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成皱皱眉,打量了一下林志平:“你大晚上的穿成这个样子是要做什么?还有,你不是还是暗室里的吗?是谁放你出来的?”
“爹,谁放我出来的不重要,父老基本上杀了我了,我还不赶紧跑路,难道等着你来杀啊?”林志平不在意的挥挥手,拽了一张凳子,在林成成身边坐下。
“谁说我要杀你了?不就是关了你几天吗?我还打算后天放你出来呢。你是我亲生儿子,我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杀了你的,你从哪儿听的闲言碎语?”林大成瞪林志平,这孩子,太让人操心了。就不会动脑子想想吗?就算平时自己不喜欢他,那也不能随便杀了他的,普通的下人,尚且要通过官府才能打杀,更何况是亲生儿子?
“爹,您真的没有打算杀了我啊?”林志平也奇怪,自己的那些人一向是挺忠心的,不可能拿这个来骗自己的。难不成,是有人骗了他们?
林老爷吹胡子瞪眼:“我当然没打算杀了你!你这个不孝子,赶紧给我滚回去,再关有三天小黑屋,看你还胡说八道!”
“哎呀,爹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听别人胡说了吗?不过,爹,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个大秘密和你说的,你要关我小黑屋的话,这大秘密啊,可就没有了,你可别后悔啊。”林志平一听林老爷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言语中还带着亲近之意,就感到心里一松,说起话来也没那么拘谨了。
“什么大秘密,快说!说出来要不是大秘密,关小黑屋就再加三天!”林老爷自然也感受到了林志平对他的亲近之意,脸上立马就露出了笑容。这个儿子,一向和他是不很亲的,现在忽然亲近了,林老爷就感觉很舒畅。
“爹爹,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林志平张嘴正想说,忽然就想起来,这件事情,对爹爹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毕竟,和林夫人是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夫妻了,而且爹爹也很喜欢她,现在忽然知道自己被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也不知道爹爹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个打击。人老了,抗打击能力就会下降的。
之前没想这个,是因为觉得林老爷对自己不好,还想要杀了自己,所以不想要这个爹了。而现在,得知爹爹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感情,自然也就开始为爹爹考虑了。
“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不生气,就算你告诉我你在外面赌博将我们林家的家产都输光了,我也不生气。”林老爷一边翻看账本,一边对林志平说道。
林志平心里纠结,虽然不是我赌博去了,但是林家的家产,也确实是快没了。瞟一眼林老爷,一边翻看账本一边打算盘,忙碌的很,也没注意自己这边。这要是说出来,对老爹的打击肯定不小,但是要不说出来,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还要被枕边人欺瞒谋划,这也挺悲哀的。
那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林志平看看推门进来的林管家,皱眉问道。大少爷都快不好了,还有什么大喜事?
林管家猛不防看见林志平也在书房,愣了一下,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上前给林老爷和林志平见礼,然后才说道:“老爷,真是大喜事,大少爷的那个通房,云仙姑娘怀孕了,大少爷有后了!”
“咳,这倒真是一个大喜事,赏!这个月伺候云仙姑娘的,都赏一两银子,还有那个大夫,给包个红包。”林老爷笑呵呵的说着,然后起身:“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夫人知道了,这会儿正在云仙姑娘房里呢。”林管家偷偷瞟了一眼林志平,见林志平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好,那我过去看看。”林老爷披上外套,正准备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了林志平:“志平,你给我回小黑屋呆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爹,我的大秘密还没说呢。”林志平皱眉,林老爷对于大哥有后还是很开心的,这之后万一知道了这个事情,肯定是会更愤怒的。大喜大悲之下,也不知道林老爷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现在说出来,让林老爷对那个孩子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是不是会更好点儿?
想到这里,林志平伸手拽住林老爷:“爹,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再去!”
“你这孩子,有话不能等明天再讲吗?”林老爷皱眉,不过,看林志平脸上的焦急之色,以及坚定的神情,林老爷也有点儿犹豫,这个儿子,从来都没有坚持过什么 的。
“爹,反正云仙姑娘那边有娘照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说了,这天都黑了,您老人家去云仙姑娘不太好吧?”林志平看林老爷神色松动,赶紧再说两句,争取将林老爷留下来。
林老爷想想觉得儿子说的也对,所以就挥挥手让林管家下去:“你去告诉夫人,我还有一点事情,就先不过去了,等明天再去看云仙。好了,没什么事情就先下去吧。”
林管家看了一眼林志平,应了一声就下去了。林志平对他最后的眼神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在意。转向扶着林老爷坐下,又给林老爷倒了一杯荼,酝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就算是对林老爷产生了刺激,也尽量要将刺激变小一点儿。
最后,在林老爷的眼神催促中,林志平将他在房顶听见的话的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一遍。他记性好,复述下来,几乎是半字不差的。说完之后,仔细的看林老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连生气没生气都看不出来。一派平静,平静的让林志平心惊,赶紧倒了一杯热荼递给林老爷。
“爹我,您生气了?爹,消消气,说不定娘是有什么苦衷的,爹,您还是去问问清楚比较好。”林志平将茶杯塞到林老爷手里,担忧的看着林老爷,不会是打击太大了,所以接受不了吧?要不要赶紧叫个大夫过来?正想着,就听见林老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荼。
“志平啊,其实这件事情,我原本没打算让你知道的。林老爷看着林志平,语气很沉重的说道。”林志平有些摸不着头脑,林老爷放下茶杯,看着窗外,脸上一片怅然:“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云仙是她的女儿,却不是我的,志远是我的儿子,却不是她的。”
林志平更摸不着头脑了,脸上一片迷茫,这是啥意思?
第八十九章:狗血一盆
上官善水也迷茫,这林老爷和林夫人也太奇怪啊,一个弄个女儿给老公带绿帽子,一个弄个儿子给老婆添堵,表面上这两个还恩恩爱爱当个模范夫妻。眨巴眨巴眼睛,上官善水拍拍正在苦笑的林志平:“林大哥,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别生气啊。”
“你问吧,我不生气。”林志平给自己倒一杯荼喝,说了半天,他也有点儿口渴了。上官丰羽和上官飞尘两个人为了听故事,早就不骑马了,让两匹马自己在后面跟着,他们两个坐在马车上。夏安歌很无语,大家都在里面听故事,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坐着赶车,幸好小九时不时的会给他递一些点心,让他也不至于太郁闷。
“那你是你爹的亲生儿子吗?”仔细看看林志平的脸色,见确实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上官善水才小心翼翼的问出来。
林志平哭笑不得的伸手敲了一下上官善水的脑袋:“我自然是我爹的亲生儿子了,我现在的样子,和我爹年轻时候很像的。”
上官善水嘴角抽抽,很真没看出来那一点儿像。
“志平,然后呢?那个林夫人给你爹带了绿帽子,既然你爹知道,怎么还对她那么好呢?还有啊,我听你的语气,那个林夫人好像特别讨厌你们林家吧?非要你们林家的家产做什么?”上官丰羽也凑过来,他对那个林夫人倒是很好奇,林志平以前说过,林老爷是很喜欢林夫人的,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甚至为了她对自己的庶出的儿子很忽视,那就算是一个石头人,也应该感动一些的吧?怎么那林夫人看上去,很恨林老爷呢?
林志平沉默了一下,才慢悠悠的继续往下讲。
“爹,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志平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如果,林志远不是林夫人的儿子,而是别人给林老爷生的,那林志远就应该和他一样,都是庶出的儿子。既然都是庶出的,那自己这十几年来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林夫人都那样了,爹还要一直容忍着她,那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着爹的娘亲呢?
“志平,这个事情,说起来还要追究到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刚刚接掌林家。”看着儿子脸上的迷茫之色,林老爷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会比较好吧,也省的儿子的心里,会存着怨恨。
林家在几十年前,就是林都的第一大家了。林家是以商起家的,和林家合作关系很好,家世也差不多,有一个苗家。林家只有林大成一个男丁,而苗家,则是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苗若曦,二女儿苗若兰。两个女儿都是林都城有名的美人,当时去苗家提亲的人可不少。
但是苗家和林家的关系比较近,所以林大成年轻的时候,和苗家的大小姐若曦定了亲。两个人因是年幼玩伴,所以对对方也都挺有好感的,双方家长也商量好了,说是要在年初的时候让两个人成亲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成亲之前,苗若曦和苗若兰出门上香,半路忽然被歹人掳走。歹人本是想勒索苗家的,但是看苗若兰姐妹长的漂亮,就起了歹意,想要强取苗若曦和苗若兰,这样不仅能得到美人,还能得到美人的家产,苗家就只有两个女儿,这家产,最后肯定会是给姑父家的。
但是苗若曦誓死不从,她喜欢的是林大成,怎么可能会嫁给其他人?于是,苗若曦就想办法,要逃走,两个人半夜的时候趁守卫没有那么森严了,就偷偷的从后面用棍子将看守她们的人敲晕了,然后姐妹两个往山下跑。只可惜,半路被人发现了,姐妹两个匆忙之中就又被抓住了。
这次,歹徒没再苗家的回信了,当晚,就强要了两个姑娘。
苗家原本是想要出银子赎出两位姑娘的,但是没想到强盗是狮子大开口,所要的银子数额太大,苗家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拿不出那么多,于是就来向林家借。
林家那会儿,林老爷刚去世,林夫人卧床不起,只有林大成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再加上一群叔叔伯伯的想要抢夺财产,忙的整天都见不到人。苗老爷上门几次,一直没见到林大成,于是就误以为林家是见死不救,愤恨之下,将家产全部变卖,要赎回两个女儿。
可是,苗老爷没想到,自家女儿性子太烈,被辱之后,苗若曦撞墙自杀了,而苗若兰,因为拦的及时,倒是没出什么事情。那群强盗原本就是想要银钱,一看闹出人命了,就想要将苗若兰也杀了,来个灭口,然后换个山头。但是他们没想到,苗若兰命大,一刀插在心口,居然没死。最后被心慌关键赶过去的苗老爷救了回来。
因为一个女儿死了,苗老爷一气之下,将剩下的大半家产送到衙门,一定要为女儿报仇。
可是,就算是那些强盗死了,也换不回苗若曦一条命。于是苗老爷气怒悲愤之下,一口血吐出来,从此就没有再醒过来。苗夫人是在苗若兰姐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的,所以这下子,苗家,就只剩苗若兰一个人了。苗若兰在苗老爷临死前,也听说了林家见死不救的行为。
没钱将苗老爷下葬的苗若兰,左思右想,都没想到要怎么弄点儿银子,最后,不得不去林家,可是林家看门的那个,刚好就在那两天换了一个,不认识苗若兰,又见她穿着一身素白,叫骂着晦气,将人给赶走了。
一口气咽不下去的苗若兰,从此就恨上了林家。
林大成这边,刚将林家安顿好,才想起来,苗老爷发好像很久没有上门了。于是就准备了礼物去苗家,到了之后才发现,苗家是门庭破败,连个人影都没有了。向周围的邻居一打听,才知道苗家发生的事情。林大成懊恼之下,差点儿将林都翻过来,才在一家妓院里找到了苗若兰。
原来,苗若兰回去的时候,被两个地痞看见了,刚好因为赌博输钱的地痞,就打上了苗若兰的主意,将人给卖到了妓院。
林大成赶紧将人赎回去,对苗若兰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苗若兰心如死灰,根本就不打算活了,直到有一天,有大夫给她诊脉,说苗若兰怀孕了。
一开始苗若兰是恨着肚子里的那块肉的,想尽办法要打掉。但是大夫说,苗若兰原本就体弱,孩子也已经是三个月了,这时候,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林大成自然不会让苗若兰坠胎每天都抽出时间陪着苗若兰,和她说说话,苗若兰也从一开始的不理不睬变的偶尔会回答两句。
一个月后,苗若兰看上去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这时候,林大成也准备成亲了。苗若曦才去世不到半年,但是林大成年纪也不小了,林老妇人也是弥留之际了,而且林老妇人想在临死前见到自己儿子成亲,这个要求,林大成怎么都没办法拒绝。而且还有一点儿冲喜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生怕苗若兰知道后心里不高兴,毕竟,她姐姐才过世半年,林大成就瞒着她这个消息。
就这样苗若兰安安静静的呆在别院,而林大成在主宅那边,也迎进了新娘子。
又过了六个月,苗若兰在别院生下了一个女婴。主院那边,林大成的新婚妻子,也传出来有孕的消息。同一时间,林老夫人含笑九泉。
因为苗若兰很不喜欢自己生的那个孩子,所以在孩子刚出生,苗若兰就让人送走了,至于送到哪儿,苗若兰没问,稳婆也没说。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月,直到苗若兰在别院养好身子,这才听说林大成已经成了亲。苗若兰原本被林大成安抚下来的怨恨,立马又涌上来了。苗若曦都已经为林大成死了,他林大成凭什么娶妻?她苗家都已经家破人亡了,他林大成凭什么娇妻美眷都要拥有?
越想越觉得愤恨的苗若兰,趁着林大成不在家,就偷偷的去找林大成的妻子了。那时候,林大成的妻子,怀孕七个月。
两个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等林大成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早产了,而后大出血,再也没有救回来。
林大成是很生苗若兰的气,但是一想到因为自己救援不及时导致苗家家破人亡了,就没办法再对苗若兰生气了。但是那个刚生下的孩子怎么办?找奶娘吧,生怕奶娘照顾不周。
刚好苗若兰生过孩子没多久,林大成和苗若商量了一下,就让苗若兰将那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养了。苗若兰因为刚送走了女儿,虽然恨那个孩子,但是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偶尔也是会想的,刚好林大成送了一个过来,也就没有推辞了。
于是,林志远,也就成了苗若兰的孩子。后来,林大成见苗若兰一个人生活在别院,也挺辛苦的,再加上林志远都开始学说话了,总是要喊爹喊娘的,两个人就凑合着成了亲。
林大成一直以为,苗若兰已经放下那些仇恨了,但实际上,苗若兰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仇恨。她恨林家,她想要林家为她苗家陪葬,苗家都已经家破人亡了,凭什么你林家却越发的有钱有势了?
“那个苗若兰,心理都扭曲了。”上官善水吃了一块点心,很中肯的给出评价,将自身不幸的原因推到别人身上的,从来都是胆小懦弱无能的人。那个苗若兰,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林大成对她的好了,自顾自的认为林家必须要为苗家陪葬,或者,用林家换回苗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爹爹说她也不容易,让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林志平也很无奈,他总感觉自家老爹喜欢苗若兰,毕竟是一直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喜欢一个人的话,那对方无论犯什么样的错,都是可以原谅的吧?
“我大哥中毒的事情好像是那个云仙搞的鬼吧,我爹也是才发现的,原来云仙被卖到那种地方,也是我大哥害的,云仙只是想要报仇而已。我爹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大夫说,只要休养的好,过一阵子就没事了。”林志平气闷的敲敲桌子,整个故事,他都是打酱油的,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害他白担心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