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无赖 下——夭卡

他走，他就不能走！”

乔碧梁倒乐了：“这算是哪一家的规矩？谁规定给人家当奴才就是要当一辈子的？何况，你家当时留下他，可逼他签了

卖身契不成？便是你们段家有些势力，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段斜然几乎要跳脚，想破脑袋也想驳乔碧梁，恨不能把头发也扯下几根来，最后讲出一句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来

：“那……那要是叶子不愿意走呢？”

果然，乔碧梁听到这话就是一声冷笑：“他乐不乐意，你为何不亲自去问他？”

说完不再理段斜然，径直走去找段匡亦了。

段斜然在门口呆立了半晌，一时还不能适应这场突然而来的争论。

昨天晚上他找不到叶子，门房又不让他出门，于是就蹲在门口看了一夜的门，巴巴地等叶子回来，等的时候眼皮一直一

直跳，他就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当时那周门房还安慰他说眼皮跳不过是因为太困了的缘故，劝他回去睡觉。

如今看来，果然灵验！

茫然地站了半天，段斜然忽然问周门房：“如果我不让你走，你会走吗？”

周门房一乐：“哟，承蒙五爷瞧得起我，我当然是不走了。”

段斜然又道：“那要是你有个有钱有势的亲戚来接你走呢？”

周门房摸着下巴沉吟道：“哦，那倒是要考虑一下了。”

段斜然忽地一脚就踢过去，恶狠狠道：“放屁！你要是敢走，我就打断了你的腿！”

周门房断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还被段五爷这么看重了，顿时仆倒在地，谦恭道：“承蒙五爷厚爱，那么小的就以身相许，

一辈子不离开五爷！”

段斜然没有心思听他这番恶趣味的表白，闷头往家里走去了。

第八十九章：殷勤

叶子一夜没有睡，困倦得很，正想打个盹的时候，段斜然推门进来了，脸色很是难看，像是吃了什么消化不良的东西。

走过来站在叶子面前，阴着脸似乎想质问什么，忽然看见他的半边脸有点红肿，记起是早上自己打的那一巴掌，顿时忘

了要做威严状，俯下身去摸摸他脸颊道：“还疼不疼了？我给你涂点药膏吧？”

叶子打开他手，闭着眼睛要睡觉。

段斜然讪讪地收回手：“这难道是生我的气了？我不过是在人前打了你一巴掌，私底下还不是对你好？你瞧瞧你，整天

给我脸色看，当着外人的面就不能给我点面子？乔碧梁把我堵成那样子，你就不能替我说句话？”

提到乔碧梁，他倒是想起正事来，这俩人在外面过了一夜，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自己没凭没据也不好说什么，就算真

的有什么，瞧乔碧梁那神态倒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人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故人相见旧情重续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那两个人一晚上不知道滚到哪里去卿卿我我，段斜然就觉得要胸闷气短，那郁闷之气太强大以至于连叶子也感染到

，忍不住睁眼看看这段斜然是怎么了。

段斜然却正古怪地看着他，叶子被那表情吓了一跳，回神过来就要赶他走。

段斜然收了那股诡异的神情，既不恼也不赖，竟然真的起身走了，临走还心平气和道：“多睡点，晚上我来找你，你可

仔细打起精神来陪我玩。”

叶子只当他莫名其妙，背过身去睡了。

一觉至天黑，却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屋子里黑乎乎的，起身去点灯，还没有走到桌边就停了脚步——呼吸浅浅，屋子里

竟还有有他人。

倒也不叫他多疑，桌边的人啪地一声就亮开了火折子，火光晕染处是段斜然笑眯眯的一张脸：“嘿，醒了？”

叶子原本就睡得有些头晕，被段斜然这么一装神弄鬼很是有些火气，只是对着段斜然发作不出来，也不觉得值得计较，

原计划走向桌边的，索性掉头去另个方向的桌子上倒了杯凉茶喝了。

段斜然点了灯，道：“你还真是挺能睡，居然大白天的睡一天！谁家要是有这么懒的下人早一顿棍子教训了。”

不等叶子回应，他立刻又道：“睡了一天大概饿了吧，我就知道你要饿，所以去厨房把饭端过来来了，快过来趁热吃吧

。”

叶子正拧了毛巾在擦脸，听了这话忍不住瞥了一眼段斜然，心想这家伙是怎么了，先是表彰自己的宽容大度，然后居然

难得的又献起殷勤来，早上还一副恨不能抽我一顿的样子，现在却摆出一副宽大贤淑的模样！

心里虽然疑惑，但段斜然的抽风之举也不是一次两次，次次都诧异，下巴不知该重装多少次才好！于是也不理会他的奇

异举动，径直走到桌边来坐下，端着米饭开吃——确是饿了，难道还有看着饭不吃的道理？

段斜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吃，把菜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吃慢点，多吃点菜，也喝点汤。”

说完自己也觉得殷勤得有些过，不禁自嘲道：“人家都是奴才伺候主子，咱家好，得我伺候你！”

叶子吃了一会，才记起把饭也给他让一让。

段斜然笑道：“现在才记起我来？算了，我就知道你大概不会记得给我吃，所以提前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又给叶子舀了一碗汤：“这汤蛮清淡，晚上喝了好消化。”

叶子伸手接过汤来，愈发觉得段斜然奇异得离谱，段斜然大约也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于是想找些话来化解尴尬。

“嘿，叶子……你是怎么想的呢？”

没头没脑地来一句，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呢，叶子会理他才怪。

段斜然却心道，不敢直视我，这回避态度必定是心里有鬼了！于是继续道：“反正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乔碧梁口口声声

怕你受了委屈，可是我何曾委屈过你，便是你自以为委屈，我今后便只听你的就是了。”

叶子其实并不知道乔碧梁提过要带他走一说，听了段斜然的话只觉得可笑，还以为又是段斜然在那里无中生有，想一出

是一出的，于是更不与之理会。

段斜然这边瞧他神情无谓，想这人到底是薄情，也罢，一向如此，又不是仅此一次。

折磨了自己一天的沮丧之情又升腾起来，明知道叶子在吃饭，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絮叨些讨厌话影响他消化，可就是觉得

冤屈，非得发一通牢骚不成。

“呐，叶子，你其实好过分的，你直到如今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你要真是哑巴或者装得彻底一点与谁也不开口，便也

罢了，你却单单不跟我讲话，这算什么呢？我要是故意不跟谁讲话，那定是要和那人赌气了，我知道你记恨我小时候打

你，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有谁赌气能堵那么久的？”

叶子已经吃完饭，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段斜然甚至以为他就要开口跟他讲话了，可是最终转

过脸去，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段斜然有点失望，不过倒也失望的有限，因为这情形算是在预料之中，只是讪讪一笑：“罢了，谁稀罕你说话！即便是

说话，对我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平日受你白眼已经够多了，没得非逼你开口骂我，自己找堵添！”

叶子想原来段小五也能偶尔大脑正常一次想明白点道理，于是也不理会他自言自语般的絮叨，因为觉得口渴，于是起身

去倒水喝。

走了两步，忽觉有些不对劲，明明是刚睡醒，却觉得头脑昏沉，有些运转不动，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虚浮起来。

段斜然从后面走过来扶住他，道：“叶子你累了吗，我陪你出去走走？”

叶子只觉得浑身燥热，被段斜然一碰立即犹如触电，慌忙把他推到一边。

段斜然差点被他推倒，扶着桌边站稳了，看见叶子一只手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捂着眼睛，身体难以抑制地有些颤抖。

段斜然试探地叫了一声：“叶子？”

叶子被他声音吸引，蓦地转过头来，只用那没有被手捂住的另一只眼睛盯着他，满目炽热，甚至有烧出几分血红的光影

来。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段斜然也被这样的叶子吓了一跳，当叶子朝他走来的时候，他甚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给他药的那小厮没有骗他，果然灵验，只是，段斜然没有料到居然会这么快，而且，这么……可怕！

第九十章：欺负

叶子一步一步逼近来，段斜然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挺住要挺住，花了大力气才折腾了这么一出，要是只是因为自己害怕而

失败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然而当叶子一把掐住他的时候，还是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挣扎间失手打掉了桌上的灯。

屋子里霎时又是漆黑一片。

两人同时被突然而来的黑暗怔了一下，叶子手上松了力气，大概也在挣扎着，只是把段斜然按在桌子上难以控制地想要

撕扯他的衣服。

屋子里黑下来的时候，段斜然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因为看不见叶子的表情，他觉得就像他们经常胡闹的那些晚上，也曾

经这样抚摸亲密来着。

可是，又明知不一样，叶子沉重的喘息喷在他耳边，他知道这其实大概不是叶子，或者说至少不是正常状态的叶子，平

时再亲密些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如果清醒，哪里会做到这一步！

可是，自己费了半天功夫，向那低贱的江湖郎中讨这种淫邪的东西，做这么不光彩的行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这丧

失理智意乱情迷的一刻吗？

他想着自己应该强硬点趁机把叶子上了，这个人就算彻底是自己的了，便是走到哪里去也须带着自己的痕迹，永远也逃

不掉。可是，以叶子的脾性，若是欺负了他，只怕会立即翻脸，再没有以后了，那么——

段斜然不再反抗，任叶子把衣服撕得凌乱，在他身上热切亲吻。

——那么，我就让他欺负好了，叶子虽然薄情，但总算是个好人，这么欺负了我大概也会良心不安，即使要走，也得思

量下吧，而且，到时候我的死缠烂打也可以来得理直气壮一点。

明明是盘算了一天的计策，怎么在看见叶子失控的一瞬间竟然害怕了，段小五你果然是没有出息，简直连我也要鄙视你

了！

段斜然在黑夜里使劲咬住嘴唇，主动伸出胳膊搂住叶子，使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虽说是欺负，段斜然想这一刻倒也不是一时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靠着外力的因素才得以继续下去。

被叶子抱着狂乱亲吻的时候，段斜然忽然想当日和喻书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太纯洁，也应该使了这阴招，以喻书的性格，

就算不情不愿，生米煮成熟饭便也奈何不得了，定会从此收了心一辈子便是我的人没跑了，哪里还会生出诸如小哑巴青

豆之流的枝节来！最后逼得自己狼狈而逃……

心里正胡思乱想，下面却猛地刺痛，毫无防备之下登时就惨叫出声。

叶子不是没有听到他惨叫，可是，适时已经停不下来，只死死按住他做下去，大脑还是混沌不清，模模糊糊知道身下之

人是段斜然，却又不相信是他，只作在梦中做一场不知所谓的发泄罢了。

段斜然哪里经过这个，便是心理准备再足，也很吃不消，竟然因为太疼就哭了起来，哭得呜呜咽咽，完全忘记明明是自

己决定献身的，还真是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他只顾着疼，并且哭得太起劲，没有注意到叶子已经从他身上离开了，下面那种胀痛撤去却别添了一种虚空之感，他擦

了一把眼泪，发现叶子正跪在桌边，药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解了，看他肩膀抖得厉害，大概是难受至极。

段斜然止住抽泣，小声道：“那个……我不要紧……我就是随便哭哭……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叶子忽然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就朝自己脑袋上磕去，段斜然惊叫一声，那茶壶已经在叶子脑袋上开了花

，和着茶水洒了一地碎片。

段斜然忙蹲下去抱住叶子的头，看见茶水顺着他的脸直流到胸前去，慌忙伸手去擦，擦着擦着忽然感觉掌心黏黏的，他

心里一惊，那血的腥气已然散了出来。

叶子把自己的脑袋磕破了！

段斜然心里害怕，于是慌慌张张去点灯，刚亮了一瞬，叶子忽然劈手夺过狠狠惯到地上去，霎时又是黑暗一片。

段斜然呆了一下，方才火光亮起的那一霎那，他看见满头满脸血和水的叶子眼里面是强烈的愤怒。

他见过叶子冷漠，鄙视，嘲弄，可是没有愤怒，即使是他把他打得半死的时候也不曾见过的愤怒。

段斜然心里想，叶子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点什么：“我……不是想害你……我……我只是……”

然而，叶子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

段斜然跪在地上，黑暗中看见满地狼藉，身体还隐约发痛，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场半途而终的荒唐事，也提醒着他这一场

计划的可耻失败。

“我只是……想要留下你……”

段斜然忽然觉得委屈，明明被欺负的是自己，怎么愤怒的人却是叶子？

段斜然知道自己不该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可是，就算在以前，两个人亲亲密密做到一半叶子也会临阵脱逃，段斜然只当

他是羞涩，如今却是看得见的愤怒。

如果说，这种逃避和愤怒段斜然以前不能懂，如今却是再明白不过。

从乔碧梁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明白，叶子其实才是最一根筋的那个人。

所有清高淡漠，也不过是伪装，因为心里面从头到尾装的都是另一个人！

哪怕箭在弦上，甚至业已出鞘，也要硬生生收回去，原来只因自己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啊！

可是——

段斜然觉得可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你那个心上人如何悖乱放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却在这里坚持守身如玉，

我一向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如今竟发现这世上竟还有比我更加可笑可悲之人！

他兀自大笑了半晌，叶子走时没有关好门，风穿过门缝透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还没有穿衣服呢。

在地上摸了半天捡起衣服来，却又是被叶子撕得凌乱不堪，没法再穿，于是就在那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和血，然后爬

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只露一个脑袋，就这样在黑暗里呆呆地坐了一夜。

第九十一章：唯一的用处

段斜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荒唐，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便是这情事上尤其的出糗让他总觉得耿耿于怀。

他虽然怨恨叶子心里念着别人，可是也反思了一下自己，要不是自己哭得那么大声，叶子也许就做下去了，被谁哭成那

样也会坏了兴致吧，下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哭了！

然而，还会有下一次么？

段斜然觉得自己疯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费尽心思要别人欺负自己，末了挨了欺负还要怪自己不堪疼痛哭得别人欺

负得不尽兴！

原来这世上是真有犯贱一说的。

——可是，那个人是叶子啊，我又不是对谁都那么愿意犯贱的。

段斜然抽了一下鼻子，觉得腿坐麻了，就顺势一倒倒在床上继续纠结这场荒诞的事件里谁的过错更大一点。

在计较出结果之前他就迷迷糊糊睡去了，睡了不大一会就被人叫醒了，他揉着眼睛喊了声：“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