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爱+番外——木瑭

徐泽皓身体微微震了下，沉默了一会儿，掩了情绪平静的应：“抱歉。”

“你……”谢宸还想说话，徐泽皓已经把烟捻灭，站起身来，走向房间。

谢宸揉了揉眉心，看徐泽皓的背影突然又停住，淡淡的声音传来，温和的一如既往：“我对你到底算什么？兄弟，保姆，炮友，还是只是发泄欲望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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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谢宸并没有给出答案，回应他的，只有一片难堪的寂静。

从这日起，徐泽皓也愈加沉默起来。白天都在公司忙，晚上即使下班，也会开着车在外面，百无聊赖的晃到睡觉时间再回去。

他也不知道谢宸和向婷怎么样了，或许在一起甜蜜的约会，或许在一起开心的逛街，可他实在懒得管了。没力气，也管不了了。

只是他每天晚上都会无法控制的失眠，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看天花板，却怎么都睡不着。只能几乎睁着眼睛，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连续这样下去，徐泽皓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周末，开车经过李易文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徐泽皓想了想，还是停了车走进去。

李易文下午与客人有约，徐泽皓坐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李易文送人出来。

李易文看到他大吃一惊：“你怎么了？眼睛里都是血丝，你多久没睡好了？”

徐泽皓苦笑，跟着李易文走进房间，淡淡应：“不是有毛病，能来找你吗？你这儿有安眠药没？”

李易文大惊失色：“你要自杀？”

“……”

看徐泽皓兴致缺缺，没有一点因他的玩笑动容的架势，李易文叹了口气，按着徐泽皓的肩膀让他坐下，而后正了脸色：“到底怎么回事？气色差成这样？”

徐泽皓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最近睡得不好而已。”

“那要不要在我这里休息一会？”李易文说着，想了想又狠狠心补充：“不收钱的。”

徐泽皓失笑，还是摇摇头：“睡一觉有什么用？晚上还不是睡不着？说真的，你这儿有药没。我懒得去医院了。”

“安眠药我倒是能弄来。”李易文沉吟着：“只是身为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却让病人通过物理治疗达到效果，岂不是有辱我的专业水准？”

“算了……”徐泽皓按了按额角，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

李易文沉了脸色，伸出手臂拦住徐泽皓，声音也蓦然降了几度：“谢宸怎么折腾你的？”

徐泽皓无奈的笑笑：“为什么想到他？”

“除了他还有谁能把你搞成这样？”李易文不屑的翻个白眼，苦口婆心：“徐泽皓啊徐泽皓，我看你还是甭管他了。自从你和那家伙一起以来，就他妈没见你好过！”

徐泽皓重新坐下，疲惫的应：“跟我在一起，恐怕也难为了他。想想也真是，自从他和我一起以来，他也一直没怎么好过。”

“放屁！”李易文差点跳起来：“当初他一开始要死要活的时候是谁陪着他的？他后来忧郁症半死不活的时候又是谁陪着他的？全都是你徐泽皓！”

“我也只能陪着他而已……”徐泽皓轻叹，却没再说下去。

只能陪同，却从来没能带他走出阴霾，让他拥有打心底里发出的放松和快乐。

李易文突然有不妙的预感：“那家伙有别人了？”

“我也不清楚……”徐泽皓低低应：“易文，我听说有一种人，会把全部力气送给第一次爱着的人，而后对身边的人，再也没了热情，只有被动和麻木。然后最终，他会找个上辈子可能跟他有仇的人，一起度过如此的一段人生……”

“所以呢？”李易文忍着气：“你想说那个王八蛋对你就是这样？”

徐泽皓苦笑：“我本来以为，我可能就是那个上辈子跟他有仇的人。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李易文不发一语的听着，再看徐泽皓虽然语气平静，表情却显得疲惫到无以复加，仿佛瞬间苍老一般，心里猛的一震。

一向能言善辩的心理咨询师这会儿也词穷，只能笨拙安慰：“那个……你也看开些……”

“会的。”徐泽皓淡淡回答：“年龄越大，就越没资格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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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易文那里回到家时，看谢宸还没睡，徐泽皓正有些奇怪，见谢宸已经指了指沙发上的花束，朝他开口：“慎谦的忌日，没忘吧？”

“恩。七月二十日。”徐泽皓应着，突然一愣：“就是明天？”

“是啊。”谢宸打量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早点睡，明儿还要早起。你别开车了，我开车载你。”

第二日是个热天。纵然起床才是清晨，也是阳光刺眼。

两人早早来到位于A市郊区的公共陵园安平山，顺着幽静小路走到林慎谦墓前。

谢宸把花放在一边，缓缓跪下，手轻抚着照片上那张清爽阳光的脸，眼里似乎有液体，却没来及流出，只是微闪就已被阳光蒸乾。

徐泽皓站在旁边，耐心的等着谢宸。眼睛扫过照片上林慎谦熟悉温暖的笑容，想到林慎谦最后的托付，却突然有无法抑制的心酸。

还是没能完成林慎谦的希望，尽管他真的已经尽力了，甚至连自己，都搭了进去。可是谢宸的世界，他就是走不进去。

他一直坚守在身边，却始终打动不了谢宸。相处了三年，却还不如谢宸与别人的几个月。

耳畔传来轻微脚步声，徐泽皓有些疑惑回头，却看到林诚谦和另一个潇洒不羁的男人携手并肩走来。

瞬间了然了两人的关系，徐泽皓又看了眼林慎谦的照片，突然有些无奈。

命运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再好再完美的计划，却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上前与林诚谦打了招呼，简单的聊了些情况。过了一会，谢宸起身走来，草草向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便拉了拉徐泽皓示意离开。

徐泽皓正要跟着谢宸一起走，却猝不及防被林诚谦一把抱住，低低的耳语响在耳边，纯属兄弟的关心：“别再当圣人了，想要就去争取。总为别人考虑的话，你就只有悲剧了。”

徐泽皓闻言，只能无声苦笑。争取……还有用吗？

无心烦扰显然正沉浸于幸福的林诚谦，徐泽皓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谢意，转过身看旁边的谢宸明显脸色不善，也没在意，只当他来这墓园心情不好，与他并肩离开。

一路无言，进了家门，谢宸满脸不悦：“徐泽皓？”

徐泽皓一愣：“怎么？”

“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想到林诚谦的话，徐泽皓有些无奈，又不好告诉谢宸，只能若无其事的笑笑：“没什么啊。”

“没什么？”谢宸打量着徐泽皓，满脸不相信：“没什么需要抱那么紧？我说徐泽皓，你该不会现在还想着他吧，他可……”

“谢宸。”徐泽皓蓦的出声打断，语气疲惫，原本平静的脸色这会儿黯然下来，带了满满的自我厌弃：“算我求你，别再给我任何错觉了，行吗？”

他一直以为，谢宸对他偶尔的占有欲和醋意是因为有感情。

也一直以为，谢宸没那么容易被别人打动，找到新的对象。

更一直以为，他和谢宸可以一直这么下去，一起相伴到老。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谢宸一愣，蓦然住了嘴，好半天有些不自在的询问：“你……你怎么了？”

徐泽皓平平开口，温煦如昔的声音里，却有着谢宸从未听过的，浓浓的悲哀和倦意：“谢宸，我也会痛。真的。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谢宸为着徐泽皓这不曾见过的样子，不自觉的心慌：“你成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好好儿的说这些有的没的。”

知道徐泽皓脾气温和，谢宸说话向来是习惯肆无忌惮：“我拜托你，讲话讲清楚好吧？别跟那些女人一样，莫名其妙的。”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他想到前些日子被他拒绝的向婷，这阵子对他一直避而不见，同样也是不解的皱皱眉。只是这事还是不用跟徐泽皓提的好，免得麻烦。

徐泽皓闻言脸色有些发白，动了动嘴，想要再说什么，然而最终还是习惯性的道歉：“抱歉。”

“你……”见徐泽皓脸色恢复成再也看不出情绪的平静，谢宸只能气闷的站在原地。

而后看徐泽皓只是静默不语的绕过自己回房，毫无继续对话的意愿，谢宸吸了口气，恨恨一脚踢在无辜的沙发上。

62

之后的日子，好像又恢复到了曾经的风平浪静。

不知道还能和谢宸相处多久，徐泽皓还是决定尽量多回家一些，增加和谢宸在一起的时间。

已经到这一步，把握一时是一时了。

出乎意料的是，谢宸每日下班却开始趋于准时，也没再把向婷带回家来，甚至假日也很少再跟向婷出门，只是陪着徐泽皓在家里看看电视聊聊天，或是两人出去散步吃饭。

从未想过如此情况的徐泽皓完全不知所以然，虽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最终还是带了些微的希望和喜悦。

也许……谢宸还是愿意一直与自己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已经成为谢宸的一段过去而已。

只是可惜，侥幸的想法通常都不会实现，好日子也往往都不会太久。

没过两周，这日徐泽皓早早下班回家，想下厨做些好菜，于是特意打电话给谢宸，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相当嘈杂，有隐隐的唱歌声和碰杯声。谢宸放大了嗓门在喊：“我今晚可能会回来很迟！单位聚餐！不说了！很吵！”

听筒传来对方挂断的嘟嘟声，徐泽皓有些失望的收起手机。一个人在家，也没了做大餐的兴趣，只是随便弄了些草草吃了。

窝在沙发上无聊至极的换着台，却实在没什么好节目。徐泽皓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就有了睡意。

直到夜深，徐泽皓被开门的响动吵醒，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想去给谢宸开门。

没走到门口，门已经被谢宸打开。徐泽皓一瞬间僵住，视线定格在门口有些大汗淋漓的谢宸，和他怀里抱着的向婷身上。

向婷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应该是喝醉了。所幸她酒品很好，只是安安分分的任谢宸抱着，双手环绕着谢宸的脖子，头紧紧靠在谢宸的肩膀上，脸上还有淡淡未去的泪痕，只是这会儿却带了安心甜美的表情沉沉睡着。

谢宸把人抱到沙发上小心放下，直起身看徐泽皓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急急忙忙道：“她喝醉了，所以……”

徐泽皓冷眼看了看女孩的脸，而后视线上移，对上谢宸的眼神：“所以你把她带回来了？你不是最讨厌酒味吗？”

“……”谢宸对上徐泽皓从未有过的冷淡表情有些不自觉的慌张，尴尬的应：“对……但她……”

他想试着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说。

聚会的时候，向婷一直一个人躲在角落喝闷酒。喝醉之后又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口齿不清的哭着表白心迹。

结果在场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同事们，纷纷起哄让他负责，他不得已，只能把意识不清的向婷给抱了回来。

看谢宸只是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徐泽皓手背在身后无意识握紧了拳，努力使自己声音平静：“但她酒醉是因为你？”

谢宸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

徐泽皓直接理解成了默认，点了点头，勉强挤出干涩的笑：“我累了，先回房了。你好好照顾她吧。”说着转身像似逃难一般走进房里，反锁上门。

他可没那么大度，帮着自己的情人照顾自己的情敌。

唉，又要是个不眠夜了。徐泽皓叹了口气，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盯着天花板想培养睡意，却还是睡不着。

闷得窒息的无力感又重新侵袭，紧锢着心脏不放，徐泽皓脑海里不停地反覆播映着两人踏进来的一刻：向婷被谢宸抱在怀里，脸离谢宸极近，恐怕连呼吸都能相互感觉到。

可谢宸没有丝毫因为酒气的厌恶，反而那小心的呵护之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像极了照顾醉酒妻子的体贴丈夫。

63

第二日起床时间，徐泽皓坐起身，按了按昏昏沉沉的头，换了衣服想出去买早点。

出了房间，看到客厅的情形，却让他猛然一惊，有股担忧慢慢浮上，在心里形成阴影。

客厅沙发上放着散乱的被子，却没有向婷的踪影。

向婷昨晚喝醉了酒，不可能这么早就被谢宸送走。唯一的可能只有，向婷睡在谢宸的房间里。

应该……不会吧？谢宸怎么可能……让别人入住，他最宝贵的，拥有和林慎谦所有记忆的房间？

带着些侥幸心理，徐泽皓往前走了几步，却看到谢宸正一个人在洗脸池边刷牙，满嘴的泡沫，一瞬间徐泽皓彻底僵住，双手有些发凉，而更冷的，是心口处的位置。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谢宸回过头，看到徐泽皓，咬着牙刷口齿不清打招呼：“早啊。”

徐泽皓无意识握住拳不发一言，只是死死盯着谢宸的房间。

房门却在这时打开，向婷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徐泽皓明显一愣，随后脸上微红，带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谢宸漱了漱口后，拿毛巾擦着嘴走过来：“小丫头醒啦？你看你，酒量差就别喝啊。结果醉的一塌糊涂还要我处理，真是的。快随便洗个脸，我送你回家换个衣服什么的。”

向婷脸再次一红，却难得的没还嘴，只是听话的走向浴室。

谢宸耸耸肩，嗤笑一声：“这丫头，真是。在我面前还装起淑女来了？”说着他转向徐泽皓，嘴角还因了刚刚的口头便宜，挂着不自觉的轻松笑意：“我们就不回来了啊，到时候吃了早饭就直接去上班。”

见徐泽皓不应，谢宸讨了个没趣，正想继续，却突的一愣：“咦？你脸色怎那么难看？”

“没事。”徐泽皓垂下眼，掩盖了情绪淡淡应着：“路上小心。再见。”

谢宸疑惑的看了眼徐泽皓，还要说话，看向婷已经从浴室出来，也就闭上了嘴，拿了车钥匙与向婷一同离去，却忽略了身后一动不动站着的徐泽皓，眼里难以遮掩的伤痛。

两人走后，徐泽皓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进谢宸的房间。屋里似乎还弥漫了淡淡的酒味和女子馨香，徐泽皓来回看着丝毫不显凌乱的床，眼角有些泛红，死死咬紧了嘴唇。

谢宸一向懒于叠被子，通常都凌乱的放着等他收拾。就算偶尔心情好随便折一下，也只是草草堆在自己的半边床铺。

因为另半边，是林慎谦的位置，不容任何人任何物踏足。

可现在，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叠好的被子规规矩矩的放在床的正中，显然出自于家教良好的向婷。

她……真的已经占据了这个地方。

徐泽皓站了一会，猛的抬起胳膊，把床上的被子一把扯落在地上。他的身体靠着床缓缓滑落，无力的坐到地板上，把头埋在膝盖的位置。

这个他从来就没有一席之地的房间，这个他只能止步不前的房间，谢宸却亲手，把另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女孩子，抱了进来让她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