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今夕+番外——落花三千

楚千望着书房的那扇门，苏修缅正坐在里面，为一个人的病情而紧张。而自己，似乎有满满的情要诉说，却又觉得这一切的情都失去了倾诉的意义。

楚千想起苏修缅在自己成亲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但愿后会无期。”那样的清淡与决绝，头也不回毫不犹豫地离去，那么如今，又是怎番心意？

他们，或许再也回不去了吧？

然而楚千不知道的是，苏修缅也曾经隔着那样一扇门望着他，神情中的怅然与现下的楚千何其的相似，只是斗转星移，时间与角色都变换了位置，楚千站在门外，苏修缅坐在门内，相同的是，这两人依然是相隔咫尺，却如天涯。

一阵寒风吹来，卷起几瓣花朵，带起一丝幽香，扰乱了一池湖水，花瓣落在水面上，仿佛水面也散发着阵阵幽香。

苏修缅从医书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看着依旧站在院子里的身影，目光晃了晃，仿若摇曳的流光，但是终究归于沉寂。注视了一会儿两颗相依的木樨花树，苏修缅再次埋首于医书之中。

自始至终，没有声响。除了风与枝丫晃动的声音，画面中的一切，皆是静谧。

第 35 章

连续几日，苏修缅都沉浸于书海之中，显得格外孤僻，每次都要到吃饭的时候楚千才能见到他，而苏修缅却不说话，只是匆匆吃完饭便又一头扎进书海之中。

陌印变成了苏修缅的跟屁虫，苏修缅看书，他就进书房陪着苏修缅，知道苏修缅现在需要安静，便也不闹，只是偷吃苏修缅的嫩豆腐，然后一个人在一边偷笑。

楚千则越来越长时间地停留在木樨花树下，练剑，看书，抑或更经常地，发呆。

一切似乎都要这么古怪而和谐地过下去了，然而，一个来客打破了现在胶着的状态。

“宫主在哪里？”楚千可以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森冷的杀意，但是他不怕，反而在这几天中头一遭地笑了：“你是说漓宫的宫主么？”

那人恐怕是唯一一个对楚千的笑容免疫的人了，他冷冷地说：“不错，他在哪里？”

楚千总觉得这人是陌印的仇家，毕竟陌印这张嘴毒得很，形事又十分乖张放肆，不过能够通过八卦阵进入邪医谷，是个人才。楚千发光的目光停留在那人的脸上，发现面前的人长相颇为英俊，只是眉宇之间冷硬坚韧，不是池中之物

“凉，你来做什么。”这时，陌印格外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属下参见宫主。” 凉单膝跪下。

楚千兴味地扬了扬眉，奇怪的主仆，与平时不同的陌印和冰块手下，怎么看都觉得问题啊。

“他是你的人？”苏修缅迈出书房，对这个入侵者的反应不大。

“不错。”陌印点头。“苏，你是不是吃醋~？”陌印又笑眯眯地粘上去吃苏修缅的豆腐。

那一瞬间，楚千可以感觉得到凉的身上爆发出的极强的杀气。

咦？果然有问题啊~楚千敏锐地捕捉到了现下流转着的奇异气场。

就在这时，苏修缅突然出掌，向凉袭去。电光石火，凉咬牙接下了苏修缅一掌，并生生止住了自己后退的脚步。凉双目一瞪，明显想要反击，却顾及着赖在对方身上的主子强压着没有动手。

楚千疑惑地看向苏修缅。

而陌印则一脸兴奋：“啊~苏都这么吃醋啦~那我把他赶回去，你说好不好？”陌印讨好地微笑，眼睛里闪耀着光芒。

听到这句话，凉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不，他不能走。”苏修缅淡淡地开口了。“你跟我来。”苏修缅对凉说道。

于是，在陌印和楚千困惑的目光中，凉与苏修缅进入了书房。

“搞什么嘛，苏不会是看上凉了吧？”陌印嘀嘀咕咕地说着。

楚千沉默。不管怎么样，苏修缅的举动想必和陌印的治疗有关吧？越想心里越堵，楚千自嘲地摇摇头，摘下木樨花瓣放入口中，似乎试图稀释悲伤，结果，花瓣入口却极为苦涩，惹得楚千暗自皱眉。

很快，苏修缅和凉就出来了。

然后，陌印被叫进了书房。

楚千一个人待在院子里面，好像被遗忘的美丽玩具。

之后的几天里，楚千几乎都是一个人吃饭，苏修缅、陌印还有凉都整日整夜地待在药庐里，由芍药负责送饭。偶尔芍药会同楚千一道吃饭，顺便带回一些关于苏修缅的消息。

芍药说，苏修缅准备与凉合力医治陌印。先以一药日返为奠基，在让内功深厚的凉护住陌印特定的几大穴位，再由苏修缅施针，三管齐下，可以治愈陌印的人格分裂之症。问及日返是何药，芍药回答，日返是一味可以让服用者忘记特定前尘旧事的药，而苏修缅要做的，就是用日返杀死另一个“恶”的陌印。如何才能使服用者忘记特定的事情，则需要一个内功高手控制住某几个穴位不受药物的渗透，从而达到局部遗忘的效果，再配以苏修缅独步天下的针灸之术，可保陌印的余生都不会再有病症反弹的迹象。

楚千点点头，然后亲手做了稀粥和小菜，让芍药端进药庐给苏修缅，说是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希望陌印早日病愈，但是楚千连连嘱咐芍药不要说起那是自己煮的粥。

芍药不明就里地打量着楚千，留下一句“不是什么坏事，何苦如此呢。”就进了药庐。

楚千失笑，是啊，何苦呢。或许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那个内功深厚的人选是自己也可以，可是苏修缅却宁愿让一个闯入者担当了大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他楚千，成了整个邪医谷最悠闲的人。大概，也是最寂寞的人吧……

楚千重新坐回木樨花树下，望着湖出神。

第 36 章

“陌印呢？”本以为病愈的陌印会吵吵嚷嚷，让人不得安宁，可是当楚千走出房门，却觉得分外安静。

“今天天没亮就走了。”芍药回答。

“哦……”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该庆幸陌印这道横在自己与苏修缅之间的隔阂没有了，还是该感叹少了陌印，他对于面对苏修缅这件事不知所措呢？

“早。”苏修缅走过来，心情似乎十分平和，还对着楚千打起招呼来。

“嗯，早。”楚千扯起自己擅长的微笑。

“唉，楚千，你和公子究竟是怎么了？我以为你们可以重归于好的。”待苏修缅走远，芍药低声冲楚千抱怨道。

“摔碎的花瓶，还可以重新粘好么……”楚千像是在回答芍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试试，怎么知道？”芍药的话一遍遍回荡在楚千耳边。是啊，不尝试就放弃，不是他楚千的性格啊。

“修，有空么？”楚千对着正在看医书的苏修缅招呼道，“不如我们来比剑吧？”

苏修缅似乎没有意料到楚千的突然搭讪，停顿一下，随即应下。

依然是在院落里比剑。

芍药想起楚千当时就是在与公子比完剑之后决然离开，没有注意到公子隐忍的伤势，甚至没有考虑到公子的感受。如今，物是人非，是否一切又有了新的故事？

“叮！”两把上好的宝剑碰撞在一起，肆意快活，不分高下，只一瞬间，就走过了数十招。很快，芍药就只能够看到飞速移动的身影，看不清招式的变换了。

芍药觉得满足。公子又可以无所顾忌地使用自己的武功，不会为疾病所累了，而且，公子在意的那个人，也在意着他，只要假以时日，两人就会和好，就会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

兀自沉浸于欣慰中的芍药没有发觉逐渐变快的剑身碰撞的声音。

但是，苏修缅知道，现在楚千的招式，招招必杀，果断狠厉。而且楚千的神色狂乱，隐隐有发狂之势。

苏修缅心下担忧，不敢贸然回击，只得转攻为守，一面仔细观察楚千的面色。

楚千与苏修缅的剑术本来就相差无几，苏修缅的忍让与楚千的杀气重重则明显地区分了两人的高下，不一会儿，苏修缅身上已经多了不少血痕。

“公子！”芍药此时才发现楚千的不对劲，急忙呼唤苏修缅。

“芍药，看准时机制住他。”苏修缅一个分神，手臂上立即被狠狠地划破。顾不得伤口，苏修缅专注地抵挡楚千的攻击，并且有意识地向芍药处移动。

就在这时，丧失理智但是判断力仍存在的楚千发现了苏修缅的一个空挡，立即刺了过去。其实那是苏修缅故意露出的破绽，为的就是与芍药配合制住楚千。

尽管只是一个圈套，那锋利的剑还是不留情地扎进苏修缅的身体。楚千的攻势出现了极短暂的停顿，芍药连忙趁机点了楚千的昏睡穴。

“公子，你没事吧？”芍药紧张地望着苏修缅。楚千，为何总是为公子带来伤痛！

“无碍。”苏修缅随手为自己止血，然后抱起楚千，向药庐走去。

“怎么样？”见苏修缅难得地深锁剑眉，芍药担忧地问道。

“恐怕是中了印制的毒。”苏修缅缓缓道。“印喜好制毒，但由于之前病症的关系，对于自己制好的毒药从来都没有印象，也不清楚毒性，只知道是烈性毒药。”

“那这药，毒发时会如何？”芍药暗暗祈祷，若是楚千因为这毒药而一命呜呼，天知道公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六亲不认，杀机深重，恐怕还会渐渐失去记忆。”苏修缅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痛惜。“最后，中毒者会成为行尸走肉，杀人工具。”

“公子……可有解法？”芍药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必须查阅典籍。”苏修缅回答。“芍药，你就在这里守着千，不要告诉他毒的事情。”嘱咐几句，苏修缅便再次进入书房，埋首于书海之中。

芍药怔怔地望着门外，老天爷，你不可以这么残忍，将楚千从公子手上夺了去。然后，芍药又想起苏修缅还没有包扎的伤口，回头看了看没有转醒迹象的楚千，芍药一路小跑给苏修缅送去了金创药。

“不用管我，芍药，好好照看千。”听到芍药的脚步身，苏修缅明白芍药的来意，但仍是在芍药还未进入房门时这样对芍药说道。

“公子，请您也爱惜自己的身体！”芍药隔着门，忧心地说。

门从里面被打开，苏修缅那犹带血迹的白衣似乎已经被遗忘，就这样粘附在苏修缅的身上，显得触目惊心。

“进来吧。”苏修缅也意识到这样不顾自己的伤势会惹得楚千的怀疑。

芍药为苏修缅拿出新的衣物，又小心地为他上药。

“你受伤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来。“是我弄伤的么？”楚千快步走向苏修缅。

苏修缅暗怪自己大意，竟然没有听到楚千的脚步声。只好快速地穿好衣服，对楚千表示自己无碍。

“不行，你得让我看看。”楚千执意要看，苏修缅无奈，只得任楚千扯开前襟。白皙的皮肤上有隐约的旧鞭伤，还有许多新的伤口隐藏在白色的绷带下看不真切。楚千皱眉，抬头看向苏修缅：“为什么我会失手伤你？而且……我脑海中关于比剑的那段记忆十分模糊……”

“你只是一时心火过甚，冲撞了奇经八脉，导致短时间的气血逆流，险些走火入魔，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苏修缅就这样自然地编出了一套谎言。

楚千没有说话，只是疼惜地反复摩挲着苏修缅的伤疤：“都是因为我……”楚千喃喃地说。“楚千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起……”

“那就来生再还。”苏修缅握住楚千的手，楚千的手微凉，有些许颤抖。

楚千认真地望进苏修缅泛着异样温柔的眼睛，苦笑了一下说：“修，我从不信来生。但是因为你，我可以尝试。”只要，下辈子还可以再遇见你。楚千在心里补充道。

芍药掩唇微笑，却控制不住嘴角的苦涩。如果这就是一辈子，该多好。可是楚千……

第 37 章

那天之后，楚千开始抱着枕头到苏修缅房里睡觉，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抱着苏修缅一个劲地喊冷，然后抱着苏修缅渐渐入睡。

苏修缅知道楚千心细，若自己贸然为楚千搭脉必定会被觉察到不对，所以苏修缅现在只能大概估计楚千身体中的毒到了哪一个阶段，并为此心急如焚地查阅各种医书。

清晨，鸟儿鸣叫着从一颗树飞向另一颗树，然后三五成群地叽叽喳喳。苏修缅早已醒来，只是害怕吵醒了怀中的人儿，所以一直都没有挪动身体。

“唔……”楚千在苏修缅怀里蹭了蹭，睫毛微颤，即将转醒。

“嗯？”一个带着软软的鼻音的疑惑。“你是谁？”楚千不解地看着苏修缅，自己为什么会在他怀里？

苏修缅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惊恐，难道楚千已经完全失忆了？难道说自己已经在他的生命中完全抹去了？

“说话啊，你是谁？”楚千歪着脑袋看着苏修缅，催促道。楚千很喜欢眼前这个人，好像一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很喜欢，粉粉的嘴唇和白皙仿若透明的皮肤，楚千有些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趁着对方发呆的当口儿，对着人家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软软的，带着清爽的体香的嘴唇。

楚千享受地闭上眼睛。苏修缅怔住，但仍然没有拒绝楚千的吻。

等到楚千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离开苏修缅的唇，用极其困惑的声音说：“修，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苏修缅回神，知道楚千失去的记忆又回来了。

“你中了印的毒”苏修缅笼统地说道。

“毒发的症状是什么？”楚千不是好糊弄的人。“是不是会伤害你，还会失忆？”将自己所掌握的东西归结起来，楚千做出了猜测。

“是。”苏修缅无奈地承认。

“你有办法解我的毒么？”楚千继续问。

“目前，没有。”苏修缅坦言。

楚千闭上了嘴。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要问苏修缅自己会不会再伤害到他，想问苏修缅自己会不会忘记他，但是咬咬唇，问不出口，原因不明。

“不用担心。”苏修缅淡淡地安抚。

于是，除去这额外的插曲，剩下的时光都与往常一样，苏修缅在药庐内翻找古籍，芍药出谷采购药物，而楚千则一个人靠在木樨花树下望着湖发呆。

楚千不知道自己的毒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所以他不安，生怕自己会再伤害到苏修缅。

楚千闭眼，试着找到毒药的位置，准备为自己逼毒。

苏修缅走近，想要告诉楚千开饭了。

楚千猛地睁眼，眼瞳已经变成了红色。手中无剑，楚千就扑上去，抓住苏修缅的衣服，用力向两边扯开。

苏修缅惊讶地瞪大眼睛，却不敢点住楚千的穴道，害怕这样会引起毒性局部堆积，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于是楚千继续下去。

他毫不怜惜都震碎苏修缅的绷带，苏修缅的伤口因为内力的震动而重新裂开，鲜血又汩汩地流淌下来。

楚千危险地眯眼。在失去理智的楚千眼中，苏修缅此时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

不加以思考地，楚千低头啃咬苏修缅的胸膛，红色的小舌舔过苏修缅的伤口，引得苏修缅一阵抽痛。

楚千疯狂地将苏修缅的衣物扯开，随后又脱下自己的衣服，把苏修缅压在了草地上。绿油油的草坪衬着白色的身躯，俨然是一副绝美的景色。

楚千狂乱地扫视了一下苏修缅的胴体，然后，毫不怜惜地进入了苏修缅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