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咬牙切齿+番外——花谢婆

掏出那把当初明明想扔掉，却还是捡了回来的钥匙，塞进钥匙孔里，轻轻一扭，“嗒”的一声，门开了。

一切如故。神牙拉着千马渟去二手市场淘来的青花瓷瓶，被擦的光洁如新；神牙常用的茶杯，像被对待宝贝一样放在铺了厚绒的托盘里；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不少，摆的整整齐齐……一切如故，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只是房间里多了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少了一份活人的气息。

只是，怎么可能真的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神牙默默的把视线转向那张大床。

……就在这张床上，他曾经陷入一个噩梦挣扎着醒不过来。烟雾缭绕着神圣的教堂，牧师用优美的声音吟唱着对新郎新娘的祝福语。新郎深情的为新娘戴上结婚戒指，穿着白色婚纱，美艳无双的新娘则满脸幸福飞笑着……他站在观礼座上，拼命要逃，但却有怪兽拉住他。他开始哭，可新郎，有着和千马渟一模一样的脸孔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新娘卢巧幸美则用得意炫耀狠毒的目光死盯着他。刹那间，痛彻心扉……原来，心真的是可以活生生痛成碎片的。

……就在这张床上，他被那样无情的对待，暴虐的进入，永无休止的强暴，流不尽的鲜血，绝望无力的承受，尊严弃尽的哀求，肢体的扭曲，血汗的交融，鄙夷的嘲讽，冷酷的眼神，历历在目……

……为什么他会遇上他，又爱上了他，没有前生的五百次回眸，今生只做不曾擦肩的陌生人，不是很好？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断不了的情丝，解不开的情结，拔不起的情根，忘不了的情殇……

在神牙黯然神伤的时候，楼下的许小落兴奋的叫了起来：“千马殿下，你回来了！牙牙他回来了！就在楼上！牙牙他真的回来了！你快去找他！”

“你说什么……”千马渟不敢置信的看着笑开花的许小落，手上的东西一下子掉在地上，那是宝贝最爱吃的小笼包。“宝贝他……回来了？”

“真的真的，我不敢骗你！水牧殿下把牙牙带回来了！”

“果然是你带走宝贝的！伊藤水牧，你这个混蛋！！！”千马渟一把揪住伊藤的衣领，直接给了伊藤一个拳头！但伊藤立马回了一个勾拳砸在千马渟的下巴上，千马渟一个踉跄，用手抹抹嘴，一丝血丝从嘴角流了下来。

伊藤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微微笑着道：“千马，神牙是为什么离开的你最清楚，我从不后悔当初将神牙带走的行为。刚刚那一拳，是替神牙打你的，如果你在动手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替自己狠狠打你一顿。”

千马渟没有再动作，良久：“神牙真的回来了？”

“千真万确，他就在楼上。”

“为什么你会带他回来？你也很爱他的，不是吗？”

伊藤盯着千马渟看了半响，轻轻笑了：“千马，我和你相比，只差了时间。”我和你相比，只输了一个缘。“但是，神牙肯回来并不代表他原谅了你，他只是回来继续学业的。神牙肯不肯原谅你，一切要你的努力，如果神牙肯继续和你在一起，我无话可说，但如果神牙不愿意，我会不顾一切把他重新带走！机会只有一个，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千马渟深深地看了伊藤一眼：“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说完，千马渟飞快的向楼上冲去！神牙，宝贝，你终于回来了！谢谢你，宝贝，谢谢你还肯回来，谢谢你还愿意回到我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如果可以得到你亲口说一声原谅，我愿意不要了这一条性命！

第十九章：宝贝，我只想看你一眼

“神牙！宝贝！”千马渟刚刚打开门，一张木制的小凳子就把他砸了出去！门大声的被关上了，连钥匙也掉在里面。

“宝贝！宝贝！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只想看看你，你要怎么罚我都没有问题！”千马渟扑在门上苦苦哀求。

神牙无力地倒在床上。他回来了吗？这下可怎么办呢？

我曾经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想要忘掉你，结果今天我还是回来了，可是面临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刻，我又退缩了，除了把门关紧，胆小的什么也不敢做。

“宝贝，求求你……”

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神牙埋进被子里。

门外忽然没有了声响，神牙正有些惴惴不安，这时，窗的外面突然有了动静。他要爬窗！这熟悉的一幕令神牙百感交集，忽然负气的下了窗帘关上窗继续回到床上。

“宝贝！开一下窗好不好？让我见见你，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让我看你一眼就好！对不起，那个时候我被气疯了，竟然对你做出那种事！”

“宝贝，我没有什么狗屁未婚妻，至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君神牙！！！！我不需要女人，有你就够了，相信我！宝贝……”

“我曾经有过一个感情很好的弟弟，他叫千马渊。渊很可爱，他最喜欢拉着我一起去溜冰场溜冰，偏偏他的溜冰技术又不好，总是跌跤，不过渊还是很快乐，每次都玩得很开心。我从小就被作为家族势力天道会，欧洲最大的黑社会组织的接班人来培养，童年对我来说是个无趣的话题，渊是我那个时候唯一的阳光，尽管家人不怎么喜欢他……”

“有一次我从瑞典训练回来，带着他到外面的溜冰场去玩，刚刚训练完，我很自负，不带一个人就和他一起出去了，我相信自己完全可以保护他，可想而知，在溜冰场里遇到近百个寻仇的人，我们的下场……”

“渊死了。我很想救他，真的很想救他，可是最后的那个男人却死死的掐着渊的脖子不肯放开，我动都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渊断气……”

“渊死前还对我笑，无声的说了一句话，替我保护她。那个人是渊的未婚妻，她的名字叫，卢巧幸美……”

“宝贝，我和卢巧幸美没有任何关系。”

……

“宝贝，我千马渟爱你，死了都不会变。”

说完这一句话后，窗外就没有声音了，显然，那个人已经下去了。

被窝里，神牙泪流满面。

死在溜冰场里的弟弟，每次到溜冰场练习流露出来的厌恶，很烂的溜冰技术，消失，几天后突然变好的技术，晚上睡觉时看见的腿脚上的青肿，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

许小落拉着小宝，担心的看着千马殿下危险之极的爬上三楼，不久又危险之极的爬下，抬起头看站在一边不语的伊藤：“水牧殿下，我们不想想办法帮帮千马殿下吗？牙牙好像不肯原谅千马殿下。”

伊藤笑笑：“不用，这是千马应得的惩罚。如果他自己没有办法挽回神牙的心，我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得到神牙。”

许小落喃喃道：“这样啊，不知千马殿下到底会用什么办法呢？”

小宝忽然叫：“水牧殿下，小落学长，你们看，千马殿下想做什么？”话音刚落，那边千马渟已两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宿舍三楼大喊：“君神牙，你听着！老子爱你！！永远爱你这个没脑没胸没屁股的家伙！！！”

许小落小宝当场晕死，就连伊藤万年不变的笑脸也登时凝固起来，额角垂下数道黑线。千马，当众，喊这种话……

而三楼，神牙翘着小屁股，整个人完完全全埋在被子下，带着眼泪的脸蛋红得可以自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千马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还喊的那么大声，不用说，整栋宿舍的人都听见了，还有伊藤小落他们。虽然自己失踪了半年，可能有些人已经忘掉那个叫君神牙的人，走在路上也没人知道，但是、但是现在，不管是新生还是老生，所有的人都知道，君神牙是一个“没脑没胸没屁股”的家伙啦啦啦啦啦啦！！！！！！

虽然他是没胸——废话，男孩子哪来的胸？可是他的屁股还算是挺肉肉的啊，手感也不错，还有，他那里没脑子了？千马渟，哼，看来死妖孽又欠扁了……

神牙全身一震，他在想什么？！怎么又在不知不觉中用上这种口气？就这样轻易原谅了？脑子一片糊涂，原本身体就虚弱，加上刚下飞机，心情又大起大落，疲累的神牙不知何时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半夜，神牙被打雷声惊醒了，密集的雨点打在窗上劈啪直响。妖孽！神牙从床上跳下来，扑到床前拉开窗帘，往下面看——

果然……下面空荡荡的草坪前，孤零零的伫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道闪电打下来，借着雷光，神牙看清楚了那个银发贴在脸上，耳坠闪闪发光，全身衣物被雨水冲刷的紧紧贴着肉的人……雨下多久了？他站多久了？混蛋，想演苦肉计么，我才不会上当呢！只是，心里说不出的痛……

似乎是心有感应，千马渟动作僵硬的抬起头，刚好和神牙的目光对上。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仅仅是眼神的交接，便传达了千言万语。

千马渟嘴角一弯，微微一笑，然后整个人倒了下去。

“渟！！！”神牙连自己隐隐约约又疼起来的左脚也顾不得了，抓起一把伞就冲了下去。

千马渟，死妖孽，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就真的不原谅你了！神牙心急如火的刚刚冲到楼下走廊，一个黑影扑过来死命抱住了他！

“啊——”神牙一下子就想到以前看过的鬼片恐怖片，吸血鬼、狼头人、没皮的男人、贞子、口鼻爬着虫子的死尸、平举双手一蹦一跳的僵尸！神牙吓得大叫，挥起手中的雨伞朝背后冷冰冰的东西砸去！！

“宝贝，终于见到你了……”

耳边那声满足的叹息让神牙的动作停了下来，是渟……

“你这个王八蛋！！又骗我！又骗我！！你这个古往今来最大的混球！你怎么不去死？我再也不原谅你了！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滚开！”神牙怒火攻心，一手肘撞向后面去，转过身来拳打脚踢。

“宝贝……”千马渟也不还手，只是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内心充满喜悦。这个人，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来了！虽然被神牙骂的狗血淋头，人品被贬低的一文不值，半年没听过这个声音的千马渟只恨不得神牙再骂狠一点。“宝贝，你真的回来了。”

怒火发泄过后，神牙没有力气的任由千马渟抱着，恶狠狠的道：“是啊，回来给你收尸！看看你有没有变成冷冻排骨，为晴薇的花花草草提供养分！”嘴里说的狠，手却不受大脑控制的检查自己刚刚打过的地方，动作又温柔又仔细，比绣花还认真。都青紫了，是不是太狠了点？

千马渟抓住神牙的手，捧起他的脸蛋：“宝贝，原谅我了吗？”

神牙出神的看着上方的这张妖孽一样的脸，头发乱糟糟像三只乌鸦在上面做过窝，嘴唇冻得发紫，浑身冰凉，跟刚刚从冰箱里放出来的人形雪条差不多，没有一点千马殿下应有的样子，一点也不帅，难看。想说一声，老子就不原谅你，怎么样？你咬我啊？但到了嘴里就变成了：“如果我原谅你了，从此以后你会不会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抱我，哄我，对我笑，不想孩子，不想老婆，不对别人好？”

“会！”千马渟肯定的点头。

神牙低下头，露出一个幸福满足的笑容，笑容渐收渐敛，神牙从千马渟怀里挣扎出来，一拳重重打在千马渟的肚子上，一手指着千马渟的鼻子大喊：“你骗我！你终究要离开我的，和你的未婚妻一起离开！你们会结婚，生小孩，说我生不了小孩，我哭了你也不理我！混蛋！”

千马渟忍住腹痛，捉住鼻尖前的小手，再次把神牙整个人扯进怀里：“宝贝，我说过，卢巧幸美是千马渊的未婚妻。”

神牙恨恨地道：“你别想撒谎，我全听见了，就在那天晚上，卢巧幸美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说会娶她进门做媳妇。有了未婚妻还敢来招惹我，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千马渟再次叹气：“那个臭女人说一句你就信了，我说过一千次我爱你，你就没记住一句。看来我的人品早就被你贴上了不合格的标签，怎么看都是一假冒伪劣产品。既然你听了前面的，为什么不连后面的也一起听了呢？居然敢和我分手？为了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理由？！”说到后来，千马渟简直是要一口气把肺部的气全挤压出来。

“为什么不敢？”神牙越说越小声，又赌气加上一句，“不然卢巧幸美干嘛要那样说？你还那样对我做那种事！”

千马渟冷笑：“难道那个臭女人还会为一个死人守身如玉不成？千马渊不在了，作为千马渊的哥哥，天道会的传人，自然会再度成为卢巧家的目标，不过被我在渊下葬的那一天羞辱一顿就不敢再提了。不过卢巧华没脸没皮，仗着我母亲的那一层关系，一直以未来岳父自居，要不是看在渊的份上，我早就让卢巧家在地球上绝迹了。没见过这么无情无义的女人，未婚夫一死就马上寻在下一个目标。这次还造成我们的误会，在你的头上耍小聪明，哼，太阳科技集团已经彻底完蛋了。”卢巧华在去寻求母亲帮助的途中失事身亡，卢巧幸美则在和千马渊举行冥婚之后，直接被他送进了疯人院，既然她想做千马家的媳妇就做吧，至于疯人院，那里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男人，想来那个地方会让她很满意吧！

神牙愣愣的听着，刚想说话，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阿哧——”

千马渟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湿淋淋的把神牙抱在怀里，宝贝肯定冻坏了！

该死！千马渟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一个公主抱拦腰把人抱起来冲上三楼宿舍，这次千马渟终于没有任何阻隔的进了房门。

千马渟把神牙放在大床上，拉过被子替他盖好，自己冲进浴室换下一身湿衣，冲两把热水，又跑到小厨房里熬姜汤。这可委屈死了千马殿下，找东找西终于摸出了一块长出绿色小苗的法国姜，手忙脚乱开始煮，幸好他还记得以前神牙做这个时千叮嘱万叮嘱他姜在切片之前要洗一下。厨房里乒乒乓乓六国混战乱响一阵后，千马渟出来了。

神牙一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千马渟脸蛋上居然贴了一小块姜片！趁着那白的过分的肤色，显得特别滑稽，怎么说呢？就像一块上等白绸上打了个补丁。

千马渟无奈的笑，吹凉了汤水，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神牙的嘴边，柔声道：“先喝一口，不要着凉了。”

神牙凝视他一会儿，张开小嘴，乖乖的喝了下去。“好辣！好难喝！你没有加红糖！”

“啊？还要加那个？等等！”龙卷风一样刮进厨房，再次乒乒乓乓乱响一阵后，又龙卷风一样刮出来，“加了好多糖，现在可以喝了。”

“哇！呕——死妖孽，你怎么还是连盐和糖都分不清？里面居然还有鸡精跟五香粉的味道，你自己把这碗鬼东西全部喝光吧！”

“怎么会？我加的全都是白色的东西，我尝尝——呕！！！！”更大声的呕吐声在雨夜里传来。

一个钟头后，千马渟靠着床头抱枕，神牙靠在千马渟温暖的怀里，两个人搂在一起，缩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听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声。

神牙懒洋洋的扭了扭身子，抓起千马渟的一只手来把玩，忽然间发现了什么，卷起衣袖，伤疤累累的小手臂露出来，简直让人触目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