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苏云朗道:“这药果然神奇,现在就比刚才好了许多!”
之后苏云朗下地活动一圈,发现筋骨已不再疼痛,便拉着段亦程要求练功。段亦程被他缠的没法,只好继续教他。
苏云朗就这么由着性子胡闹,待到筋骨疼痛再次发作时就涂抹药膏,一来二去,小小一瓶药两天便全部用光。苏云朗拿着空瓶子去找段亦程要。
段亦程为难的说:“这药我从家中只带了一小瓶出来,本来三天擦一次便可,可是贤弟用的太过频繁。”
“那怎么办啊,去药铺里能买到吗?”
“药方是我师傅配的,普通药铺买不到。”
苏云朗皱了眉头。
段亦程道:“不过配药的药材倒是可以采到。”
“哦?那我们去山上采药吧。”
“要去的话我一个人便可,贤弟就在家……”
“不好不好,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跟着你还能帮上些忙。”
……
晚上苏知府得知云朗第二天要和段亦程上山,便将段亦程叫到房中说:“云朗这孩子性情莽撞不大懂礼貌,从小朋友就少,如今我看他对你很依赖,你就带着他走走,多见见世面也好。”
段亦程笑道:“这是自然,我拿贤弟就当自己弟弟一般。”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明天上山别让他乱跑,若是不听话尽管骂他。”
一夜无话,第二天段亦程背着个小竹篓带着苏云朗进了山里。由于前夜下了一场雨,山里土地湿滑,走起来有些困难。
苏云朗拄着跟拐棍一步一栽的跟着段亦程,原本想抱怨两句,可是看人家一路专心辨认花草只好又把抱怨咽进肚子里。
一直走到晌午时分,段亦程的竹篓里已经有了一半的草药。他将竹篓封好对着满头大汗的苏云朗说:“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苏云朗立刻表示赞成。两人找那干净的地方坐下,段亦程从包里拿出早上带的馒头分给苏云朗。
苏云朗嚼着馒头扁着嘴说:“早知道应该带只烤鸡来,这样干吃真是没劲。”
段亦程笑道:“主意不错,下次出来可以考虑。”
苏云朗脑中幻想着油汪汪香喷喷的烤鸡不觉口水大流:“要是再配点小酒就更好了。”
正说着,头顶树上哗啦啦一响,接着有咕咕叫声传来。
两人抬头观瞧,却见一只毛色鲜艳的大山鸡正蹲在树枝上。
段亦程眨了眨眼睛道:“贤弟,烤鸡来了。”
……
那只大山鸡今日可算倒了霉,本来出门觅食,却被俩吃货抓了去就地正法。
苏云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段亦程捡木头生火,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又将山鸡拔毛去内胆串到树枝上烘烤。
苏云朗咽了咽口水道:“还有多久能吃?”
段亦程翻转着鸡说:“别着急,你饿了先吃点馒头。”
苏云朗看看手中馒头,又看看渐熟的烤鸡摇摇头:“有了鸡谁还吃馒头?”
经过漫长的等待,烤鸡终于熟了,段亦程将其劈开一半分给苏云朗。
苏云朗顾不得挽袖子便往嘴里塞,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
段亦程道:“贤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苏云朗含糊不清的说:“这鸡烤的外酥里嫩十分匀称,若是加了作料进去味道一定更佳。,没想到段兄你还有这一手。”
段亦程一笑:“我当年在道观学艺,都是自己做饭吃,所以对吃的方面有些研究。”
“那可太好了,我虽然不会做但是喜欢吃!回去有空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两人说到吃可谓十分投缘,越聊越欢乐。苏云朗向来朋友稀少,就算有也是一些酒肉朋友,如今遇到段亦程就觉得他性格温和心胸开阔功夫又好,十分值得结交。
待到下午时分,两人满载而归回到府中。段亦程开始着手熬制药材,苏云朗像条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团团转。
苏知府路过厨房见二人有说有笑也放下心来。
经过两天的熬制,一大筐药材被熬得就剩一小捧黑黄色精华。段亦程将它装进小瓷瓶里送去给苏云朗。
“贤弟这药你收好,这张纸是药方,以后我不在了,叫人按此采药熬制便可。”
苏云朗本来兴高采烈的接过药瓶,听到他说这话就一愣:“怎么你要走?”
段亦程一笑:“在贵府已经叨扰多日,自然是要离开了。”
苏云朗着急道:“又没人赶你走,干嘛这么急?你就一直住着嘛,扬州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没去过呢。”
“就算再多住几日也是要离开的,何况这次下山受师傅之托去要看望他老人家的旧友,不能一味的游山玩水。”
苏云朗瞬间就沮丧了,这几日天天跟段亦程混在一处,让他潜意识里觉得段亦程会一直陪着自己玩,没想到对方也有要离开的一天。
晚间饭桌上,段亦程跟苏知府说了准备启程去洛阳的想法,苏知府点点头道:“嗯,你原本的目的也是去看望前辈,顺道送你师妹到本府就职,在本地已经耽误好些日子,明日就收拾收拾启程去吧。”
苏云朗在一边咬着筷子闷闷不乐,心想自己从来未关心过段亦程的身世及下山目的,就只顾着跟人家玩,实在是太粗心大意。
饭后,段亦程回房收拾行李。苏云朗抱胸站在他门口。
段亦程边收拾边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贤弟不必如此,我这回去洛阳会住上一段时间,贤弟要是愿意可以来找我玩,到时候换我招待你如何?”
苏云朗嘴一撇道:“我才不想去洛阳。”
段亦程无奈的弯起嘴角。
苏云朗接着又说:“那你以后来回不回来了?”
“应该会。”
苏云朗叹了口气没说话。
段亦程头一次听他叹气,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一大早,段亦程跟大家告别,启程前往洛阳。
08.侠盗阮良玉
夕阳西下的驿站小酒馆外,走过路过的行人络绎不绝。酒馆里几名赤裸上身的汉子酒足饭饱正在高谈阔论。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道:“听说了吗,官府押送去往京城的官饷被劫了。”
旁边的男人惊奇道:“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劫官府的银子?”
“说是劫,其实也不算,据说当时几位官爷全体昏迷过去,再醒来时,钱就不翼而飞啦!”
“啧,哪儿有这么神奇的事,那官饷可不是小数目啊。”
“你还别不信,有人就能做到!”
“谁啊?”
“没听过一句传言吗,神偷阮良玉,刀山火海来者不拒。”
“哦?这事是他干的?”
“这倒不能肯定,不过大家都猜是他。要不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有这般本领和胆识?”
几个人嘁嘁喳喳议论不绝,待到休息够了便叫伙计结账。
伙计过来报了账目,胡子大汉摸向怀中准备拿钱,却只摸了个窟窿。
“哎?我的钱呢?!”
“老四你别是去茅房的时候掉了吧?……咦?我的钱袋怎么也不见了?”
“他奶奶的!我的也没了!”
“他妈的谁敢偷老子钱!”
“@#¥%……”
……
且说段亦程经过三天的奔波来到一个小县城,在同顺客栈要了间下房。客栈的条件略差,索性伙食不错,段亦程每天吃饱喝足后便上街闲逛。
地摊上的小玩意总能吸引他的目光。逛完一圈,段亦程买了一捧青果子,一个泥塑的小娃娃和一个檀木盒子。抱着这些东西边走边吃,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群人围着一堵墙议论纷纷。
挤过去一看,原来是张官府的通缉告示。上面写着:朝廷要犯阮良玉,见到者报官有赏,云云。正中间还有画像。
段亦程仔细瞧了画像,就觉得那张脸五官周正面目模糊,可以跟很多人连相,总的来说就是毫无特点。这种画像通常用于从来未露过面的通缉犯,想要依靠画像追捕那是绝对抓不住的。
看完热闹段亦程回客栈吃晚饭。由于第二天要继续赶路,吃过晚饭他便回房洗漱准备休息。
正在他迷迷糊糊准备入睡之际,客栈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小二提着灯揉着眼睛来到门口扯着嗓子喊道:“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
外面那人道:“这么晚了也没有其他客栈可住,你快快开门,我多给你房钱就是!”
小二犹豫了一下打开门让他进来。段亦程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却听那人又问小二说:“那,跟你打听一下,最近有个叫段亦程的客人来这里入住吗?”
段亦程睁开眼睛,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小二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那太好了,他住哪间?我要找他。”
“这……客人都已入睡,吵醒他恐怕不太合适……”
正说着,旁边一间客房门打开,段亦程脸上尽是惊奇:“贤弟,你这是从哪儿来啊?”
只见苏云朗肩膀上挎着个包,左手还拎着一个,一身风尘仆仆。
看到段亦程后他开心的一笑:“可算追上你了。”
段亦程疑惑道:“为何追我?”
苏云朗得意洋洋的说:“我也要去洛阳,想跟段兄做个伴,不知可否?”
“呃……你要去洛阳?”段亦程摸摸鼻子,“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去洛阳的吗?”
苏云朗一窒,有些忸怩道:“我去洛阳探望姨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还说什么,带我去你房间。”
“咦?莫非贤弟要跟我住一间?”
“有何不可?”
“可是我的房间略小,一个人住勉强够用,两个人就……”
“那好说,我要你隔壁的那间。”
小二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客官,我们的下房已经全部租出。上房倒是还有三间。”
苏云朗皱眉道:“段兄你为什么要住下房呢?”
段亦程张了张嘴,有些赧颜:“节约银两。”
苏云朗笑道:“我来了你就不必再节约,要两间上房,段兄跟我一同上去吧。”
段亦程本想推辞,无奈被苏云朗拉着直接上了楼梯。
来到楼上,苏云朗把行李包裹往桌上一放:“可累死我了,段兄你走的真快,我一路追赶到现在才追上。”
“贤弟你出来有跟世伯说过吗?”
“我有留张字条给他。”
“……”
“怎么了?”
段亦程扶额道:“你这算是离家出走吧。”
苏云朗一扁嘴:“我都多大了他还不放心?罢了,我明日修书一封寄回去告诉他我已与你会合,有你在他一定放心。”
“也只能这样了。”
苏云朗此次出行算是出了个大远门,一路见闻颇多,拉着段亦程非要说给人家听,结果只有他自己乐得够呛。整理行李时,苏云朗才傻了眼。
原本结实厚重的包裹下面被割了个口子,其他东西都在,唯独装金银的小包被人拿了去。
这下急坏了苏二少。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偷了本少爷的钱!”
段亦程无奈道:“贤弟你头一次外出大概没有留神到,被贼人钻了空子。”
苏云朗垮着一张小白脸几乎要哭:“里面除了钱还有带给姨妈的礼物,这回也全没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段亦程拍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既然事已至此就不要再伤心,我一路节省盘缠还有许多,应该足够我俩到达洛阳。”
苏云朗沮丧的点点头,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本来想跟着段亦程出来闯荡一番,结果还给人家添了麻烦。
“可是……现在连房钱都没有了。”
“无妨,我替你出便是。”
这场小风波算是告一段落,段亦程帮苏云朗打点好一切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清晨,两人坐在客栈大厅里吃饭。苏云朗昨夜连叹气带发愁没有睡好,此刻肿着双眼问段亦程:“接下来怎么走?”
“本来我打算今天就启程去运道县,不过你刚来这里如果想逛一逛也可以。”
苏云朗摇头:“我不想逛,我们今天就走吧,早点走也好早点到洛阳啊。”
“那好,一会儿你去收拾行李。”
两人收拾完毕,牵着各自的马继续上路。行至城门口,正碰上守门官兵搜查出城人员。
苏云朗踮着脚望去,只见行人们都排着队老老实实的等待搜查。
“奇怪,为何出城也要盘查?”
排在苏云朗前面的一位小哥回头打量他一番,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最近官府抓逃犯抓得很严。”
“哦?此地出了贼人?”
“这倒不是,据说是位劫了官饷的江湖大盗。官府正在通缉他呢,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你没看见?”
苏云朗摸摸鼻子:“我来的匆忙,还真没注意看。段兄你知道吗?”
段亦程背着包袱排在他后面点头道:“我也听说了。”
“唉,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苏云朗看着前面将近二十来人的队伍抱怨道。
“没法子,慢慢等吧。”
排队途中,前面那小哥闲来无事回头跟苏云朗搭话聊天:“在下王小云,敢问公子贵姓?”
“我姓苏。”
“苏公子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我从扬州来,准备去洛阳。”
“哦,真巧了,在下本家也是扬州人士。”
“是吗,那王兄准备去哪儿?”
“去荥州探望亲戚。”
“我此次也是去探望亲戚。”
……
两人越聊越是投缘,王小云一看就是个话唠,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住,又面向段亦程问:“这位老兄是跟苏公子一起的?”
未等段亦程开口,苏云朗抢着说:“是啊是啊,我跟段兄是一起来的。”
“哦。”王小云上上下下打量着段亦程,“那你们是兄弟?”
“非也,是朋友,他也算是我半个老师。”苏云朗摇头晃脑的答道。
段亦程咧了咧嘴没说话。
时间在插科打诨中过得也算快,不一会儿便排到了他们三人。王小云大大方方走过去接受检查,官差顺着他肩膀一路摸到脚脖子,盘问了两句姓名祖籍的问题就完事了。
后面苏云朗看了却是一皱眉。轮到他时,他僵硬的展开双手让人搜查。摸到腰际时他终于受不了的“哎”了一声。
官差一瞪眼:“叫什么?”
“你碰到我痒痒肉了!”
“嘿,毛病还不少,赶紧站直了!”
苏云朗很不高兴,但是也没声张。前面王小云一乐:“苏老弟,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