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就是,四郎,也就是西塔据说拥有接近于纯种血种的返祖素质,所以他被视为肩负着未来的一族繁荣希望的王子殿下。
所谓的人猫族,变身为人类的话就会成为容貌非常出众的美形,而且听力、嗅觉等感觉机能,体力、敏捷性等运动能力都可以与猫媲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天生拥有天才级的IQ,也就是集中吸取了人类和猫咪的优点的种族。
说到他们的缺点的话,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气质上来说“完全就是猫”。
也就是说是完全的国王体制,DNA中就好像用永恒不变的金子烙印上了“唯我独尊”、“我就是法律”等自我中心的单词一样。他们那种天才级别的头脑,只有在为了达成自己意志时才会努力运作,编织出各种各样的手段花招。
……我心爱的丈夫四郎,就是这样的种族的一员。
于是,在花了一周以上的时间后,我终于成功地将相当(不是那么简单而已)屈辱的采集工作的记忆,统统收纳在了名为“忘却”的抽屉中。自己觉得已经恢复了可以向下一个课题进行挑战的气力的我,当天晚上向父母表示,“有事情要说”。
和一个月前才从加拿大归国,两周后又将前往肯尼亚的父亲,以及获得了事隔许久的绘本工作,正打算精神百倍地投入创作的妈妈之间的家庭会议,在关闭电视后的晚餐桌上展开了。
听到我打算从大学退学,重新进入美术学校学习的打算后,
“不行。”
爸爸干脆地一句话就把这个议题扔进了垃圾桶。
“我也不能赞成啊。”
就连妈妈都站在了他的那边。
“为什么?”
我追问。
“这一年半的大学费用我会还给你们的。而且,美术学校以及补习学校的费用我都会自己承担。”
“不是那种问题。”
爸爸瞪着天花板说道。
“对,不是那种问题。”
妈妈点着头,胳膊支撑着桌子叹了口气。
“你爸爸说的对,不是那种问题。”
“可是要是金钱的事情的话,因为我和四郎买的彩票中了奖,所以至少资金方面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先别说这些了,我想先问问你为什么要转学?”
虽然是以描绘可爱的猫啊狗啊而闻名的人气动物插画家,妈妈的绘画中的线条非常柔和,但是他的性格以及说话口吻却相当严厉。
“还有,你今后的‘打算’。”
而爸爸这个专门拍摄野生动物的写真家,由于工作性质,常常要拿着照明机在荒野森林经历好像考验野外生存能力一样的生活。不知道是由于这个关系呢,还是因为天生性格就比较粗犷豪爽,它是属于那种可以把对方的软弱反驳一脚踢开的难缠对象。
话说回来,无论是妈妈还是爸爸,在我决定报考东亚大学的经济系的时候,都只是说了一声“啊,这样”而已。所以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的反对。
“那个……我现在的大学,原本也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才报考的。我真正想要上的是美大。可是,那个,因为我对于才能没有自信才放弃了。虽然我觉得就算美大比较勉强,但是专门学校的话应该考得上,不过因为我知道,虽然我喜欢绘画,但是没办法画得像妈妈那么好。所以考虑到将来就职的问题,我觉得还是脚踏实地一点比较好……”
“那么,你之所以打算放弃现在的大学转去美校,是因为你打算赌一赌原本已经死心的才能吗?”
“嗯,算是吧。因为我原本是觉得要做上班族的话至少要大学毕业,而且我原本就对经济学没有兴趣。”
“也就是说因为那边不行,所以就决定选择这边?”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原本说起来,我们家的规矩不就是虽然可以照顾孩子到大学毕业为止,但是一旦毕业就要自立吗?所以虽然我想要选择绘画这条路,但是我不认为我这个程度的才能可以成为专业人士,所以就选择了可靠的道路。总而言之我是觉得一定要自立才可以。那个,在离开学校的阶段,就不能不自己养自己了嘛。”
“那当然。”
“所以,就算尝试,成为专业人士的可能性也几乎不存在,所以我只好放弃了大概养不活自己的绘画之路。可是,你们也知道,情况不是变化了吗?”
“对,你账户上的存款,差不多相当于我和你爸爸十年份的全年收入了。”
妈妈有点讽刺地说道。当初我说要送给她一定份额的时候,她明明说自己已经赚得足够多了,所以才不肯收下。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目前至少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如果节俭一点的话说不定靠这些可以过一辈子了。这样一来的话,我不是就没有必要去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上班族了吗?于是我就想,既然如此的话,就尝试去挑战一下原本已经放弃的梦想吧。”
“你的梦想就是去美校上课吗?“
“啊,目前算是吧。”
“但是你没有能够成为画家的才能吧?”
“……嗯,我觉得我没有马上就能成为专业画家的才能。”
“那么,你打算花上十年二十年去成为画家吗?”
“嗯,从最终目标的角度来说,我的梦想还是希望成为专业画家嘛……”
“就算最终不能成为专业人士,靠着彩票带来的存款也不用担心吃饭问题,所以重新换个学校,想要画什么就画什么,总之就是想要悠悠闲闲地发掘一下自己的潜能,是不是这样?”
“嗯,没错!说不定我的绘画只能作为‘兴趣’而结束,但是这次我想要尝试一下。因为虽然是一度放弃的梦想,但是我毕竟还是喜欢绘画。”
“你怎么看呢?星川美绪老师?”
爸爸用妈妈作为插画家的笔名呼叫她,如此询问道。
“如果有这种家伙想要成为你的弟子,你会接受吗?”
“完全不想领教。”
妈妈用感觉上好像零下五十度的声音如此回答。
“那种口口声声‘我觉得自己没有才能,但是就算当作兴趣也没关系……’一点气魄也没有、好象小老头一样来打发时间的小鬼,就算是给我钱我也不想奉陪。不过话说回来,对于那种由于少子化倾向,而让潜在学生数量越来越少,为了招募学生而拼死拼活的美术学校来说,他这种家伙也许倒是算得上很不错的凯子吧。既然他本人对自己都没有期待,那么只要是当地夸几句‘乖孩子乖孩子,真是好孩子’,就可以打发掉,根本不用费心费力地认真去教导。而且因为彩票而钱包鼓鼓,所以学费的话想必会带着那种‘不要找零’的势头痛快地交上来。岂不是真的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的摇钱树吗?啊,不过为了让这种难得的凯子不会中途退学,有必要时不时用有口无心的恭维话来奉承一下吧,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只要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可以。”
妈妈的口气中充满了百分之二百的讽刺感。
“所以我才反对。”
妈妈看着我说道。
“我觉得是不是浪费学费,应该取决于我自己吧。”
我进行反驳。
“反正你的钱多的没处使,要怎么使用确实都是你的自由。”
爸爸也用讽刺感爆棚的口气说道。
“顺便说一句,我也承认这个世界上存在那种没有必要去赚钱,只要花钱就好的,一辈子都可以吃喝玩乐的高级游民。只不过,那些人的财产可是以几十乃至于上百亿来计算的。”
“啊,要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的‘六千多万存款’,确实还完全属于平民水准。但是,我又不是想要过那种一味豪华的玩乐生活啊。”
“你的话题扯偏了,孩子他爸。”
“因为买彩票而赢来的那种泡沫式财产就得意忘形,做出了小看人生的选择的话,你将来绝对会后悔。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嗯,就是这么回事。光鱼。”
“可是我觉得,这和我想说的事情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啊。”我说道。
“我从决定放弃喜欢的绘画时候起,就一直在后悔。可是因为自食其力的目标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实现,所以我是真的在哭了又哭之后,才被迫放弃了那个不想舍弃的梦想。所以我认为目前这种不用担心吃饭问题的幸运,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就算在我把现在的存款全部消耗光的时候,还是无法靠着绘画自食其力,我也打算作为自由职业者而生活下去。总之就是不会给任何人增添麻烦。”
“你想把从平均寿命来看还有六十年的人生,全部赌在‘兴趣’的绘画上吗?”
妈妈用手指揉着额头说道。
“嗯,虽然我没有才能,但是无论如何就是喜欢。”
“我赌一百万,他十年后会后悔到要死,觉得自己‘当时真是个傻瓜’。”
“我赌一百万他在五年后就觉得空虚。”
“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
虽然我如此反驳,但是怎么看都没有我能够插嘴的余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话拐进了死胡同,所以房间中被寻找不出出口的沉默所笼罩。
打破这一凝重尴尬气氛的,就是带着大助进入房间的四郎。
“你们再说什么?”他有点好奇地问道。
和他一起的大助是我们家从小养大的雄性黄金猎犬。四郎在住进我家的同时就对他进行了武力镇压,所以现在他已经完全成为了四郎的小弟。而四郎目前热衷于教导大助狩猎方法,所以今天晚上也两人(两只?)一起去了河岸那边。
四郎从四月起就一直住在我家。虽然我爸爸妈妈都知道他其实是人猫,但是对于他是我“丈夫”的身份,则还不知情。毕竟……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也对父母说不出口啊。
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关系只能说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并非出自本意的掠夺性婚姻,因此只能当作无法逃避的命运来接受……不过死心之后重新看一看的话,四郎也算得上拥有无上魅力的男人(雄性?),所以现在已经陷入了相亲相爱的状态。
在认识到自己爱上四郎的瞬间,那种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的对于同性恋爱的罪恶感也因此而烟消云散。
不过这只是从我本身的感情角度上得以了解的,所以我还并没有具备那种能在父母面前光明正大地宣布“我要和四郎结婚”的勇气。毕竟这种事情太尴尬,而且如果让妈妈她们知道我和四郎已经***,而且我还作为女性的那方呻吟喘息的话……光是设想一下妈妈会如何想象,我已经觉得脸孔要喷出火来了。一定会恨不能咬舌自尽吧。
所以为了让我们的关系不会曝光,我也再三提醒过四郎不要随便谈起这些来。
“光鱼,你们三个人在说什么?”四郎再度问了一遍。
“嗯,开一下家庭会议啦。”我如此说道,顺便补充了一句。
“我想从大学休学,转学到美术学校去。不过爸爸妈妈都反对。”
“你爸爸和美绪妈妈都反对吗?”
“嗯。”
“为什么不可以?”
“怎么说呢,我们之间的看法有点打架。”
“要是战斗的话,四郎可以帮你和他们打哦。”
“不是那个意思的打架!”
“开玩笑啦。”
“抱歉。”
由于我们这番好像说相声一样的对话,爸爸和妈妈虽然没有笑出来,但是原本紧张的空气已经缓和了不少。爸爸冲着四郎说道:“四郎你也赞成吗?”
“你是说光鱼换学校的事情吗?”四郎一边在我身边坐下一边确定着问话的意思。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表明了自己的意见。“问题在于四郎对绘画没有兴趣。虽然我喜欢看光鱼的画。”
“啊,这是什么意思?”与其说是喜欢四郎,还不如说是西塔的狂热支持者的妈妈,因为觉得这番言辞莫名其妙而好奇地询问。“我是在说换到哪个学校的问题。”
四郎如此进行说明。“四郎对于人文以及社会学系统的学习比较有兴趣,所以,我比较想去既有那些又有艺术科系的大学。在这一点上,我和光鱼的意见无法一致。”
“拜托,你自己想想,筑波大学、UCLA和巴黎大学的三选一,虽然你也许没问题,但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太勉强了吧?”
“噗”,爸爸笑了出来。“哎呀呀”,妈妈也是哭笑不得的样子。
“因为光鱼这么说,所以四郎也有想过四郎去东大,光鱼去艺大的主意,”
“艺大……”妈妈差一点要仰天长啸。
“但是,上野和本乡也不近。” 四郎进行了总结。
“虽然你们感情好是好事,不过光鱼心目中要去的也就是专门学校程度的美校吧?啊,那个……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他想要进入美大的话至少要花上一两年的准备时间吧。而且不管怎么说,他要去艺大的话……目标也未免有点高过头了。”
“不是有点的问题,而是绝对不可能!”我如此自我评价。
“而且如果要重新接受大学入学考试的话,我觉得所获得的利益根本无法和付出的辛苦划等号,所以只是白费力气而已。我既然已经决定要画画,那么需要的就不是大学毕业的学历,而是技巧。所以我觉得专门学校比较好。”
“我说啊,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同一个学校呢?”面对妈妈的询问,四郎表情认真地回答。“因为如果不和光鱼在一起,就不会觉得快乐。”
“西塔,你这是小学生的想法吧?” 妈妈哭笑不得,带着“我们回到正题上吧”的表情看着我说道。
“你刚才那种想法,金钱方面也就罢了,但是你的意思等于就是在说,‘趁着自己有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尽情地过玩乐的生活’。那之后的目标你什么都没有吧?而且,你也并没有什么如何积极努力地利用这段期间的计划吧?作为你的妈妈,我当然不能认可你这种得过且过的刹那主意享乐观。我费尽心血抚养长大的儿子,如果最后因为觉得人生空虚而自杀的话,我可受不了。”
“金钱方面的事情,一辈子都不用担心啊。如果是选择数字式的彩票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抽中。”四郎在旁边插嘴。
“所谓的生活或者说人生不光是那些东西。”
“那么美绪妈妈,你认为为了金钱而拼命劳动,就是正确的度过人生的方式吗?”四郎进行了相当尖锐的疑问。
“虽然要想在流通经济为主的现代社会中生活下去的话,金钱确实是不可缺少的东西,但是获得金钱只是生活的手段,并不是必要的目的。而且四郎可以轻松地获得金钱,所以光鱼没有必要为了金钱而去牺牲自己的时间。那些时间光鱼只要用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就好了。也就是说光鱼只要活得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