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漫上来,午艳勾着少年的颈子,闭目赞道:「清辉真体贴。」
少年低头吻住他,「谢谢你,我很快活。」
午艳似不经意地问:「如今,我再犯逆天大罪,不知会受什么处罚?」
清辉吻得温柔,声音里有颤悚的激情:「别担心,一切有我。」
午艳笑而不语。
武曲星能这么说,已经足够。
沐浴结束,午艳套上新内袍,舒服地趴在清辉怀里沉沉睡去。
清晨,他一睁眼,就对上了少年专注的目光,感觉有点异样。仔细一看,发觉清辉原本墨色的眸子,染上了樱花的红色
,眼波流转之间,那抹红极其妖异美丽。
午艳心中一动,柔声唤道:「阿斐,你还在么?」
「嗯,午艳。」清辉俯首含住午艳的唇舔吻。
亲昵的拥吻中,午艳的脑筋发热,问:「清辉,你记起十年前的事了吧?」
「嗯,想起一些片段。」
「阿斐裂心那一刻,可曾……恨过我?」
清辉垂下眼帘,掩住殷红的眸色,「别想这么多,我不是就在你身边?」
当记忆恢复,印在心上的伤痕,是否变得触目惊心?
午艳的声音有些微颤:「假若时间倒转,我真想为你受那一箭……」
清辉低叹了一声,几不可闻。
他起身穿上战袍,握着午艳的手放在唇边,微笑着交代:「你好好休息,今天战火将重起,我会很忙。」
少年出帐后,午艳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十年的羁绊,留下的滋味,有苦涩也有甜蜜。
今晨,清辉回复了平素的冷静雍容,除了颈间依稀可见的吻痕,找不出昨夜的纵~情之态,也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让清辉记起那段痛苦的经历,究竟是祸是福?
阿斐全心全意地信任本仙,那么,清辉呢?
午艳感到一丝不安,以至于无忧进来问安时,他还恍惚地想着心事。
「恭喜午艳大人!」无忧明显比他还开心,「元帅吩咐熬了灵芝鸡汤,请尝尝。」
午艳服下汤药,精神好多了,就到帐篷附近走动。举目望去,魔域的天空中硝烟弥漫,战斗十分激烈。
他让无忧搬了把椅子,坐在帐篷外静静地观战。
到了晚上,天气转凉,午艳披着紫狐大氅,依然冻得牙关发紧,被无忧劝入营帐内休息。
当夜,清辉没有回来。
次日早上,午艳浑身酸痛,咳嗽着醒来。无忧伺候他服下灵芝,迟疑地禀告:「瑞昱公子有事求见,要不要我去打发了
他?」
午艳一摆手:「不必,请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瑞昱掀帘入帐,向午艳行礼:「多谢午艳大人不计前嫌,救我一命。」
「真正救你的是武曲星大人,要谢,就谢他吧。」
午艳一语双关。若不是看在清辉的面子上,本仙才懒得管这闲事。不过,能收服情敌,消除隐患,也算一举两得。
瑞昱道:「正因如此,我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做才妥当。」
他眉头皱起,显出苦恼和忧郁的神情。他看了看肃立一旁的无忧,欲言又止。
午艳示意无忧回避,然后不动声色地问:「你想说什么?」
瑞昱沉默了一阵,似下了决心,缓缓道来:「我一直仰慕清辉,他高贵勇敢,神圣不可侵犯。无意间,我听到他的一个
秘密,与你有关。」
「我对此没有兴趣。」午艳从容地抚着额头,心道:清辉不会故意隐瞒我。
「大人很关心清辉吧,就当作八卦听,又有何妨?」瑞昱的笑容真挚,无懈可击。
见午艳没有搭腔,他自顾自说下去:「那晚,太上老君来访,与清辉密谈许久,我前去送夜宵,恰巧听见清辉大人心口
的古玉受损,因他身上已有你的狐仙内丹,若与你双修补心,就能事半功倍,早日功德圆满。」
午艳的脊梁升起一股寒气,平静地端起茶杯,「有趣。」
瑞昱知趣地退下,午艳觉得胸闷,踱到帐外坐下。
魔域之地,天寒风大,他不住咳嗽,听上去有点吓人。
午艳独自用了叁餐,早早上榻,心里惦念着清辉,怅怅的,甜甜的,睡得不很安稳。后半夜,他听见有人轻轻摸进帐篷
,脱下铠甲衣袍,简单地冲洗后上了床,半裸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背,火热地摩擦着。
午艳放下心来,呢喃道:「你回来了?」
清辉不作声,热情地吻遍了他的全身,甚至将脚趾也含着嘴里,暧昧地舔咬,那种充满情~色的刺激,令人战粟,午艳
不禁呻吟出声。
清辉似得到鼓励,开始放肆地抚摸午艳的腰臀,迅速地涂上润滑药膏。
午艳回头,半推半拒地魅笑,「清辉,你……」
话才出口,后~庭就被一个火热的坚硬进入了。
少年呼吸不稳,眸子里闪着兽类的饥渴红光,充满激情地律~动起来,嘴里低唤着:「艳儿,我的艳儿……」
在这种销~魂而激烈的欢~爱中,午艳渐渐迷醉,忽然,那个重要问题跃入脑海,他喘息着问:「清辉,你为何与我在一
起?」
清辉没有回答,凑过来堵住午艳的唇,舌尖深入口腔挑~逗。他的欲~望在午艳体内更加肆意地抽~动,深深浅浅,酥酥
麻麻,略显粗暴的冲~撞,让午艳几乎魂飞天外。
午艳凝聚起意志力,断断续续地追问:「清辉,你说,你可是……为了修补裂心,才接近我,接受我?」
清辉迟疑了片刻,以一个有力的冲刺,将午艳送上云端。
午艳眼前闪过幸福的白光,最迷魂的那一瞬,他听见少年低柔性感的声音在说:「或许吧,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一瞬间,午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武曲星,怎会如此冷冽无情?
第九章(下)
午艳静静地屏住呼吸。
在狱中十年,当心口疼痛难挡时,他曾试着忍住呼吸,咬紧牙关熬过去。
这一次,他并不觉得痛,只是胸口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连根拔去了。
阿斐,我的阿斐去了哪里?
午艳感觉眼睛有点发痒,一滴凉凉的液体淌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低声说:「清辉,你放开我。」
少年听话地嗯了一声,将背对自己的午艳转了个身,扶坐在自己腰上。
两人的敏感之处紧密相连,这个动作带起强烈的感官刺激,武曲星不由呻吟道:「艳儿,你真迷人,谢谢你!」
「是吗?」午艳嘴角上弯,自嘲地笑道,「我也要谢谢清辉大人。」
清辉的眼睛亮了,一脸的深情款款,「艳儿,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怎么哭了,是快乐吗?你也和我一样高兴吗……
」
他半眯起眼睛,迷恋地亲吻午艳的眼角眉梢,真诚地发出啧啧赞美。
午艳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攫住,透不过气来。
「放开我,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少年拥紧午艳,任性地用力抽动了几下,情意绵绵地低喃:「不,我不想放,如果可以放,我早就放开了。」
午艳泪盈于睫。这口吻,与当年的阿斐何等相似?
卸下冷傲的面具后,清辉的笑容纯净如朝阳,眸子散发着妖冶的激情,混合成一种无法抗拒的奇异魅力。
这样热情艳惑的清辉,只在午艳一个人面前自若绽放。
可惜,此人无心。
午艳滑出少年的怀抱,淡淡地说:「我累了,你回去吧。」
清辉伸手揽过午艳,撒娇似的脸对脸蹭了几下,「怎么变得这么冷淡?」
「其实,我一直喜欢的是阿斐,你并不是他。」午艳一寸寸地推开清辉凑过来的俊脸。
清辉的剑眉拧了起来,原本鲜艳的红唇慢慢失去了血色,深邃的五官透出大理石般的冰冷气息。
「明白了。」他若无其事地翻身坐在床边,套上素白的中衣。
午艳的心口似被一只小虫啃噬,酸麻痛痒,各种滋味交杂在一起。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对不起,魔域的气候不适
合养伤,我想明日就回天庭。」
清辉默默地下床,将一块通体碧绿的七星暖玉挂在午艳的颈间,「明晨战事吃紧,我就不送你了。回去以后好好养身体
,把这里的事忘了。」
温柔礼貌的语气,疏远得令人心寒,却依然令人意乱情迷,每一个字都能波动午艳的心弦。
刹那间,午艳如坠冰窖。
原来,我早已爱上武曲星,不论他是阿斐,还是清辉!
难道结局早已注定,我们永远有缘无份?
午艳取下玉佩,决绝地扔还给对方,硬起心肠道:「玉佩我已经有了,是阿斐送的,我不想再收别人的礼物。」
「我不是别人!你留下作纪念吧。」清辉倨傲地扣住午艳的肩膀,将其硬生生地拽起,深深地吻了下去,动作比往常狂
野粗暴了几分。
午艳的唇火辣辣的,心里又苦又涩,既然分手就痛快一点吧。他屈膝弹起一脚,正踢在对方的胸腹。
「啊!」清辉跌坐在地,蹙眉捂住心口,冷冷地注视着午艳,「你这么讨厌我?」
他迅速捉起午艳的雪足,放在唇边重重地舔咬,宣誓道:「就算是被讨厌了,我还是很喜欢你!不过,我不会像当初那
样强求。」
午艳深深地望进那双红眸中,只觉清澈不见底,平静表面下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心痛如绞,几乎是哽咽着说:「别说了。当年阿斐心碎之时,可曾恨过我?」
老天是公平的,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艳儿,你有一天会了解的。」
清辉很快恢复了平静,强行抱起午艳作了简单清洗,便不再纠缠,利索地退出营帐。
帐帘掀动之间,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将篷内旖旎的麝香味冲淡了许多。
夜凉似水,午艳一夜辗转难眠,心中凄冷,前所未有的迷茫。
感情就像是一个迷宫,本以为出口就在前方,只要坚持摸索,不放弃,就能顺利走下去。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有些事,总会脱出掌控,无法强求。
天蒙蒙亮时,清辉轻手轻脚走进帐篷,放下汤药,坐在床榻边。
时间一点点过去,午艳闭目倾听清辉绵长的呼吸声,心境变得平和,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欣慰,折磨了他一整晚的
头疼,也奇异的好转了。
等了许久,清辉一直安静无语,午艳凭直觉感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久了,面皮被灼得有点发烫,便悄悄睁开眼睛
,立刻避无可避,对上了少年幽深难测的红眸。
午艳心头一颤,转开目光,发现清辉的银色铠甲沾满血污,几乎辨不出原来的颜色。显然昨夜他并没有安睡,而是重披
战袍上场杀敌。
武曲星贵为天庭第一将军,素喜洁净,此刻,神情疲惫尘满面,守在自己床头发呆。即使如此,依然掩不住与生俱来的
清雅高贵。
「你醒了?」清辉眼中溢出淡淡笑意。
午艳的胸口仿佛有一只蝴蝶,细嫩的触角若轻若重地拂过,满腔郁闷之气不觉散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回来作甚?
」
冷淡的语气略带一点挑衅,听到清辉耳中,似是责备。
澎湃在他记忆深处的裂心之痛,再一次无情地袭来!
十年前,午艳的遗弃给了他致命一击,这些日子的甜蜜依偎,几乎让他忘却了那份心碎。
但是,留在心口的伤痕并没有消失,只要轻轻地一刺,就会再次流血。
清辉俯身把午艳抱起,平静地说:「我来为你送行,以后,不会再让你心烦。」
这话,如一把双刃利剑,刺破了彼此伪装的淡然。
两人肌肤相触,熟悉的气息缠绕,昨夜销魂的甜漫上心头。
这一瞬间,午艳真想放下骄傲,软语相求。他咬着唇,尽量不露出软弱之态,轻轻推开对方,「我自己会走,不劳大人
费心。」
两具紧紧依偎的身体骤然分离,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就这么分开吗?
空气变得稀薄,时间停滞了。
清辉肃立在床边,妖艳的红眸深深地凝望着午艳,垂下的额发似染上一线银霜。
午艳定睛看去,不由心酸,一夜功夫,武曲星竟添了几根白发。
他抬手摸摸少年的头,叹了口气:「清辉,你好好保重。」
清辉贴近午艳的耳朵,淡淡地笑道:「嗯,今天,我伺候你更衣。」
他手势温柔,为午艳穿上层次繁复的衣袍。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视线相碰立刻溅出火花,然后就凝固着,舍不得分开。
午艳心里的疙瘩变得不那么重要,脑子里转着念头,如何打破僵局。
「武曲星大人……」二郎神在帐外禀告战况吃紧,敦请元帅即刻出发。
清辉应了一声,不慌不忙蹲下身,握起午艳精致的雪足,轻轻地印上一吻,仰起脸微笑,眸子神采湛然,「艳儿喜欢的
是阿斐,我一定把他还给你!」
他的声音清冷悦耳,有一种决绝,似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午艳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眼角变得湿润。
清辉,我是爱你的,即使你已无心。
穿戴整齐后,午艳由清辉扶着骑到小白狼背上。
清晨薄雾弥漫,云层镶着暗黑的红边,气氛有点压抑。
士兵们已被屏退,无忧和二郎神默默地伺立于帐外。
清辉以拇指轻挲午艳的唇,「艳儿,后会有期!」
临别的温柔,分外震颤人心。
午艳心头千回百转,淡淡一笑,「大人请留步,我们就此别过。」
片刻后,小白狼驮着他腾空而起。
清辉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慢慢化为一个小黑点,淡了,最后,消失不见。
午艳眼中盈泪,掩嘴咳嗽了几下,悄悄地拭去。
二郎神遵帅令护送他回天庭,此刻,冷不防哼道:「孽缘!武曲星大人何其无辜。」
无忧怒目相视,张口欲反驳,被午艳拍拍肩膀劝下。
午后,叁人入南天门交接令牌,各位守将态度谦恭有礼,这一次的待遇,与十年前完全不同,午艳有点意外,难道天庭
还没有接到风声?
午艳转头看向二郎神,「请神君直接将我送到天牢。」
他早已决定,一肩抗下罪责。自己是个散仙,无非是被打落凡尘,化为虚无。
清辉一时受自己诱惑,只要认个错,还能保有大好的前程。
二郎神神情复杂地望着他,摇摇头:「元帅已作了安排,午大人请吧!」
午艳不明所以,随着他来到武曲星上将府。
二郎神出示了清辉的手令,吩咐管家好生照看客人,就火急火燎地赶回魔域,留下午艳与无忧面面相觑。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枕间残留着清辉独有的气息,午艳躺在床上,沉郁的心境渐渐安定下来,睡了过去。
他伤重未愈,心力交瘁,这一觉,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两夜。
第叁天,他睁开眼睛,只觉神清气爽,在阳光中伸了个懒腰,坐起身道:「无忧,打点一下,我要去玉帝面前自首。」
无忧递上袍子,神秘兮兮地说:「昨夜,太白金星前来探病,今晨,他与太上老君一同求见,在大厅相候。」
午艳暗想:两位大人果真重情意,这时候还不避嫌来保我,天庭也并非冷酷无情。
他走进大厅,太白关心地上前询问:「午大人,你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两位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太白取出一面精致的古镜,不自觉地顾影自怜一番,然后,将镜子放于桌案,长吁两声,「午艳啊,你还记得这星云镜
吗?」
「记得,当年你赠予此镜,助我下凡点化阿斐,后来被天牢的狱卒没收,如今,它物归原主……」
太白面带难色,踌躇地说:「午艳,我隐瞒了一事。」
午艳默默地望着他。
「这面星云镜,并非我所有,而是千年前,武曲星大破虚妖界时夺来的战利品,施法者若以神功加持,可以观往事、探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