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墙——天娜

变过！你让我们这种天天健身保持身材的人情何以堪啊！”

“我还羡慕你能练出肌肉呢，你看我，跟排骨一样，都被老乔警告过好几次了。”

徐肃一边和小非聊天，一边整理背包，不经意一转头，却看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程俊正盯着他看。

徐肃见到他就想起之前在“月色”看到他的情景，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认出自己，但还是心虚地赶紧将眼神回避开。

“哼。”程俊冷笑了一声，拿起包率先离开了后台。

“这程俊，走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真是嚣张地没天理！”小非一手搂着徐肃的肩膀，一手拎着自己的包，“真不知道老乔怎

么想的，居然还给他排工作。”

“其实他也没那么差吧。”想到那天被自己撞到后还帮忙拣东西的程俊，徐肃忍不住小声为他辩解。

“你啊，就是人太好！”小非一声哀叹，半拖拉着将徐肃往门外带，“我今天有开车，你去哪？我送你。”

“哎？不用啦，又不顺路，你放我地铁站下来就行。”

“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怎么就说不顺路了？”小非眼一瞪，帅气的脸上是不容人拒绝的坚持：“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我

今天就送定你了！”

自从程俊跟在萧霄身边学习后，对待工作到比以前上心许多，渐渐展露出头角也是预料中的事。

之后他更是顺利地接到了一桩大case，是一名牌服饰新季的服装发布会，而这个品牌的设计师钟浩之更是新一代年轻设计师中

最知名的一位。

程俊的心思一半在这次的走秀上，而另一半自然还在萧霄身上，越是接近萧霄，他就越是喜欢他，虽然曾经听说他爱玩、生活

也有点混乱，可真接触了却发觉他比自己还要孩子心性，甚至在感情上也是难得得痴心。

而他不明白的是，这个热力四射的年轻名模，怎么会是那个闷瓜似的钟浩之的情侣？而钟浩之的身边，明明就还有一个感情甚

好的纪文轩。这三人三角看得他是云里雾里，但他也不介意，反倒是更坚定了自己想要萧霄的心。

忙忙碌碌没多久，事务所便有人谈论起请了几日病假的徐肃，正巧让萧霄听见。

认真算起来，徐肃比萧霄早进事务所，论辈分还是他的前辈。萧霄刚进事务所那会儿，也是个桀骜不训的料，得罪了好几个前

辈，好在徐肃待人温和大方，总是笑眯眯的跟萧霄说说这关照关照那，弄得萧霄也没了脾气，和前辈们缓和下关系，才算渐渐

融入到集体中去。

所以对萧霄而言，虽然自己在事务所的地位已经高于默默无闻的徐肃许多，但他依旧将他视为重要的师兄。

在得知徐肃因为高烧请了好几天的假，他怎么可能不去探病？

程俊对于徐肃的病自然没有兴趣，但既然萧霄说要去，他这个拖油瓶也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蹭着跟了去。

听到门铃声后，徐肃昏沉沉地爬下床，裹着厚厚的珊瑚绒毛毯从门缝后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看清来人后他也是一惊，开了门

忙道：“啊呀，你们怎么来了？”

“师兄，听说你发高烧？我来看看你，好点儿没？”萧霄进了门赶紧扶住徐肃一摇三晃的身体，架着他胳膊带他走回房内。

程俊跟在他俩身后，将这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小公寓环视了一圈：公寓的结构是简单的一房一厨一卫，估计只有

十来平方米，比他老太爷家的浴室还要小上一轮。

好在房间收拾得到干净，程俊只微微是皱着眉头跟在萧霄身后，看着他斜坐在床边，与徐肃聊地正欢。

“师兄，你药吃了吗？今天量过体温没？医怎么嘱咐的？”萧霄的问题跟连环炮似的。

“没事，再休息个三四天就差不多了。”徐肃躺回床上，半靠着侧身与萧霄聊着。

“那你还没吃饭吧？不如叫外卖来一起吃。”萧霄建议道。

程俊自从进门打了个招呼后就没再说话，只把手里拎着的水果往桌上一搁，然后故作关切地站在萧霄身后，可惜他眼神里却是

一片冷淡。

徐肃自然没遗漏程俊的表情，奈何坳不过萧霄，只得答应了他叫外卖来三人一起吃。谁知道外卖还没送来，萧霄的手机却响了

。

“老乔让我回趟事务所，好象新接的工作出了点问题。”萧霄不悦地皱着眉，万分抱歉地拉着徐肃的胳膊：“师兄，对不起啦

，不能陪你吃饭了。”，说完他转头看向程俊：“我先回事务所，你留下来等外卖、陪师兄一起吃吧。”

萧霄从皮夹里抽出两张大钞塞进程俊手里，“这顿算我请，你们慢慢吃。”

“知道了，你去忙吧，这里有我。”程俊微笑着看着萧霄，又嘱咐道“路上小心。”

“好，你替我好好照顾师兄。”

萧霄风一般的来去，离开后，小小的房间里留下尴尬的徐肃和沉默是金的程俊，一时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好在外卖很快就来了

。

外卖是三份日式定食，程俊打开两份放到桌上，看着徐肃一点点挪下床，坐到他边上。

徐肃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睡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严密地有些过分。程俊看他微红着脸，又瞄了瞄他的脖子，忽然嘴角

一弯，拿着味曾汤的手故意一斜，将一碗汤全泼到了徐肃的身上。

“啊呀，烫着你了吧，我帮你擦。”程俊边说边伸手往徐肃身上抓去，徐肃一急，慌忙想推开他，谁知一拉一扯间，只听砰一

声，两粒扣子从睡衣上崩了下来，将徐肃锁骨一片的肌肤露了出来。

“呀，你看都烫红了，快把衣服脱了！”程俊见徐肃吓地脸都白了，心里冷笑连连，手上也没停着，一连又拉开几粒扣子，几

乎将徐肃的睡衣扯下一半。

好在味曾汤只是温的，徐肃的胸口只是微微泛红，到没真烫伤，可是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些班驳的伤痕也露在了程俊的眼里。

“师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程俊装做惊讶地问道。

“没……没事……”徐肃急地几乎要叫出来，赶紧拉拢睡衣，就怕后背更多的伤给程俊看到。

“这叫没事？难道师兄请长假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身上的伤？”

“我是真的发烧……”程俊的脸由白转红，吞吞吐吐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师兄啊，你说你做生意也不能这么拼命吧！”程俊走到徐肃面前，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一双慌乱无措的眼睛，只觉得玩心大起

，“原来你连SM的客人也接？还是你本来就好这口？”

“你说什么？！”徐肃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程俊脸上一点点放大的笑容，顿时明白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师兄，你就这么缺钱吗？”

“出去！”徐肃抓紧自己的睡衣，怒气陡然上升。

“我吃完了自然会走。”

“我让你现在就滚出去！”

徐肃在事务所里向来脾气很好，这还是程俊第一次见到他发火的样子，本来只想逗逗他来解解闷，谁知现在见他这个样子后反

而兴趣更浓了。

“师兄，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事务所的人知道你晚上在gay吧里做男妓的话，你在这行里就不用混下去了。”

“你想怎么样？”徐肃冷静下来，沉着脸问道。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现在我只想吃饭，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程俊坐回椅子上，又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徐肃也坐下

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找你聊个天解个闷，不行吗？”程俊抬眼瞥了徐肃一眼，忽然发觉这个长相普通的师兄生起气来到是比平时笑容可掬的样子

可爱多了，“你放心，我要是打算把你的事说出来，也不会等到现在。”

徐肃终于坐下，看着眼前的食物却一点也没有胃口，只得盯着桌面，焦躁的表情写满整张脸。

“就我所知，在月色里做的男妓还是很自由的，可以挑客人不是吗？”程俊一边吃一边问着：“既然客人有特殊癖好，为什么

不拒绝？带着这样的伤会影响你白天的工作。”

“一般情况我是会拒绝，但这个客人给了比平日多十倍的钱。”徐肃低下头，显得有些难堪。

“你就这么缺钱？”

“不缺钱我会做这一行？”徐肃无奈地干笑一声。

“我记得你年纪比萧霄还大？”

“二十六岁。”

“‘月色’里像你这个年纪还在卖的真不多见， 你就没想过好好找个伴吗？”

程俊无意的一句话刺痛了徐肃，他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低声说：“像我这样的人，谁会要？”

“这也是。”程俊点点头，毫不客气道：“你长得一般，年纪又大，难怪要挣多点就只能接接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徐肃闻言身体震了一下，头压得更低了。

程俊吃完饭，一抹嘴，见徐肃一动不动得坐在一边垂着脑袋，像是在想什么。

“喂，我帮你擦药吧。”

“啊？”徐肃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程俊。

“萧霄不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吗？”程俊一手撑着桌面，半歪着身体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我刚才看到你背上的伤还没完全好，

估计你是自己擦不到药吧？给我，我帮你擦。”

“不用了，我自己擦就行。”

“你擦得到？还是说你不想快点回事务所报道？”程俊坐正身体拖着板凳靠近徐肃，“师兄，难得我心情好愿意帮你擦药，你

别像个大姑娘一样行不行？”

“谢谢你。”徐肃飞快地抬起头看了程俊一眼，才发觉俩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要鼻尖顶鼻尖了，”我去拿药。”，他猛地朝后一

退，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连人带椅摔到地上。

“哈哈哈，你不会是在害羞吧？”程俊乐呵呵地拉住徐肃的胳膊，将他一把拽到自己身上，这才发觉，这个看起来身材中等的

师兄居然轻地要命。

程俊搂着他腰，心里莫名软了下来，拍拍他背说：“师兄，药给我。”

徐肃趴在床上，身后的衣服从腰处朝上掀起，露出大半个背部。

程俊半跪在床边沿，一手拿着消炎去伤的药膏，一手却腾在半空无处下手。

徐肃原本白皙的背上是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有被鞭打出来的，也有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刺到的，虽然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但看

在眼里仍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这样，没一个星期别想回事务所！那些人又不是傻子！”程俊指尖沾着药膏，小心抹在徐肃背部一道道的伤口上。

“可是发个烧也不可能请上半个月的病假啊。”徐肃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是闷闷的，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反正等伤口

淡了就行，大不了又被当作是女朋友弄的。”

程俊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皱鼻子，哼着说；“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算是吧。”徐肃也不否认。

程俊拿眼瞥了下徐肃，心里说不出是厌恶还是在意，他本来对这方面就有洁癖，现在是看在萧霄份上才对一个并不起眼的前辈

和颜悦色，甚至还破天荒地帮他擦药，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这个人还是非要说些招他反感的话呢？

可惜，徐肃并不知道程俊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此刻的脸已经微微泛起红光，感受着程俊的指尖擦过自己背部肌肤所留下的触感

，柔柔腻腻的，带着火一样的温度，连着他心都跟着被点着了。

“谢谢。”

药涂完，徐肃低着头穿好衣服朝程俊道谢，程俊也没多说话，只唠叨了一句“别再接这种客人了”，而后就僵硬着一张脸匆匆

离开。

第二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俊依旧不屈不挠地围着萧霄打转，你要问他到底喜欢萧霄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很难说得清楚。

萧霄的脸蛋、身材、亦柔亦刚的妖媚，在人前高傲着的姿态、在人后却有着孩子般的可爱，总之越是在萧霄身边，越是容易被

他吸引。程俊的脑海里一点点将萧霄与她重叠在一起，又渐渐分开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就连他自己都迷茫了。

事务所里一些眼尖的人开始在背后调侃着程俊，有说他想借萧霄上位的，也有说他不自量力的，更有说他就是个靠脸蛋吃饭的

小白脸，总之各个说法应有尽有。

当徐肃回到事务所后，不可避免地被这些铺天盖地的八卦包围。

“其实他人满好的。”徐肃小声嘀咕，却逃不过站在身边的小非。

小非一米八七的个子，站在徐肃边上高了他半个脑袋，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问道：“你跟他很熟吗？”

“聊过一次而已。”徐肃诚恳地回答，其实自从他回事务所后，几乎没怎么碰到过程俊，偶尔擦肩而过，也总是急匆匆的，一

眨眼就没了影，更不要说停下来打个招呼了。

小非皱了皱眉，提醒道：“离他远点！你就是个烂好人！当心哪天给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我哪有那么蠢？”

“你什么时候不蠢了？”小非扑哧一笑，伸手揉了揉徐肃的头发，“你虽然比我和子辛他们都要大，可是真是不让人省心！”

“去去去！你们一个个就会拿我开玩笑！”徐肃撩开小非的手，却又被他一臂揽住肩膀，他也习惯性地伸出手臂同样勾住小非

的肩，俩人笑闹着背对着门口。

程俊经过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不过轻轻一瞥就看到那个有些瘦弱的背影，特别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个的肌肉男，显得更加醒

目。

“哼，做生意做到事务所来了。”程俊将徐肃与小非的亲昵看在眼里，满眼不屑，等收回眼光的时候，正见到从老乔办公室走

出来的萧霄。

“萧霄！”程俊看到他，原本阴霾的一张脸顿时明朗，三步并两步地跑上前跟了过去。

“小肃，看什么呢？”见徐肃忽然转头看向门口，小非也跟着转过头张望。

“没什么。”徐肃的目光还在门口流连了几秒，最终还是移开，“可能是我听错了。”

入冬后的雨季，冷风夹起雨丝砸在人身上，比想象的还要寒冷。

从热闹的庆功宴到冷清的马路，程俊紧紧跟在失魂落魄的萧霄身边，看着他眼里的脆弱和紧抿的嘴角，连带着连自己的心情都

差了几分。

被大雨熏染的夜幕比平日更深更重，出租车的探照灯穿透重重雾水，照出一线光明。

车停在一幢高层公寓楼前，先是一把雨伞撑开在车门外，程俊下了车，将伞朝车门边斜了斜，然后扶着一脸苍白的萧霄下车，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大楼门前。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这声音是萧霄的。

“不请我上去坐坐？”程俊一手撑伞，一手搭在萧霄的肩头替他围紧那根黑色的呢绒围巾。

萧霄没有回答，只是将围巾解了下来绕回程俊头颈，随后从黑色的大通勤包里掏出钥匙。

“萧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