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不死,他火殇就得一直当他的花使。除非,帝君要他的命。
水上玄被派去监管和参尚。
帝君需要一个完整的卫官,她讨厌和家功高盖主,可她又不能失去这个最得她心的卫官。
墨晴和易水寒的任务最直接,杀,杀光和家上下千余口人,一个不漏。他们俩一个医术了得,一个毒术害人,双双联手
最是完美。
可也有出错的时候,易水寒道:“我真不喜欢看他们的嘴脸,一点美感都没有。”
墨晴无奈摇头,“小水寒,这是生命的消殒,它不比你我玩的游戏,死亡是残酷之神,他没有怜悯,不懂珍惜,他剥夺
生命毫不偏袒。”
易水寒不懂,他太小了。但杀人放毒的时候,他却从来不手软。
很快,悲鸣声落,只余期艾咽唔一片。
满院子的尸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分彼此交互叠加在一起。
易水寒一步一跳,小手拍得很是欢愉。
“墨晴,这该死的任务终于结束了,我们去玩吧,我新调制的药人可有趣了!”
墨晴笑的温柔,想这小子就一辈子这样好了。无知、不懂、天真、烂漫,然后自己就可以用花言巧语骗得他团团转。
岂不妙哉!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繁华的北平城,处处暗藏杀机。稍不注意,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一名蓝袍男人倒提着烟斗,眼神忽闪忽暗。
女子容颜憔悴,依稀仍可见当日明媚风光。
“主子,您真的要冒这个险?”
花使的心狠手辣和杀人不眨眼,棠海一辈子都不会忘!
红莲默,眼神深深注视着悠闲晃荡在集市的红衣少年。
一把精致的木梳,雕刻了时下最风流的山水理石,那点点绽开的雪花星子,令火殇想起了某人石破天惊的笑。
总归还是不能忘记。
可转念一想,那混蛋来了却连个面都不肯见,还好死不死学人送请帖,帖子上更可恶地只写了一个字——想。
火殇伸开手臂抱天,仰天长啸。
“水上玄!你丫就一混蛋!超超超——超级大混蛋!!!”
路人频频止步回头张望。
探子来报说又有不知好歹的家伙在那里招摇造势了。
火殇想都不想,直接拽了长鞭和鬼妞子,上场,杀人。
鬼妞子哭,“爷,您可看在鬼妞子一介女流,好歹温柔点。”
火殇骂,“就你?爷没有温柔可言!”
火殇的温柔给了谁?
不说也罢——
红莲找到火殇,火殇正乐此不疲封好事者的嘴。红莲拽住火殇就不放,说:“陪我去找我哥。”
火殇首先愣了下,继而明白过来,扔下呜呜哀号的人,弹弹衣摆笑着拍红莲的肩膀,道:“兄弟,你表玩爷了——帝君
待你哥甚好,可不舍得伤他一分,你怕个屁啊!”
红莲一脸恼怒,低低喝道:“和参尚是什么人?他能安分待着等待帝君的守护!”
“他明明待你无一分真心。”火殇疑惑。
鬼妞子在一旁东张西望,唯恐被人看了去听了去,那她和她家爷就该是那被人追着封喉的好事者了。
红莲转过脸,“我知道,他厌弃我给和家抹黑,可这次,他得感谢我,除了他只有我活下来了。”
火殇答应。扔下鬼妞子,与红莲结伴去找和参尚。鬼妞子不允许,说帝君之令不可违。
火殇无所谓摊手,“鬼妞子,爷才是你的爷,记住了!”
二人未及多想,也没准备,只探查了水上玄的踪迹,就急匆匆赶过去了。一红一蓝两道身影飞速起伏在鳞次栉比的高等
建筑丛中。
火殇打破沉默气氛,问红莲:“你丫咋这么有自信的?万一爷翻脸杀了你怎办!”
红莲在前头脚步不停,蓝色长袍猎猎作响,“你火殇直性子不会拐弯,若是要杀我当初也不会拦着月使和雪使翻脸了。
就你这点最是吸引我!”
火殇想,红莲你个不要脸的混蛋!爷怎样关你屁事啊!
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甜蜜。
对红莲,火殇当初是万分厌恶的,后来红莲为了他叛教,为他疗伤,任打任怨。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但说喜欢,总又觉
得别扭。
所以,火殇想这次就当是还他的情好了,这以后就不要再想红莲这个人了。当然红莲这人能乖乖消失,那就更妙了!
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连前面的人停下来了他都没有发现。仰面就撞了上去,火殇捂着鼻子顿在地上,心头直冒火。
“火殇。痛吗?撞哪里了?我瞧瞧。”
火殇愣住,时刻一分一分过去,他都没回过神来。
银发男子的关心如风和煦。
“我看看我看看,怎么捂着鼻子不说话呢?”
火殇终于明白过来了,立时跳出老远。伸直了手臂抖着指水上玄,“姓水的,你丫离爷远点!”
“我姓水上。”
火殇啊啊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那边红莲噗嗤笑破了音。
气得火殇满脸通红,抖着身子有些坚持不住。
水上玄一把挽了他的腰,极度贴近的距离,柔声唤,“火殇火殇,莫要再不理我了,莫要再忽视我了。”
这算什么?火殇气闷,这水上玄到底是把他当做了什么?到底是谁不理谁了?到底是谁忽视谁了?
奋起一脚将水上玄踢开,不顾形象破口大骂,“当初到底是谁不声不响离开了?是谁让他人用刀指着爷了?又是谁回来
了面都不来见?水上玄,你丫个死没良心的混蛋!两年内毫无音讯是怎么一回事?爷是死的吗?啊?你开心了揉爷下,
不爽了就鸟都不鸟爷!”
屋檐下,连夜雨,淅沥沥得下。
银发飞舞,黑发拖地。行人匆匆,只想着赶回家,可雨幕中的这二人却如隔了千山万水般,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偏
偏用着久旱逢甘霖的眼神盯着对方。
如饥似渴。
雨水大了,沾湿了脸庞,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还是泪水。
可火殇死要面子,怎可承认自己哭了呢?
所以,他破口大骂。
“水上玄!爷瞎了眼看上你,你丫就一混蛋!有种光明正大告诉爷,没种就不要再在爷的面前晃!”
春令时节,雨水也是寒的。
火殇体虚阴气重,最怕这种天气。
他嘴在骂人,人却在瑟瑟发抖。
水上玄心疼,不顾迎面飞舞的银针,冲上去就将人抱在怀里。死死抱住,任他打来任他骂,就是不放手!
“别气,这次绝对不再离开。”
“又来——你当爷是小孩子啊!”
一旁,红莲面色死灰。
而他们二人却忘乎所以的盯着对方。
“火殇,你得听我解释。”
“解释?那就等于放屁!”
他明明想得不得了,却还要装出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那你想怎样?”水上玄妥协,发现火殇这次是玩真,看样子光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得要付出实质性的牺牲。
火殇一愣,转而笑得一脸狡诈。他捧起水上玄的脸,吧唧!啃了口。
久别的吻啊——水上玄痴痴愣住。
“水上玄,让爷上你!”
……
万籁俱寂。
火殇不屑冷哼,“就知道!快放手!爷不耐了!”
“火殇。”
“干嘛?!”
伸手挽过闹别扭的人的脸,他声音柔柔,挤出蜜似地温柔,“火殇,我答应,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说话算数?”像个孩子似的哀求。
水上玄心口一揪,低头吻住了火殇的耳朵,发誓,“水上玄要火殇,这辈子只跟火殇在一起。”
啊啊——誓言一如当初的甜蜜。
第三十一章:永乐
火殇和水上玄和好,红莲不知是该高兴还生气。这一来,找和参尚就方便无阻碍了。可火殇却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
矛盾之下,还是先找和参尚为上!
“你说你也没见过他?”一男人惊呼的声音异常刺耳。
火殇捂了耳朵叫,“小声点,爷听得到。”
水上玄扑过去忙乎半天,问:“震到了吗?痛不痛的?给我看看。”焦急万分。
气得红莲晕厥半天,才幽幽苏醒了。
可醒了,问题也就来了。
“现在怎办?”红衣少年皱眉。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哎——长叹。还能怎办的,找人啊!
四下里放了消息,说要是见到一狐狸长眼,说话刁钻没好气,一身清高却手无缚鸡的男子,立刻通报!不准拖延!
红莲教残余教众对红莲依旧衷心耿耿,加上花使和雪使的力量。只一夜,就有人拖了身子跪在花使门外。
“火青,咋说?”火殇被鬼妞子从床上挖起来,心情闷闷。
“回公子,在城外小筑,湖心池畔,一凉亭式小宅内。”
火殇下床,腰被人拖住。没好气回头,“喂!起来了!去找人。”
床上之人起床气也挺重,“火殇,还早,再躺会儿。”
不早了!火殇猛摇晃水上玄。
门外侍女在唤。
“公子,醒了吗?奴婢这就进来了。”
右侧厢房,红莲的声音急急跳进来。
“真的找到了吗?火殇,快点!我们这就出发。”
门内,火殇扶着脑袋,一脚重重踩下。
大喝,“水上玄!给爷起来!立刻!马上!”
二十岁的水上玄遇上十六岁的火殇,依旧只有吃亏的份。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绝配。
在城东外,一处湖心小亭,一白袍男子负手面朝湖心的背影,略显凄凉。
曾经,和参尚凭借一己之力辅佐永乐帝登上帝君之位,为她,他几度生死,两次内战,他不辞辛苦忙里忙外,终于,永
乐的江山,固若金汤,不可动摇!
北岛国的大功臣非他莫属!
可是,如今呢?永乐帝要灭和家的信念坚不可破。他躲到这里,听不见外头腥风血雨,见不得父母姊妹被残杀。
躲避,是他现今唯一的办法。
红莲不敢惊扰那人。
风静静,惊得水晕散开。
一声低叹,叹得红莲悲从中来。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不孝子还是别出现为妙,省的外头说我们和家闲话!”
红莲愣住,进退两难。
那人转身,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弯弯的,竟是一番风情万种。
“红莲,你既已改名换姓,何必再来参和这些。和家已灭门,你早已不是和家的人了。这以后,你我两不相干,各走各
道,莫要纠缠。”
言罢,甩袖,飘然离去。
风飘飘,掀起那人的衣摆,轻翼忽闪,不似真人。
“喂!你们俩兄弟好不奇怪。”火殇蹲下身,歪了脑袋问。
红莲慢吞吞瞟了他一眼,道:“火殇,你孤家寡人,自不会懂。”
回去后,火殇一直为这孤家寡人四字纠结。他拽了水上玄的衣领,急切问:“我是孤家寡人?我是不是孤家寡人!是不
是!?”
该说什么呢?水上玄银白的眉头皱起,就好似冬季里扬扬飞洒飘落的细雪,忧愁中带一丝怜爱。
“火殇,你有我,有我。”
末,天下一片嘘声、哗然。
盛及一时,声名显赫的和家,就这样悄然逝去。只余长子和参尚每日里如那失了心智之人,鬼魅般的出没在皇都内。
在大殿上,帝君打赏帝夜军四使。
火殇斗胆问了句,“帝君极尽脑汁用二年的时光架空和家的权势,又以一剂猛药打得其防不胜防,却为何又要留了和参
尚的命。”
要斩草,就得除根。
不时有人附和,觉得花使之言在理;也有人反驳,说什么卫官功苦老高,为帝君,为北岛劳心劳肺,实难第一功臣,怎
可杀?
“那请问,和家又何尝不是功臣良将,何以要灭其满门这般狠毒。”火殇很悠闲的反问。
直问得那人哑口无言。
帝君在上,一言未发。
那温雅公子易向阳跪了下来。
“微臣一直在想,帝君的心思最难揣测,但这次微臣还是不得不说。”
“君佐请讲。”帝君首开金口。君佐的面子极大!
易向阳遥遥一拜,“帝君要留参尚的心,那为何又急着要掏空他的身体?他即以无依无靠,养在宫中便是,何必要演这
一出令其悲伤。帝君,微臣请您以己之心待他。参尚是明白人,自会懂帝君的心。所以这封测之典,还请您撤了吧。”
帝君永乐。
即以坐上这个位置,又何来永乐?
永乐笑得万分自嘲,起身摆驾。幽暗的龙袍拖在地上,威严肃穆。
却也异常凄孤。
她不过是个女子。
离开大殿,站在空旷辽广的殿外大道上。
火殇问,声音飘渺的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走。
“我在想,如果是我,又会怎么做?”
“火殇?”
火殇猛得转身,痴痴望着一脸担忧的男子,蓦然笑了。清丽妖娆的五官瞬时活了起来。
“水上玄,如果你敢叛我,我绝不心软!”
起风了,呼啸得刮乱了他的话。
但水上玄明白——比谁都要明白!
第三十二章:梅花
“我想,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蓝袍男人站在屋檐下,背对来人。
火殇愣住,不明所以。
红莲幽幽自顾自说道:“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么和你看对眼的吧?”
火殇腹诽,明明是你一厢情愿的,爷可从没和你看对眼过!
还是走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红莲的肩,权当听听伤心人的腹诽之言,省的想不开闹出点什么事。
那他,要不要负责的?
和家灭门,朝夕之间。
红莲唯一的兄长却也疯了似的,与谁都不说话。
乌鹰带着胜雪峰的传话过来,要四使立刻回庄,不容迟延!火殇赶着墨晴和易水寒上路,而他,在北平还有些事不得不
解决。
“我初次见你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那时你多大?”
“十一吧。”火殇随口而道。
“对,十一,你才十一啊,就已经长成那样了!我当时就感叹,这孩子长大了还得了。”
火殇声音闷闷回应,“丫,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说,爷长这样又不是爷要的!”
红莲轻笑,转过背靠着廊栏。
“火殇你不知道吗?”他抬手抚上火殇的脸蛋,动作轻柔。
火殇不觉厌恶,反而有些痒痒的,不自觉上下磨蹭了下。
红莲的眸子沉了沉,转过头继续道:“我第一次见你你正好赶往东武国,听客栈的小二说你在四处打听云族族长的事。
我当时就想如果是牵扯上云族族长的事,那保准是完不成了。结果我回北岛的时候又见到了你。你一脸丧气坐在客栈角
落,闷闷对着一壶酒发呆。我上去,问……”
一十一岁的孩子对着一壶度数颇高的酒,的确挺招摇的。
红莲上去问:在看什么?有酒不喝多浪费。
火殇抬起头,懒懒瞟了他一眼,多事!
红莲也觉得自己多事,但就是止不住被这孩子给吸引,他摆了跟凳子坐下,道:不如我陪你,一醉方休,如何?
有病!火殇咒骂着扭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