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上——墨夷紫凝

乔抱着秦倾绕过两个弯，走到一间房前，推门进去之后，秦倾才知道这间房很空，就是正中央不知道竖立个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怪怪的，秦倾没有见过。

“来，站在这里别动，笑一笑。”

乔将秦倾放下，帮他整了整褂子和小辫子之后，就将那台老式相机的焦距对准了秦倾。闪光灯嘭的一下，秦倾只是一愣，倒也没有被吓哭。

乔一边收拾相机一边说道：“这个是西洋货，叫照相机，可以将人的影响给收进去，就和画像一样。回头给你看照片，你一定会喜欢的。”

“楚……”秦倾拽了拽乔的裙子，他想要告诉乔，他想要和哥哥一起在画像上。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018.那个少年

表达不出自己心里面的意思，秦倾开始着急了。

但见他眨着眼睛拼命的看着乔，因为自己每次都不会说话，只要看看哥哥，哥哥立马就会知道自己的意思。

可是……

秦倾盯着乔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可是乔居然还会一脸迷惑的回望着自己。

乔蹲下身子，看着秦倾，他一直在疑惑为什么秦倾总是不说话，但是现在他有点明白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不教秦倾说话。

六岁的孩子，到现在连个完整的词句都说不出来。

乔怜惜的摸了摸秦倾的头，然后放低了声音，很慢的问道：“小鬼头，你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楚是不是你哥哥？”

秦倾点点头。

乔笑着指了指身旁的照相机，问道：“你想和哥哥一起拍照片？”

秦倾又点点头。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安慰，原来巧也是可以明白的，虽然比哥哥的反应慢了那么多。

“好啊，没问题。不过，你要好好学说话，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乔抬手又在秦倾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哎呀，只怪这手感太好了！乔越捏越上瘾。

“你在这里乖乖的别走，我去把你哥哥带过来。”乔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捏捏。

秦倾待着这空旷的屋子里，围着那架照相机转了两圈之后，便听见有人敲窗子的声音。

嗯？秦倾眨眨眼，好奇的挪到窗子下，踮起脚想要伸手去够窗棂，却是被人从外边推开。秦倾一惊，往后退了两步。只见窗外的少年一个挂到金钩跃进屋子里。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将秦倾上下打量个通透。

秦倾皱了皱秀气的眉毛，他没有害怕，反倒是不服输的打量回少年。

看着秦倾气鼓鼓的小腮帮子，少年扬起唇角，问道：“你是女娃子还是男娃子？我都打听过了，秦家只有两个男娃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差不多六岁。你叫什么名字？”

哼！

秦倾白了少年一眼，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少年非但没有生气，却是越来越觉得这孩子有意思：“喂，我说。我看上你了。如果你是女娃子，我就让我爹上你们家提亲，等过些年就将你迎娶进门。如果你是男娃子，那么……”

少年说着凑近秦倾，笑道：“如果你和我一样是个带把的，那么过些年之后，我再来看看你，如果我看得上，我就会把你抓回寨子里！其实，男娃子也好，省的麻烦了。女娃子嘛，以后唯一的用处就是还可以给我生娃娃。”

少年说的话，秦倾根本就听不懂，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秦倾只是觉得这个大哥哥好烦，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他还一个人自顾自的在那里啰啰嗦嗦说上一大推。

“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小乖，我叫司徒凯。记住我的名！”

司徒凯，这个名字秦倾始终是没有记住。

就像有一些人，他们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最后大都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生命的最后，能够回忆起来的，也只是那一段共同看过的风景……

019.第一张合影

司徒凯在乔带着秦楚过来之前就离开了，所以方才发生的那些事情，谁也不知道。

“小鬼头，这下高兴了吧！”

乔走进屋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被打开的窗子：“谁来过？”

秦倾摇摇头，没有说。乔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因为秦倾根本就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不过乔看秦倾没事，而且屋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少，他也就没有在意了。

“倾倾。”看见秦倾，秦楚很高兴，虽然不知道乔将自己和秦倾都带来这里做什么，但是秦楚一点都不担心，他觉得有自己在，就一定能够保护好秦倾。

“小子，我和小鬼头说句悄悄话，你一边去！”

乔笑着将秦楚赶到一旁，蹲在秦倾面前，在他耳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秦楚将耳朵都竖起来了，可还是没有听清他对秦倾说了什么。

不过秦倾抿着唇儿笑得很开心，而且秦倾还对他笑了笑。

秦楚的心噗通噗通一阵乱跳：倾倾很好看！

“你们等会儿啊！”

乔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是多了个小板凳。他将板凳放在镜头前，并让秦楚坐在上面，让秦倾站在秦楚身旁，末了，还不忘对秦倾神秘兮兮的笑道：“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

“嗯。”秦倾重重的点点头。

看着秦倾脸上浮现出来的那抹淡淡的红晕，乔越来越觉得这孩子可爱，也越来越喜欢了。

将照相机重新调整好，看着镜头中他们两人的影像，乔忽然有一种，他们命中注定了就该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是谁也逃不出对方的命运……

“来笑一个！”

就在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秦倾侧过身将自己的小脸凑近秦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乔在秦倾亲上秦楚的那一瞬间按下了快门，捕捉到了这永恒的一幕。

站在秦楚右手边的秦倾撅着嘴亲上了哥哥的脸……

那一瞬间，秦楚的脸上却是愣住了，傻傻的睁大了双眼。

秦倾不知道为什么乔会要求自己这么做，但是乔说，这样哥哥会高兴，而且以后哥哥看见这张照片还会很高兴。秦倾觉得只要哥哥高兴，多咬他两口也没关系，反正哥哥也很喜欢咬他。

过了两天，照片洗出来了，乔自己悄悄的藏了一张秦倾单人的照片，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看。

秦倾的那张单人照，在秦夫人的坚持下，被拿去扩印了，秦夫人说，她要将那张照片挂在房中！

而那张秦倾亲了秦楚的照片，却是在乔拿来的时候，就被秦楚给抢走藏了起来。

所以除了乔，谁也没有看见过那张照片。

谁又能知道，那张照片在以后的日子里，却是陪伴了秦楚多少年……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单纯，美好。

晚上，秦楚躺在床上，趁着秦倾睡着之后，将那张照片拿出来，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月光，秦楚对着那张照片笑了一遍又一遍。

“楚……”

秦倾揉了揉眼睛，他好像听见哥哥在笑。可是有好笑的事情，哥哥为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呢？

秦楚一慌张，将照片塞进枕头底下：“倾倾怎么没有睡着？”

秦倾从自己的床上爬下来，穿着小内衣就跑到了秦楚床边，眨着眼前望着他。

做贼心虚的秦楚被秦倾看得有些无法是从……

秦楚这边还想着该说些什么，那边秦倾就自己脱了鞋子爬上了他的床……

020.秦楚少年的成长

“楚……”

秦倾爬上了床，展开手就搂住秦楚的脖子，咯咯直笑。

秦倾笑，是因为哥哥呆呆傻傻的样子很好玩。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不听话的小娃娃会被山里的大王给抓走的！”

秦楚故意将声音放的很低，很慢。

“倾倾，告诉你哦，咱们这边的那座紫阳山上，住着一窝无恶不作的坏人。他们最喜欢抓那些不听话的小娃娃了……”

秦楚说着还不忘在秦倾面前做张牙舞爪的模样。

秦倾被他这么一下，往他怀里钻了钻。秦楚有些得意的抱住秦倾，并在他的小脸上啃上一口。

“那些坏人抓走小娃娃之后，就会将娃娃的心挖出来吃……”

秦楚阴森森的秦倾耳边一边说着，手还在秦倾的心口上慢慢描画。

“啊——”秦倾吓得拨开秦楚搁在自己心口上的手，一下子就缩进了被子里。

“倾倾别怕！有我呢！我会生生世世保护好倾倾的！”秦楚说着自己也钻进了被子，将被吓得发抖的秦倾紧紧搂住。

其实紫阳山上并没有挖小娃娃心吃的坏人，那些都是秦楚从听来的西游记里面套过来的。

不过紫阳山上却是住着一伙坏人，这个秦楚和秦倾都不知道。

“倾倾，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乔说，你是因为没人教你说话才变成这样的。可是小时候我都一直有教你，你总是不开口。”

在秦楚看来，秦倾什么都好，可就是不怎么说话。

秦倾在被窝里动了两下，探出脑袋瞅着秦楚，“楚……生气……”秦倾见哥哥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容，便慢慢靠近他，趴在他的胸口，想要安慰他。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想和你像正常人一样说话。”

秦楚低头望着秦倾。秦倾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让秦楚心动。

“倾倾……”秦楚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说不出来是怎么个不舒服法，他轻声唤了秦倾，可是秦倾没有一点反应。

秦楚仔细看时，才发现秦倾已经趴在他怀中睡着了。

“真是只小猪，说睡着就睡着！”

秦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掖好被子他也钻进了被窝。

这是他第一次和秦倾一起睡觉，秦倾睡觉的样子好可爱，嘟着粉嫩嫩的小嘴，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呼吸着带着秦倾味道的空气，秦楚慢慢睡去了。

这天晚上，秦楚做了一个很奇怪，也很舒服的梦。

在梦里，他好像抱着一个小人儿又摸又亲，然后身子一顶，好像戳进了那小人儿的身体里面。然后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妙感觉就从身体传来……

就在那一刻，秦楚看清的怀中的小人儿的模样。

那正是他的宝贝倾倾！

第二天，秦楚醒得特别早，他一直在回味着晚上的那个怪梦……

没有睡醒的秦倾在被窝里动了动，秦楚却是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尿裤子了！

可是这尿有点奇怪……

021.耍流氓

看着小裤头里面那些干了的白色污渍，秦楚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那些是什么东西。难道自己生病了才会尿出这种白色的东西？

秦楚将小裤头脱了下来，然后就这么光着屁股跑到榆木柜子前，打开柜门找干净的小裤头换上。

被声响吵醒的秦倾，从被窝里钻出来，两只小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然后一开眼就看见光着腚的哥哥“呀！羞羞……”秦倾连忙捂住脸。

但是透过岔开的手指缝，秦倾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偷偷瞅了瞅哥哥两眼。

秦楚知道秦倾在偷看自己，因为衣柜旁的桌子上摆着一面镜子，站在秦楚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将秦倾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那小手掩住的那已一片绯红色的脸颊却是尽数落入了秦楚的眼中。

“倾倾，想看就看吧！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秦楚笑呵呵的转过身面对着秦倾，他手上抓着干净的小裤头，却没有要穿上的意思。

看见哥哥的正面，秦倾的脸更加的红了。

就看他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起哥哥来。

“楚儿！你一大早耍什么流氓呀！”

推门准备给秦倾穿衣服梳小辫的秦夫人，一开门就看见秦楚光着屁股向秦倾“示威”。秦夫人又好笑，又好气！这孩子自己毛都没长全呢，还要在小倾儿面前显摆！真是不知羞！

秦楚见娘亲来了，顿然晃的捂着前面跑上床，用被子盖住自己。

“娘！你快出去！”

秦楚皱起了眉，男女有别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秦夫人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将藏在被子里的秦倾抱出来，冲着秦楚笑道：“你是我生的！我啥没见过，还稀罕看你的啊！”

秦楚被娘亲说得脸上一烫，然后别过脸，在被子里将小裤头穿上。然后一边看着娘亲给秦倾穿衣服，一边自己穿衣服。

“娘，以后还是我帮倾倾穿衣服吧！”

秦楚看娘亲每次给倾倾穿衣服梳小辫的时候都乐得合不拢嘴。他便想着，给倾倾穿衣服一定很有意思！要不然娘怎么每天都那么积极！

秦夫人一愣，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然后对着秦倾笑道：“看我们家倾儿多招人疼呀！不过娘亲才不会把你交给你个笨手笨脚，只有蛮力的哥哥！让他给你穿衣服，还不如是让他帮你撕衣服呢！”

“娘！”听见娘亲在倾倾面前这么说自己，秦楚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听了娘亲的这番话，又看了哥哥的反应。秦倾开心的笑了，谁让哥哥一大早那个什么……耍流氓，嗯！就是耍流氓来着！

“耍流氓……”秦倾一边笑着，一边学着说这句话。

秦夫人大笑道：“对！你哥就是在耍流氓！咱们倾倾是好孩子，千万不要学他！”

秦倾点点头，咿呀学语道：“好……孩子……”

虽然秦楚被秦倾这么说的很郁闷，可是秦倾一早上居然说了两个不一样的词语了！想到这个，秦楚觉得这个“流氓”耍得挺值！

“好了！”在欢声笑语中，秦夫人把秦倾的小辫儿都给梳好了。

然后秦夫人就开始给孩子们收拾床铺，在角落发现秦楚的那条脏了的小裤头时，秦夫人伸手摸了摸秦楚的头，语重心长道：“真快啊！咱们家的‘小流氓’终于长大了，变成大孩子了啊！”

022.书桌里的蒲公英

秦夫人将秦楚的事情都告诉他爹爹和舅舅知道了，这吃早饭的时候，一个个都看着秦楚很和蔼的笑着。

在这样怪异的气氛中，秦楚硬着头皮吃完了早饭。一吃完，嘴一抹，便就要拉着秦倾去学堂。“楚娃子，先别急着走！今天舅和你们一起！”

黄浦伟祺对秦老爷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拿过自己的包跟了上去。

秦楚拉着秦倾的手，走在舅舅身旁。

今早得知秦楚的变化之后，所有人都很吃惊，这孩子有那种反应，确实是比一般的男孩早了那么一两年！所以他们都觉得该给这孩子说说，免得他自己胡乱思想。然而现在这个重任就自然落到了黄浦伟祺的身上。

咳咳——

黄浦伟祺清了清嗓子，然后问秦楚道：“楚娃子，昨天夜里你可是做梦了？”

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奇怪但又很舒服的梦，秦楚不做声，只是闷闷的点点头。

“什么感觉？”黄浦伟祺低笑了两声，又问道：“舅问你，你梦里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秦楚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呼呼吹着蒲公英玩的秦倾，回忆起昨夜那种蚀骨的舒服感觉，不由得脸上一阵火烧。

“感觉很奇怪……不过挺舒服……”

秦楚没有告诉黄浦伟祺是男是女，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过秦楚闪躲的眼神以及方才那些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黄浦伟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