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感觉,瓶乐的气味反而更加地令他想念,路衍又想抗拒,却又不能阻止自己去想,这几日一有空闲,也是被这感觉
给烦得食不下咽。
「路老板尚未娶妻,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更未曾听过路老板造访花丛,果真是一名正人君子,龙某实之佩服。」龙刑
玄绕着圈子讲话,就是不直接向路衍说明,喝了一口酒,他只是笑着不再言语。
「龙老板过奖了。」路衍自然知道龙刑玄有话要说,却也聪明地不点破,只是跟着喝了杯茶,两人静默相对。
瓶乐自是不敢发言,乖巧地不时替龙刑玄斟酒,嘴角总是保持着媚惑的笑,却一直没有看向路衍,他不是低着头,就是
看着龙刑玄的酒杯,连呼吸都是那样地安静。
突地,龙刑玄放下酒杯,声响不大不小,回荡在这间房。
「路老板觉得我这男宠如何?」本以为龙刑玄要谈论正经的事,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不正经的话题,还笑的一脸无赖
,推了瓶乐一把,让原本在怀中的男人向前滑了一下。
「路某愚钝,对于此道不甚了解。」路衍不动声色,看也没看瓶乐一眼,只夹了一点小菜往嘴中送。
「也是,素闻路老板一向欣赏美丽的事物,龙某想这年老色衰的东西大概是入不了您的眼。」龙刑玄笑得倾倒众生,嘴
里却说着刻薄的话。
路衍没有回话。
「玩了几日,我也觉得这老东西腻得很,不如就送去给陈老板玩玩罢了。」龙刑玄自顾自地说着,他一双锐利眼神直盯
着路衍,彷佛是在挑衅那人,只可惜路衍毫无反应,只是一口茶一口小菜,一点也没要回话的意思。
自始至终像个物品一样被主人嫌弃的瓶乐,都只是保持着笑容,乖巧地坐着。
「行了,时候不早,恕龙某得先行离席,路老板几日辛劳,龙某都谨记在心,日后必送上大礼回敬路老板,若有什么需
要不必客气,尽管向我提出。」龙刑玄见那人没有什么反应,连脸色都没有变化,讪讪地站起身,说了一番客套话。
「这几日的工作乃是路某分内之事,龙老板,不送了。」路衍行了个礼,眼神变也没变,连看向瓶乐都没有。
龙刑玄想要激路衍不成,也有些烦躁,只是摆摆手就要走出门。
瓶乐低头跟在后方,对于就要被主人送给他人亵玩一点表示也没有,彷佛不干他的事一般,竟还保持着那丝微笑,却让
人觉得如此卑微。
「龙老板且慢,」就在龙刑玄正准备出了房间时,路衍突地站了起来,他转过身正对着龙刑玄,眼神清明而正直,「请
龙老板割爱,将瓶乐赠与路某。」
这一番话他说得诚恳,一些邪念什么的都没有,就像在与龙刑玄要一个难得的人才,不包含鄙夷或是欲望。
瓶乐的眼睛垂了下来,他没有抬起头,也没人看得见他眼中的心思,连藏在长袖里头的手指动了动也没人知道。
「喔?路老板,这样我可不好向陈老板交代。」龙刑玄也转过了身子正视路衍,他方才的烦躁被冲得一干二净,笑得十
分得意。
「龙老板说过要赠与路某一份礼物,路某想要的是龙老板身旁那个叫做瓶乐的人,请龙老板割爱。」路衍态度恭敬,却
又不显卑微,站直的他只矮龙刑玄一些,气势却完全不输这人,他虽瘦却不弱,同一般商人确实不同。
这或许也是龙刑玄之所以看中他的其中一个原因吧,想到自己豢养的男宠与这个男人有过关系,他就觉得有趣,不禁想
要逗逗这个严肃正直的男人。
龙刑玄哼哼笑了两声,推了瓶乐一把,笑得张扬而放肆:「路老板既然开口,龙某自是不敢拒绝,这男宠就当作送给路
老板的礼物,祝将来咱们俩的合作关系能更进一步。」
瓶乐被推了一下,脚步有些踉跄,他没跌向路衍,而是硬转了身子,用手撑上圆桌,模样有些失态,但他却不在乎,站
稳了又对路衍露出笑容,讨好而卑微的笑容。
「路某敬龙老板一杯。」路衍拿起桌上的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向龙刑玄敬了一下,而后仰头而尽。
龙刑玄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路衍看着龙刑玄离去,又坐了下来,替自己倒了杯茶,默默不语。
「路爷真是好心肠,您的大恩大德奴才将一辈子铭记在心,奴才愿意为路爷做牛做马在所不惜。」瓶乐一边说着,一边
恭敬无比地跪在地板,向路衍行了一个大礼。
「你起来,坐下。」路衍没有生气,更没有鄙夷,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瓶乐面带微笑地站起了身,乖巧地坐在路衍身旁的椅子,一付听候新主子命令的模样。
路衍却伸出筷子,夹了一些菜肴放在瓶乐面前的小碟子上。
瓶乐看见他的动作,心想该不会路衍也像以前那些富人一样无聊,要他表演学狗吃东西的模样吧?
「饿了不?多少吃些,还想吃就唤小二进来,再点些热菜。」但是路衍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彷佛面对的瓶乐不是个低
贱的男宠,而是他的亲朋好友一样。
瓶乐睁着眼睛,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瞪着的圆润双眸竟一时有些湿润,他的手紧抓住衣物,身体竟轻轻颤抖着,一时间
无法回话。
「你怎么了?伤口疼吃不下么?」路衍没听见瓶乐的回应,还以为他被龙刑玄打的伤口给痛得说不出话,转过头来关心
地望着,却看见那人直直看向桌上那碟菜,彷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食物。
「不……不疼了,谢路爷赏赐。」瓶乐眨了几下眼睛,转过头看向路衍时,露出的是欢快无比的笑容,连那一双眼中竟
也出现了几丝笑意。
路衍满意的微笑,他想看的就是瓶乐这样的神情,而不是他的眼中一片虚无黑暗。
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就是要像这般笑才能显得出价值,路衍着迷的就是瓶乐这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笑起来又更加地美丽
。
瓶乐拿起筷子,轻轻挟起一些小菜,缓缓放进自己的口中,差点忍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关心过了。
听见路衍一番关心,他竟差点忍不住落下眼泪,这个男人竟如此轻易地差点打破他的伪装,第一次,他在别人面前无法
保持笑容,也是第一次,有别人这样关心着他。
原来这种感觉这么酸涩,瓶乐吃进嘴里的东西,其实都已经感觉不到味道了,他只是嚼着,品尝的是路衍给予的关怀。
路衍坐在瓶乐的身旁,嘴角溢出的,是连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笑意,看见瓶乐吃东西,比他自己吃还要感到满足,那人
露出的愉快神情,更是令他感到舒服许多,彷佛这几日的疲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爷,这菜真是好吃。」瓶乐转过头,笑嘻嘻地对着路衍道,语气是如此真心。
「你若喜欢就多吃点,我让人再送来。」
瓶乐点点头,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张,他笑得开心,全都落入了路衍的眼中,两人的气氛竟是如此融洽,只怕是任何一个
都无法想到的。
连他们自己,或许都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吧。
第10章
自那日茶楼向龙刑玄要了瓶乐后,路商行的所有伙计才又总算看见自家少爷露出笑容,他们还以为是路衍解决了城西的
事情而感到欢喜,谁也没想到路衍竟是为了瓶乐而露出放松的神情。
路衍让瓶乐住进了自己府中,而一向正直不近美色出了名的路老板向龙刑玄要了一个美貌男宠,这项新闻早已在隔日传
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对于这个瓶乐更是充满无限好奇。
只是就连路府的下人都难以一窥瓶乐的长相,唯一见过他的人只有路衍身旁的小厮文勤,但这文勤又是谁问都不回答,
所以这下大伙儿就更是在意,到底是怎么样的美貌男子会夺了路衍的心思。
「文勤头儿,您倒是也透露个几句嘛,大伙儿都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妖精才能让咱主子迷恋上了。」管马的阿二讨好
地靠近,在文勤身旁绕着圈圈。
「是呀,文勤哥儿,您就说个几句吧。」婢女小红也是个爱看热闹八卦的女孩,跟着一群人挤在文勤身旁,就想听见他
开金口讲讲那个男宠。
「你们倒是挺闲的,怎么?不用工作了么?通通给我走开!」文勤在路衍面前虽然像个孩子,但是在管理路府一干下人
时也是十分不留情面,更何况他本人也在为了少爷的失常感到烦躁,挥挥手赶走了一群想听八卦的人。
少爷说要去城西管事,怎么莫名奇妙就收了个男宠回来呢?他真是想破头也想不透,一向对美色没什么兴趣的路衍,就
为什么特别中意那个男宠呢?莫非是那个叫做瓶乐的男宠懂得什么妖术?
用力拍拍自己的头,文勤自幼随路衍学习,自然对这类牛鬼蛇神的事儿百般不信,会想到这里也真是因为路衍的行为实
在太诡异了。
其实文勤现在就是要亲自给瓶乐送饭,他虽为路衍身旁小厮,但其实地位还算是挺高的,除了路衍及老乡的路老爷、夫
人等人以外,他还真没对什么人如此尽心,要不是路衍亲自下令要他好好伺候瓶乐,他还真不想干这事儿。
「瓶乐少爷,奴才来给您送饭了。」文勤踏进瓶乐住的小院,这儿原本是设计给路衍未来妻子住的地方,路衍尚未娶妻
也无纳妾,因此这儿就一直空着,这下给瓶乐住了进来,有点头脑的人都猜得出路衍有多喜欢他,也因此才有这么多人
在好奇瓶乐的来头。
「劳烦文勤哥儿您了,唤奴才的名就好,这少爷二字奴才可不敢当。」瓶乐听见呼唤,从房内走了出来,他穿的是路衍
替他准备的衣服,素色干净而端庄,若不说,谁又知道他是富人豢养的男宠呢?
瓶乐本来就长得清秀,未施胭脂的脸蛋干干净净,模样煞是好看,一双眼睛更是吸引人的目光。
文勤几乎有些看傻了眼,瓶乐虽然不算绝世美人,但那一双眼睛实在是太美了,很容易令人就这样陷了进去,或许他家
少爷也是被那么一双水灵的眸子给吸引了吧。
「少爷吩咐过,礼不可废,瓶乐少爷休要为难奴才了。」文勤回过神来,对这男宠竟也有了几分好感,或许是因为瓶乐
没有想像中的恃宠而骄,他总是笑着的脸蛋又特别讨好人的缘故。
瓶乐看着文勤笑了一声,他的笑容有几分嘲讽的意味,文勤正想问,他就抢道:「我明白了,劳烦你向路爷说一声,瓶
乐十分感谢他的善待,这一生愿以做牛做马来回报他的恩情。」
文勤见他诚恳的模样,语气却有几分嘲讽的意思,他不知道瓶乐是否真心的感谢少爷,却看得出来瓶乐虽然微笑却没有
真正快乐,这个男宠的眼睛虽然灵活,却是漆黑得没有情绪,即使嘴角带着微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文勤对这人是越来越好奇,只是饭也送达了、人也问好了,他实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能向瓶乐道了声别,充满疑问
地离开了。
瓶乐手里提着膳食,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房里,他知道路衍的心思,怕的就是他被路府的下人欺凌,其实他吃的苦头还差
得了这些么?路衍对他越好,只会突显他日后更加的凄凉罢了。
没有刁难、没有鄙夷的日子过得的确很舒适,但是他也一直在等,等待路衍不要他的那天,不过依照路衍的性格,断也
不会将他处置得太残忍,瓶乐嘴角勾起笑容,自己还真是好运气,最后跟了个好主子。
「你都习惯这么晚吃午膳么?」路衍的声音在瓶乐身后响起,他出现得突然,瓶乐却不感讶异,反应十分地快,转过身
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回路爷的话,膳食送来得很是时候,莫是爷您太早用膳了。」瓶乐态度恭敬,站起身子向路衍行了一个礼。
「行了,日后见我也不必多礼,瓶乐,我把你当作府上的客人,你莫要折损自己,知道么?」路衍就是看不惯瓶乐这般
样子,他喜欢看见瓶乐真心的笑、喜欢看他露出聪明的模样,就像那日在茶楼一般,瓶乐的笑容是那样开心,他一直铭
记在心中,这些日子只想再看见瓶乐露出真心的微笑。
「听爷的话,日后不再犯了。」瓶乐微笑,路衍一番话说得诚恳,像他这样身分的人,能获得路衍这般富人的宠爱,就
已经十分了不起,而能被路衍当作客人,这更是他这男宠修来的福分,照理来说他应该露出十分感激的表情,但是他没
有,只有眯着眼睛微笑,将眼中的情绪藏得干干净净。
「你先用膳,等完了我带你去街上走走,可好?」路衍自从将瓶乐接回府中后,足足忙了好几日,今日总算将工作告一
段落,想起了瓶乐,就早早用完午膳亲自来找了他,心中计划着要带他到处走走,看能否帮助瓶乐找回一些自尊心,而
他最希望看见的,还是瓶乐出自内心的笑容。
「爷说的都好。」瓶乐微笑,一边将篮子里的小菜端出,菜还是热的,一时香味四溢,他只拿了一道就忍不住拿起筷子
挟了一口。
怎知道才放入口中,就被烫得差点吐了出来,一旁的路衍吓了一跳,竟纡尊降贵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这就看得出来他是
真心将瓶乐视为客人,可旁人看了,只会以为路衍宠极了这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不过也幸好周遭无人,连文勤都没看见
这么一幕。
「没事,许久没吃热菜,一时间不习惯,谢谢爷。」瓶乐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接过路衍倒的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
「为什么你许久没吃着热菜?可是龙府的人虐待你?」路衍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追问道。
「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瓶乐是爷府中的人,一切都过得很舒适。」瓶乐没有否认,更是让路衍皱起了眉头。
「你吃了多久的冷菜冷饭?」路衍的声音冷了下来,不理会瓶乐的逃避。
「爷真想听?」瓶乐挑眉。
「说。」路衍坚持。
「断断续续也吃了四五年吧,若碰巧遇见节日什么的,运气好可以捡到一些还是温热的食物,平常都是与府中的下人一
同用膳,不过他们嫌我低贱,所以通常我都得等他们吃完才去捡些菜尾,偶尔主子心情好,我就能幸运吃到些热食,不
过机会不多,我大部分都是吃些乾掉的馒头或去厨房偷点小菜。」瓶乐一口气说完,语气十分平静,彷佛不是在说自己
的事,那些苦算什么,与他这生遭遇过的差别太多,更难想像的屈辱他都遇过,吃不饱不算什么。
瓶乐说得轻松,路衍却听得难受,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溢出的情绪是什么,或许是心酸,但更多的是心痛。
到底眼前的人吃了多少苦?为什么同样生为人,他自小父母慈祥和蔼、兄弟间相处融洽,而生活也过得幸福而平稳,这
一生他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但是眼前的人,却是自小就被当成玩物,吃尽了许多他这辈子连想都没想过的苦头。
路衍露出痛苦的神色,瓶乐却反过来赶紧安慰道:「这不是路爷您的错,况且现在瓶乐过得很好,这多亏路爷的宠爱,
瓶乐这一生都会铭记在心。」
他的语气难得真心,少了虚伪与讨好,一番话十分受用,路衍稍稍缓了难过的神情,两道眉毛却始终纾解不开。
「我不要你将这一切铭记在心,我会帮助你,让你的生活重新开始。」路衍十分认真,他两眼直视着瓶乐,眼中的坚定
与诚恳,足以感动任何一个人。
「爷您真是好心人,将来必定有好报。」瓶乐也看着他,眯着眼睛笑。
因为眯起了眼睛,所以路衍看不见他眼中,浓浓的哀愁。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路衍替他将其他的菜肴拿了出来,一道道放在桌上,语气充满关心。
瓶乐乖巧地点点头,一口一口地将盘中的菜肴吃得精光,一旁的路衍就像农夫看着自己养的小猪,看见那人吃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