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情人 上——南枝

林岚虽然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时间只有一年多，但是对他已经有了感情，所以非常伤心，他的父亲也很伤心，伤心完了之后却又找了个年轻男人一起生活。

林岚自从读住读开始，就对他父亲更加厌恶，特别是读初中之后发现自己也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不仅不喜欢女人，有时候看到宿舍里别的男生偷偷翻阅有着女体横陈的书，他就觉得恶心，他对他父亲的厌恶就更加严重了。

因为这种厌恶，林岚甚至不愿意回家去，在毕叔叔还在的时候，他每周还会回去一天，从毕叔叔死了后，他一个月也不会回去一次，有时候他父亲来他学校找他，他也不愿意去见他，好在他父亲在他花钱上面从来不限制他，他在读初中时，每学期都可以存上万的零花，然后在寒暑假的时候就一个人出去旅行，很多地方他都去过。

他的父亲的生活就这样乱糟糟地持续到了至今不久，其实他的圈子里也有很多人知道他是同性恋，虽然这样，却并没有影响他的大多生意，他在很多公司依然任职。

林岚知道他的父亲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这些都让他厌恶他，虽然厌恶，却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他现在已经老了，也不像以前那么乱来了，他就没有办法一直不理睬他，读研究生之后，他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是缓和了很多。

在此之前，他是连吵架也不愿意和他吵的，听到他说话就转身就走，甚至连没钱花了也不会找他要，以至于在他父亲忘了给他打钱的时候，他还要依靠借债和打工生活，不过，这样的次数实在很少。

在他父亲越来越老的时候，以前那些和他父亲好过的男人，随着他年纪渐大都在嫌弃他，他才开始发现还是儿子好，至少儿子永远是他的儿子，这一点不会改变，而且林岚也实在是个值得他骄傲的儿子，长相好，学业好，而且丝毫没有他那些朋友的孩子的败家——只会吃喝嫖赌抽，所以，他也愿意在儿子面前放下身段来，想要和他搞好关系，虽然想搞好关系，却每次都是吵架，但是有架可吵也总比无话可说更好。

第十六章：父子关系

林岚洗了澡后爬上床，T城的冬天总是又阴又湿又冷，喜欢下雨，很少时候才会下雪，床上被褥虽然是刚换过，但是依然有种潮潮的感觉，他只好把电热毯开上，自己从床上下来打开笔电上网。

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也不知道曲意有没有睡觉，便只是发了短信过去。

很快，曲意那边就打电话过来，“到家里吗？”

林岚听到那边还有打麻将的声音，愣了一下才说，“嗯，已经到家了，洗过澡准备睡觉。”

曲意说，“那你注意休息吧。”

林岚嗯了一声，听着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又有些紧张起来，又怕他会嫌弃自己多话，就只是简单问道，“你在打麻将么？”

曲意说，“嗯。”

林岚听他不欲多说，想他应该又是在应酬，就说，“那不打搅你了，你也要注意休息，我先挂电话了，晚安。”

“嗯，晚安。”曲意说着，听到林岚挂了电话了，自己才将手机收起来。

林岚挂了电话之后，依然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被提起来的心还没有放回原位。

看到他父亲的乱七八糟的生活，他就在心里发过誓，即使他也只喜欢同性，但是也绝对不会走上他的那条乱来的路子。

但是在心里想着曲意，林岚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期待欢喜，却又忐忑和茫然。因为在曲意身上，他一点也看不到希望。

曲意热衷于他的事业，他甚至没有任何别的生活乐趣，不是在忙于实验室的课题，就是在忙于他的行政职务，他又要去做研究生院的副院长了，而且他们实验室从好几年前开始，就在研究上面有了前瞻性的规划，实验室的管理比公司里还要严格很多，对每个学生的论文都有最严格的规定，发表的论文要署他的名的全都是检查一遍又一遍，就怕学生出学术界最不齿的抄袭而牵连到导师，他在研究上的这样的谨慎是为了在之后申请院士做准备，这些钟书博都对他说过，即使钟书博不说，以曲意在学院的鼎鼎大名，林岚也会知道。

除了在学院里的事情，他还有公司和医院，林岚都完全没法想象，他怎么可能用有限的时间却做到这么多事情。

因此种种，林岚完全可以明白，曲意绝对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也许，他是像他父亲这样的人呢，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人好得不行，但是，其实也并没有真正上心，即使对方死了，他也只是伤心几天，以后的生活照样继续。绝对不会真的爱上一个人。

林岚深深叹了口气。

他又上了一会儿网，打开QQ，博士班级群里大家都在提前说春节快乐，辅导员在统计春节不回家的人，学校会发一笔春节过节费，而且第二天晚上学校有专门的团年宴，在学校的都可以过去吃。

因此大家在群里又是一番调侃，林岚趿拉着拖鞋去饭厅里饮水机处接水，没想到却看到他父亲在落地窗前处抽烟。

他的父亲还是高大挺拔的样子，面貌俊朗，头发被染过也是浓密乌黑，一点也看不出老态，但是林岚知道他已经老了。

林岚无视他地走过去接了水，一边喝着一边往卧室里走。

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是几年前才搬过来的，是一栋三家住户设计的别墅，他家的是里面最小的一户，虽然最小，但是对于一套房子里只住了三个人，依然非常宽敞而空旷了。

林岚住在这被挑高的一楼，他已经走到了走道处，他的父亲却叫住了他，说，“岚岚，明天一起出门去吃团年饭，你姑姑他们也一起。”

林岚头也没回，道，“姑姑他们回来了吗？”他的姑姑一家在前些年就搬到加拿大去住去了，林岚家里和她家里关系并不是很好，原因是他父亲的乱七八糟的生活不被他家里所接受。

林父说，“嗯，住在你小叔家里。”

林岚哦了一声就走了，他父亲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上楼去了。

林岚喝着水，关了电热毯，被褥已经热了不少，他去关电脑，看到QQ上钟书博有和他联系，点开来看，用手机上Q的钟书博说，“你回家了没有？”

林岚说，“回了。”又问，“你带李艳回家怎么样？”

钟书博，“我家里都很喜欢她，她就在我家过年，初三，我和她一起回她家去。”

林岚面无表情地打字，“那恭喜你。”

钟书博发了一个笑脸过来，又说，“新年快乐。”

林岚，“新年快乐，我睡去了，晚安。”

打完字就关了电脑，爬上床去，摸着手机又看了看，很想和曲意打电话，但是知道他一定还在打麻将应酬，就只好将手机关机了。

躺在床上，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眼睛闭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虽然他不喜欢他的父亲，但是在家里的日子的确是过得非常舒适的。

夏阿姨四十来岁，是个和他家里有些远亲的妇女，是逃出家来他家做保姆的，本来还想嫁给他父亲的，后来大约明白了现实，之后就一直在他家安安分分做保姆了。

能干而细心，林岚在家里日子过得舒适全是靠她。

林岚睡到十二点才起床，洗漱换上衣服，吃饭。

家里来了不少客人送礼来，林岚都没有在意，午饭之后就又回房间里去上网，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他去打开，一看是他父亲，他面无表情地说，“什么事？”

林父看着自己的儿子，林岚的确是长大了，虽然因为长得嫩又一直在学校未出身社会看起来才像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是身上已经有了成熟男性有的味道。

那是脱离了孩子的乳臭未干的稚嫩的感觉，林岚喜欢的男人的事情，他大约是知道的，虽然林岚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交过男朋友，当然，也没有交过女朋友。

林父知道自己的儿子会是很受欢迎的那种人，不过，却从来没有和他谈论过关于交朋友的事情，因为他只要开一个头，他的儿子就会愤怒地朝他发脾气，想关心也无法关心。

林父将一张卡递给林岚，“我看你都在穿之前的旧衣服，你去逛街买几身新衣吧。这个是我的信用卡的副卡，没有设密码，签你的名就行了。”

林岚没好气地道，“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什么管。”

林父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坏。”

林岚说，“脾气坏也是遗传你。”

说着，就准备将房门关上。

林父却将门给挡住了，似乎很为林岚说他的脾气是遗传自他而高兴，道，“去买衣服吧，不要在家里窝着。再说晚上还要和你姑姑家里吃饭……”

林岚板着脸打断他道，“我不去买衣服，会丢你的脸？要是觉得我丢你的脸，晚饭我就不去吃了。”

林父的脾气也不好，听他一直这样说，也生气了，道，“你想挨揍是不是，一直和我犟。”

林岚冷哼一声，“你每次一词穷就会威胁人打人，你是律师，还是黑社会。”

虽然和他父亲又吵了起来，林岚之后却还是去了商场里买衣服，而且非常让人憋闷的是，他父亲还和他一起。

不过这样也好，他父亲开车，就免了他自己开。

在男装的店子里，林岚只是草草地看了看，随便挑了几件衣服，他的父亲倒是非常仔细而且热心，拿过不少衣服让他去试一试，林岚就觉得非常厌烦，“我不想试，要试你自己试。”

林父已经算是和颜悦色，道，“这是在为你买吧。”

林岚就说，“我说了我不买，是你要让我来。”

在旁边的导购员小姐，穿着一身短且漂亮的女仆装，黑丝袜只到大腿处，要不是这里面有暖气温度高，那还不得冻坏了。

她看到两人吵架，便和旁边的另外一位导购员使眼色，然后过来劝两人，对林父说，“他瘦，身材这么好，175的码子，应该都能穿的，即使不试也不会有问题，要是穿着大了或者小了，都可以拿来换。”

林父才面无表情地说，“那都包起来吧。”

林岚这时候却说道，“你买这么多衣服，我不高兴还是不高兴，你别想着这样就能够讨好我。”

说着，过去将那些衣服只从里面挑了两件出来，一件毛衣和一件外套，又将另外一款的风衣让拿185的款，导购小姐说，“这个太大了，你没法穿。”

林岚冷声道，“我要买你为什么这么多废话。”

他的坏脾气将漂亮的导购小姐说得讪讪的。

开了价单，林岚就自己去付账去了，林父坐在店子里的沙发上，刚才剑拔弩张的父子俩，此时两人的神色都缓和下来一些了。

林父坐在那里，导购员小姐也不好和他搭别的话，只是夸林岚长得好，林父听到她赞扬自己儿子，也就流露出了一些笑意，这时候，却从外面走进来另一个男人。

第十七章：父子关系（二）

林岚付账完回到店子里，却没有看到他的父亲了，不由愣愣问导购员小姐，“我爸去哪里了？”

导购小姐倒是吃惊了一下，说，“刚才另外一位先生进来，他就和他出去说话去了。”

林岚“哦”了一声，将单子递给导购员，自己接过衣服袋子，导购员小姐却笑着说道，“刚才真没看出来你们是父子俩。”

林岚沉着脸，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不像父子那像什么，他比我大了三十三岁，你要是说我们像兄弟，那是拍他的马屁，不过他现在又不在这里，你即使说得好听，他也听不到。”

导购员小姐讪讪地笑了笑，实在不好说什么来讨好林岚了，心里指不定在怎么吐槽他。

而林岚提着袋子也不在意他父亲了，去了旁边几家又看了衣服，又买了好几件，等他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他的父亲的影子，转过另外一家，才看到他的父亲和另一个男人站在灯火辉煌地板裎亮摆放着景观植物的洗手间不远，正在抽烟，面无表情地听着另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虽然这是春节前两天，逛街的人理应很多才对，但是这家商场因为消费太高依然冷冷清清，洗手间这里也没有人。

林岚站在不远处看了一阵，不得不走了过去，也不理睬他父亲对面的那个人，直接对他父亲颐指气使道，“我逛完了，你到底要我等多久，你们站在这里说话不觉得丢人吗，要说找个地方坐下说行不行？”

林父看到他手里提着好些袋子，就说，“买好了？”

林岚冷淡地“嗯”了一声，看向他父亲对面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挺年轻，高高瘦瘦的，比他要高，瘦得有点脱了形的样子，让林岚不得不怀疑他是个瘾君子。

林父对对面的男人说道，“不行了，你找别人帮忙去吧，我有事要走了。”

男人很是痛苦的模样，要拉林父的胳膊，“嘉铭，你就再帮我一次，只最后一次。”

林父却摇头，接过林岚手里的袋子就要带着他走，但是这个男人却突然拽住了林岚的胳膊，道，“你看上了更小的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了吗？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是他妈的怎么腆着脸来舔我的屁股，现在就这么绝情了。”

林岚的手被他拽得生疼，伸手要把拽住他的男人掀开，但是男人瘦归瘦，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因为是在商场里，林岚也不好大喊大叫，直接踹了对方的膝盖一脚，对方一痛，这才放开手，林岚赶紧走了，而且也不愿意理睬他的父亲。

林父本来还要和那个男人说两句话，但是看到林岚气得脸色黑沉，一言不发地走开，他就扔下了那个男人提着东西跟上他了。

在停车场里，林父才把林岚追上，林岚眼里带着厌恶地看着林父，要不是身上忘了带现金，他一定去打车回去了，根本不愿意坐他的车。

所有的袋子都扔在了后座上，林岚也坐在后座，林父从后视镜看林岚板着脸一直不说话，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后，他才解释道，“我和他之前很久没有联系了，今天他是在下面看到我，专门跟上来的。”

林岚还是没有理他，拿出手机来玩游戏，林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毕竟是父子俩，闹得这么僵做什么？”

林岚冷哼了一声，道，“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连儿子都被说成是你的小情人，可见你生活有多么不检点，身边跟着个男人，都要认为和你有过关系。”

林父道，“那是他由爱生恨乱说而已。”

林岚嘲讽道，“我没有看到他有多爱你，爱你的钱倒是一定的。”

林父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岚继续玩自己的，过一会儿才说，“他找你帮什么忙，毕竟是你的老相好，帮人一次又怎么样呢。”

林父道，“他的事情你不要多管。”

林岚冷笑一声，“你的事情，我才不会管。”

林父看他脾气比自己还阴晴不定，不得不说道，“他是和人做赌石生意，被骗了一大笔钱，我已经帮他还过三次债了，事不过三，以后我没钱给他。”

林岚抬起头来看他父亲，他的父亲面无表情神色冷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这个样子，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曲意，他不知道他自己以后出了事，曲意会对他说事不过三的话吗，或者第一次曲意就不会原谅他。

他不得不想，自己对曲意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少到似乎只知道他的名字一般。

一个人要了解另一个人，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