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苦心照料的,而林小帆,却在在无声无息无形中,享受着、剥夺着她辛苦经营的财富和幸福。他甚至——要在即
将到来的群英大会上,坐上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座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群英大会之期将近,林家堡上下也为此日夜忙碌起来。而林东海却隐隐担忧地发现,自己的心中那个坚定不移的信念,
正在悄悄动摇着。因为他心里,有一个人的分量渐渐超越了复仇——那就是他的弟弟林小帆。
与其说是小帆需要他的照顾,倒不如说是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弟弟。他从小与林小帆失散,孤身寻找他多年,盼的就是这
重逢的一天。好不容易兄弟相聚了,他恨不得将这十五年的关亲情与关爱全部补偿给他。但林小帆却不知什么原因,自
从上次病好之后,就和他有些疏远。这种疏远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具体表现为:为了不让他帮忙刷背,林小帆经常找
借口等他洗完了才洗;为了不跟他开“卧谈会”,常常在他进屋的时候假装已经睡着。这种微妙的变化,让林东海终日
心神不宁。
与他同样心神不宁的,还有林小帆。林小帆自从某个部位跟林东海有过“亲密接触”后,心里就一直感觉怪怪的。他只
要一对上林东海的眼神,就会想起那天晚上林东海握着自己某个部位那种暖烘烘的触感,就会心神不宁——心神不宁!
林东海是把他当真弟弟对待,可他却没能把他当真哥哥呀。两人要是一直这么搂搂抱抱下去,还不把他这个十九岁小伙
子给憋死啊。所以,他只好尽量跟林东海保持一定距离,防止自己往歪了想。
然而,就在这个心神不宁的秋天,林小帆怎么也想不到,他和林东海之间这份“怪怪的”美好,会在一夕之间,无声无
息地被人崩塌。
这天下午,四大堂主都被林东海叫去商量群英大会的事宜,不少伙计也被叫到前院去布置会场。林小帆一个人留在账房
,浑水摸鱼地泡茶到吃饭时间,见杜秋风还没回来,就锁上账房的门自己“下班”了。
一回家,就看见林东海坐在饭桌边上等着他。林小帆觉得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此,自己一回家,就有人热饭热菜
地等着他,给他盛饭,给他夹菜——这才像个家呀。
“累了一天吧”林东海一边盛饭一边对着他笑“赶紧洗洗手坐下。”
“哎……”林小帆答应着,抬眼看看桌上“嫂子呢?不等嫂子吗?”
“哦,刚才库房有些事,她办完了就来,让咱们不用等她。”林东海把鱼肚子夹到他碗里“回家这么久了也不长肉,多
吃点。”
“哦……”林小帆抬眼看着他笑了一下,低下头去,闷声不哈地吃起了那块鱼。
兄弟俩正吃了一半,就见苏云脸色不好地进来。
“怎么了?”
“海哥……”苏云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小帆“府印不见了。”
林东海放下筷子“: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今天下午”苏云焦虑地摇了摇头“我上午从房里拿出来,吩咐人送到秋堂口去准备盖印用的。杜秋风和几个伙计
一同看着东西收进上屉里就离开去找你了。没想到刚才回去一看,东西却不见了。”
“吩咐小冷去查查,下午都谁进出账房?”
“不用查了——”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慢冷漠的回答“刚才已经盘问过了,整个下午账房里只有二堡主一个人。”
林小帆一回头,就见那个第一天给自己下马威的冷冬寒一脸讥讽地走了进来,斜眼瞪着他:
“你是吃完了跟我上冬堂口对个质,还是就在这儿说?”
“你什么意思啊?”林小帆吧嗒着嘴里的鱼肉吐出一根刺来,扭头看看和自己同样疑惑的林东海“怀疑是我偷的?!”
“也不是这么说”苏云赶紧在一旁圆场“毕竟印是今天下午在账房丢的,别人都说没看见,就想问问叔叔,这一下午,
还有没有别的人进出过账房。”
“没有。就我一个。”林小帆极为不爽地端起饭碗扒拉一空。
“叔叔……”苏云为难地笑笑“林家的府印是黄铜做的,四四方方的,会不会是叔叔当成别的什么给拿错了……”
“帆儿怎么会拿那个东西?”林东海听后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眉毛,拿过林小帆手里的碗,替他盛起了汤“小冷你再回去
仔细盘问一下家里进出的人……”
“海哥……”
“那可未必”冷冬寒打断两人的话,走到林小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都问过了,杜秋风是和伙计收好了府印一同
离开的,然后就跟大家一同议事了。其他的伙计也都去了品刀堂帮忙布置,这事儿只会是内贼干的。我听说府印取出来
放进上屉的时候,二堡主也在场,显然也清楚印章收在哪里。而且除了他,别人就算偷到那府印,也没有用处。”
“砰!”不等林小帆反驳,林东海突然一掌击在桌面上,震得满桌碗盘喀喀作响,身周众人皆备震得一愣“林家堡本来
就有小帆的一半,他犯得着偷府印吗?”
“贼偷东西是一种习惯,手脚痒痒不是发了财有了身份就能改变的。二堡主,我警告过你,手脚要放干净点儿……”
“我操,你还真逮着个屎盆子就想往我头上扣了啊?”林小帆跳了起来“想赖我是吧,行!空口无凭,拿出证据来!”
“好……”冷冬寒轻蔑地一笑“那我来问你,今天下午饭后账房里只有你一个人吧?”
“对啊。那又怎样?凭着就想证明我偷了东西?”林小帆撑大了两个鼻孔对着他“你去上茅房,前面的人刚好没冲水就
走了,出来以后,后面排队的人指着里面没冲干净的屎说全都是你拉的,你认吗?”
冷冬寒似是没听见他的比喻,继续问道:“你从账房出来以后,又去哪儿了?”
“哪儿也没去,直接来吃饭了。干嘛?还想搜身啊?”林小帆上前一步“好,我就脱给你看~”
林小帆冲着冷冬寒耍流氓地一笑,当着挡着脸的苏云解开自己的衣襟来,一下脱成个光溜膀子:“怎么样,还要不要搜
裤裆啊?”
“帆儿,病才好,别闹着凉了”林东海赶紧抓过衣衫给他披上,回头看着冷冬寒“小冷,适可而止吧。”
“这话你跟别的堂主说去”冷冬寒不以为然地扭头看着林东海“我说过,谁坏了规矩我会追究到底,你要是不满意,我
就离开。”
“别总拿走说事儿,没人赶你。但你也不能仗着我对你的信任,连小帆都不放在眼里。”
“我的眼里只有你林东海,其他人对我而言没有分别”冷冬寒用他那毫无起伏的调子冷冰冰地说道“二堡主既自信青白
,想必不会介意一起去卧房搜搜吧?”
“好,我就看着你搜”林小帆瞪了他一眼“今天要是搜不出来,你就脱光了让我当马骑。”
冷冬寒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带着众人一同去了林小帆的房间。几个下人照吩咐,当着林东海的面一阵翻找之后,从床
铺最里面的壁柜里,搜出一个桌布包裹的包袱。林小帆原本一脸飞扬跋扈的胜利,在看见那个包袱的时候,迅速瘪了下
来。
就见冷冬寒用玉戒尺一挑,那个包袱就松散开来,露出里面七零八落一堆小值钱的细软,和混迹其中的黄灿灿的铜印。
“咦?”林小帆看着包袱里的东西,心虚地一愣。这不是他来林家堡的第一晚顺手“偷”的几样值钱东西吗?他第二天
酒醒以后自己觉得可笑,顺手就扔进柜子里去了。怎么会跟这回丢失的府印混在一起?林小帆顿时觉得自己血压攀升,
气冲头顶,指着冷冬寒大叫:
“栽赃!这是栽赃!你小子想嫁祸,趁我不在偷偷把东西放进来的!”
“可是……”苏云看着那些财物不经意地说“这些都是叔叔房里的东西呀……”
“那那,那……那什么……”
“哼……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时改不了的。这种贼,堡主想必见得比我更多吧”冷冬寒伸手拿起那方印章,交到林东
海手里“东西找到了,人我也给你找出来了。你既然要护短,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冷冬寒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房间。只剩林东海一家子人,神情各异地大眼瞪小眼。
“海哥……”
“你先拿去盖印吧。”林东海将府印递给苏云,示意她离开。
林小帆看着苏云关门出去,再回过头来看看林东海凝重的背影,抬手抠抠自己发烫的脸颊,百口莫辩地看着林东海。
“哥……这些我就是偷着玩玩儿,我没想拿去换钱。还有那个,那个什么印,真的不是我偷的。那姓冷的一开始就看我
不顺眼,这事儿铁定是他闹出来的。”林小帆见他没反应,急得跺起脚来“我真没偷那东西。账房里金山银山那么多我
都忍住了,我偷那么个破印子干什么……”
“小帆!”林东海沉声打断他的话“你跟我来……”
说着,林东海背过身走出房间。林小帆犹豫了片刻,一路解释着跟了上去。
第八章:离家出走
林东海把林小帆带到了林家祠堂里,上过香后,带着他走到壁龛后面,运力推动壁上的一块石砖。随着轰隆的闷响,神
龛后的石壁像门扇一样开启。林小帆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展开的一条暗道,跟在林东海身后走了进去。
持着蜡烛沿着阶梯往下,空气逐渐浑浊起来。林小帆头脑一阵闷痛,只觉恶心得透不过气来:
“哥,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还记得这条路吗?”林东海轻叹一声,回过身来,一把抓过他的手握在掌心里。
“这地方,我……我眼熟……”林小帆心虚地支吾着,却被林东海一把扯进了怀里。
“别怕,跟哥走……”
林东海带着他来到尽头的一间密室,点亮壁上的蜡烛,照亮囤满木箱的室内。
“哥,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哥给你看些东西。”林东海走到墙边,手一扬,掀开了面前的木箱。林小帆只觉一道耀眼的光从箱子里倾泻而出,眼
前立即珠光宝气起来。林东海也不多言,抬手又开了几个箱子,满室的金银珠宝,就这样暴露在瞠目结舌的林小帆面前
。
“哥,这些都是……”
“都是真的。这些是祖上的私产,没有进入秋堂口账目的一部分。有祖上留下的,也有哥这几年通过各种途径攒下的,
连你嫂子也不知道这些。”林东海转过身来看着他“小帆,这些早晚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哥可以让你过上最体面的
日子,别说是这些,你就算是想要整个林家堡,要哥的一切,哥都可以给你。哥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就是今后别再偷了
。”
“哥,我没偷。”林小帆觉得脑子都快要炸了“我真没偷!”
“好。哥就信你这一回。你跟哥出去,在爹娘和祖宗面前发个毒誓,保证今后不再偷了。”
“什么今后,我这回就没偷!”
“帆儿,哥要你从此放下这种念头。你一天放不下这种念头,就一天成不了势,成不了一个体面的人!你难道希望别人
都认为林家堡的二堡主是个不见长进的小偷吗?”
“怎么的你不是说,就算我杀人放火都是你亲弟弟吗?你不是不介意吗?你不是不怕人说吗?这会儿怎么又在乎起面子
来了?合着你说话都当放狗屁呀!”林小帆心里恼火起来“你信我?信我还怀疑我会当小偷!我说了我没偷没偷没偷!
为什么还要我发誓!”
“哥在乎的不是自己的脸面,而是你的脸面!哥今天就是扶着你,逼着你,也要让你走回正道上来!”林东海一把抓起
他揪出了密室,拉回到祠堂里,按着跪在祖宗牌位前,扯过香来点着了递到他面前“来,给爹娘起个誓,以后听哥的话
,再也不想那偷盗的事。”
林小帆看着眼前有些熏人的香,心里突然涌起五味杂陈。他以为林东海是唯一看得起他的人,可没想到,他和别人一样
,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他想努力地想做他名副其实的兄弟,到头来才发现,这一个月来他白忍了,白感动了,白
努力了半天结果为的竟然是一个狗屁!于是他也毛了:
“别以为你们都有本事我就怕了你们了!说了不是我偷的全都不信是吧。行!老子不干了!”林小帆一把扫开面前的香
“我看见别人家树上有柿子,想偷一个解馋;我看见树上的鸟窝里有蛋,想拿一个来吃,还就得天打雷劈了?!犯罪还
没成事实呢,你就想逮我了!还叫我发誓——发誓发誓,发你娘的狗春誓!言论还自由呢,你就想统治思想啊!”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在空气里拍响,林小帆眼前顿时金星一闪,整个人晃了半圈旋转着跌倒在蒲团上。他脑子里“
嗡”地一响,半天才定下神来,睁大了眼睛捂看着林东海停在半空的手。而林东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有些愧疚
地缩起了手掌。
“帆儿!哥是为你好,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爹娘面前还敢口出不敬”林东海一把将他制住,重新扭跪在蒲团上“哥今
天不逼你,你自己在爹娘面前好好想想吧!”
林东海强压下怒意看了他一眼,丢下他拂袖而去。
林小帆一个人在原地震惊了半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手摸摸自己发麻的半边脸,看着林东海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暴跳而起:
“草!!林东海!你他妈的敢打我!他妈的敢打我!敢打我!!你还真以为我离了你个破庙就活不了了!老子从庙街出
来的还怕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了!我他妈的不干了!!不干了!!!”林小帆冲着高处的牌位一口唾沫喷了过去“我草你
祖宗十八代!!!”
林小帆在祠堂里大骂到声嘶力竭。让他愤怒的,不光是自己平白背了黑锅,还包括林东海对自己的不信任。更有一部分
原因,是在愤怒有人他是动心了,努力地想往人家身上靠,结果到跟前才发现,热脸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丢人啊丢
人。看来这情形,他再待下去也混不到什么好处了。好,你不仁我不义,他也不用跟他客气什么了,走人!卷包走人!
林小帆气冲头顶,跑到牌位后面的那扇墙上敲敲打打半天,意图回密室去拿些财宝。开门失败后,他气急败坏地跑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