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我……」
阮宗岳大怒,然而他一语未毕,名忧尘突然拔剑向他刺去。阮宗岳激怒之下几乎中剑,危急中慌忙举矛,险险架住名忧尘这一剑,才算捡回一条命。
「这就是天都堂堂相国的风范吗?」阮宗岳不怒反笑,他手中之矛是百年难寻的利器,寻常刀剑碰着便毁。但之前与名忧尘的长剑硬碰,居然没有折断对方的兵器,看来名忧尘手中之剑也是一柄罕见的神兵。
名忧尘不答,他亦知能挡下他手中先帝所赐的龙泉宝剑,可见敌人手中之物非比寻常。如今他一时不慎,只留意谢青君的动静,忽略了阮宗岳,心知必当凶险万分。
这片寂静的郊外立刻变为战场,名忧尘带的人马皆是名家的精锐之师,众家将的武艺远非寻常将领可比。阮宗岳的死士也相当厉害,憋足了仇恨之劲,双方战得激烈,但天都方面因人数悬殊,终分了胜负。
不消几刻,名家的家将人人负伤,情势相当危险。
「我只道天下扬名的名忧尘厉害,没想到你只懂些花招,臂间之力竟然有如敷粉女子。今日你命丧于此也怨不得别人,只怪本事不济。」
阮宗岳知道名忧尘少年遇刺中了毒箭,内力全失之事。他故意不提亦是想羞辱对手。哪知名忧尘不为所动,敛神全力向他挥剑,往往都在快要致人于死地之时,无奈因没有内力被他躲开或举矛封架。
阮宗岳心知肚明,若名忧尘尚有内力护体,他在对方手下走不了五十招。听到四周马蹄声响,阮宗岳见他们激战这么久也杀不了名家人,心中暗惭。
嘴里说着讽刺的话,阮宗岳脸上挂不住,手下便不容情。捡到一个空挡,他用蛮力挑开名忧尘的长剑,举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眉尖轻皱的对手刺去,眼见那明晃晃的锋利矛尖就要刺到名忧尘面部。
「啪!」
突然一骑近身插入他们的战团,举刀架住阮宗岳的攻击。
两件兵器在半空中相碰,来人的长刀被阮宗岳的利矛斩成两段,但那人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式便将阮宗岳的长矛击开,双臂震得发麻,胸前门户大开;来人就顺势将断掉的半截刀柄狠狠扔掷而出,「噗」的一声刺穿阮宗岳的护心镜,硬生生将其胸口贯穿。
阮宗岳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大概是没有料到这世上竟然有人徒手用断掉的刀柄将他捅死。他保持极度震惊的神情跌下马,双目圆睁死去。
名忧尘诧异间回首,未让他看清楚救命恩人的相貌,出手施救者突然张开臂膀向他扑来,一把死死搂着他,藉助摔落的馀势将他拉下马,两个人跌倒在铺着厚厚落叶的地面。
鼻间迅速涌满的熟悉雄烈男性体味让名忧尘瞬间醒悟,之前救他、此刻搂着他的,赫然竟是在他猜测之中,应该回到京城更换皇宫守卫的栾天策。
「皇上怎么在此?这里危险……」
「累。」栾天策却在名忧尘飞快回过神来的惊疑责问里喃喃吐出一个字,模模糊糊的,似乎疲惫到了极点。
名忧尘愕然,耳中又听到栾天策好像鼓起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从嘴中吐出一句话。
「朕平南方之后让副将领着那八万人马回京,朕带少数人来到这里,却不见忧尘……心里总觉得特别挂念……所以……」
所以年轻的皇帝就立刻带了几百名边境的士兵匆匆赶来,没想到对方的任意妄为正好救了他的性命!
名忧尘愣住,他不知此时应教训栾天策的不按常理行事,还是感谢对方的相救之恩?
转眼见局势慢慢扭转,低头再看栾天策如今好像提不起一根手指头的瘫软模样,他心中也明白,如果皇帝现在带的人马也日夜兼程奔波了几千里,那么这些人同样起不了身。
之前栾天策救他的那一击,用尽了体内最后一分力;而且皇帝用劲那么大,显然是情急之下使出了所有的潜能。否则以栾天策的武艺看来,皇帝断然不能用刀柄将人捅穿,可见栾天策当时真的紧张在乎他到了极点。
名忧尘心潮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垂眸见栾天策嘴里嘟囔着让他「不要动」,跟着将头枕在他的腿上,伸手堂皇圈搂他的腰闭目休憩。没过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响起,皇帝竟然不顾四周的打斗,躺在他身边,陷入了梦乡。
微微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然而一股柔软紧跟着浸到了名忧尘的胸口。他知栾天策也明白,平定南方之乱回到京城是不智的行为,所以对方特意赶来他身边,另寻夺回实权的良机。
名忧尘虽然看穿栾天策的心机,但看见这个腻着他呼呼大睡的男子,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这样的栾天策仅仅是为了利用和算计他。
第四章
栾天策带来的几百名士兵都是边境守将特意挑选出来的武功高强之士,天都如今人数众多,很快控制了局势,将阮朝的馀孽杀得干干净净。
名忧尘见栾天策确实累得紧了,不忍惊动他便轻声吩咐众人快些打扫战场。孤灯和沈夜让军士们挖了一个大坑,将敌军的尸首扔进去掩埋,跟着洒土盖去有鲜血的地方。
不一会儿,微风中的血腥味减少,栾天策睡得更加舒适。名忧尘又令众兵救治伤者,分出一部分人手在附近寻找落脚之处。兵士很快来报,前方山林中有山洞,距离山洞不远处还有一口温泉。
「等皇上醒了,我们去那里歇一晚。你们速去打理,严密布好防线,务必护好圣驾。」名忧尘吩咐着,见栾天策好像有感应般在他怀中蹭了蹭,似乎有些不满圈着他的人微微动了动。
众人不敢开口,默默领命而去,不敢深思皇帝为何陷在沉睡之中仍是如此在意相国。剩下的兵将在孤灯和沈夜的带领下退开数百步,全都背身而站,把守各方。
名忧尘没有瞧这些知情识趣的部属一眼,心中想到栾天策赶了那么远的路,只为早些见到他。这样的行动力当真无比迅猛,直接有效得让人觉得可怕。所以,他若将皇帝的这股行动力再次扼杀,不知会不会有些可惜?
思忖至此,名忧尘暗暗感到可笑,他如今是心软了吗?
这说明了什么?
名忧尘难得对一种想法思而不解,他微微感到恼恨,然而低头看向栾天策之时,这股莫名的怒气竟在须臾间化为乌有。
枕在他膝上的皇帝睡得很沈,对方的脸庞退却了往日刻意表现出的深沉稳重与坚毅威严,显得毫无防备,像极了一个心满意足拥着最亲之人放心酣睡的天真孩童,好像所有的烦恼与艰险都无法将其困住。
这样的栾天策让人没缘由心软。名忧尘看得出神,不自觉伸手,轻轻抚摸栾天策的脸庞,想到之前若非皇帝在危急中赶到,此刻他或许已经……
指尖微微颤了颤,名忧尘意识到他的失态不禁哑然失笑。他不惧死亡,但不愿在此时死去,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所以目前,就让他再和这个年轻的皇帝好好玩几局吧。
心中转着念头,名忧尘唇角浮上细不可察的笑意,他轻轻抬手,理了理搭在栾天策宽阔额头旁边的发丝,眼中掠过一抹少有的温柔。
傍晚时分,足足睡了近一整天的栾天策才打着哈欠懒懒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叶床上面,身上搭著名忧尘的披风,心中大大不满对方趁他睡得香甜竟然离开他的圈抱,将他独自放在一边。
迅速起身,栾天策赫然瞥见名忧尘静静坐在一旁,斜下夕阳那微红带金的馀光洒在眼前人的后背,让他有些瞧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名忧尘幽幽的眸光好似尽数笼罩在他的身上,没有分给旁人。
这个感觉又让皇帝展开了灿烂的笑颜。
名忧尘看见栾天策的神情从微愠瞬间转为欣悦,心中未免好笑。但没让他说话,栾天策去上前,握住他的手轻轻向上提,名忧尘居然难得顺从地顺着皇帝的手站了起来。
「我们今晚在哪里落脚?」
名忧尘说了地名,栾天策不待他讲第二遍就催他上马,自己也翻身坐在马上,向那口温泉驰去。
「朕连夜赶路,弄得一身臭汗,也难怪忧尘嫌弃,离朕那么远。朕此刻就去清洗,这样你就不能对朕敬而远之了吧?」不管四周大惊失色跟上的士兵,栾天策飞快说道,催著名忧尘快走。
名忧尘听了扬了扬眉毛,忍下狠狠睨视栾天策的冲动,他不看这个故作委屈的皇帝一眼,扬鞭与栾天策并肩赶到了目的地。
栾天策不等马停住就跳下去,一面走,一面将战袍衣物和靴子脱了,最后赤条条、大大咧咧地跳入冒着热气的泉水之中。
名忧尘看着四周没有见过皇帝的兵士目露惊讶,微微皱眉,让他们不用近身守护,暗怪栾天策仍是如此任意妄为,心中却第一次没有像平常那样真正起了责备之意。
「大人,奴婢将皇上淋浴后的新衣放在这里。」沈夜将置来的衣衫放在泉边,恭敬地对名忧尘说道。
轻轻颔首,名忧尘示意贴身内侍退下,回头看向泉中,见皇帝一口气游到了对岸,正转身向他这边游来,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名忧尘发现他和栾天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越发觉得无奈,却又不讨厌这种感觉。
名忧尘坐在泉边洁净的石上,好似恢复了力气的栾天策身手敏捷地靠向他,接近岸边时皇帝沉入水中,接着又浮出水面。温泉近岸的浅水区刚至他的大腿,栾天策随手将湿淋淋的头发拂向脑后,让他那张英姿勃发的脸在名忧尘眼前展露无遗。
「皇上如今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淘气?」对袒露在眼前的健美身躯和那不雅之处视而不见,名忧尘温和平淡地发话,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忧尘也不比朕大上多少岁,为何总是这般老气横秋?」栾天策说着,炯炯的目光突然一闪。在名忧尘直觉不妙的微怔之间,皇帝猝然出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把将失神的他拽进水中。
「哈哈,忧尘,你站在泉边看着朕独自享受这口泉水,岂不是无趣得很?」栾天策说着,乐不可支地拖着有些恼意的名忧尘再向水中走了几步。
泉边近岸的水域虽浅,但名忧尘以坐姿被栾天策拽下,还是将衣衫浸湿了一大块,他抽手甩开皇帝的手掌,耳中听见栾天策愉快的语声响起。
「忧尘,你可知道,朕之前非常开心。」
「皇上救了微臣性命,故觉可以在臣面前肆意而为,因此快意?」名忧尘脱下最外面的湿衣,拧着沾到水的里衣,看来没打算下水陪着皇帝一块沐浴。
「朕从未那么想!」栾天策深深盯著名忧尘的双目,一字一句坚声说道:「朕特别高兴仅是因为朕知道,刚刚忧尘注视朕的时候没有想到别人!那一刻,你心里想的人只有朕!」
名忧尘语塞,他难得在面对皇帝之时感到尴尬与拘束,又很快因体会到这些情愫而恼怒。就在他抬头瞪向栾天策的那一刻,皇帝却突然逼近,伸手揽过他的腰,低首吻住他的嘴唇。
这一个吻意外的温柔绵长,栾天策的动作异常轻缓却带着无可憾动的坚定和执着。名忧尘只能感到他被一双火热的唇用力亲吻,对方滚烫的气息与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他,见证这个吻从浅触发展到深尝。
渐渐的,似乎打算把相思在这一次的缠绵中得到补偿的栾天策有些失控,他吻得忘乎所以,动作变得急切,吻得也更加用力了。
所以等他二人都觉得被温泉的热水蒸得有些晕乎乎的时候才发觉,他们已经相拥坐在泉边,温暖的泉水润到肩下,熏得人全身无力。
「忧尘,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朕?」栾天策轻声问道,语声温柔得好像这眼泉水,足以将人溺毙。
名忧尘初次感受到拥有如此细腻情怀的栾天策,他此时竟然有了一种不知如何应对的感觉。不过世上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名忧尘真正动容,他抬起眼眸,似恼非恼地望向栾天策,看似存心不愿回答皇帝的询问,淡淡转了话题。
「皇上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
这次换成栾天策重重叹了一口气,显得极为无奈。皇帝无疑是当今世上最了解名忧尘的人,所以他不再迟疑,再次压下,将更热更有力的吻送到了怀中人的双唇之上,他的手掌没有接受到任何指令便自动开始在名忧尘身上摸索。
很快,栾天策按住名忧尘微微挣扎的身体,一边继续捕捉怀中人的双唇,一边急切地将贴在对方身上的湿衣剥下来,胡乱扔在岸边。
「眼下,朕知道忧尘的回答了。」略略停下的时候,栾天策看着似乎不愿默许他的求欢却反抗得越来越微弱的名忧尘,用无比愉悦的声音笑着说:「不必你亲口说出来。」
「这里还是郊外……你!」名忧尘更觉惭愧,情急暗暗自责之下连「皇上」也顾不得叫了,但他的话立刻被栾天策的下一步动作堵截在嘴里。皇帝那两条结实的臂膊一上一下搂住他的肩背与腰,在水中轻轻将他托了起来。
尽管已经迷醉在栾天策的密吻里,但名忧尘绝对没有和对方在野地交媾的意愿。他的脸色赫然变得有些难看,不过率性狂傲的栾天策好像没有察觉。
皇帝的手掌牢牢按住名忧尘的身体,直接挤进他的腿间,低头从他赤裸的胸膛吻下,最终沉入水中,张口含住他腿间不安挺立的分身,用力吸吮。
「唔……」名忧尘原本想要推开栾天策的手改变了初衷,他不自觉伸手扣住皇帝的头颅。身体开始轻轻颤抖,水面因此不停晃动,让人模模糊糊印在上面的影子变得更加扭曲。
埋在水中的栾天策当然能够感知这一点,在他再次昂头浮出水面,重新圈住名忧尘之时没有丝毫停歇,藉助温暖泉水的润滑,一点、一点顶进了怀中人的体内。
名忧尘紧紧咬住牙关,不让痛苦逼他发出呻吟。眼前蓦然发黑,原来是栾天策不失时宜地压下,将他的双腿拉得更开并且开始用力一下下的抽插。
抵在泉边,名忧尘那被分开搭在栾天策腰侧的两条腿随着皇帝的每一次碰撞,都感受到一股好像能将它们扭曲折断的巨大冲力;最终难以承受这种力道和痛苦的他不得不伸手抱住皇帝,微微蹭身,将两条小腿缠上了栾天策的腰。
立刻,名忧尘听到栾天策好像低低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身体由内至外燃烧了起来,似乎被烙铁烫着,灼得他无法思考,深感羞愧。
然而名忧尘此刻再想拒绝已经太迟了。因为栾天策又吻住了他,他只能感知皇帝霸道的吻、滚烫的唇,还有手中扣着的结实肌肉以及对方那被他的双腿紧紧勾缠的精壮腰身。
四周的气息变得更加灼热,水面晃动得越发厉害。这么近、这么亲密的靠在一起,栾天策还在不断低声呼唤着他,名忧尘再也无力拒绝皇帝的求欢,只能随着对方的凶猛进攻开始摇摆身体,获得不愿承认的刺激,享受纵容的背德快感。
有那么一瞬间,名忧尘觉得他好像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唯一能恍惚体会到的就是抱着他的这个成长得大大出乎他预料的强悍男人,似乎和四周的温热泉水融为了一体,将他彻底包围、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名忧尘从飘忽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栾天策在他失神之时退出他的体内,现正低头亲吻他的双眼,动作仍然温柔缠绵之极。
「你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难道不累吗?」轻声叹息着,名忧尘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训斥皇帝胡来,话说出口却变了味道。
「朕当然又累又饿,之前又见忧尘遇险而『受惊过度』,如今都快脱力了。不过刚刚吃到世上最美味的东西,补了元气,朕也不觉得有那么难受了。」栾天策笑着说,敏锐地握住缓过劲来的名忧尘推却他的手,放到嘴边,将之前没有亲够的吻印在对方的掌心里。
「够了吧!我们已经胡闹很久了。」名忧尘垂下眼眸,不明白他仅仅与栾天策分离了一段时日,皇帝为何竟对他如此痴缠,好似恨不能将他一寸、一寸全部吞入腹中。
「等你的衣衫干了,我们再出去。」
栾天策的理由很充足,所以名忧尘不说话了。
「你若倦了,就靠在朕这里睡一会儿吧。」眼见名忧尘没有异议,栾天策将将微微错愕的人揽进怀中,让对方将头颅枕在了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