乎也没什么开心的意思，只说让他安心好好做事，有自己

的事业就好，往后工作忙碌，不用再成日和他联系。那生疏的语气让齐非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大哥生气，已

经抑郁了好几天。

挂上电话，让助理推了中午的饭局，齐非忽然想起那天和卢震分别时的尴尬，又有些犹豫，再想想自己往后也不会是龙

帮的人，实在帮不上他什么，心里一松，便拨电话过去约好半小时后公司对面的西餐厅，最后没忘补上一句：“师兄，

我请客。”

齐非给助理打了招呼，一个人慢慢乘专用电梯下了楼，公司一层大堂里人来人往，繁忙而有序，给他一种不真实的安详

和亲切感。他出了大门过了马路，悠闲地推开西餐厅的门，见卢震已经坐在了位子上，忙快步走过去：“师兄来得真快

，我哥还没到？”

卢震微笑着起身帮他拉开椅子，接过外套交给服务生：“你哥临时有事，不能来了，让我给你说一声。”

齐非脸上一沉，顿时有些不高兴。他几乎可以肯定卢震就是用大哥的名义骗自己出来的。可来都来了，也不能立即就走

，只得坐下。

服务生要打开红酒，被齐非拒绝了，说下午还有记者招待会，不能喝酒。卢震一眼看见他手腕上带着自己送的表，露出

了笑意，就顺着他的意退了红酒，要了两杯苏打水。

卢震端起杯子先恭喜他升职，齐非见他看起来比自己的大哥还要替自己高兴，忽然眼睛发酸，有些难过。大哥和师兄几

乎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如今他的悲欢喜乐却已经不能和这两个人一起分享了。

“小非，听说你前几天受伤了，好些了么？”

互道了平安，两人的谈话不可避免地绕到那天的两帮械斗。

“皮外伤，现在全都好了，让师兄担心了。”

龙帮有弟兄出面扛着，官面上有上层压着，警方也不能把林瀚怎么样，倒是整个东星损失惨重，怨声载道，有实力的堂

口借机坐大，扬言要和龙帮势不两立，把郑老六弄得焦头烂额。

“往后自己小心，离龙帮远些，有些人……不值得你卖命。”卢震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看他，却低下头，许久，自言

自语道，“天道循环，我不相信……大奸大恶会没报应！”

齐非含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所接触的龙帮和瀚海集团，从龙头老大的林瀚到莫辰、周文江，甚至漂白了的莫

风，哪一个都是铁骨铮铮、有情有义的汉子。龙帮在做庞大的军火生意的同时，也走私、抢地盘、砍人、收保护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