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帆儿,哥一路上光顾着开心了,都忘了问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了。可有什么人抚养你长大?”
“呃……有。就是我娘,不过她已经去了。去了很多年了”林小帆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现代的概念,于是只能支
吾着回答“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叫庙街的地方。”
“庙街……哥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林东海笑道“庙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哦,庙街就是一条街”说起从小长大的庙街,林小帆借着酒兴滔滔不绝起来“我们那儿有一座送子娘娘庙。解放前,
庙门口有条做小买卖的街市,就叫‘庙街’。后来破4旧,娘娘庙给人砸了,做小买卖的也跑了,剩下一些破房子,慢
慢就成了贫民窟。可就是这个贫民窟,当年却走在了时代的前端。朝廷还在搞计划经济的时候,我们就私下对外开放了
。就是那时候,庙街有了帮会,组织大家游水去香港,走私进口家电回来,生意别提多好了。可没过多久朝廷又改革开
放了,进口家电和奶粉一夜之间走进了千家万户。庙街的生意就这么垮了。那些赔了钱的弟兄为了糊口,不得不做些违
法的勾当。就这样,帮会成了黑社会,庙街又成了最穷最乱的贫民窟。”
“这么说,养母府上是经商出身了?”
金小帆摇了摇头:
“听我娘说,她以前卖过奶粉和油。后来生意黄了付不起店租,只好在街头摆摊帮人纹身、打耳洞。我娘是庙街最好的
刺青师傅,帮好多老大刺过很牛X的纹身,当年庙街发达的时候,每天都有人排队等着她刺。可后来遇上金融风暴和通
货膨胀,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她带着我,欠了很多的债,到去的那天都没还清。那时候我才十三岁,自己一个人没法活
,只好退了学加入帮会,跟几个小弟一起拜了时迁当祖师爷,才混到一口饭吃。”
“这时迁是谁?”苏云半懂不懂地听着,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有些什么本事能当别人的祖师爷?”
“时迁你都没听过啊。我这没文化的都知道,时迁就是水浒一百零八条好汉里排名倒数第二的那个‘鼓上蚤’嘛!”
“‘鼓上蚤’?”林东海听了笑笑“此人必定轻功了得,身法敏捷。”
“这么说,叔叔是专练轻功身法的了?”
“不是。我哪会什么轻功啊,我练的是他老人飞檐走壁以后,那妙手空空的绝活!”金小帆无比顺溜地伸出两根手指。
发现面前两人神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忘形了,于是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揣在怀里。
“叔叔刚到家,对家里的情形兴许不甚了解。做嫂子的有几句话想提醒,要是不中听,叔叔可千万不要介意。”苏云看
着把脸埋在碗里的金小帆,回过神来轻声开口 “林家堡在江湖上名声在外,祖上几代,都是武林称雄的豪杰,你大哥
更是年轻有为,刚刚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只有叔叔命苦,从小流落在外。现在你好不容易认祖归宗了,我这个嫂嫂和你
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从明天起,你就留在堡里,学些真本事。过去的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咱们自己不提,也不跟外
面人提,好吗?”
“哎,好……”林小帆满口答应着。不料身边的林东海却“呼”地一声放下筷子,胸口激动地起伏着:
“云娘,你是觉得小帆做贼的事情传出去,会损害林家堡的声誉是吗?”
“海哥,我没有责怪叔叔的意思。我就是给他提个醒,怎么说,做这一行不是很光彩,我怕传出去,叔叔会被人看不起
……”
“不光彩他就不是我弟弟了?那些名门正派的头面人物,还有我,又有哪一个是双手干净的?别说小帆他偷过东西,他
就算杀过人,放过火,走过邪道,也是我亲弟弟”林东海伸手摸了摸林小帆的脑袋 “帆儿,不要对过去耿耿于怀。只
要咱们重信用、讲道义,问心无愧就行了。你以前惹过的麻烦,有过的仇家,大哥都会替你担着的!有哥在,谁也别想
欺负你。”
“哎,谢谢哥……”这位林哥哥待他真是情真意切,只可惜他的麻烦和仇家这辈子都追不来喽。吃饱了撑着的人才讲什
么“江湖道义”。生计都成问题的人,哪还有工夫问心愧不愧。林小帆心里嘲讽着,又喝了几口那辣辣的白酒。原本还
算清醒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朦胧起来。
暮色降临,酒席散去。喝得东倒西歪的林小帆在林东海的搀扶下回到房间。
“来,靠着坐会儿,哥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擦擦。”林东海把他往拔步床上一放,自己端着铜盆出去倒水。
林小帆看着满屋古色古香的摆设,梦游一样地飘然起身,拿起这个蚊帐钩,捧起那个香炉看看。然后不怀好意地一笑,
随手顺了几样起来值钱的发簪、衣带钩和瓶瓶罐罐,用桌布兜了起来。正要脚底抹油,忽然转身猛一拍脑袋,想起自己
已是此间主人。
“呵呵,发财咯,不用再偷咯~”林小帆回到床上,随手把包袱往床里面一扔,伸着懒腰在宽宽大大的床上打起瞌睡来
。正朦胧间,一块温温的毛巾就这样按上了他的脸“嗯……嘻嘻……”
林小帆睁开惺忪的醉眼,就看见林东海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热毛巾替他擦脸,微笑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情意。林小帆
心里一暖,咧开嘴叫了他一声:
“哥……”
“你酒量怎么这么差,才几杯就醉了。”
“呵……”林小帆醉熏熏地开始叨叨“我们家的酒,都只给我妈喝。她一个人喝,不给我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穷啊。每天的钱只够买一瓶酒和一个盒饭,要是买两瓶酒,就没有盒饭吃了。等她死了,我就把酒钱省下
来,这样我一天就可以吃两个盒饭,你懂不懂啊……”林小帆绕口令一样比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计算着“不过你今天
好运啊,因为喝醉的人是我,如果喝醉的是我老母,你就死翘翘了。”
“这又是为何?”林东海有趣地看着他。
“因为她会一巴掌扇过来,说你脱她衣服非礼她啊,哈哈哈……”林小帆醉眼朦胧地看着林东海脱掉彼此的外衣,只穿
一条亵裤爬上床来,酡红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干什么上我的床?家里这么大,省铺盖啊?”
“哥陪你睡。”
“不要,你又不是美女,我不要你陪……”
林东海在他身边躺下,两人并排沉默了一会儿:
“帆儿,让哥抱抱~”
“不要,这样好奇怪——”
“以前你都缠着要哥抱你睡的……”
“可是……我现在长大了。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很奇怪——”
林东海愣了愣,随后豁然开朗地一笑:“我是你哥,不是别的男人~”
“嗯……不要……放开……”林小帆闭着眼,慵懒地晃动着身体算是挣扎,突然,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一
下酒醒地叫了起来“啊!顶到下面了——”
“睡了,明天哥带你四处走走……”
吹灯~
第四章:我大佬是堡主
入秋的晨阳照在林家堡后山脚下的空地上,飘黄的叶飞起在半空。林小帆穿一身简蓝色短打,趿拉一双千层底软布鞋,
神清气爽地站在林家堡后山练武场上。在这个摆脱了高利贷的爽朗早晨,他觉得自己仿佛重生了一般,前所未有地神清
气爽。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阵风,吹动他额前自那两绺自认为潇洒的碎发;如果这个时候手里再握上一把刀或剑,那他
就活脱脱成了一名古装电视剧帅哥——就像面前的林东海那样——
“帆儿,看好喽。”在他对面,林东海缓缓抽出蟒鞘中的宽刀,稳握在手,一招一式解说着舞动起来“刀乃百兵之胆,
招式雄浑刚劲,力道强猛霸道,共有八式:劈、砍、挂、撩、扎、点、云、崩,结合臂力与掌拳,万变不离其宗。”
就看林东海身如苍鹰展翅,招如行云流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无以伦比的利落与沉稳。举手投足,虎虎生风。满地的
草叶跟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翻飞起舞。林小帆只觉得眼花缭乱,简直比张大胡子的武侠片还要精彩。
“厉害呀……”林小帆睁大了眼睛猛拍手“我以前一直以为,大侠都是用剑的。今天才知道,原来用刀才够爷们儿啊!
”
“咱们林家武功以刀法为主,传世已超百年。经过数代先人反复钻研,技法纯净专一,堪称刀之上流。配合咱们家传的
这把穿影刀,就可以将刀式发挥到极致。当今武林,没有几个人是哥的对手。”林东海停下动作“只要你有兴趣,哥就
把林家所有的功夫,全部教给你。”
“哎呀……啧啧,大哥,你这刀高级呀……”林小帆走上去摸摸他的刀,只见那刀宽背狼牙头,明晃晃的刀身上镶着金
色的火焰图纹,两旁还凿着深深的血槽,豹子张口的刀柄上,用玄青丝细细密密地缠绕住握柄,看起来贵重又霸气。他
赞叹不已地从林东海中接过来,手上顿时重了几十斤,身子一倾,险些栽倒。
“哈哈……你臂力不够啊。来,试试这把。”林东海走到一旁地上拿起带来的另一口细长的柳叶刀,一手握起他的手掌
,包住刀柄,手把手教他握刀。林小帆眨巴眼睛看着刀把上那明晃晃的绿宝石,万般小心地被他握着,生怕一个不小心
掉在地上,把宝石给磕坏了“使点劲儿,这把刀虽说是库房里最轻的,可毕竟是兵器,始终要有些分量。昨晚哥哥把你
的身子摸了半天,才给你挑的这口兵器。”
“什么?”林小帆一听变了色“你摸我?什么时候?是不是趁我喝醉了睡觉的时候?你都摸了我哪里?你……你……”
“谁让你醒着的时候老乱动。我不好好摸摸你的骨架,怎么给你挑兵器。你看,这把刀长短分量刚好适合你的身材,握
柄粗细刚好适合你的手掌。哥昨晚摸着你,就想到了这把刀。”林东海不以为然地继续握着他的手不放“这把刀是用打
造穿影刀剩下的材料精心铸造的。为了与穿影刀强硬霸道的走势互补,专门打造成轻薄柔韧的质地。是咱们林家珍藏的
宝贝之一。”
“哦,你那把叫‘穿影’,我这把有没有名字啊?”
“有,脱光。”林东海一本正经地答道。
“什么?”林小帆傻眼地看着眼前锋利的宝刀 “‘脱光’?这什么烂名字!这么拉风的刀好歹也叫个‘倚天’‘屠龙
’什么的嘛。难道是因为你昨天脱光了摸我,所以送我一把‘脱光’的刀?”
“‘穿影’和‘脱光’是一对,是指刀法之快,穿脱光影束缚之意。这一双宝刀,咱们兄弟各取其一,再合适不过了”
林东海淡然地笑着,海握着他的手把刀还鞘“好了,认了刀,现在哥从最基本的扎马开始教你。”
“扎马有什么难的,我以前在庙街天天看九爷那边的人练……”林小帆说着把刀一放,双手往腰间一握,两腿岔开朝下
一屈,直看得林东海连连摇头,忍不住上来给他矫正姿势:
“扎马的要领是蹲得深、平、稳”林东海走到他身后,手脚并用地在他身体上扳动,矫正他的姿势“两腿要分开比肩宽
,膝要弓成直角,不要撅屁股,腰背挺直,小腹收紧,目光要平视前方。最重要,是凝神静气,让自己的呼吸顺畅平稳
,这样扎马才能壮肾腰、强精气。”
“真的假的?还能壮肾啊……那我得好好练练”林小帆眼睛一亮,认真听着林东海的指示扎起马步来。不过——
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开始两腿发酸了。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发酸的双腿就开始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胸口也
喘了起来,浑身开始冒汗。再撑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林小帆就偷懒地想站起来。
“入门先站三年桩。想要身稳气顺,少说也得练个一年半载。这才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你就不行了?”林东海走到他面
前,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往下一压,林小帆立即像个漏气的皮球一样跨倒在地上“你看你,一碰就倒,这怎么成呢?”
“哎,你够了哦”林小帆跌痛了屁股,心中顿生恼火“昨晚对我动手动脚,今天送我一把脱光的刀,现在又故意推倒我
!你看我没文化好欺负是不是?”
“哥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忍心欺负你呢?”林东海看着他的赖皮样,只是笑着摇头。
“你这么推法,哪有不倒的!有种你扎一个,让我推推看!”
“哦?好,那你来推我试试看,随便怎么推怎么打。”林东海说着,马步向旁一跨,气定神闲地扎稳。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跌疼了别叫啊。”林小帆拍拍大腿站起来“站稳喽!”
说着,他大叫一声,冲着林东海扑了过去,林东海却是稳纹丝不动。
“呵~我不信推不倒你——”林小帆看他毫不动弹,于是这回卯足了力道,整个人往他胸前撞去。这时他猛觉前方一堵
,好像撞在了墙上一样,自己内脏碰地闷闷作响,林东海依旧稳如泰山。
“嘿——”再击无效,林小帆转攻下盘。伸脚在林东海两条腿上勾来勾去,试图将他绊倒。
“没用的”林东海微笑地看着他“我从五岁习武开始练扎马,到现在扎了快二十年了,你怎么可能推得倒我?”
“我还真就不信了……”林小帆坏笑一下,伸出手指,猛地戳像他腰窝。如愿地看到林东海嘴角一抽“嘿嘿~ ~我点你
笑穴——动不动,动不动……”
林小帆不停地呵着痒。终于,林东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臭小子……”他一把抓过林小帆,用力咯吱起来。推搡中,两人笑骂着在地上滚成一团。
“不行了不行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又见外了是吧?该叫我什么?”林东海一手抱着他,一手在他腰上戳痒痒。
“哥——哥!哥……”林小帆招架不住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