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让他说完,便抽出自己的手,笑的无比轻柔“只要我变了心,让齐远受到伤害,让他痛不欲生,你就会放过我,
是吗?”
他站了起来,倾过身子立在我的身前,我感觉得到,他的鼻息都喷在我的脸上。他的眼里有着灼热。
我微侧过头,嘴角再次轻勾,笑得更加柔和“可是,我办不到,因为我已经伤了他一回了,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狼狈的看着我,然后咬着牙说到“呵呵,就算你不放手,他也不可能得到你,你想想,当他看到你,已经瘫软在床上
的样子,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当他知道,你永远也不能好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照样痛不欲生啊。我就让他
活得生不如死,凡是他所喜欢的,我都要抢来,凡是他的东西,我都破坏掉。你就等着吧。哈——哈——。”
他一甩袖,转身便走。
望着幽幽的湖水,我的心很沉,比双腿还要沉。
就在尘绝转身一瞬间,原本笑得肆意张狂的脸,突地变了颜色,因为他听见扑痛的一声。在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安然
,早已跃入湖中。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栏边,然后不加思索的跳了下去。
四周的湖水堵住了我的耳朵,然后也堵住了我的眼睛,我很平静的闭上了眼睛,然后随着湖水深深的沉了下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浮现,尘绝奋力的向前划着,然后一个鱼跃再使劲的游了游,然后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后使力的
一拉,转身往岸边游去。
待他把我拉到岸上的时候,我早已昏了过去。他半坐在湖边,然后看着我,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呢,难道他齐远真的值得你们为他这么做吗?我不明白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不那么的烈焰炙人了。
夏日的风总是热热的,我感觉得到自己躺的很不舒服,然后只感觉到一条布巾轻轻的擦试着我的身体。迷迷中,可以感
觉得到凉爽无比。
我晕晕的睁开眼睛,只感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身后移动。
只听到他惊讶的叫了一声,我微微一笑到“怎么感觉奇怪吗?只是胎记而已。”
他有些抖的放下手中的布巾,轻轻的握着我的肩,然后叹到“你终于醒了,呵呵,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怎么样,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水倒是喝了不少,可是不怎么好喝就是了。”
他在水盆里把布巾再次的投了投,然后为我细细的擦了擦,然后把我拉了坐起来,为我套好衣衫,然后扶我坐着,然后
拿过一碗水来,递给我一颗药。
黑红的药丸,散发着浓浓的异香,我接过药丸,不解的看着他。
尘绝脸上浮现一抹让我看不懂的神情,他淡淡的说到“这是西域茴香的解药,吃了吧。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会怕我下
毒不成。”
我拿着药丸轻轻的在鼻前轻嗅,然后抬眼看向他,仍是不解“你为什么要给我解药,你有什么要求呢。”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苦苦的笑了一下,说句实话,他笑得还真是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你和染泪很像,真的很像,我不是说你们长得像,而是你们的性格很像。她很安静,也许是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吧。
所以我虽然很是疼她,但是我们并不亲,而且每一次看到她,都会让我想起母亲的死,所以有的时候,我有些怨她的,
但是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很想疼她的,记得有一次,我竟然看到她笑得无比的幸福的时候,我很吃惊。所以,齐远能她
变得开心一些,变得快乐一些,我是很愿意的。”
他仿佛是陷入了回忆当中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情。很温暖的那种,以往不曾有过的。
“其实,内心深处,我是有些妒忌的,可能是我做不到能让她笑得这么开心,所以我只能收起满心的嫉妒,不为别的,
只为能让她开心就好。可是,突然有一天,齐远不辞而别了,而她第二天,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下人报告的时候,我都
快要疯了,当我看到她满脸血污的倒在楼前的时候,我崩溃了,我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他的眼泪在脸上滑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谁说铁汉无柔情,只因未触心深处。
我叹了口气,然后把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笑笑的拍了拍他的肩到“别难过了。说不定,她感觉很幸福呢。人有的
时候,就是很奇怪的。”
“为什么?”他恢复了情绪,然后看向我问到。
“为什么,这个我无法回答,只是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她在死的时候,不是带着怨恨,那么就应该是幸福的。”
“难道能有什么是比活着还要幸福的吗?”
“活着,有时候,活着未必就会比死了幸福啊。”
他冷笑的看着我,“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没死成,很不平啊。”
我笑得无比的灿烂的看着他,不敢说出,刚才自己其实并不想死,只是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然后双腿不能动,也只能
那样了。呵呵,要是我说出来的话,他会不会再一次的崩溃了呢。我有些恶意的想到。
他看着我的笑,然后走到窗边,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根笛子来。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的厉害,只听得笛声中传来如泣如诉的婉转曲调,我不由得吟起以前自己听到过的一首诗。
喜迁莺
晓月坠,宿云微,
无语枕边倚。
梦回芳草思依依,
天远雁声稀。
啼莺散,余花乱,
寂寞画堂深院。
片红休扫尽从伊,
留待舞人归。
思愁纷飞乱,无言独上楼。月下伊人渺,何处思归处。我倚在床头,停停的看着月下独笛的他,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思愁
。人道莫言愁,只因不是事中人啊。谁又能不愁呢。只是我不习惯把自己的情绪在脸上显现出来罢了。
17.谁是谁非
太阳热得像冒油,人们不住的喘息着,暗叹,这天气也未免有点太热了吧。简直就想把人烤熟了。
齐远,左手拎着个酒坛子,右手挥着那柄漂亮极了的描金摺扇,左转右绕的转出了城,让跟在他后面不远处的西江如风
心里头暗骂,你个臭小子,这大热天的,又耍什么疯啊。
可是眼前一花,齐远竟然没影了,西江如风停下身来,四处查看。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
暗暗叹道,这个家伙,真拿他没辙了。
向着声单走去。转过一个土包子后,眼前竟然有一个小河,从不远处流过来的水,显得很是清透,不时的还可以看到鱼
儿在里面闪现。
只见齐远,不大会功夫,早已跃入水中扑腾起来了。
他走到齐远放衣服的地方,寻了块方石,靠着岸边的杨柳坐了下来。
齐远在水中深扎一个猛子,然后浮了出来,回过头来向他看来。
“怎么这么不放心我啊。还跟来了。”
西江如风笑笑的试了试额头上的汗,然后苦笑到“说句实话,确实有点不放心你。”
往这边游了过来,齐远一抹头上的水,“天气太热了,你不下来游游啊。”
看了看齐远,再看了看清透的河水,他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齐远很可惜的冲他眨了眨眼,又一下子钻到了水中,然后不大会功夫,只见水花四散开来,齐远从水中钻了出来,不过
手中却多了几条鱼,他走上岸边,然后一抖手,只见鱼儿如一条线般的穿上了一条树枝上。
“你还是老样子啊,就爱吃鱼。”
齐远摇了摇头,“也不是了,已经很久没吃了,来,我给你做烧鱼。想当年,我们三人可是吃得你争我抢呢。”
闻听此言的西江如风,原本带着笑的脸,顿时失了颜色。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他抓起旁边的衣服朝齐远扔了过去。
齐远把衣服套好后,在旁边不远处寻了此树枝,然后再摸出火折子,掏出小刀把鱼收拾好后就串上树枝烤了起来。
看着齐远认真的样子,西江如风幽幽的叹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呢。”
背对着他的齐远,挑了挑眉,眼中泛出一抹深思,随后不解的问到“我怎么了。”
西江如风见他不正面回答,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个样子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尘绝,事实真像呢,让他如此
的恨你,恨到如此的折磨你啊。”
齐远轻勾嘴角,一抹嘲笑浮现,“解释,你觉得就算是我解释了,他会信吗?他会信染泪不是因我而死的吗?我都不信
,他凭什么相信。”
“可是,确实不是因为你啊。我可以证明。”西江如风低低的吼到。
齐远一翻手中的鱼,然后转过头来看向他,”你可以证明,你拿什么来证明,难道你要告诉他,染泪会死,这一切都是
你大姐在背后搞的鬼吗?”眼里闪现的是一抹死寂。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相信的。说出来有什么用啊。只能徒增尘
绝的恨意,再无其它了。
齐远把手中一枝烤好的鱼递给西江如风,然后又把先前拎着的酒坛子也递了过去。
接过他递过来的鱼和酒,西江如风苦笑的吃了起来,“好久没有吃到了,你的手艺还是那么的好啊。”
齐远见手中剩下的鱼也烤得差不多了,便一下子坐到了西江如风的旁边。伸手抢过酒坛子对口饮了一口到“你想不到吧
,我第一次见到安然的时候,也是在河边,他那个时候真的很有意思的。一下子就从马上摔进了水里,把我笑得差点没
上来气。”
一脸的不相信,西江如风也咬了口烤鱼,问到“他能吗?总是那么冷冷清清的,让人觉得好远好远的。”
齐远眉眼带笑的说到“是啊,他还当着我的面,就那么的脱了衣服跳进水里,当时我可是惊得够呛。”
拿肩膀撞了撞齐远,西江如风笑着问到“该不会是那里,你就春心大动了吧。”
泛起幽远的相思,齐远再仰脖的灌了口酒,然后低低的说到“我当时就为他情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滑过心头,当
时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有惊艳,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么的美,那是一种离尘的美,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美。”
西江如风了点了点头到“他确实很美。也难怪你会动心。”
“是啊,为了他,我愿意去死。很傻是不是。”
拍了拍他的肩,西江如风了解的叹到“爱到深处,死不休。恐怕就是死了,也要爱吧。”
“可是,现在他在尘绝的手中,何况还一直误会着你。他会不会很危险呢。”有些担心的看向齐远。
齐远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倾靠在他的身上,说到“我也觉得他应该是在尘绝的手上,但是危险,暂时应该不会。”
西江如风有些不习惯的皱了皱眉,“我说,齐远,你不觉得靠在一起会很热吗?”
“很热?”齐远甩了甩衣袖,“不会啊,我刚洗过澡了,还好。”
没办法的翻了个白眼,西江如风接着问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有危险呢。”
“我怎么知道。”微微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猜想的吧。”因为,他觉得他所认识的安然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虽然
他总是云淡风轻,随遇而安,那是没有人触及他的底线,要是触了他的底线,恐怕也讨不到半点便宜了。
一口吃掉手中剩下的鱼肉,然后把千子扔到一旁,再喝了口酒,西江如风冲他点了点头“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会没
事。不过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出来。”
齐远接过他递来的酒坛子也喝了口酒,“我真的不想让染泪死也不能瞑目,虽然她的死真的不是我害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染泪,一个安静,聪明才智都可谓是女中才子的佳人,却早早的香消玉殒了。为此,谁都无法说出真相的。既使真相很
简单,但是也没有人肯说。
“算了,不要想了。”西江如风接过齐远手中的酒坛子又喝了一口。
齐远耸耸肩,“不想就不想了。”
——
西江家
长廊里外,很安静,因为下人们此时都打着颤,为什么?
向来不发火的大小姐,刚才居然气的甩手打了人,你说吓不吓人。
西江雨手里抓着鱼食,目光一点焦距都没有的向前面的鱼池里扔着鱼,鱼儿可不管那些,只是快活的在那里围着,绕着
,游来游去。
过了好半愣,她才恢复了神志,低低的用一种让人听不清的声音轻叹“齐远,我没有想到,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啊。我千
算万算,不该小看了你啊。”
嘴角一抹冷笑浮现,原来端庄华贵的脸上,立时呈现出一种狰狞,“既然他尘绝吓不住你,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人
吓得住你。要怪,就怪谁让你把如风的注意力都吸引去了。”
说完,她仰头看天,太阳高高的在头上散发着他那恐怖的热量。对着太阳,她笑得无比恶毒。
18.花开水云
这一觉,让我睡得很好,睁开眼的时候,天才刚刚有些蒙胧的亮,我试了试手脚,惊喜的发现,我能动了,虽然还是很
虚弱,但是我还是很高兴的。我扶着椅子,慢慢的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空气很好。有些凉丝丝的感觉。这对于一
个终日沉于闷热的我来说,感觉到无比的舒爽。
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向远处眺望。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竟然让我想起了我在来这时之家的那个家,玫园。
那里的景致,绝对可以说得上是精致。但是却是牢笼,一个极致幽美的牢宠。
而这里,虽然说他是牢宠,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却也不是我的家。一种淡淡的乡愁漫延,我突然感觉到心里一种酸涩
,泛了上来。眼泪不由控制的滑了下来。
我感觉一种很空的感觉包围着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虽然认识了很多人,但是一种简单的归属感却从来没有。我总是一
个地方,到一个地方,然后不停的在不停的换地方,就这样奔波着,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呢。
想起齐远,想起楚蒙,又想起落无声,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的不真实。
定了定神,只见尘绝的家还是很大的,有点像现代的别墅区吧,依山而建,由于我住的这个地方地势颇高,可以隐隐的
看见不远处的山峰处,有飞泉,有深潭,仿佛水云相接处。
可以说是很美,也很富饶。
就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串脚步声传来,我抬头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忽忽忙忙的向右面跑了过去。
然后不大会功夫,尘绝的身影在眼底闪现。我看着他,思索着,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他是个坏人吗?不是,但是他
却把我掳来至此,说他是好人吗?好人怎么会使用没有人性的西域茴香呢。他应该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人,一个很强势的
人,所以这样的人从来不接受不可能。
这世上,向来都是刚强易折,温柔难断啊。
他仿佛是觉察到我的目光,随着管家的脚步,渐渐的漫了下来,他转过头向我看来。
那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虽然此时他的眉头紧锁,但是仍是可是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然后冲我微微一点头,便转头随管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