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狐——林海雪原

哈。

这时，管家走进大厅向清辉汇报：「大人，瑞昱公子又吐了，他说胃疼得厉害，吃不下东西。」

清辉沉吟片刻，抱歉地端起茶杯送客。

「午大人，最近瑞昱病了，在凡间，他曾为我挡了一箭，伤了胃部，我请天庭郎中为他诊脉，发现并无任何伤口，但他

一直喊痛……」

午艳礼貌地说：「瑞昱舍己为人，可敬可佩。」

清辉抿嘴浅浅一笑，「瑞昱是我的好兄弟。」

午艳告辞出门，捧着那个贵重的礼盒，心里沉甸甸的，只觉怅然若失。

阿斐，真希望，为你挡箭的人是我。

次日，他不再东张西望地寻找武曲星的踪影。

有些东西是等不来的。

没想到，入夜时分，清辉精骑简从，前来扣门。他抱了一把焦尾古琴，站在花树下，修长的身体挺拔而健美，神情异常

高贵冷俊。

午艳定了定神，满心欢喜地迎他进屋，「我这里没怎么收拾，你下次来之前，请人预先通知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清辉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特地搞突袭，就想看你的真面貌。」

「幸好没有衣衫不整。」

清辉故作失望地叹气道：「仙界流传，午艳风雅不羁，我本以为能看到美女。」

「那些谣传，大可不必理会，我这里家徒四壁，只有几箱书罢了。」

两人轻松地聊起来，午艳并未闲着，熟练地调好琴弦，随手拨了几个音符，头也未抬，道：「清辉，你坐到我身边来。

」

清辉依言紧靠他坐下。

午艳双手挑拨勾弹，琴音清脆悦耳，流畅如行云流水，激越似冰玉相见，妙不可言。一曲抚毕，余音缭绕不息，让人无

限神往回味。

清辉击掌赞好：「了不起！」

午艳侧头撩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轮到你了。」

清辉皱起眉头，为难地说：「我不会。」

「我手把手教你，好吗？」

「感激不尽！」

午艳转而半跪在清辉身后，前胸与其后背若即若离地相贴，下颌靠在清辉的颈间，吹气如兰，「你先试一首简单的乐曲

。」

他的气息直往少年的脸颊和耳朵里钻，片刻后，他满意地发现清辉的耳垂转红，身体变得僵直。

清辉的呼吸也有点急促，垂眸道：「午艳，我们换一个别的位置？」

午艳干脆地答好，拉开清辉的一只手臂，利索地坐到其两腿之间，端庄有礼地吩咐：「这样吧，我弹，你把手搭在我的

手指上，好好体会。」

清辉软香在怀，填在胸口的古玉蓦然一震，一股奇异的暖流窜出，就像冬天置身于温泉，身上的几万个毛孔一起舒坦放

松。

他的手指止不住微颤，悬在半空好一会儿，迟迟不曾落下。

午艳轻轻扭臀摆腰，贴近清辉的大腿根部，听见对方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不由举袖掩嘴偷笑，满面春光地回过头，问：

「清辉大人的脸红得吓人，不舒服吗？」

清辉的视线凝在午艳脸上，怎么也拔不开，额头细汗渗出，俊脸上流露出一种热情的狼狈。

午艳心中一动，将衣袖温柔地按在清辉额角。

清辉只觉一片月白色扑面而来，带着动人心魄的幽香，如一面密密织就的无形网，将他整个人兜在里面，动弹不得，无

处可逃。

他的手有自己的意识，一寸寸地合拢环在午艳的腰间，然后，缓缓地将午艳拥入自己怀中。

第八章（上）

午艳侧头凝视，少年的英挺容颜染上了瑰丽的粉红，在灯光下泛起一层柔和圣洁的光辉。

这一刻，午艳很想知道，冷清的武曲星大人，一旦动情时会如何迷人。

于是，他放松四肢，将大部分体重倚在清辉胸膛，凤目波光潋滟，隐含挑逗的情意，斜斜地瞥了对方一眼。

少年胸口起伏，双眸中包含着几许难懂的情意，正静静地望着他。

「清辉？」午艳红唇微启，粉红的小舌无意中溜出来，轻颤着舔过嘴角，恍若春花含羞带怯地绽放。

少年看得目不转睛，极含糊、极低柔地应道：「我在，午老师。」

午艳一震，心口涌起了感动。

烛影摇红，一丝微妙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四目脉脉相对，电一般的激流窜过心脏，暧昧在静默中继续发酵。

午艳激动地问：「阿斐，是你吗？」

「嗯。」清辉悠悠地低叹。

时间仿佛停止，退到那一年，两人衣衫不整在湖中戏水，阿斐天真的笑颜闪着光：「午老师，这一次，你不会走了吧？

」

午艳泪盈于睫，「阿斐！」

武曲星眸子闪过一丝妖异红光，如被催眠，缓缓俯首噙住午艳的唇。

熟悉的美妙滋味，不曾从脑海深处抹去。

清辉轻轻闭上眼睛，虔诚地亲触。这个吻点到为止，酝酿着压抑的激情。

唇瓣分开，少年神采焕发，含情注视午艳，小心翼翼地将其护在怀中。他心口的古玉变得温热，将一股久违的幸福感送

到全身各处。

午艳身体往后一仰，把武曲星拽倒在地。少年很快撑起身体，停在午艳的上方。

午艳狐媚地一笑，粉唇贴近对方，轻吐香赛幽兰的勾魂之气。

「阿斐，我们又见面了。」

「艳儿！」

武曲星眸中的嫣红色加深，扶起午艳的俊脸，情不自禁地俯首吻了上去。

这一次，两人吻得又深又激烈，温润的唇舌辗转勾人，不停地嬉戏追逐，欢欣鼓舞，意醉神驰。

静默中，体温逐渐升高，热情四下流泻，四肢紧紧纠错相拥，恍若连体婴怎么也不愿意分开。

武曲星胸膛内的古玉噗噗地窜动，频率越来越快，忽然，他眼前一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身体发软，脑袋咚地撞地，

疼痛立刻令他惊醒。

午艳开玩笑地问：「阿斐，兴奋得晕过去了？」

武曲星坐起身，神情惊讶，摸了摸后脑勺，不太敢置信地摇首。

「我怎么了？」

午艳略有点失望，道：「你搂着我摔了一跤。」

「抱歉！」武曲星扶起他，优雅地为他掸去衣袍上的灰尘，手依然停留在其腰间。犹豫片刻后，他开了口：「午艳，我

想……」

午艳还沉浸在沮丧中，就差一点点，阿斐就回来了！

武曲星清了清嗓子，扶在午艳腰背的手略微收紧，脸微微泛红，郑重地说：「午艳，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密友？」

午艳以为听错，张大眼睛，凑近对方上下左右打量，狐疑地追问：「清辉，你是武曲星清辉？」

清辉有点奇怪地反问：「是，我介绍过了吧？」

午艳的心湖冒起一个喜悦的泡泡，然后一个又一个接连冒上来。

清辉也喜欢上我了！？

本仙魅力惊人，就连武曲星的真身也挡不住。

哇呵呵！真是扬眉吐气！

清辉神情沉静，只有眼底泄露出一丝紧张。他捧起午艳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真挚而欢喜地说：「你感觉到了吗，我

的心在跳，为了你，才跳动起来的。」

午艳饶有兴趣地问：「那你准备如何报答我？」

「过几天，我要去魔域打仗，等那里的事情一了……」

「我不想等那么久，」午艳笑吟吟地打断他，出了个难题，「我想和你一起去。」

「是吗？」清辉眸光清亮，隐藏淡淡的柔情。

他将午艳的脸揽到自己的颈边，两人的脸颊轻轻磨蹭，就像小动物在打招呼，气氛变得温馨。

「我军中有一个使君之空缺，你愿意来试试吗？」

「没问题。」午艳文武全才，天庭中难得一见。

「只是，瑞昱也报了名，你们需要公平竞争。」清辉沉吟道来，「你不介意吧？」

午艳没有立刻回应，洒脱地转身拨弦，弹奏了一曲铿锵高昂的《出塞》，琴音散去，杀意犹存，他长袖舞动，在空中作

了一个360度胡旋，轻盈如风，悠然落坐在清辉的膝上。

午艳气势凌人地问：「瑞昱，怎么是本仙的对手？」

清辉亲昵地抚着午艳的下巴，笑道：「请手下留情。」

「好，到时候见分晓。」

午艳将腿贴近清辉下腹，状似无意地轻蹭了几下，在感受到某个鼓胀的硬物后，他心中暗乐，站起身故作惊讶地说：「

清辉大人，你不老实噢。」

明明是他点的火，现在却庄重地退开，眼神单纯无邪地盯着对方，这等诱惑之术，最为上乘，若即若离，点到为止，留

下无穷的想象力。

清辉聪慧无比，知道对方存心戏弄，一点不着恼，从容中略带少年的青涩，十分冷魅诱人。他躬身告辞：「午老师丰神

俊秀，令清辉好生仰慕，时候不早了，改日再来叨唠。」

午艳心口痒痒的，暗中点头，本仙看上之人，果然潇洒守礼，颇有盖世英雄气概。

第二天起，午艳邀请好友智囊团来家中聚会，共商大事。

太白金星老脸上满是喜色：「午艳真强！几日不见，就令武曲星为你折腰。」

午艳谦虚地笑道：「过奖了，本仙只是以诚相待。」

无忧欢快地拍手道：「太好了！在人间时，午艳大人为阿斐出谋划策，备战武举，现在，您又为武曲星再次出战，你们

的缘分实在奇妙。」

午艳表示赞同：「这大概是命运的轮回。」

卫羽插上一句：「瑞昱此人也不简单，前世是阿斐的表哥，如今成了上将府的近侍。」

无忧不以为然：「那家伙让人讨厌，最好找机会整治一下。」

朱八戒提出一个关键问题：「午艳，你被抄家后，没有铠甲、弓箭和马匹，如何上场比武？」

午艳微笑着丢出两块银子，道：「这是我的全部积蓄，你们说，如何以这点小钱购齐装备？」

几个脑袋凑在一块，商讨了大半夜，他们想出了简单而省钱的法子。

比赛那天，午艳穿上武曲星所赠的金丝玄甲，此法宝轻巧精致，不惧刀剑，可驱邪避凶，远胜普通战袍。

初试为射箭，约近百人报名参加。

午艳没有弓箭，气闲神定地坐在一旁观看，轮到他出场了，无忧献上叁支拾来的比赛长箭。

午艳不慌不忙折下箭头，分别夹在右手四指之间，凤眼微眯，瞄准叁百尺外的箭靶一甩手，叁支断箭快如闪电，直飞出

去，夺夺夺，正中红心。

后援团队无忧和卫羽，唰的展开一面自制红锦旗，卖力地挥动，振臂高呼：「天府学馆，馆主午艳，才艺双馨，一举夺

魁！」

午艳匆匆掩面退下。

馆主这个芝麻大的头衔被搬出来炫耀，惭愧啊。

想当初，他是名震东西天庭的绝世才子……

不过，看无忧那么热忱，很有几分跑江湖卖艺的劲头，午艳微笑轻叹，不是不感动的。

下午，午艳顺利进入复试，名为赛驹。若不用战马，可改乘自己的灵兽，最先过终点为胜。

小白狼自幼跟在午艳身边学佛食素，性情温顺憨直，有点惧生。今天这样的场合，各种威猛的大型灵兽在他四周咆哮，

吓得它惶恐不定。

午艳因材施教，引导小白狼：「别担心，你只管闭上眼睛往前跑。卫羽为你准备了一只香酥烤鸭，是他父亲府中的特级

厨师花了两天，用了八十一种配料，精心烹调而成。只要你奋力跑到终点，就能品尝多少灵兽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美味

。」

小白狼仰天长啸：「嗷！」

为了生平第一次开荤，小狼我豁出去了！

发号铃一响，小白狼把全身功力提到十二成，撩开四蹄，犹如旋风般地飞驰。

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入鼻中，激发出他无穷的潜力，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香酥鸭，我来也！

午艳如愿进入最后八强。功臣小白狼捧着金黄铮亮的鸭子，自豪地狠狠咬下。

「嗷，嗷！」

真好吃！世间竟有如此美味，我小狼没有白活！

一滴狼泪，悄悄滑落。

决赛于傍晚举行。瑞昱曾陪着武曲星参加上次天魔大战，因此无需预赛，直接进入最后环节的武斗。两轮比赛后，他和

午艳淘汰了各种对手，正式争夺使君一职。

比试前一刻，清辉金冠玉带，身穿一袭淡雅的青袍，翩然而至。他刚在台下主位入座，瑞昱就一溜烟地跑过去，比手划

脚，唾沫横飞，炫耀刚才的威风。

清辉宠溺地聍听，颌首不语，眼睛不落痕迹地四下寻找，当遇上午艳的视线时，他冰雪般清冷的脸上，绽开一个绚烂的

笑容，顿时春意盎然，霞光千道。

周围的恋慕者张大嘴巴，发出一阵惊呼：武曲星大人竟然笑了！

午艳的心砰砰跳快了两拍，深吸一口气，发誓：使君之位绝不能拱手让人！

清辉，是属于本仙的！

比武开始。

交手数招后，午艳发觉瑞昱神态肃穆，马步稳扎，招式熟练老辣，远非外貌那么稚嫩。他收起轻敌之心，将手中的玄铁

纸扇舞得滴水不透。

瑞昱久攻不下，情绪变得焦躁，忽然使出清辉所授的绝招「千浪飞卷」，长剑递出，犹如掀起一片巨大的海浪，狂啸而

行。

午艳不敢怠慢，巧妙地晃身，使出狐仙的拿手功夫魅影术，台上立刻多出叁个一模一样的午艳，分立四角，齐声唱诺：

「得罪了，瑞昱！」

纸扇洒然挥下，重逾千斤，击在瑞昱的胸前，瞬时破了海浪之势。

「啊！」瑞昱身如断线的纸鹞，跌落地下。

观众看台处响起了喧哗声，夹杂着无忧和卫羽清脆的欢呼：「午艳大人获胜！」

清辉眉头紧蹙，飞身上去扶起瑞昱，关怀地问：「小昱，你不要紧吧？」

瑞昱眼眶泛红，呕出一口鲜血，灰心地伏在他怀里，「清辉，我真的很想陪你去，对不起！」

清辉为他擦去鲜血，温和地说：「知道了，别哭。」

瑞昱伸出手勾住清辉的颈子，诉苦道：「那午艳下手狠辣，我的胃伤复发了。」

清辉拦腰抱起他往场外走，「坚持一下。」

午艳独自站在高台，见那两人神情亲密无间，心里变得空空的，胜利的果实似乎没有想象中甜美。

他灵机一动，掏出白色丝巾，捂着嘴大声咳嗽。

清辉立刻闻声止步。

午艳轻轻地唤道：「清辉！阿斐，你不顾我了吗！」

清辉站在原地，脊背笔直，缓缓地回首望来。

午艳一不做二不休，毫不犹豫地往后倾倒，脑袋咚的一声撞破木板，痛得够呛。

这样的牺牲，如果还不能令清辉驻足，那本仙只好认栽了。

下一霎那，午艳的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托起。

清辉凑到他耳边，声音不高，只有两人可以听见，「午老师。」

午艳心里安定下来，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如梦方醒似的睁开眼，就看见清辉俊眸含笑，盈盈地凝视着他，「午老师，

不必再装了，台下的看官都散了。」

午艳笑眯眯地挤出一个鬼脸，问：「你家瑞昱呢？」

「我让侍从先带他回去了。」

午艳摸了摸脑后的小肿块，飞了个魅眼，「本仙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清辉大人感动了吧？」

清辉一本正经地点头，眼底的笑容漩得更深，分外明艳，「我叁生有幸，才能遇见如此精彩的表演，自然会捧场到底。

」

第八章（下）

几天后，武曲星挂帅，领军出发征讨魔域。队伍浩浩荡荡，朱八戒、二郎神为左右前锋，监军使君吴燕与心腹无忧殿后

。瑞昱坐在轿中，紧随在清辉身边。

黄昏时分，大军在魔域边界外驻扎。

清辉安排妥当，邀午艳夜游，他燃亮火折，牵午艳走入一个钟乳岩山洞，两旁奇石千姿百态，别有洞天。洞外为碧绿的

湖水，月光流泻，湖面上波光星光点耀，湖中央为一小岛，岛上开满桃花，成团成簇的锦绣粉艳。

午艳挑指赞叹：“果然雅致。”

清辉微笑，取萧在手，吹出几声悦耳的乐声，远处一阵羽翅振动，飞来无数魔域特产的萤火鸟，头冠如珍珠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