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知晓事情已经败露,不由瘫倒在地上。
她哀哀哭泣,「岳儿,娘都是为了你啊……」
秦岳眼见连娘都承认,这事定是事实,顿时脸色惨白,哧的一声哇出一口鲜血来。
柳情脸色也是一变,快走几步想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秦岳一把甩开。他高声吩咐静立不动的下人,「将秦家
地契账簿全部拿来。」
一听这话,秦夫人急了,她扑上来,「岳儿,你真打算……」
「娘!」秦岳眼睛急得发红,「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要!这是你以前教过我的,你难道忘了吗!」
秦府原本的下人早在十年前就全部辞退,当下这些下人自然是秦夫人培养的心腹,听见少爷命令,竟一动不动,只是犹
豫的看向了一边脸色瞬间惨淡下来的秦夫人,直到见到秦夫人挥了挥手,这才应了一声下去了。
秦夫人抱住秦岳,幽幽哭泣,「岳儿,娘全是为了你啊,你不要恨娘……」她低低的咳着,仿佛要将心都给咳出来,「
娘已经活不长久了,娘不想你……不想你过不好的日子……岳儿,你还太小……娘不忍啊……」
秦岳心顿时软了,他反手抱住秦夫人的身体,温声说,「娘,我会养活你的,我会陪着你……」
这时下人将账本地契送了上来,管家上前来将秦府的一切事理全部告知秦涵,秦岳搂着秦夫人的身体就要离开,却没想
到秦涵在身后冷冷的说,「你们以为可以这样就走吗?」
秦岳浑身一僵,他回过头来。
秦涵继续冷笑,「当年若不是管家,我怎可活命,你们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吗?」他素来自私残酷,怎会念及亲情。
麦苗扯住他的袖子,「秦涵……」
柳情更是脸色铁青,完全没了原本的温柔模样。
他急走两步到了秦岳的身前,「你以为我会让你伤害岳儿吗?」他的目光阴狠,在他的示意下,他的几个侍从立刻掏出
兵器,一一格挡在面前,做好了战斗准备,一待命令,即刻出手。
毕竟现在实力太过悬殊,秦涵脸色变了一变,终究冷冷一哼不再说话。
柳情抓住秦岳的手,「岳儿,你现在既已不是秦家继承人,那我们……」
秦岳甩开他的手,他别过头去,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但他光芒四射的眼睛却闪烁出一点的水光来,他咬着牙,「我现
在只是一无所有的平民……」
「什么时候,你开始在乎这些了。」柳情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你不是曾经和我说过,不管身份地位,只要爱了,就大
胆的爱吗?」
秦岳无话可说,柳情又说,「你曾说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那就会和我在一起,现在既已没了秦家,这话就该兑现了。
」他温声的安慰,「我们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只要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感觉怀中的秦岳不再挣扎,他转头看向秦夫人,「现在,你还能阻止我吗?」
「唉……」秦夫人深深叹息,「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管,希望,你不要让岳儿吃苦……」
柳情顿时欣喜若狂,带上媳妇儿和丈母娘回家去了。
秦涵在身后看着,冷着脸不吭声,麦苗却是痴了,傻傻的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眼里带着羡慕和失落。
「麦苗,我们回来了。」秦涵转过头,他的表情僵硬,但眼里却是带着兴奋。
麦苗含着泪点头,爷爷,你的心愿,麦苗帮你达成了。
少爷……
他转头看着秦涵……
也应该会幸福的吧……
第十一章:伤心欲绝的麦苗
秦涵接管秦家后的第一件就是解雇下人。他将秦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下人,无一例外,全部开除,然后张贴公告招工。他
无法容忍任何曾听命于秦夫人的人存在于他的府中。
招工进行的很顺利,仅一天的功夫,秦家就恢复了运转。
秦涵这样大的动作自然引起了他人的猜疑,经一打听,秦家易主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的当家秦岳是个正直的人,对送
礼的人不假辞色,也拒不收礼;但现在的秦涵可就不一样了,只要送礼,他都无一例外全部收纳,对他人的要求也自然
满口应允,这怎不让一些达官贵人蠢蠢欲动。
马上,秦家的门槛就被踏破了,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秦涵从小就在秦老爷的看护下学习经商技巧,自然对利用人事得心应手,他抓住每一分机会,竭力的扩展秦家的势力,
秦家的财政在他的手里非但没有一点的衰竭,反而越滚越大,逐渐成为第一大家。
他也并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对柳家的南方事业,他大力支持,所以,即使秦家逐渐在经济上赶超柳家,也没有博得他们
的妒恨,反而更加广得人心,在商业上更是如鱼得水。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送礼的人自然是挤破了家门。
仅仅数月,秦涵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这一天,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照在窗沿上。
在秦家的一个客房里,麦苗愣愣的坐在床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回到秦家已经有五个月之久了。
秦涵将他安排在秦家,不让他做事,但每晚必来与他同欢。
他知晓秦涵前来的时间,也明白秦涵喜欢吃他做的饭菜,于是总是亲自下厨,估摸着时间做好一桌饭菜等待秦涵到来,
好与之同食;他知道秦涵半夜醒来会口渴,他总是准备好一壶水,细心保持着温度,只供秦涵半夜醒来时可以喝到;他
知道秦涵喜欢干净,虽然已有仆役,却总是在完事后亲自整理干净,只想让秦涵舒舒服服。
但,秦涵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了。
他曾经厚着脸问伺候他的仆役,那仆役却是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
他无奈,却仍是每天准备好饭菜,准备好那壶温水,纵使没人来,他也不管不顾,总是半夜醒来,看看身边,原本窄小
的床,空旷的让他从心底发寒。
走到门前,麦苗心情憋慌,想要出去走走。
哪知刚刚触碰到门延,经过他门前的两个仆役的对话却让他的手猛然僵住了。然后,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其中一个仆役取笑着说,「徐大人送来的美人可真不得了。」
「那是,那肌肤,那长相,如果让我睡上一夜,我死都甘愿了。」
另一个仆役呵呵笑了几声。
「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长相,美人能看得上你?别做梦了。」
「万一哪天少爷玩腻了,说不定……嘿嘿……」
一听到『少爷』,顿时麦苗觉得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门外的仆役仍是说着话,只是声音渐渐的远了。
「也对,上次李家送来的那歌姬不是也是极品,少爷还不是仅玩了三天就送给看门的李大哥了,啧啧。」其中一个仆役
感叹着,「看他那鸟样,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呢。」
另一个仆役也说,「现在这个已经玩了几天了,说不定哪天我们也有这福气……」
他们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麦苗却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
他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连一声叹息也是多余。
无端的,从他的心里浮起了一点的怨恨。
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幽怨,他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巴掌在自己的脸上,这巴掌甩的很用力,脸颊立刻就肿了起来,他还仿佛
不泄恨似的,发狠的在脸上连续打了几个巴掌,直到双手再也使不上力,他才喘着气停下来,然后狠狠的咒骂自己。
「你在做什么梦!你不是是个仆役……而少爷……」
他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哗哗的从眼角滚落下来,低落在伤口上,带来一阵辛辣的疼。他垂下头,将额头贴在膝盖上,肩
膀不断抖动,但却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的哽咽。
他怎么忘了……
少爷也是个男人。
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也是因为身边再无别人,才会找上自己这个男子……而现在……
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但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少爷没有错……
错的是自己……
错的是痴心妄想的自己……
心里不断的咒骂自己,但却越来越觉得悲哀。
他缩着身子,明明是盛夏,却仍是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接窜上了心头。
──「麦苗,你好棒,我好喜欢你。」
耳边仿佛乍然响起少爷的声音,带着细细的喘息,每次抱他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说,总是会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
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那样的温柔,温柔得好像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现在想起来,明明是意乱情迷的低语。
为什么,自己却会误会,平白的,投上了自己的真心。
还妄想着。
妄想着少爷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只是仆役……而少爷,永远是少爷……
一切都是他误会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疼……
好像被空空的挖了一块,被抽去了温暖,仅余下恐慌的空虚……
爷爷……我好冷……
……
……
秦家少爷的宅院里,不时的传出销魂的呻吟声。
精致的大床上,懒懒的垂着蚊帐。
而蚊帐上,两条身影紧紧的交缠着。
「少爷,快一点……」齐雅儿紧紧的勾住秦涵的脖子,甜腻的在他的耳边呻吟。她本是徐大人家的养女,但却在青楼之
地长大,对床地之事颇为精通,见秦涵长相俊美无比,早就情动,现在更是将所有的魅惑之术全部用上。
秦涵粗粗的喘息,呻吟一声泄出了自己的精华。
他躺在床上,手轻轻的在齐雅儿的背上游移,柔滑的触感是他所没有接触过的。他转头看着齐雅儿,满意的看着她妖艳
的脸上浮现出激情过后的红晕。这个齐雅儿是他这个月来所接收的最满意的礼物了。她长相美艳得无以形容,身体丰满
,肌肤光滑,最重要的是,她在送进府前,竟然还是个雏儿,偏偏的,却拥有无与伦比的床地技巧,让他欲仙欲死,仿
佛着了迷。
齐雅儿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仍不忘轻轻的撩拨。
她被送进府的时候,就听闻秦涵对女人挑剔非常,接收过不少的美人,却是无一被收纳为妾侍,仅玩上三天,就被转送
给下人,他的雷厉风行和阴冷无情让她意乱情迷。她看中了秦家少夫人的位置,她相信,凭借自己的美貌,这个位置,
非她莫属。
她嘟着娇艳的红唇索吻,却被秦涵一把推开。
他冷冷的别过头,却是径直将她压在身下,将挺立的欲望贯穿她的身体。
齐雅儿兴奋的攀住他的身体,两人如火如荼的激情正进行到高潮,从门外却传出急促的敲门声。
秦涵仿佛未曾听到,他急喘着就要爆发,门外敲门的仆人这时却大声急道,「大少爷,出事了,麦苗少爷他──」
话音未落,门已经被打开。
门里出现秦涵阴沉得仿佛要发怒的脸。
他的衣衫凌乱不堪,显然是仓促之下未曾打理。
「麦苗怎么了!说!」
他见那下人呆站着一声不吭,怒吼。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眼里,全是杀死人的怒火以及……不安。
「麦苗少爷他……病了!」
下人瞪大了眼睛,连忙回答。
「病了不会去请大夫吗!」秦涵一把推开他,径直奔出门来,直朝麦苗的房间而去。下人连忙跟上,心中暗自喊冤,自
从少爷接管之后,早已规定,无论任何事,都要经由他手过问,就连请大夫,也要经过他批准。秦家本就有一个专用大
夫,但没有秦涵的指示,那大夫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前来看病。要不是看麦苗烧的神志不清,他怎会冒着生命的危险来通
报少爷……
齐雅儿傻愣愣的坐在床上,身下仍一片狼藉。
秦涵竟然径直抛下她离开了,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过了许久,她的眼里泛起了一丝的怨毒。
「麦苗……吗?」
第十二章:麦苗的记忆
麦苗觉得全身好热。
仿佛被浸在油锅中生生的烧烤过,从头一阵激颤,连脚尖都隐隐发热。
好难受……
他张开嘴喘息却好像呼吸不进任何的空气……
突然,仿佛被冰川底最刺骨的水从头浇到脚,全身的温度又猛然降到冰点,冷得他牙关打颤。
忽冷忽热的感觉宛如蛇蚁在全身穿爬。
他想要翻滚,想要挣扎,却偏偏手脚无一丝力气……
身体突然间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要死了吗……
麦苗恍惚中这么想。
他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茫然的雾境……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画面,什么都没有……
好可怕……
他沉浸在黑暗中,痛苦的挣扎。
突然,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硬生生的将他从黑暗中脱出身来……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冰凉的手,轻轻的,轻轻的抚
上他的额头,热得灼人的脑中顿时一阵清凉。他睁开眼睛,强烈的光亮让他猛然间又将眼睛眯了起来,朦胧中似乎看见
少爷,他站在面前,静静的看着他,眼里好像有着无限的感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种目光……
麦苗仿佛在水中时起时伏……
他突然间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少爷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的少爷也是这样,静静的站在他的眼前,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
──「麦苗,这位是少爷,还不问好?」
那时候的他才年仅五岁,爹刚刚亡故,娘将他托付给在秦府当管家的爷爷,被管家爷爷带到少爷的面前。在以前,他就
听过少爷的名头,听说他聪明好学,处事严谨,虽小小年纪,就雷厉风行,残酷果断。初见面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
原来传说中的少爷,只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年龄竟然和他一般大。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孩子,父亲的亡故让他眼睛通红,但就算是朦胧的泪光中,他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看
到少爷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到了极致,好像里面蕴含着世间所有的感情,又好像,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抹刻骨铭
心的寂寞。
少爷会寂寞吗?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却听见少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管家,这哭哭啼啼的小鬼是哪里来的?我们家可不要无用的累赘。」
他的声音冰冷,比谣传中还要残酷,要不是声带稚嫩,谁都不会认为这是从一个七岁的小孩口中说出来的。说完,少爷
连看他一眼都不看,转身便走,他则是在身后呆呆的站着。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就算因为做错了
事被打手心,或是被跪上一整夜,他也只是强忍着泪水,一声不吭,他的刻苦努力连最严苛的教头都大加赞扬。他勤练
武术,比起守门的大叔来还要厉害;他勤试厨艺,比起厨师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五岁就开始驾驭马匹,尝试过一次又
一次的失败,终于他的驾车本领连最资深的马夫都深为叹服,虽然,他曾因此摔断了两条腿,躺在床上数月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