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鲁庵

比利凝视他片刻，慢慢挑起唇角笑了：“好胆色！小子，你以为一个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还会需要钱么？”

莫风额上终于渗出了细汗，勉强道：“比利先生，我们中国有句俗语，强扭的瓜不甜。我的心不在您这里，您就是留下

我，也没有什么益处。卡尔先生一定会为您对我做出的一切感到遗憾。”

“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听他忽然提到政界要员卡尔，比利脸色沉了下来，“卡尔的面子我给了，你才能站在我

的面前。可这件事情我做或者不做，却不是卡尔能左右的。年轻人，我的条件，好好考虑一下！”他说完站起身。

“先生！”阿寒叫道，刚想说什么，被比利的电话铃声打断，看着他走入了书房。

过了片刻，管家进来躬身道：“寒少爷，先生请您进去。”

“是。”

比利正坐在沙发内沉思，看他进来，低声道：“寒，刚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父亲昨晚被害了，凶手尚未抓到。”

阿寒惊道：“是谁？”

“暂时还不知道。或许是仇杀，或许是帮派争斗。”

阿寒慢慢跪下，膝行到他面前，微微垂着眼，神情悲戚。

“想回去了？”比利轻声问。

阿寒低下头伏在他膝上，全身发颤，却不说话。

比利摇了摇头，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缓缓道：“孩子，当年你父亲虽然是把你作为人质送到我身边，可我还是一

眼就看中了你的潜质。这两年，你在卡尔先生那里做的很好。可惜，我和你的缘分也仅止于此了。回去吧，你父亲的社

团需要你来接掌，以后，不要忘记我这个孤独的老人。”

阿寒眼眶红了：“干爹，我会永远记得你。”

比利目中露出爱怜之意，叹息道：“你们一个个都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干爹，等我报了仇，就回来陪着您。”

比利摇头微笑：“年轻人总要有自己的前程。合作的生意，米勒那里会秉公处理的。嗯，你想要什么礼物，干爹送给你

，留个纪念。”

阿寒沉默不语，比利笑道：“说吧，是分红加成？还是另辟一条南非的线？”

此时，监控屏的影像恰好停在客厅的一角，阿寒忽然抬起头，手指向屏幕上的男人，坚决道：“干爹，我要这个人，我

要莫风！”

这时电话又响了，比利直接接听，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直到电话挂断都没说过一个字。

第24章

莫风被几名保镖持枪逼在客厅一角，心里虽然想了无数个脱身之策，却不愿放弃这几乎是唯一得知真相的机会，他只有

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一响，比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神情肃然的阿寒。

保镖们退到了一边，白发苍然的老人气势不减，慢慢踱到莫风面前，看着他紧抿的唇微笑，“好，看在卡尔先生的面子

，我给你个公平抉择的机会。”他招了招手，“阿寒，你和客人比试一下，放开手脚。如果赢了，你又能多个义兄了。

不要让我失望。”比利笑了。

阿寒微微躬身，“是，先生。”

莫风愕然，“比利先生的意思是……”

“我会告诉你真相。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和阿寒比比功夫，如果你输了，就做我义子，如果赢了，你只要帮阿寒做三件

事。年轻人，你不吃亏。”

莫风疑惑地看向阿寒，帮他做三件事？这人又有什么图谋？对于比利这位黑道教父的残忍狠绝，莫风早有耳闻，这或许

已经是他仅有的能得到真相安然离开的机会。

“比利先生，莫风的一切言行、包括生死都和龙帮无关。”

比利明白他的顾虑，接着道：“你放心，我不过是帮着阿寒完成他的心愿，你只要打赢了就可以回国去。至于你们两人

之间的债务就与我无关了。”

“干爹！”阿寒有些不满地叫道。

客厅很大，两个人都是以小巧的中国功夫为主，拳来脚往，闪展腾挪，很是精彩。久战不胜，渐渐都使上了偏门绝技，

泰拳、跆拳、柔术、空手道，信手拈来，熟稔之极。看得比利连连点头。

两人苦斗了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莫风一招云手摔把阿寒压制在地。

比利看了眼低头爬起来的阿寒，点头道：“好，莫风，你跟我来。”

他带着莫风进了书房，书房中另有密室，宽大的房间四周都是高及房顶的保险柜。将厚重的防护门关闭，比利转过身看

着他：“阿寒一直对你赞不绝口，果然有些本事。”

经过一场搏击，莫风对阿寒也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比利先生过奖了，寒先生才是人中之龙。”

比利微微一笑：“很好，你们能友好相处，我很高兴。”

一叠薄薄的资料放在了莫风面前，他压着急速跳动的心口，慢慢翻开了这两年前的一段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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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巢虽然不大，各类武器和尖端设备却应有尽有，足够鹰小组这个安全部门的日常活动。齐非终于看到了两年前那场灾

难的整个资料。

林海为了漂白龙帮，一个人悄悄来旧金山面见比利，打算退出黑道，清理所有来往生意。可龙帮被要求支付超过数十倍

的赔偿金，远超过他掌控的瀚海集团的能力范围，以致谈判破裂。恰巧，A部门的翔也住在king酒店。这时有人泄露消

息，林海暗地里与国际安全组织A部门合作，打算联手将旧金山的涉毒势力一网打尽。旧金山黑帮立即便要杀人灭口。

不料警方也同时得到线报，C国大毒枭一行数十人秘密来到旧金山，警方几乎动用了全城警力参与围捕。

当晚，因为枪支意外走火引发了警界与黑道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火拼，接踵而来的一场大火，更使无辜死伤人数达到了

数百人。林海和A部门的要员同时罹难。后来，黑白两道彼此达成协议，以意外事故为由，抹去了这段令人尴尬的真相

。

难道这林海就是莫风的情人？整个事件契合起来，齐非震惊了，原来，他们今生最重要的人都葬身在这同一场悲剧之中

。

房间内光线暗淡，影像机重现了两年前的一幕，画面晃动，翔哥中弹的情景短短数秒后闪过，后面更多的是无辜的游客

、手持枪械的黑帮亡命徒、全副武装的特警……当漫天大火将一切燃为灰烬，齐非眼前早已模糊不堪。

他慢慢闭上眼，任凭溢出的泪水自眼角缓缓滑落。

颊边的泪滴忽然被温暖的手指捻去，齐非一惊睁目，面前的鹰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黯的含着浓浓悲戚的眼眸。

“当年杀害翔的凶手是被我亲手处决的，”鹰退了回去，指了指屏幕，“虽然这有违正义与和平的誓言。”

看到屏幕上眼蒙黑布、五花大绑的魁梧男人被一颗子弹穿透了眉心，喷涌而出的鲜血在一瞬间几乎染遍了整个世界，齐

非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翔的死其实是一场利益追逐下的阴谋，真正的凶手是这些人类垃圾！可惜最后三方和谈，把这件事压了下去。A部门

可以不追究，并不代表我们鹰小组也不追究。飞，我会继承翔的信念与理想，与黑暗为敌，永不放弃！希望你也能继续

。”

齐非被他沉稳激昂的语调感动，站起身歉然道；“对不起，鹰，我已经答应翔退出A部门，以后也不打算再回来了，谢

谢你为翔所做的一切，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我会全力相助。”

鹰明显感到失望，想了想道：“谢谢你，飞！我也不和你客气。我们鹰小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龙帮与米勒方面合作的最

新资料，希望你能尽快得到。”

齐非有些犹豫：“可龙帮两年前已经退出了毒品市场。”

“走私军火也是国际安全所不允许的。龙帮这条线，翔也已经跟了两三年了，我们不能轻易放弃。”

听他提到了翔，齐非也不好再拒绝，点头道：“好，我试试。”

两人正说着话，空带了消息回来。东星帮郑老六突然死亡，让这次黑道谈判的各方都得到了解脱。米勒态度好转，在几

名大佬的逼迫下，做出让步，迅速与龙帮续签了合约。

林瀚既然完成了使命，肯定是要尽快回国的。收拾东西要离开时，齐非问：“鹰，知不知道两年前那个泄露消息的人是

谁？”

他知道，所谓的林海与A部门合作纯属胡言，那天翔之所以也住在king酒店，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浪漫的生日酒会。

如果当时向黑帮和警方告密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可以肯定这人必定是早有预谋。

鹰赞赏地一笑：“很好，一眼就看出了关键，不过这个我也帮不了你。因为当时场面混乱，所报情况属实，谁都没有想

到追究这个线人，后来更是无从查找。只能判断出，是黑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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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风慢慢合上资料，心中已是百味杂陈。

“林海是个完美的绅士，我很欣赏，可惜……”比利轻轻叹息，“因为他，我与林瀚达成协议，龙帮不再追究林海的死

因，而我容许龙帮毫发无损顺利退出毒品链，仍然继续军火生意的合作。”

“林瀚不追究林海的死因？”莫风心口一震，难怪他追查了两年没有结果，其中竟然还有林瀚从中作梗。

比利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清楚么？”

莫风掩饰般一笑：“既然走上这条不归路，就没打算着会有什么好结局！”他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紧抿，无论林瀚想怎

么样，那名刻意透露消息、出卖林海的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不会放过他。

告辞的一刻，他听到比利在身后缓缓道：“莫风，如果不是阿寒坚持，我不会放你离开。”

齐非等在庄园门口，果然见到莫风被保镖送了出来。

莫风一眼就看到了倚在一辆半旧的悍马旁的齐非，少年的神色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略显紧张的眉宇间透着坚毅，看到

他欢呼一声，扑上来一把抱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谢天谢地，你总算出来了！”他拍了拍身后的汽车，“上车吧，我问朋友借的。”

悍马冲破晨曦，飞速向远处驶去。

“风哥，我刚才已经和瀚哥联系上了，他们已经签好合约，正准备出发。我们先去机场看看，还不知道瀚哥打算坐哪趟

班机。”

莫风点头，快速打了几个电话，和对方联系好，订购了最快最安全的机票，让对方直接派车去米勒的别墅接林瀚等人。

此时东星群龙无首，或许会引发一场争夺权势的混乱，对龙帮也未必是个好事，林瀚需要立即回国。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林瀚在路上遭遇了伏击，三名保镖遇难，周文江为保护林瀚也受了伤。幸好美国方面护卫的人尽职

尽责，最后调来了军用直升机才及时脱险，赶到了机场。莫风见到一身烟尘的几人，心里暗暗感激庄之遥安排得当。

登上飞机，莫风没有听从林瀚的招呼坐在他身边，而是一个人单独坐到一旁。起飞后，仍旧是头痛难忍，他不愿再让林

瀚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齐非先看到，忙跟了过去，扶住他手臂进了门，洗手间不大，却整洁清爽。莫风身体有些发虚，双手撑着盥洗台，看着

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低声说：“我没事了，齐非，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

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林瀚。比利一句不知道真假的挑拨，到底在他与林瀚多年的兄弟情义之间划出了一道难以逾越

的鸿沟。

不追究林海死因！为什么？他是你的双胞兄弟，他为了你隐姓埋名创建了瀚海集团，为了你不顾自己生死孤身来了旧金

山，你却为了龙帮的一点私利而放弃替他报仇！

可记忆里的林瀚从来不是这个样子……莫风用力摇摇头，却觉着更加难过起来。

齐非犹豫着出去了，很快又有人推门进来，轻咦一声，迅速靠近，直接把他揽进了怀里：“怎么了，不舒服么？”

莫风身子一僵，挥拳向后击出，却被身后的人牢牢握在了掌中，耳畔传来一声低笑，“啧啧，打是亲骂是爱，没想到我

能这么幸运！”

第25章

竟然是阿寒！

“寒先生，请自重。”莫风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缠斗，低声道，“这里是公共场所。”

“不是公共场所就可以么？”阿寒笑嘻嘻道，“叫我阿寒我就放手。风哥，真巧，你也坐这趟飞机。”

“阿寒。”莫风平静道，“请放手。”

阿寒愣了愣，稍微松了松手臂，“你没事吧？”说着眯着长目凑到他跟前，忽然低头在他颈中轻轻一吻，一脸陶醉，“

风哥，我是为追随你而来，你还欠我三个承诺。”他一双长眼微微上挑，带着些邪气。

莫风定了定神，反手捉住他的领口，挥拳击出，阿寒忙伸臂挡住，委屈道，“好歹我在庄园也救了你和你小弟一命，风

哥就这么无情无义么？”

两人离得近了，他能清楚地看到莫风极力控制不适的隐忍神情，苍白的嘴唇都微微有些发颤。阿寒喉咙有些干涩，轻声

道：“风哥，请允许我吻你，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

“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声喝问，林瀚扶着门把手，疑惑地看着两人。齐非刚才悄悄去给林瀚说了莫风身体不适，林

瀚到底不放心，就亲自过来看看。齐非跟在后面，也探头望进来，看到阿寒，一脸诧异。

莫风顿了顿，忽然握紧阿寒的领口拉向自己，慢慢将唇贴了上去。双唇相接，柔润沁凉的触感让阿寒心口一颤，他猛然

伸臂抱住莫风，把他压倒在台子上，疯狂地亲吻，淡淡的烟草味道，瞬间淹没了整个口腔。

林瀚大怒，一步跨上前，猛地扯开阿寒，挥拳打去。阿寒正沉浸在这个滋味美好的热吻中，并没反抗，迎面而来的第二

拳却被莫风伸手拦住，“瀚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林瀚两道浓眉剑拔弩张，清晰的唇线紧紧抿在一起，瞪视他片刻，霍然转身离去。

“风哥对我真是有情有义。”阿寒笑嘻嘻望着莫风，又想伸手抱他，被他一把推开。

阿寒叫道：“怎么，过河拆桥啊？”

莫风却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回了机舱，仍是走到最后的位子上坐下。

齐非目睹了这次事件的整个过程，暗暗后悔自己多事。一抬头见赵林不停地朝自己使着眼色，只得慢慢走到林瀚身边坐

下，见他紧紧闭着双眼，眉心皱在一起，脸部肌肉抽紧，显得极为纠结痛苦。他不由得伸指过去，想轻轻抚平那人的眉

头。

林瀚微微偏了下头，在微凉的手指轻柔地点按到舒适的穴位时，慢慢放松下来，朝他身边挪了挪。这种毫不掩饰的脆弱

让齐非心里一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可怜起这位纵横黑白两道的老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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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之后，面对的场面极其混乱。

当日郑老六知道龙帮中林瀚等主要人物离开，便纠集帮众，想趁机报仇，不料没等两帮交战，他就先离奇死亡，尸体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