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情人 上——南枝

他本不想管，但还是拿出手机看了——“在忙？晚上有时间吗？”

是曲意发来的，林岚望着短信冷笑，简直想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最后还是只是把抽屉关上了，他没有回复，也没有质问曲意到底有养多少个小情人，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林岚虽然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曲意，但是对着电脑里面的文献，一个个单词就像是外星文，他一个词也不认识了，满脑子都是对曲意的痛恨，痛恨他骗自己爱上了他，痛恨他让自己对他抱有希望……

如果从来没有明白过有人相爱的甜蜜和美好，林岚想，他不会这么痛苦的，所以，他恨曲意，恨得脑子发晕。

他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静坐了一个小时，直到该去加样了，他才起身，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用思维，只用身体程序来支配这个身体。

之后曲意又打过两个电话来，林岚都当没看到，之后又有好几个短信，让林岚看到短信后回复一个。

但是林岚都没有理睬，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冷情而狠心的人，恐怕不会有很多。

做完实验，他早早就提着电脑回去了。

之后一个师妹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来，说，“师兄，楼上的曲老师来找过你。”

林岚心里冷冷的，声音也非常平淡，“他有说什么事吗？我和他又没有交情，他找我干什么？”

师妹道，“不清楚，他只是来问你在不在，我们说你回去了，他就走了。不过看到他好像不高兴，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林岚淡淡道，“不知道，随便，他又不是我导师，得罪了他，他还不让我毕业？”

师妹也不好说太多，她是研一，心里爱慕着林岚，但是林岚性格太冷了，师妹一直不敢追他，此时听他声音冷淡，很是失落，也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

林岚外出吃了晚饭，回去时已经八点多钟，六月中旬，又要临近期末了，夏天白天长，天色并不太暗，才刚刚夜幕降临不久，他垂着头精神恍惚地走到自己公寓门口，正要拿钥匙开门，突然一个人走过来在他身边挡住了照过来的光线，林岚恍惚抬头，只见曲意黑沉着脸看着他，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林岚知道曲意绝对不敢在学校里乱来，他定然非常珍惜他的名声的。

林岚当他为无物，面无表情地用钥匙开了门，人进去后就直接关门，根本和曲意没有半分招呼。

曲意却硬是挤进了房门，将门在身后关上了。

林岚毫无惧意，脸上也毫无波动，冷冷道，“曲老师找我什么事？”

曲意对他的这冷漠很是心惊，说道，“我知道你手机在身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

林岚道，“十几天没联系，我把你的号码删掉了，所以我看到未知号码的电话和短信就没有理。”

曲意一张脸阴沉至极，目光直直把林岚盯着，他的眼里目光复杂，曲意估计从来没有这样被羞辱过，被人不理睬，被人冷漠对待。

他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又看向林岚，深吸了口气才让声音尽量平和，“为什么？”

林岚道，“没有为什么，我们分手吧。”

曲意很是无法理解地想要说什么，却只是无处发泄地叹了一声，道，“你总要告诉我原因。”

林岚却只是不说，冷冷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孤寂的冰雕。

曲意只好猜测道，“是你家里吗？”

他因为尊重林岚，没有去查过他家里，只知道林岚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父亲。

林岚还是不答。

曲意只好过去拉住他的手，林岚却要挣脱开，曲意握着不放，“你告诉我原因，不然怎么就能这样算了。你把我当成什么！”

林岚在心里冷笑，心想你居然有脸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嘴里却厌恶地道，“把你的手放开，别用你碰过别人的手来碰我，我恶心。”

林岚蹙着眉头，说着狠毒的话，眼里却是凄厉一片，像是要哭了。

曲意不是傻子，总算是知道了一点眉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你是说我有除你之外的人吗？”

林岚瞪向他，“难道不是吗？你要让我来问你你一共养了多少个吗？你要让我来问你，你骗我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却和别人勾搭在一起吗？”

曲意皱着眉，“你从什么地方推测出我做过这些事。”

林岚咬牙切齿，简直想要动手打人，好歹是忍住了，只是冷笑出声，“从哪里？六月八号，上午十点四十，在XX商场的楼下超市里。你还想抵赖吗？”

曲意想了想日子，道，“你是说安安？”

林岚转开脸不想听他用这样平静而温情的声音叫那个男孩子的名字。

曲意已经松开了眉头，眼里的神色也轻松了，道，“如果你是指安安，他是我的外甥，我二姐的儿子，是中法混血儿，美国长大，现在才十五岁，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是六月七号回来S城，八号住在这里，晚上就带着安安去了B城，今天早上才回来。我知道这些日子没有联系你很不对，只是安安总拿着我的手机玩，我又很忙，就没有给你电话，很抱歉，不是我不在乎你，是怕安安他好奇心重，一定要来看你纠缠你，所以就没和你联系。”

林岚听他说完，很是惊讶，甚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脑子里就如当初发现曲意养着别的男孩子一样懵掉了。

他以为自己是懵掉了，曲意却看到他眼泪盈出了眼眶。

曲意第一次看到林岚哭，不由瞬间心疼，这种感情汹涌而来让他无所适从，他将林岚拥抱住，手指揩着他的泪水，“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不要哭了，别哭。”

林岚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哭，只是觉得自己从没有过的委屈，从没有过地疲惫，像是所有精神都从身体里抽空了一般疲惫，就像是死过去了又再次被复苏。

原来，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

原来，他是如此不能忍受背叛，不能忍受失去。

第三十章：和好

林岚觉得自己在曲意面前突然情绪失控非常丢脸，所以很快让自己止住了眼泪。

又低下头尴尬地用手擦了擦眼泪水，一时之间不知道同曲意说什么。

曲意比他年长很多，多明白很多事，自是非常体贴。

轻声说道，“没事了。是我不对，我应该在之前就好好和你解释。”

林岚却摇了摇头，他已经冷静下来了，而且，他骨子里就该是一个冷静的人。

曲意可以忍受一个多星期和自己不联系，只能说明，他年长经历了很多风雨，所以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即使饱受对他的相思也能够熬下来不和他打电话，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自己爱他一般爱着自己。

林岚也想过，也许是自己生活太单一了，除了做实验，就没有别的爱好和事情做，所以才一根筋地将所有感情都放在对曲意的爱情上，以至于当发现被背叛时，才如此不冷静如此不能忍受。

即使爱一个人，也不该这样不理智的。

林岚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是，当曲意在他的房子里看了看，去浴室里拿了一张热毛巾来为他擦脸时，他抬起头看他，曲意儒雅而平和的面孔，让他根本没有看法用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感情。

明白事理是一回事，能够做到却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感情能够控制，又能叫感情吗。

曲意说道，“和我去我家吧。”

林岚其实依然是在心里怄气的，不知道是气曲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在乎自己，还是气自己控制不住对他的感情，便执拗地不答应，“不，我不想过去。”

曲意大约是还想说两句，但是又住了嘴。

他不知道自己是和林岚之间有代沟，亦或是有别的东西相阻隔，他很多时候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

曲意去放回了毛巾，林岚还站在原地，他走过去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之后再和你打电话。”

林岚咬了咬牙，然后点点头。

曲意大约是不舍的，但是理智和强大的克制力让他还是离开了。

他关上了门，林岚没有听到他立即就走的脚步声，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响起下楼的脚步声。

林岚想，他刚才也许是在等自己。

他不受控制地走去了阳台边，看到在蒙蒙的夜色里，曲意从楼道里出去，路灯光晕染在他的身上，他脚步从容，却走得很慢，慢慢消失在路口。

林岚靠在那里发呆，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他不知道，和爱人闹了矛盾之后，应该如何服软，应该在什么时候和他闹腾，以至于能让他不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而又会理解自己心里的苦闷；也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了珍惜感情而让步，或者是原则和理智更加重要。

两人都是理性的人，感情也都在克制之中。

林岚晚上躺在床上无论如何睡不着，再说时间也还很早，曲意很快打了电话给他，林岚想他是刚吃了晚饭就打过来的，他望着手机迟疑了一瞬间才接起来。

曲意在那边说道，“林岚，这一阵子没有联系你，真的很抱歉。今天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便什么事情也没法做。心里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猜测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去楼下你实验室，得知你一整天在做实验，手机在你身边，我才知道你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大约是怪我最近没有联系你，所以不愿意理我，对不起，是我的错。”

林岚听到他的声音比平常来得低沉，知道他心里也在难受，林岚喉咙有些发哽，鼻子也有点发堵，深吸了口气才说道，“我知道我自己脾气也不好。”

曲意打断了他，“这次是我的问题。这些天，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主动的电话短信邮件，我希望你可以主动联系我。我一直在担心，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是钟书博的导师，有这个原因在，你不得不和我在一起，其实你心里并没有将我作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将我装在心里。我比你年长很多，所以你会后悔。我想是我错了，我该直接问你，而不是这样来试探。是我自尊心作祟。”

林岚脑子里一片茫然，他想起来，在自己和曲意在一起时，的确总是曲意比较主动，自己很少有主动联系他，没有主动去过他家，总是他叫自己过去的时候才去。

他像一头驴子，被抽一鞭子才往前走一步。

林岚想，也许就是两人都太理智了，一件简单的事，也能够在心里分析出无数种可能来，所以才会出现这些问题。

但是真正相爱，人生能够遇到多少次，说不定就只有这一次，还如此理智地分析和试探，的确有够傻的。

林岚轻声问，“你现在，在家里吗？”

曲意道，“没有。”

林岚默了一下，问，“那……你在哪里？”

曲意说，“我在你楼下车里，我没办法放下。”

林岚一下子从床上翻起了身来，道，“你等着。”

他赶紧换了一身衣服，拿上手机钥匙钱包，就开了门往楼下跑。

在半路上就遇上了上楼来的曲意，林岚跑得太快差点没刹住脚，一下子撞上去，曲意伸手扶住了他，然后将他拥抱住了。

林岚面色绯红，飞快地推开他。

这里是学校里教师宿舍楼，虽然现在住在里面的正儿八经的老师很少，但是让人看到了，依然是不好的。

林岚让开之后，就说道，“我……我们下去吧。”

曲意点点头，让林岚走前面，他这才跟着他往楼下走。

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岚只听得到自己的咚咚咚的心跳声。

曲意的车停在一边路口，两人走过去，曲意开了车门，林岚径直走到副座边拉开了车门坐进去，曲意也上了车。

曲意看向林岚，林岚觉得自己之前太别扭，此时对着曲意笑了笑，道，“去你家吧。”

曲意伸手过来握了握他的手，才发动了车离开。

林岚一坐进车里就闻到很大的烟味，但是又不好摇下车窗，曲意将冷气开大，车一路驶出校园。

车道上的路灯光在曲意的面孔上扫过，他的神色深沉里带着不可察觉的复杂感觉，像是不安。

林岚看着曲意，说道，“你刚才一直在车里抽烟吗，烟味好重。”

曲意侧过头看他，叹道，“别的事情根本没心思做。”

他的这话是非常软弱的话了，林岚心里感动，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脾气一直不好。”

曲意说，“没有，我不认为是你不好，你挺好的。以后有事情，我们都说清楚好吗？”

林岚点点头，“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提着一只西瓜的钟书博站在林岚所住教师宿舍楼下的弯道处，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他刚才看到曲意跟着林岚从楼道里出来时，他说不出地惊讶，即使又站了一阵子，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主要是方才林岚和曲意都不是他所认识的平常的林岚和曲意。

曲意为什么要来找林岚，两人之间有什么事？

第三十一章

曲意根本没吃晚饭，林岚以为他离开自己公寓是去吃饭去了，没想到他只是坐在车里抽烟。

此时林岚就陪着曲意先去吃了饭，这次是在一家广东菜馆里，点了些点心，林岚因为心情不好，晚饭也没好好吃，此时也就跟着吃一些。

蒸排骨非常烫，他一不小心就烫到了舌头，抽了纸捂了嘴巴一阵，才继续喝点粥。

曲意看他这样，就问，“是烫到了？”

林岚点了一下头，说，“还好。”

曲意便让服务生又上水果上来，让林岚吃些水果，会好一些。

曲意是细心的，林岚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被他照顾，此时也是，能够有曲意这样的情人，他还要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两人吃完就回了曲意的公寓里去。

林岚换好鞋先进屋，房子里还是之前的样子。

说起来曲意出差的时间总是比在家里的时间还多，而且他也并不喜欢折腾家里家居装潢，所以家里真是没有什么变化。

放在饮水机边的杯子，都还是他和曲意两人的那两只套杯。

他站在那里，房子里已经开了空调，突然从外面进来，便觉得有些凉意。

曲意换好鞋上前搂住他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你要睡觉吗，还是看会电视，用电脑吗？”

林岚侧头看他，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曲意很自然地也抱住了他，他的手指从他的头发上摸过，温柔的，很舒服的感觉。

林岚轻声道，“以后我会经常主动联系你的，你到时候会觉得我很烦很粘你以至于厌恶我吗？”

曲意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头皮，让他很放松，曲意说，“我希望你能够多依赖我。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则，我们之间相差了十来岁，世界并不太一样，很多观点也不同，但是，我依然希望我们的心能够更靠近一些。”

林岚抬起头来看他，然后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两人在客厅里拥吻，上一次两人亲密还是一个多月前，开始还只是很温存的接吻，慢慢就变得热情而激烈起来。

曲意将他抱了起来，林岚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被他抱着上了楼，曲意要将他放到床上去，林岚吻着他的嘴唇，哑着声音说，“去浴室吧。”

曲意踢开了浴室的门，将林岚放下来，林岚抚摸着曲意的肩膀和领口解他的衣扣，将曲意身上的衬衫脱下来，曲意穿着衣裳的时候显得非常斯文儒雅，脱掉衣服却是很有肌肉的身材，让林岚色性大发，一边解他的皮带一边吻他的胸口，曲意摸着他的耳朵，然后捞起他身上的T恤脱下来，两人又都脱了裤子，不需要言语便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