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同类人才有的共鸣吧。
祁悦认识韩政这么多年,未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习远谦没有一句废话,只是带他融入自己的朋友圈子里,让他感受到与之前不一样的生活,让他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是他应该经历的。
22、
自那以后,每个星期六打麻将成为留守节目,按摩、桑拿、打桌球轮番上阵。
一个星期不按摩一次,祁悦会觉得不习惯,一个星期没见到习远谦,祁悦会惦记。
在桑拿房里,所有男人用浴巾裹住下半身,坐着聊天,祁悦的眼里只有习远谦。
白色的浴巾下,裹着古铜色的结实肌肉,祁悦对着习远谦的身体猛咽口水。
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多,周一到周五,偶尔发条短信,有时候连一条都没有,但休息日的活动从未取消。
这种模式祁悦很受用,没有太强烈的渴望感,却又少不得。
打个不太好的比方,结了婚的男人通常不会选择离婚,离婚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离婚后的事情,让他们头痛,如同灾后重建工作一样让人费心费神。即便他们会选择吃外食,也是偶尔吃,正餐永远不会戒掉,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饿死。
习远谦就是祁悦的正餐,不饿的时候可以少吃,没米的时候可以饿肚子,但饿不了几天,祁悦必定会去买米。
只是祁悦从没想过,习远谦这份正餐会有一顿不落食用的时候。
大学开学,医科院的军训素来是第二年进行的,加上学校旧宿舍楼已拆迁,新宿舍楼正在修建中,学生宿舍严重不够用,校方鼓励本地学校走读。
祁悦是标准的本地学生,在登记过家庭地址后,就被列入走读一类。
冯倩茹听说后:“走读好,在学校吃不好饭的,大锅饭不好吃、没营养。”
“嗯,妈您做的饭学校肯定比不上,就是以后上学辛苦点儿。”
冯倩茹叹气:“没办法,谁叫你学校离家远。”
这话说完没两天,冯倩茹的没办法,就变成有办法了。
习峰听冯倩茹抱怨过祁悦学校离家太远的事,刚好习远谦在那所学校附近。
习远谦前几年买了房子搬出去一个人住,他哪里又空又大,再多住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这不太好吧?”虽然冯倩茹与习峰是男女朋友,但毕竟只是谈恋爱,能不能走到一起仍是未知数,这么早就让儿子住到别人家去不太合适。
“小茹,你不用见外。”习峰抓住冯倩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我相信远谦的想法跟我一样。”
习远谦听习峰提及这件事后,态度自然:“那所学校距离我家很近,弟弟可以跟我一起住,饮食什么的由我负责,单身男人生活久了,多少会些。”
冯倩茹惊喜道:“给你添麻烦了。”
“阿姨太客气了。”习远谦正色道,“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弟弟,你说对么?”
祁悦腹诽:你们三人站在一条线上,我能说不对么?
就这样,祁悦拖着他的行李箱,入住习远谦家。本以为习远谦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会做饭,味道居然还不错。
偌大的家,平时由习远谦一人打理,偶尔公司太忙,才会请钟点工过来清理。
祁悦靠在厨房里,看习远谦熟练快速的切菜。
习远谦事业有成的同时,还是家务好手。
这点让祁悦颇感意外。
“看什么呢?”习远谦切好土豆丝,又拿来两个青椒切条。
看你怎么能如此有魅力。
这话祁悦不可能告诉习远谦,便随口瞎说:“偷师呢。”
习远谦笑笑,问:“想吃清炒土豆丝,还是醋溜酸土豆丝?”
“醋溜的。”
白天祁悦上课,习远谦上班,晚上祁悦下课回家,习远谦下班回来做饭,生活平淡无奇,倒也舒适。
没有祁悦想象中的,两人会发生亲密的事,习远谦一直很客气。
当初搬进来前,祁悦针对两人如何共同生活有过一段迷茫期,他们之间毕竟不是普通朋友和继兄弟那么简单。祁悦或多或少有顾虑的。
而现在,祁悦不禁怀疑习远谦是真的把自己当弟弟看了,有些失望。
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个多星期,习远谦已经不需要问祁悦就知道他喜欢什么了。
这点还是一家四口出去吃饭时才发现的,在祁悦心里,俨然把习峰当成继父看待,四人吃饭,更像是家庭小聚。
习峰点菜时,会把冯倩茹爱吃的点好。
轮到习远谦点菜,习峰问祁悦爱吃什么,祁悦还没张嘴,习远谦就报出他偏好的菜色。
祁悦一脸意外。
习远谦阖上菜单交还给服务小姐:“吃过那么多次饭,你喜欢搛那个盘子里的菜,早就知道了。”
祁悦尴尬的笑了笑,他从没注意过习远谦喜欢吃什么。
习远谦的体贴体现在生活中的小细节中,祁悦跟他住的越久就越能发现更多的惊喜。
自从那天在饭店吃过饭,祁悦和习远谦共处一室时,难免多注意他。不再像以前那种表面上的偷窥他的身材,或是看他在做什么,更多的是注意他的喜好与习惯。
观察一个人好像会上瘾,祁悦本来就对习远谦有些挂心,现在这人与自己那么近,行为处事又与自己想的大相径庭,祁悦就更加注意他了。
早上起床,习远谦永远会比他早,祁悦洗漱完毕,早饭已经摆好在餐桌上。
中午习远谦午休时间短,赶不及回家吃饭,但每天早上,他会把中午的菜做好放进冰箱,米淘好,放进电饭锅。祁悦只需要热菜烧饭就好。
刚来的前几天,祁悦连吃了好几天的夹生饭。
他与习远谦说起时,习远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笨蛋,忘记按按钮了吧?”
祁悦羞愧的点头,他从来没做过饭,连米都煮不好,和习远谦比起来,他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晚上,习远谦回来做饭,若是有应酬回不来,也会给祁悦打电话,让他自己叫外卖,或者下楼吃。
祁悦尝试过学做菜,无论怎么做,做出来的总是不好吃。
习远谦搛了一筷子说:“还不错啊,比我刚学做菜的时候还要好吃一些。”
可当祁悦提出习远谦不在家,自己做饭时,习远谦一口拒绝,言辞恳切。
祁悦只好作罢。
习远谦对祁悦极好,如此观察下来,祁悦不得不承认习远谦太会照顾人,这样的男人,让人沉沦。
不知不觉,祁悦已在习远谦住了一个月了。
习远谦从未带人回家,也没有彻夜未归过,偶尔喝多了酒,才会打电话让祁悦去接他。
习远谦的胳膊搭在祁悦的后背上,半便身子挂在他身上。
虽然站不稳,但意识倒还清晰,只是脑袋又晕又累。
因为酒精,习远谦体温略高,鼻息喷在祁悦脸上、耳边,那么近,让人酥麻。
祁悦以为习远谦会亲上来,但什么都没发生。
近在眼前的唇,一翕一合,吐出酒气,叫着祁悦的名字。
“嗯?”
“祁悦。”
“想说什么?”
祁悦耐心的等待,半响后,习远谦说:“没什么。”便不再开口。
期待落空,祁悦憋得慌,胸口透不过气。
这是两人近日来为数不多的身体接触,其程度仅此而已。
已经考取驾照的祁悦,把人搀扶进车,到家后再把人扶上楼。
习远谦在沙发上靠一会儿,等酒精散开了,便会自己去洗澡睡觉。
在门缝中偷窥的祁悦,看着习远谦从浴室走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后,叹着气,轻手轻脚的阖上门。
23、
像是在减少祁悦的“负担”,习远谦从没喝到不省人事,需要人照顾的阶段。
他总是在扮演照顾人的角色,祁悦被他照顾久了,倒不好意了。
前几天人口普查中心来登记住户信息时,祁悦看到习远谦的身份证,发现他的生日就在下个星期四。
一直以来都是习远谦周到的照顾着祁悦,祁悦打算这回要好好帮习远谦庆生,不只是感谢他这段时间来的照顾,里面或多或少掺杂些异样情愫。
期望对方会被自己的举动感动,这样类似小女生的心理,祁悦想到都会脸红。
庆生很简单,不外乎吃饭、送礼物两件事。
做菜祁悦不擅长,却决定亲自下厨,从习远谦爱吃的菜里,挑出几道并不难做的,周末回家求助冯倩茹。
冯倩茹问他怎么想起来学做饭了。
祁悦含糊的找了个借口带过去:“总是哥哥做饭给我吃,他那么忙,我住在他家,应该多帮帮他。”
冯倩茹欣慰点头,看来儿子和习远谦相处的很融洽。
生日礼物的挑选就更简单了,习远谦爱穿西装,家里衬衫、领带不少,倒是领带夹,不太多。
前几天祁悦还听习远谦提过,丢了一个很喜欢的领带夹。
那个领带夹祁悦见过的,很好看,他便跑去商店,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不菲的价格,花去他好几个月的零花钱,甚至还动用了存起来的压岁钱。
祁悦心疼过,但觉得着份钱花的应该,倒没心痛太久。
星期四很快就来了,下午祁悦没有课,他吃了午饭睡了一会儿觉,两三点就起床准备。
菜和肉是在超市买的,特地多买了一些,生怕自己没做好,可以重新做。酒的话,家里就有,不用祁悦操心。
手忙脚乱的做好准备工作,已经四点半了。
祁悦洗干净手,整理好餐桌,在房间里放了些熏香的蜡烛,点燃后,它淡淡的檀香就让祁悦心旷神怡。
习远谦六点才下班,到家至少六点四十,祁悦只需要下锅炒菜,预留的时间足够他使用。
一切准备完毕,祁悦洗了个澡,把一身油烟味洗尽。
时钟显示,现在时间六点三十分。
祁悦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直到新闻联播开始,习远谦还没回来。
大概是堵车了吧。祁悦心想。
半小时后,新闻联播放完,习远谦还没回来。
难道是加班了?
不对啊,习远谦加班会打电话通知自己说的。
祁悦不知道习远谦在干嘛,也许被事情缠住,没空打电话。
祁悦安慰自己,说不定过一会儿他就回来。
眼看着又过去一个多小时,习远谦还是没回来,家里的电话和祁悦的手机也没有响过。
祁悦不相信习远谦不回家,会不跟他说一声,这有违常理。
可他查看了家中电话,发现并没有没放好,而手机信号和电量都是满格,也没有停机。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习远谦没回家?
祁悦担心习远谦是不是出了事儿,赶紧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声,无人接听。
祁悦放下电话,不知所措。
习远谦看着手机屏幕不再亮了,才把手机放回口袋。
“怎么不接电话?”应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故而这么问。
坐在对面的骆羽问:“祁悦打来的?”
习远谦点头,后来电话又响了三四次,习远谦都没有接。
应徽说:“祁悦遇上你,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你倒霉。”
“占有欲强大到死的男人。”骆羽也附和道,“要么不要,想要的,就必须得到一切,什么破毛病。”
“有资本得到一切的人,才会养成这种习惯。”习远谦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狂妄与自大,而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连日来不求回报的对祁悦好,如自己名字那样,谦谦君子般的对待祁悦,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却又不至于陌生。
习远谦擅长操控局面,他把两人放在适当的距离,让祁悦知道,跟自己一起,即使是最普通不过的生活,也会开心、会快乐。
习远谦完美的做到让祁悦无忧无虑,明白自己的体贴,一点点的增加在祁悦心中的地位。
当然,习远谦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他喜欢他的前提。他把他当男朋友来看,但恋人之间特有的亲密行为,习远谦不做。
这不代表,习远谦永远不做,还是那句话,时机未成熟时,他得克制住。
祁悦的性格太被动了,想要的东西他不会争取,就拿韩政说。
习远谦光凭祁悦看韩政的眼神就知道,祁悦喜欢那个男人,只是他并不争取。
与祁悦生活的这段时间,习远谦很少看到祁悦与韩政联系,偶尔几次联系,也是问他和他女朋友的事。其他的事,不多过问。
韩政是直男,祁悦觉得得不到,便放弃。
其他的小例子,不胜枚举。
在习远谦眼里,祁悦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想要得到祁悦,首先就得让祁悦对自己感兴趣,想要得到自己。
他对祁悦有占有欲,祁悦同样也得对他有占有欲,这样,才能一直下去。
24、
桌上的菜早已冷却,祁悦吃了一口,冰冷的菜难以下咽,他也不想加热,饿过头了,没什么胃口。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播放的电视里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发光体。微弱的光线照射在偌大的客厅里,冷清萧索。
祁悦觉得有些冷,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他已经不去关注时间的问题。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机,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给习远谦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又给应徽和骆羽打
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状态。祁悦敢肯定,习远谦没有出意外,而是跟他们在一起,一起庆生,吵闹的环境下,大家听不到电话铃声,合情合理的解释了没人接电话的事情。
一旦认知到这点儿,祁悦心都寒了,满脑子想着一个问题——习远谦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与他的关系,不能为他庆生么?甚至连被告知他生日的资格都没有?
祁悦很难不往坏处想,大概就是从自己第一次叫习远谦哥哥开始,他们之间才变成这个样子。
可哥哥过生日,有什么不能告诉弟弟的?
难道在习远谦心里,他只是爸爸女朋友的儿子,所以自己只需照顾好他的衣食住行就够了么?
祁悦从口袋里掏出礼物盒,专柜小姐包裹的很好看,金色的盒子外面,还扎着蝴蝶结。
任谁收到这份礼物,也会开心的吧。
只是这份礼物,恐怕送不出去了,祁悦摩挲着礼物盒边缘,有股想要把他丢到的冲动。
电视画面突然变灰,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祁悦听着奇怪的声音,烦躁急了,他猛地站起来,拿着礼物盒往垃圾桶走去。
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打开的。
强烈的路灯灯光射进来,祁悦眼睛不适的闭起来,停在那里。
习远谦看到站在沙发前的祁悦微愣:“很晚了,怎么还不睡?”
“把垃圾丢了就去睡。”祁悦捏紧盒子,坚硬的包装盒刺得他手掌发痛。
习远谦看到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以及祁悦藏在后面的手,他偏头看了一眼,分辨出是礼物盒。
这些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祁悦似乎做得比他想到的要多的多。
祁悦皱了皱眉,加快脚步。
习远谦朝他走去,脚没站稳,绊了一下,变成扑向祁悦。
祁悦条件反射的举起手,抱住习远谦,不让他摔倒在地。
浓浓的酒味一下子灌进鼻腔,很不舒服。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祁悦以为习远谦喝多了,才会站不稳。
习远谦立刻赖在他身上,假装醉了,不去辩解刚才的意外。
成年健壮男人的体重不容小觑,祁悦没办法,只好把礼物放进口袋,架起习远谦,送他回卧室。
习远谦靠着祁悦的肩膀,把所有的重量压在祁悦身上,装醉,也装的极像。
祁悦气得气息不稳,他在家里等得两眼欲穿,习远谦却喝得酩酊大醉。
好不容易把人拉进卧室,喝多了的人不肯配合,死活抱住祁悦不愿意躺倒床上去。
两人的状态,跟第一次见面时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