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艳醉说,要有人想伤我,要先问问他同不同意,呵,伤我,还不是替自己去阎王那里报到提前预约吗?
环视一周,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把泊口都挤满了。
船儿进进出出的,好一派忙忙碌碌的样子。
看看时间还早,所以走的也不急,慢慢的颀赏着这我以前没有见过的景貌。
三转两转后,艳醉领着我走到了这个湾里靠着峭崖边倚建的清水华宁。
门前的人,连忙迎了过来。
“公子爷,里面请。”礼貌很周全。
艳醉显然是来过不止一次两次,朝他们挥了挥手后,就熟门熟路的领着我们进了去。
庭院很深,连绵不断的木楼很是漂亮。抬眼看着,仿佛是一条延伸出去的长龙在云雾中闪现。
绕过香园小径朝着深处一个不太起眼的单独小楼迈了过去。
待走到楼前时,才从暗处闪现出一个人来。
他也是很有礼貌的微施一礼,“这里是不对外的,几位公子,我另行安排住的地方如何。”
艳醉立住脚,然后看向他,拧了下眉,“我以前来,怎么没有见过你。”
听到艳醉说这句话,他细细的打量着艳醉,然后,又打量了我和映雪,说到“对不起,失礼之处还望不要见怪。我确实
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不知道你们此次前来,是为何。还望报上名字,我去询问下主人。”
“不用了,让他们进来吧。”淡淡的声音很轻,轻得仿如云。
“是,几位里面请。”话落之后,人消失在眼前。
小楼是完全是木头建的,并且经过上好的木匠打磨过。细看来,处处透着精致,虽然颜色有些偏旧。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薰香隐隐传来。
只见一个人,背对着我们,站在楼窗前,望着幽幽清江水。
闻听门被推开,他转过头看来,淡淡的笑了起来,然后幽幽的嗓音传来舒服到可以令人入睡的感觉。”艳醉,你来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因为我有点震惊。
为何,因为那样的嗓音实在不该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他只披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脚上没有穿鞋,就那样光着。一道交叉的剑伤很深很深的在脸上刻着,如果不敢仔细看他的
脸的话,是会被吓到的,但是要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他的脸形很美,下巴比女子还要尖细,但是他的眼里冒着的冷光
却让人不敢直视。手里还拿着一件匕首在轻巧的转动着。
原本,他正的削一个苹果,见到随着艳醉一同而来我的和映雪显然是很惊奇。
他一口咬在苹果上,然后看着我,笑着问到“可以把你的披帽拉下来吗?”
我嘴角微勾,“为什么?”
他看了看艳醉,然后仍笑着说到“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出现在艳醉身边的人,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不理会他的惊奇,我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理由很好,可是还不足以让我摘下来。”
“你要是不摘的话,我会杀了你啊。”
我仍是摇了摇头“理由很牵强。”
原本没有笑意的眼里突然间带了抹笑意,“你真的很特别,我现在明白了艳醉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了。”因为我根本就
无视于他手里的匕首正指着我,可以随时取我命。
艳醉叹了口气,“宁旭,不要闹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艳醉,你变了,不在是以前的冷得可以掉冰渣子的艳醉了,凡心大动啊,经不过挑衅了。”
我拍了拍艳醉的手,然后伸手拉下披帽,顿时他笑了,笑得有些飘远,如一抹孤云带着清越,带着清明。
“艳醉,我现在明白了。”
对于他的诚实,我笑了,很真诚的笑了。
他慢慢的飘到我的眼前,无视于艳醉眼里的冷茫,说到“我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你把艳醉踹了
吧,跟着我,我很喜欢你。”
话语间,一道亮光眼前划过。
如云流水,叮的一声,艳醉的小刀居然被他给架住了。
“宁旭,你不要太过分啊。”
“过分吗?我不觉得啊。呵呵。”他笑得是那样的优雅,在那样一张奇特的脸上,别有一番特别的味道。
转身收手,他耸耸肩,“好了,不闹你了,那是你的宝贝,我怎么会去抢呢,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在乎的表情,觉得很
有意思。”
然后他朝我轻施一礼到“在下,就是清水华宁的主事,宁旭。是艳醉的师兄。”
“你好,我是安然,能在这遇到您,是我的荣幸。”
我看出来了,他喜欢艳醉,但是艳醉却不知晓。
夜里的华宁深湾确实很美,晚饭吃的有些多了,趁着艳醉指点映雪武功的空档,我从安排好的木楼里钻了出来,一边走
着,一边感叹着。
借着艳醉的光,我们三人也住到了后楼。
从白天遇到的人看,这里设有暗哨,所以我就放心的踱了出来。
也许是耳力极好,隐隐的笛声伴着若隐若现在水雾,让我顿觉得有些飘飘然。
月儿很圆,走在香径上,别有一种出尘的感觉。
循着笛声,我绕了过去。
草坪一般的庭院在另一侧,树后渐渐的显了出来。
清清的水可见底,华宁深湾的尽头显现在眼前。只见一个人坐在水旁一块大石上,侧身吹着笛子。
夜风轻轻的飘动着他的衣衫,像极了我第一次见到艳醉时的感觉。
仿佛人间留不住,只应天上才可现。
我不作声的走到他的旁边,也就着大石的一角坐了下来。
轻扯手边的小草,在水中轻轻的悠着,荡起幽幽的水纹,静溢而详和。
曲终时,他才回过头来看向我。
还是那张脸,那张让人忍不住称奇的脸。
“安公子,好雅兴啊。”
我手里的草仍旧划着,只是淡淡的叹了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长里共婵娟。
”
晶莹的泪珠轻轻的落入水中,他低头掩脸。
他手中一支红玉笛子,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显红玉似血。
艳醉是我的,既使他再喜欢,我也不会放手。
过了一会儿,他才复又抬起头来。
“你会吹吗?”仍旧是清雅中带着淡柔的声音,被刀深深刻画的脸上,也显出一抹让我无法忘怀的哀伤。
“会啊,笛子借我一用如何。”
他把手中的笛子递了过来。
轻轻的抚着笛子,还保留他的温度的笛子上浸着一股淡淡的薰香。不重但却温柔,我想要不是他脸上的伤太深太重,他
应该是很招人喜欢的。
横笛眼前,我闭上眼。
曾记得小时候在妈妈的琴房里弹着古老而精致的钢琴时,我偷偷映求爸爸买来的笛子。偷偷的学着那些妈妈认为一个有
品味的人不应该学习的其它东西时的乐趣。
亲人的感觉很久远,久远到我只能偷偷的试着从最亲近的人身上,幻想着。但是终不是啊,思愁如锁,锁的不是我的心
,而是我的念。
妈妈与爸爸的亲亲笑脸与无奈的眼泪。
放下横笛,轻声哼唱那首爸爸总是在夜里怀念已去的诱人的歌声。
妈妈却总是装作不知道的流着泪。
我在风里呼喊你的声音可曾听见
风里喊你千百遍的声音能传多远
你能撕碎我的情撕毁我的意撕裂我身体
可是我呐喊的声音你不应该装听不见
我在风里呼喊你的声音可曾听见
成千上万的思念要呼喊多少年
我能喊你一百遍
求你一千遍
等你一万年
可是我反覆的思念
你不应该装听不见
让我的梦散成片片在风里飞
悲伤的夜一个人也喝不醉
而我终於明白没有爱
而我面对背叛的伤害
所以痛彻心扉也不奇怪
风中声声呼喊都是遗憾
他一把的抱住我,眼泪浸湿我的衣,温热我的心。
“我爱他啊,可是却不敢让他知道啊,我好痛苦啊。我爱得好痛苦啊。可是我还要装作一点也不喜欢他的样子,我好难
啊。谁懂,谁能明白。”
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幽幽的叹到“自古爱难全,放手吧。”也许我是太过自私吧。不想放手,那么也只能让他放手了
。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我的怀中钻了出来。
笑得清雅极了,“他能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着这样一张脸,面对这样一个灵透的人儿啊,我也会忍不住心动的
。”
“可惜,你早已失了心,怎么会为我心动呢。”他的感情都投在了艳醉的身上了吧。
我微侧着头,轻轻的摸着他脸上的伤痕,幽幽的叹到“当初划的时候,很绝决吧。”
笑轻敛,他挑起清眉看着我,“你怎知?”眼里满是讶异。
“我不知。”我笑着的看着他。
他抬起头来看着华宁深湾,眼神飘荡在夜雾中,阴冷中多了丝迷离。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当我父把他领到我眼前时,我就被他吸引了,楼里的人那时都不怕他,他像个误落凡尘的仙子一
般的让所人的人忍不住侧目。他天赋极高,为了能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我不惜食幽冥天香,来学习楼里最高深的武
功。为了能把他留下,我不惜毁坏容貌坏了他的情缘。他那时还不知,只知是我与他的情人暗通款曲,我是被人利用的
。为了爱,我不择手段。为了他,我不惜一切。可是他仍是不爱我,只是有些愧对我罢了。可是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不
是我要的,我只要他能爱我一点就足够了。”
爱到这种程度,我不知道,他是为爱疯了,还是为爱而狂了,一如来这里这前的那个魔鬼。
此时想来,我不恨了,只是有着淡淡的怜惜与感伤。
他的眼泪如深湾中的水,清而明,却也迷雾暗流。
他轻轻的抚着手中的红玉笛子,接着说到“这是红玉明蝉,是他送我唯一的一件礼物。送你了。”
我轻轻的拍在他的手上,眼也忍不住湿了,“他虽然不爱你,但是你在他的心里也很重要的。这是你的,我不能要。”
看着他眼里的迷离,我轻轻的上前抱住了他,“这是爱过的痕迹,不要抹去你的心。试着再爱一个人吧。因为还有人会
来爱你的。”
他是那样的爱着一个人,爱到不悔。
红玉明蝉,爱到泣血的痕迹。
思了许久,他笑了,不再是那种冷冷的笑,而是由里而外的温暖,他横笛在眼前,闭上眼,幽幽笛声在夜空中轻扬。
红玉明蝉,声质很美,音色也很好。
心伤似乎也随着笛声而飘得远了。
爱不留的伤还在,但是他明白,他只能放下。
因为,他眼前的我。
比红玉明蝉更泣血。
16.玫瑰敛刺
清晨的风吹着,淡淡的带着水的湿腥,让人忍不住顿觉凉意清透。
闲得无聊,在这里,艳醉就像是主人一样,连带着我也随意的不得了。
幽幽的逛着,比昨日里的人在多了一些。
也许是他心结已解,也或许是埋得更深了,但是我感觉到,他有些变了,竟然主动邀我一同游园。反正无聊,把映雪给
艳醉扔下之后,我就随着他逛了起来了。
看着宁旭顶着一种吓人面却幽雅自得的走着的时候,我发觉他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而昨夜的清池垂泪,只是镜花水月
,梦中飞花。
莫思,莫想。
“宁当家的,今儿个好雅兴啊。可有几日没见你出屋了哟。”。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公子。一脸笑意的和宁旭打着招呼,但是也对走在宁旭旁边的我起了一丝好奇。
我侧过身,看向不远处的林林绿柳,对他不感兴趣。
显然是我的举动,让他越发的好奇,忍不住的又问到“宁当家,这位是——。”
宁旭轻轻的抖了抖衣袖,他今日穿了一件降梅红色的锦袍,圆边立领,宽大的袍袖上圈着一枝银色青梅。有着说不出的
潇洒和风流。
淡淡的说到“何少爷,今儿个不是来我这认朋友的吧。我记得好像是来取东西的吧。”
听到这话,何少青终于看出了宁旭眼里的不耐烦。
“森,——。”宁旭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从不远处跑来一个人。
他走到这边,福了福身子,“主子有何吩咐。”
“你陪何少爷去取他上回要买的东西。”说完,不理会何少青发青的脸色,拉着我的袖子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低低的说到“不该出来啊,怎么一出来就遇到招人烦的主啊。”
看着我和宁旭一起回来,艳醉眼里闪现一抹光,快的让我都没来得及抓住的时候,他便一下抱起我,冲着宁旭说到,“
我们有点事先处理一下,一会儿吃饭时再见。”说完就把呆愣愣的我给抱回屋了。
呃,怎么了。
抱着我一下子倒在床上,他像是要把我揉进身子里般的抱着我,一言不发。
发觉出他有些不太对劲,我想转过头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低哑,“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由最初的呆呃,我明白了,他吃醋了,而我就是想让他吃醋的,所以才会和宁旭走在一起。
看来,效果不错。
他轻轻的舔弄着我的耳垂,一股酥麻在身体里暴了开来。
他拉下我在外衫,手在我的身上不停游移着,他找到我的腰带,然后轻轻的解开,清冷的眸子里染上让人心醉的情焰。
他轻轻的抚摸着我,“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我眯起眼,泪水轻轻的滑下,轻轻的抚着他的眉眼说到,“既使我很自私,也不放手吗?”
“不放。”
“既使,我已有了齐远。”
“不放。”
“既使,——”
他打断换的话,“不要说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手了。”说完,吻住了我,吻住了我未说出口的叹息。
为了确定你的心意,我不惜使计诱宁旭掏心,因为当我知道宁旭也喜欢你的时候,我有点承受不了,那种随时怕失去的
感觉让我忍不住了,忍不住想证明你的心是放在我的身上的。
吃饭的时候,宁旭一边吃着饭,一边细细的打量着艳醉的神色,然后又看向我,笑到“安然,我这园子里杂,什么人都
有,我教你易容如何。”
正吃掉艳醉给我夹过来的一片鱼肉,我抬眼笑到“易容,这个可不好学啊。”
他挥了挥手到“我们夺命楼里出来的人,没有不会易容的。而夺命楼里的易容术最好的莫过于我了。”
我眼里闪过惊奇,易容这种东西,听说不难,但是确不好学。
“好啊,学会易容之后,我想会方便些。”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说到。
坐在铜镜前,才发觉,我有好久都不曾照过镜子了。
朝镜子看去,映在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张很美的脸,瘦削的双颊呈现出淡淡的苍白色,眉似远山青黛,不描而深,一双
似水瞳眸里映着淡淡的清雾,挺直圆润的鼻尖,轻咬着的唇边映着一抹似有还无的浅笑,确实很美,但是却不熟悉。
我垂下眼,心里翻腾不已,这张脸,让人不心动,都难。那他们喜欢我,是喜欢我的人,还是这张脸呢。
一口浊气轻吐,心里不由得纠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