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写手梦胥
楚宴万万没有想到,近来网上闹得风风火火的“杂志门”事件,该杂志背后的主编居然就是自己的责编。
他忽然想起前阵子好像是听祀堇组长提到过,说迟蔚自己还有个工作室,思及至此,他又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StoryTime
》是你工作室策划的?”伴着迟蔚点头的动作,楚宴的话里更多了一份震惊,“原来你就是璎珞工作室的老大!”
迟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吭声,反倒是楚宴在那儿顾自思忖了片刻,才又问道:“那么你今天找上我,确实只是因为梦胥
?”
闻言,迟蔚的双眼不禁眯了起来,“不然你觉得呢?”
“我以为你来跟我算违约的账了。”楚宴小声嘀咕了句,声音不大,却能让迟蔚隐约听见几个关键词。
“什么违约?”迟蔚察觉到楚宴好像误会了什么,心里难免升起一丝疑惑,难道这事儿背后还藏着什么隐情?
正琢磨着,楚宴却又开始跟他绕弯子,“哎呀,今天天气挺好的,其实咱们该出去玩才是。”说着,他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边
,“这一带的楼盘不错,你说我要不要在这儿买套房?”
迟蔚没有说话,只是身体略微前倾,更凑近了楚宴一些。
楚大神隐隐感到背后有一股阴森森的风,一回头便撞上了迟蔚探究的目光。迟小受细长的眼向上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顿时带
出了几许风情,只是他的话实在太破坏这一刻的画面感。
“扯够了没?”伴着迟蔚冷冰冰的问话,楚宴嘿嘿地傻笑一声,“迟蔚啊,好奇心别那么重嘛!”他挠挠头,没见迟蔚应他,
便越发没了底气,最后实在是被盯得心里发毛,则问道:“我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
迟蔚也不明说,却是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那要看你肯说多少了,你觉得呢?”
长叹了一口气,楚宴略显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好吧,等回去说,到家后我全都告诉你,这总行了吧?”他到底是拗不过迟蔚
的,最终只能选择妥协。
迟蔚打了个“OK”的手势,十分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感谢配合。”
车里楚宴给他哥打了通电话,顺便替迟蔚报了声平安,叫他哥帮忙转告一声,就说迟蔚和他一块儿回家了,让少顷不必太担心
他的小蘑菇表弟。
事实上,当少顷从楚非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就要跟楚大少爷翻了脸,少顷的意思是,“就是跟了你弟弟回去我才不放心
,我还宁愿他一个人到处晃荡呢,总好过跟你那不靠谱的三弟单独呆一块儿。”
就为这事儿,楚非还给少顷上了一堂课,好好地教训了一番,并试图化解少顷与楚宴间的矛盾,只可惜结局表明——调解失败
。
而另一边,迟蔚跟着楚宴回到家后,便熟门熟路地进了书房,楚宴出门时电脑就没关,这会儿笔记本的电源灯还亮着。
迟蔚走过去滑动了一下鼠标板,屏幕亮起来,界面正好停留在《青戈》的word文档上。
楚宴给迟蔚泡了奶茶端进书房,见迟蔚正在他电脑前看什么,则忍不住戏谑道:“偷窥人家可不好哦!”
迟蔚瞥他一眼,直起身单手撑着桌面,“我才没有偷窥你呢,就是看看你写到哪儿了而已。”
楚宴莞尔一笑,走到书桌前,将手里的那杯奶茶递到迟蔚面前,“最近都在赶稿,已经写了挺多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完结。”
“嗯。”迟蔚轻轻地应了声,端着奶茶吸了一口,“其实你码字速度挺快的啊,干嘛老要拖稿呀?”
“我是没有时间写,手头的稿子太多了,总要一篇篇来。”楚宴说这话时的口气特别诚恳,让迟蔚听了都不禁动容,只是他仍
有些疑问,“你有很多稿子么?”
楚宴微微颔首,“是啊,我有很多稿子,但大多都是背着口口跟人签的稿约,迟美人,你可不能把我供出去,我赔不起口口那
巨额的违约费呀!”
迟蔚听楚宴这么说,稍微明白了些,“所以你刚才说的违约就是指这个。”
“也不完全是。”楚宴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迟蔚的对面,“你不是想知道我跟梦胥的事儿吗?我这便告诉你。”
迟蔚也实在是煞风景,那一刻他压根就没经过太多的思考,便直接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我只是说想找梦胥。”说完后,他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模样可爱极了。
楚宴被他那动作逗乐了,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形,“那你就当是买一送一的附赠品好了,顺便听听我的吧!”
迟蔚觉得楚宴这比喻挺有意思,于是点点头摆出个“请”的手势。
而后楚宴便收起了笑容,娓娓开口,“我和梦胥是好哥们儿,早些年在朋友的生日会上认识的,这一点那帖子里倒是没有说错
。最早我朋友把他介绍给我,就说咱们是同行,只是那会儿他还不叫这名儿,我记得当时他的笔名叫‘回望’。”
迟蔚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而楚宴说完这一句后竟突然停了下来,迟蔚不解地歪了歪脑袋,问道:“那怎么就改了名呢?”
“因为梦胥二字各取上边一半,合一块儿就是个‘楚’字。”说到这儿,楚宴又叹了口气,“那帖子里说我跟梦胥有什么,其
实还真夸大其词了。我这人吧,是挺喜欢玩的,但兄弟和情人我还是能分得清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玩自己兄弟,即便梦
胥他真喜欢我。”
“梦胥喜欢你?”迟蔚一惊,眼珠子瞪得特圆。楚宴只是轻点了下头,淡淡地答道:“嗯,他喜欢我,可我只把他当兄弟……
”话到此处,他突然又沉默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迟蔚发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稍显痛苦。
“是因为你拒绝了他,所以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迟蔚问道。
而楚宴却摇摇头,“不是,那以后我们还是好哥们儿,后来他发新坑,我确实也找了很多圈内好友帮着一块儿给他做宣传,并
且亲自为他写长评,我不否认,梦胥的确是我给捧红的。”
迟蔚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楚宴的睫毛低垂着,挡住了他的目光,“然后新文的成绩很好,梦胥这个名字可谓是一夜成名的,只可惜,他看
不到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迟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随后他对上了楚宴抬起的双眼,那对眸子中浮起一层浓到化不
开的悲伤,让人瞧了分外心碎。
楚宴的声音很轻,可听着却显得极其沉重,“他说要谢谢我,所以请我吃晚饭,结果我在饭店等了他一晚上,最后等到的却是
他出车祸的消息。”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挺恶俗的吧?可是就是发生了,他死了,就在来见我的路上被车撞
死了!”
楚宴突然拔高的音调把迟蔚着实吓了一跳,等他缓过神时,对方却也平复了情绪,“那帖子里说的我和梦胥同居什么的,全都
是假的,我连跟他睡一张床都没有过,又哪来的同居一说?”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和他的关系其实就那么简单,好哥们儿,
永远的好哥们儿。”
迟蔚听着楚宴的这番话,不知不觉也跟着难受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道:“那么梦胥之后的那些作品是哪来的?”
“我写的。”楚宴倒也不隐瞒,很坦白地回答道:“我在他电脑里发现了一份开坑计划,里面写了他有设想要写的几篇文,我
就按照他的意愿,帮他把那些故事写出来了。”
闻言,迟蔚又是一怔,许久后才明白过来,“所以梦胥就是你?”
“可以这么说。”楚宴耸耸肩,此刻他已恢复了原先的状态,靠在椅背上,他翘起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很多人说梦胥成
名后的作品和他以前的文风不太一样,那是自然的,因为根本就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嘛!”楚宴好笑地摇摇头,“不过真是可
惜了,梦胥在悬疑惊悚这一题材上,比我有天赋,如果那些文由他自己来写,效果应该会更好。”
这倒不是楚宴谦虚,事实确实如此,每个作者都有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楚宴最能驾驭的其实还是,至于悬疑,他完全就是为
了帮梦胥圆梦才写。
梦胥是个对文学很痴狂的人,他热爱写作,并且深爱着自己笔下的每个人物以及每个故事,而楚宴所能做的,也就是在好兄弟
辞世后,替他完成那些未完成的故事。
“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梦胥,梦胥就是我。”说话间,楚宴忽然倾身,凑近了迟蔚的脸,“而《StoryTime》这一期所坑爹的
作者也是我,沈总编,你打算如何赔偿我的损失呢?”
迟蔚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楚宴的脸居然会变得那么快,望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家伙,迟蔚真心觉得自己刚才的同情
是那么的多余,他怕是吃饱了撑着,才会产生一种想抱抱楚宴的可笑念头,自己还真是……鬼上身了。
而楚宴又哪里知道迟蔚的那些个想法,他若是知道,肯定得高兴坏了,不过纵然不知也无所谓,对楚大神来说,调戏迟小受已
成了一种习惯,自然而然便能表现出来,就好比,趁着迟蔚瞪他的瞬间,飞快地凑上去送他一个吻。
32.深情拥吻
偷袭成功,楚宴心满意足地离开迟蔚的唇瓣,痴痴地望着那个被他吻得有些犯傻的小家伙,深情地开口道:“迟蔚,跟你在一
起,让我感觉很安心。”
迟蔚没有说话,只是猛然站起身,伸出手指左指指右摆摆,最终才说,“啊!WC!”言下,他一溜烟就不见了。
楚宴在他身后望着迟蔚逃跑的背影,郁闷地对着他大声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同一招啊喂!”
好在这一次,迟蔚没有再在洗手间一躲就是半个多小时,他回来时,楚宴正在书桌前捣鼓着什么。
迟蔚走过去,见桌上丢着一堆纸团,而楚宴正握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不知写着什么。迟蔚眨了眨眼,问道:“你写什么呢?”
楚宴握着笔在指间转了几圈,“我在想啊,《青戈》的另一个结局要怎么写才不落俗,如果只是单单的原谅,然后大团圆,又
总觉得太单薄了,缺乏说服力。”说着,他放下笔,将手头的那张纸也揉成了一团,与桌上的好几个纸团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迟蔚在椅子上坐下来,双手交叠着摆在桌上,“我觉得,你是不是陷入一个死局了?因为之前已经写了个悲剧的结尾,所以导
致现在都还没从那个结局中走出来,如果你要写HappyEnding,那我建议你先把思路倒退回去,不要太执着于那个BadEnding。
”
楚宴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可能真是太受那个结局的影响了。”说话间,他又提起笔,抽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开始陈列
,边写边道:“如果要退回去的话,故事的转折点应该是在楼珏挨岑微一剑这里,撇开悲剧的写法不管,若要引向HappyEnding
,那么这里岑微的心理一定要有所转变。”
“不错,心爱的人被自己所伤,会心疼自责那也很正常,这无疑是一个突破口。”伴着迟蔚的附和,楚宴又继续列出大纲,“
然后楼珏醒来,看见是岑微陪着他,一定会很高兴,便会千方百计想要哄他回去,但岑微心里有根刺,不可能轻易妥协。”
“所以你还需要设置一个情节,把剧情走向逆转过来,使岑微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对。”楚宴抬起眼,含笑对上迟蔚的眸子,“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那很好啊!”迟蔚习惯性地抓起桌上的那杯奶茶,就着吸管吸了一口,然而却发觉奶茶已喝完了。就着吸管的那个小孔,他
往杯子里边瞄了瞄,又晃了一晃,这才对楚宴说道:“喝完了。”
楚宴好笑地看着他,问道:“还不过瘾?”
迟蔚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摆弄了一会儿那管子,最后才不舍地将空了的奶茶杯放回桌上。
楚宴瞧他那样儿特有趣,又忍不住打趣道:“奶茶喝多了会变笨的。”
“谁说的?”迟蔚望向楚宴,显然对这种说法很不赞同。
“你还别不信,你看你现在总是傻傻的,指不准就是奶茶喝多了导致的。”楚宴一边同他开着玩笑,一边却还是站起身走出书
房给他泡奶茶去了。
迟蔚跟在他身后一块儿出去,嘴里小声地嘀咕道:“其实我也不是喝得很多啊,再说了,我到底哪里傻了?”
楚宴听他这么一问,顿时笑意更浓,“你啊,有时候精明得很,可有的时候嘛,就像被天然呆附了身。”说着,他捧着杯速溶
奶茶到饮水机前放满热水,重新盖上杯盖后给迟蔚递了过去,“原味的没了,只有香芋的。”
“香芋的我也喜欢。”迟蔚接过后,立马吸了一口,那模样瞧着跟小孩子似的,特别可爱。
出于一种捉弄的心思,楚宴突然说了一句,“听说香芋味奶茶喝多了会尿崩的。”这话一听就是在扯淡,他本也是随口瞎掰,
不料迟蔚听他这一说,顿时将刚喝进去的一口奶茶喷出了一半,弄得唇边全是淡紫色的液体。
楚宴一愣,而后才猛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迟蔚,你太逗了吧?”
迟蔚这会儿没工夫跟楚宴算账,刚才那一呛,把他折腾得直咳嗽,楚宴见了连忙跑到客厅,抽了两张纸巾又折回来,替迟小受
擦了擦嘴,又顺了顺背,“好些了没?”
迟蔚咳了一会儿,气也就顺了。楚宴知道迟蔚气顺后铁定要骂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迟小受张口竟是如此一句,“你才尿崩
,你全家尿崩!”
楚宴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后才忍不住大笑起来,“哎哟,不行了,我肚子都疼了,笑死我了,迟蔚,哈哈哈!你真是
太可爱了,听听这口气,典型的傲娇受啊,哈哈哈哈……”
迟蔚板着张脸瞪着楚宴,许久后才阴沉地问道:“笑够了没?”
楚宴也的确欠扁,居然这么回道:“没呢,你让我再笑会儿,哈哈哈!”
迟蔚本来瞧楚宴笑他,小脸就开始涨红了,这会儿却是有些恼羞成怒,气得将奶茶往灶台上一甩,伸手就要去捏楚宴的脸,“
不准笑了不准笑啊!”
楚宴只比迟蔚高半个头,迟蔚要捏他的脸还不算太难,外加那一刻楚大神笑得实在太欢脱,压根就没注意到迟小受向他伸来的
魔爪,于是乎,迟蔚很容易地就捏住了楚宴的双颊,接着向两边扯,“让你再敢嘲笑我!”
“唉唉唉!痛啊痛啊!”楚宴被捏得疼了,吃痛地叫起来,并用手去扯迟蔚的手。
偏偏迟蔚今儿还真跟他铆上劲了,两爪子和钩子似的,愣是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