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知道了啦,小气!」我赌气翻身背对他,想了想,又翻了回来。「那你是怎么会武功的啊?」
「……」
我摇摇他的肩膀:「说嘛说嘛——」
「去世的爹娘教我的,以前我们也有家传秘笈……用来对付胜元帮。」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家以前也很有钱啰。那,我们家姓什么啊?」
「姓辰。」
「辰?哈哈,那跟梦里的很像耶!难怪我习惯叫你辰。辰雨啊,蛮好听的。」那我就叫辰任?承认?有够难听的,还是
叫小名比较好。黑暗中我抱着冰冷的辰,很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结果天都还没亮我就赶快起床,忙完自己该做的工作,因为太闲了,就把其他人早上的工作也做完。天空才终于亮了,
我跑回屋里叫辰起床,他正在穿衣服准备工作。
「早上的活我都帮大家做完了啦,快点教我武功吧!」
「呵呵,真勤啊你。」辰面无表情,脸色也很苍白。
辰一直都很反对我加入靳氏帮,从那天知道我要加入靳氏帮的决心后,就完全不告诉我其他变强的方法,才会以为他不
会任何武功。虽然辰已经答应教我,但其实心里很不甘愿吧……
「你如果不想教我就算了,我知道你还是不希望我加入靳氏帮吧。」我知道我这样子很自私,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辰拍拍我的脸颊,手的温度比昨天还冰。「怎么会呢?昨晚听你这么说,我也想通了,当下人实在没出息,男子汉不该
贪生怕死,是要在外闯一闯的。」
听他这么说我更高兴。「真的?那你会支持我啰!」
辰笑了出来:「不支持,还教你呢!跟我来。」
我们弯进山腰某块空地,这里虽没什么树,高过人头的芒草经过昨晚的大雪,还是长得直挺挺,而且常常有毒蛇出没,
除非大叔要烤蛇肉泡蛇酒,根本没有人会来这里。
他选了草比较短的地方停下来。「荒地杂草茂盛,是因为靳氏帮已故之人都埋在这。来,之前学的吐纳法,现在习一次
给我看。」
我看看四周……「在这里练?」
看他没有反应,应该就是这了。我只好摆出姿势硬着头皮练吐纳法。
不过……这里的鸟叫声听起来特别恐怖,连风吹的声音都像人的哭声。虽然练着吐纳法,但被环境怕得没办法集中精神
。我最怕鬼了!更别说我站的是埋死人骨头的地方……
「凝神静气!意念净空!」辰在背后大喊:「将口诀念一遍!」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那么凶,本来还打算求他换个地点练,看来是不能耍嘴皮子了。
「凝神静气,意念净空,心平气和。聚万物之息于丹,吐邪秽之息于外。阴火静动能存,曰久炼精,持之以恒……」念
着口诀,心也慢慢静了下来,对附近害怕的感觉也消失了,达到无的境界。
身体的力量渐渐集中,在胸口来回地旋转,配合着呼吸,力量像火球越滚越大。
就在身体快要发热的时候,有块冰冷的东西贴在我的背上——是辰的手。
当我正在怀疑他要干嘛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快速地降温,居然变得跟冰块一样冰。而且冰冷的感觉从他的手穿进我的身
体,从背传到我的胸口,再从胸口扩展到四肢。
温度越来越低,我怕得想挣脱他,却发现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他的手就像榔头,硬把我钉进冰块里。
太冰了!骨头冻得发疼,连我吐出来的空气都是冰的,眼泪也结成冰停在脸上。我已经没办法思考,好像全世界都被冻
结。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全身的疼痛飙到最高点,连痛觉都感觉不到了,头脑发麻,已经快没力气呼吸了……
这时辰的手才终于放开。我的身体像断了根的绳子,整个人跌在地上,好像跑完了马拉松不断地喘气。
「哈……哈……」刚刚那是什么鬼啊!难不成是辰家的绝招吗?居然先拿我来示范!我转头看向辰,他好像也经过很大
的痛苦,静静地松了一口气,皮肤也比较有血色。
「我已经传授你独门气法,你再练一次吐纳,看看有什么不同。」
还要做一次?如果他又在我背后这样那样……
「放心,我不会再施寒气给你。」他笑着说。
虽然有点毛毛的,但辰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拍了拍脸颊,定定神,很快地我又进入了无,力量也比平常容易集中,只是体内不再是会让我冒汗的热气,而是跟刚
刚差不了多少的冰冷,但我却不觉得难过,气体的能量也可以控制大小。
「阴气发寒是吧!今后你的真气都属寒气,使十八般武器也属寒,冰火相克,亦不能相容。」
我动了动身体,试着用力挥拳。「可是除了寒气外,我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差别啊?」
他边走边说话,的确很有老师的样子。「一般人气功要练个数十年才能成道,我用气法帮你打通任督二脉,精孔全开,
依你的修炼也算达到益的境界。以后练任何武艺,都能以气为剑、化盾护体,刚柔并用了。」
虽然正在下雪,却觉得穿这么多有点热,我干脆把大衣给脱掉。
他看我最后光着上半身,又说:「虽然寒气让你省了十年苦练,但有利亦有弊,若寒气释放过多,必定走火入魔。寒气
得道越高的人,养精蓄锐的时间就越久……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知道了啦!快点教我寒气的武功吧!」我兴奋地伸展筋骨,准备迎接下一个课程!
辰笑着摇摇头,张开马步:「寒气只是扎你的根,未来的成就就看你怎么造化了。」他将手掌摊开伸直,冒出大量的白
气,周围的芒草瞬间结霜成块!
「那么,霜冻刀第一式,开始了!」
第六章
十捆木头高过一颗人头,分成双边一举扛在肩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从山脚爬到庄口。
「好啊!」
「了不起,孺子可教也。」废了腿的李爷爷眯起眼睛。
「可不是吗!当年愚笨的猪头三,醒来成天说梦话。现在呢!干活干得最起劲,这蛮力啊……靳氏帮人也不一定扛得起
呀!」
「这要归功于廖弟教导有方,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大叔们同意这个看法,对着廖大哥拍手。
廖大哥呛了一口晒烟,不好意思地抓抓秃脑袋:「呃……不敢当、不敢当。」
我放下十捆重的木材,自信满满看着靳远。当初说好扛得起十捆木材就能入帮,兔子还特地请全庄的人为我做见证,想
不到大家都很支持我,一路上替我加油打气。
靳远幽黑的眼珠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盯得我浑身不自在,不敢动一根指头。
「好!」他站起来,用整座山都听得到的音量:「全部的人给我听着,我靳氏帮帮主靳远,在此宣布小任加入咱们靳氏
帮,从今以后别把他当下人看待。嘿嘿……可好好多关照关照我们新成员啊!」
秋天的夜晚,一片寂静的村落,只有一座山头吵得不可开交。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人生寄
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坎轲长苦辛。」
加入靳氏帮,简直比在梦里考第一名还高兴!
因为生活穷困,平常也不过什么节,过年顶多互相包个红包讨吉利。
靳氏帮明天就要出塞,但为了庆祝我这位新成员加入,特地从地窑拿出陈年老酒,有的吹箫有的击筑。虽然没有山珍海
味,大家还是玩得很快乐,居然比过年还热闹。
我马上就受到他们的「关照」,他们要我跟其中几人较劲武功,我不能显露寒气,只能用廖大哥教我的三脚猫功夫比画
,还是挨不少拳头。
看我没心斗武,就拉我一块喝酒。
这酒……真他妈的辣啊!大人怎么爱喝这种东西?含一口就想吐了,陈大哥看我快吐出来,就把我的嘴巴捂住,迷迷糊
糊中自己还舀了三勺酒。
陈叔聊北村的姑娘,李爷爷炫耀废腿前的大风大浪,我又再谈梦里的趣事,大家根本都在鸡同鸭讲,还是能笑得肚子发
疼,原来这就叫饮酒作乐啊……
今天才发现原来大家那么看重我,而我是那么地喜欢大家,这个山庄的都是我的家人。
「小任,醒来了,回屋里再睡吧。」
「干嘛啦……」我揉揉眼睛,辰的脸怎么分成好几个,我哈哈笑了出来。
辰扶着我站起来,模模糊糊地看见几位大叔跟我一样,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我打了嗝:「地上怎么这么乱,我先去
收拾干净。」
他带着我继续走:「脚都站不稳还收拾什么呢,再说你已经不是下人了,这些交给我来就行。」
辰一步步带着我走,好像我又回到刚醒来的时候照顾我,被安稳放在床上后,辰便用湿布帮我擦身体。好久没被这么服
侍过,舒服地将身体动一动,浑身懒洋洋的。可能是喝醉酒的关系,现在的辰看起来特别漂亮。
他粉红的嘴唇往上扬,擦着我的手臂说:「老盯着我干嘛呢?」
「我在想……明天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这时我握住他的手,突然心里有点难过。「如果我在外面出了意外,或许再也
看不到你了……」
「傻瓜!别说触楣头的话。明天我会到寺庙念经祈福,祝靳氏帮平安归来。」他用布擦我的脸,声音还是一样温柔:「
何况你能出什么事,靳主还要你护着呢。」
听他这么说,我又笑了起来。
「辰……」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亲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你……」
「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就跟靳香他们一样,虽然有血缘关系,但动的是真情!」
「什么?」
不等他的反应,我迫不及待把辰扑倒在床上,还翻倒了水盆,把他的衣服都弄湿了。我好像发了疯般,没办法控制自己
,全身都好热,心脏噗通扑通乱跳,一直往他冰凉的身体贴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脑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只知道不停说同一句话。因为内心觉得寂寞,很想要抓住什么,就一直在他身上
来回地抚摸。他也没有阻止,就更大胆地把手伸进衣服里,摸着他光滑的皮肤,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乱亲一通。
这是我第一次接吻,虽然喝醉酒的关系,看到的东西都很模糊,身体像作梦般轻飘飘。但辰嘴唇的触感很真实……软绵
绵的,比幻想更令人心动。
我睁开模糊的眼睛,辰的脸上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看他动也不动的,酒突然醒了一半,开始后悔刚刚做的举动,我放开
他停止亲吻,惭愧地低着头说:「对不起,我……」
辰按住我的肩膀,一个翻身,换我被压在下面。
他还是面无表情,但脸颊异常地红润,清澈的眼珠快泛出水似地。
辰从上面看着我,声音跟平常不同有些沙哑:「吻不是这么亲的。」接着他的唇盖在我的嘴上,像我刚刚那样,在每个
角落轻轻点了几下。
我脑袋一片空白,换我变成像木头似地动也不动。
他将每个角落都回敬我之后,开始吸吮我的嘴唇,互相摩擦了一会,然后啃咬起来。
不知道吻了多久,好像忘记了时间,直到我们的脸略微分开,我才终于回神。
「如何?」辰温柔地笑着,用指尖滑过我的嘴唇。
我抓紧他的袖子,全身莫名地颤抖。「辰……」
才说出第一个字,他柔软的唇又盖了上来,甚至把舌头伸进我嘴里。
辰喘着气。他的舌头像滑不溜丢的鱼,在我口腔里游啊游地。我嘴巴合不起来,就让他的舌头跟我缠在一起,舔弄我的
牙齿、我的嘴唇……舌头越来越用力,也越来越深入。
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抓紧他的袖子,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心脏快要从胸口蹦出
来。
这就是接吻吗?原来接吻的感觉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奥,不亲自体会,根本尝不出当中的美妙。辰不断更深入吻着我,空
气好像都要被他吸干了,我快没办法呼吸……却没力气挣扎。
在美妙的接吻中,我终于晕了过去。
我很怕跟辰告白后,他会把我当成变态讨厌我,接吻这种事只敢摆在脑里幻想。昨晚喝醉酒,胆子变特别大,埋在心里
已久的事全都一鼓作气做出来。想不到辰不排斥我,还相当主动。
白天起床第一次体验到宿醉的痛苦,辰端了葛花汤给我喝,特地帮我准备干粮跟外用药。他没有提昨晚亲嘴的事,我们
看起来就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一度以为昨晚是不是在作梦?只是我怎么也不敢正眼看他。
靳氏帮报信今日的目标只是刚创业的良心当铺,跟同商来往不够热络,才会傻呼呼经过我们埋伏的区域。不管大鱼小鱼
,能糊口的靳氏帮一个也不放过,所以只派几个彪形大汉出马,而靳远每次都会带领靳氏帮。
这次出塞刚好十个人,也没什么东西要备的,不像梦里露营还要带锅碗瓢盆,有人单单只带把武器跟羊水袋,食物在路
上猎就有了。
「今日是你第一次打劫,跟紧点,可别给我们添麻烦啊!」张胖拿着酒壶,从昨晚到现在还喝不够。他是靳氏帮唯一会
使醉拳的人,自称是形醉意不醉。但从我第一次看到他,就没见他醒过。
我们都待在庄口,等靳远准备好就能出发了。
「小任——」远方有人叫我一声,其他和我感情不错的都跑了过来。要我在外多注意安全,别着凉等的芝麻小事。以前
只有我目送别人,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关心,点东点西的,还没出门我就开始紧张了。
兔子拿了东西放在我手里:「这念珠是娘去世前给俺的,带着它上路能保平安!」说完就帮我戴上,是菩提制的佛珠。
其他人也送了衣服跟一些吃的,把我行囊塞得满满,搞得像去远足。不过辰却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
也是啦……能交代的他早在之前都交代过了。
我眼睛偷瞄辰,刚好他也往这边看,我们却都不好意思起来,看向其他地方。会有这么尴尬的反应……果然……昨晚不
是梦啊。
不久靳远终于背着夕啸斩出来,靳香依然前来目送。
我第一次出远门,为师的廖大哥当然得陪我。他对人家喊:「大伙儿,咱们出发啰——」
踏出了靳山庄庄口,跟他们一起弯进树林里。我回头看向远方的庄口,辰站在那一直望着我们,直到我看不见他。对这
次的旅程我是该兴奋的,因为跟随靳远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但随之而来的是,要面对辰的离别。
靳远在头,我们跟在后面。我这个井底之蛙终于能离开小镇大开眼界,不过路程并不有趣。主要是因为没有马,走过了
黄沙又是黄沙,越河一条又是一条。难怪每批去的人都不同,要轮流换。靳远身为帮主照理说可以待在山上吃香喝辣,
却没一次缺席。
一路上都没停下来休息,大家是都不累,只是光走路还挺无聊的。在前的靳远偶而会讲个笑话,开黄腔替大家解解闷。
这时突然怀念梦里的掌上型游戏,有一关还没破呢,真希望能在这里给它破关。
哈,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