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胁忽然想起吉本曾经说过,光是精神层而就足以达到高潮,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真的是喜欢上这个人,爱上这个人了吧?门胁的身心都只有这个想法。爬上自己颈项的嘴唇强力吸吮,想到那刺痛的感觉是松下所给予的就让门胁浑身颤抖。
「这是一场梦,醒了之后好象一切都会消失。」
为了消除他的不安,门胁轻拥住松下的头。松下的手指抚到门胁的大腿内侧接着滑进双股之间,用手指轻压着平常只用来排泄的地方。在觉悟前手指已经侵入,那感觉令门胁不禁呻吟。刚进入的时候还有几分踌躇,一旦长驱直人之后就开始尽情地蹂躏那狭窄的地方。
「啊、……啊……」
门胁的膝盖发抖,腰间完全便不上力。来回抽插的手指增加了一根继续侵略。当门胁好不容易适应那种感觉时手指却悄然离去,在他还来不及松口气的时候,更大且热的物体开始挤压进来。
在缓慢的摇动之下,门胁抓住松下的背脊,并主动要求他的唇。直到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门胁也像昏迷般晕睡过去。
好象有谁在摇晃着自己的肩膀,门胁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松下担心的脸。
「你没事吧?」
感觉他的手指不断地轻抚自己的头发,那熟悉的触感让门胁宽心地像猫一样闭上眼睛。
「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松下的话让门胁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上的男人颓丧地低着头,忍耐着腰间麻痹的门胁也跟着坐起来。松下的表情仍然没变。不知他为何会出现这种表情的门胁想要安慰地接近他。
夜仍然深,虽然湿黏的空气让皮肤觉得不舒服,他还是想去触碰松下。但松下却先一步推开了门胁的肩膀,两人之间有了距离。虽然不大,却很遥远。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想把你带到神户。但是,事情过去之后我反而觉得,当初跟你分手是正确的决定。不跟我扯上关系的话,你可以拥有更正常的人生。」
门胁茫然地听着松下的话。他说分手是正确的决定,不再见面是正确的决定……。原本残留在皮肤上的甜蜜感触瞬间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自己渐渐冰冷的身体。门胁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他试图用混乱的思绪来分析松下的话,整个脑子里却只有『分手是正确的』这几个字盘旋着。
他的心像落下布幕般地灰暗,什幺也看不见。他好不容易理清了自己的感情,确定是爱着松下的,但是却换来狠心的拒绝。如果早在半年前……他提出带自己到神户的要求时就答应他的话,就不会听到这些拒绝的字眼了吧?
然而,不管再怎么后悔也无法回到当时的状况,时间也不会倒转。只有半年时间能改变什么?门胁抬起头凝视着松下的脸。那是一张不年轻,也不能称做英俊的脸。但是,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他呢?光是一个凝视就是以让自己心痛。他再也忍耐不住扑向松下,凶猛而粗暴地狂吻着企图抵抗的嘴唇。
在深吻之后,两人剧烈喘息着,唇间引出一条长长的透明线。门胁伸手擦掉它之后,俯身把脸埋在一动也不动的松下腿间。他一直都是被动承受,从来没有主动做过。对方既没有强迫自己,他也没有这么做的意愿。松下虽然极力想推开他的头,门胁却执着地霸占着腿间不放。
松下的抵抗在性器膨胀的那一瞬间消失。凭借着一股爱意,门胁尽力地侍奉着男人。当蓄势待发的物体解放出来的同时他也没有松口。他吞下散发着独特味道的液体,由于不习惯还差点哽到。
「我爱你。」
门胁挑衅地瞪着松下。
「加上这些要素还不能改变你的结论吗?」
松下难以置信般地凝视着他。
「尚史……」
充满困惑的声音。想跟这么喜欢的人厮守是一种任性吗?要是从此以后都无法再见面的话……
光是想象就足以让门胁疯狂,胸口像被扯紧似地刺痛。到现在为止他都是一个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但如今他却强烈地无法忍耐独自一人。只要想到不能和他在一起,门胁就痛苦得想要大叫。
如果是为了他,自己或许可以不要性命。他珍惜的东西很多,包括父母,还有好朋友。要是为了亲人而死的话是为了亲人,但是为了松下而死的话,是为了自己。
「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宁愿死。」
要搬的东西不多。衣服只有一个箱子,大部分的家具也都丢掉了。丢不掉的只有书和集邮册而已。
「不过……」
牺牲假日来帮自己搬家的三笠,挥汗如雨地边拆书架边说:
「这也太急了吧?三天前打电话到你公司说你已经辞职,今天就来搬家。我的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呢……」
随着敲打声,三笠哇地一声叫出来。
「什么心理准备?你就替他高兴就好了啊!」
吉本抱着手臂瞪着三笠。
「那我们吵架的时候谁来听我抱怨啊?」
吉本扬起手又准备给没用的三笠一拳,这一次不再当沙包的三笠跳起来往门口跑去。
「我去买饮料。」
看着逃之夭夭的三笠,插着腰的吉本不禁叹息。
「为什么他老是那付德性?真是的……」
吉本拿起毛巾拭掉额上的汗水。
「不过,我听你提说要向那个研究所提出申请时就已经有预感了。不是真心喜欢的事哪能持续那幺久?」
「话是没错……」
「还有什么其它的理由吗?」
吉本歪着头。
「我要去找自己喜欢的男人。」
吉本像被狐狸附身似地张口结舌。
「不会吧?是不是我听错了?要不然……」
「他在神户某所大学当教授,我就是要去找他。」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没说。」
吉本惊讶的神情随即一沉,把手上的毛巾甩在地上背对着门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和回来的三笠碰着正着。
「智?」
目送吉本的背影,三笠不解地歪着头。
「他在生什么气啊?怪人。」
三笠耸耸肩。
「是我让他生气的。」
三笠闻言哈哈大笑。
「是你让他生气的?真难得啊,那不是我的专利吗?」
「我老实告诉他搬家的原因,是为了要到神户去找喜欢的男人,他就气得走出去。」
回过头的三笠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你刚才在说谁啊?」
「我啊!」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
「我也是第一次告诉你。」
三笠沉思片刻,把刚买回来的咖啡递给门胁。
「你该不会是跟他私奔吧?」
「也不是私奔,我只是去找他而已。」
「哦……」
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灼热而刺眼。三笠把双腿往前一伸。
「难怪智会生气,他一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忽然听你这么说当然会大受打击。」
「是我不好,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说明。」
「你是那种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的人,不像我这么爱说话。」
三笠凝视着门胁。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吧?」
「是啊……」
「我想你以后会很辛苦,加油啊!」
三笠说完,微笑地拍拍门胁的肩膀。
坐在从薄窗帘下投射进来的月光之中,门胁*着墙壁讲手机。
「照原订计画,我会在明天下午到你那里。」
话筒里传来『我会去接你』的回答。
「你不是还要上课?我买了地图,也有了备分钥匙,要是迷路的话就搭出租车过去。」
然而对方还是止不住担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整理好的行李比想象中少呢!」
门胁改变了一下坐姿,拿着手机噗哧一笑。
「你干嘛这么担心?我一定会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工作都辞掉了。我已经说了那么多次你还不相信我?」
他重新握紧手机。
「我巴不得立刻见到你。」
如果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就好。就算在通电话,就算明天就能够见到面,自己现在仍然觉得寂寞的心情。
「我喜欢你。」
他对着话筒另一端担心的声音说。
「我喜欢你。我现在就想要你。」
再聊了几句之后门胁挂断电话。当挂断的那一剎那他又想听松下的声音,一个人品尝着无法再打的落寞。在杀风景的房间里,门胁极度寂寥、却又幸福地闭上眼睛。
之后
窗外传来唧唧的蝉鸣声,断续却又不停地在耳边掠过。感觉着拂过脸颊上的微风,松下佳正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在这个河堤沿岸的公寓里,在如此舒服的午后,他期待着门口会不会传来电铃的声音,一心只想着他会不会来。
他像是罩了一层薄网的视线捕捉到随风舞动的窗帘,好象有什么东西掠过光影之中。由于逆光而无法看清楚的那个人走过窗帘前,在松下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听到一声细细的『老师』。影子再叫了一次之后彷佛就要隐去。他慌忙伸出右手,立刻就在空气中被另一只手温柔地握住,人影又回到自己身边。
「老师?」
松下喜欢他叫自己『老师』的声音。虽然自己曾经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但是他沉思片刻后回答『你希望我叫你的名字吗?』。『叫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怕你太拘束……』听了回答之后,他绽开一朵如花般的微笑『那我还是叫你老师好了』。
直到现在,两人成了一对恋人并且同居之后,他称呼自己『老师』的习惯仍旧没有改变。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跪在沙发前。松下把他沁凉的掌心拉过来贴在自己颊上。
「我只是有点昏昏欲睡而已,还以为自己身在以前那间公寓……然后一直等着你会不会来按门铃。」
明明已经不用再等待了,为什么还有那样的感觉呢……他不禁疑惑地问。然而,连自己都找不到答案的心思,他又怎么能推敲得出来呢?果然对方也回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是不是太累了?」
他担心地凝视着自己。
「你最近不是都在忙学会的事?看你那么辛苦,我真的好担心你会撑不下去。」
上个月,也就是七月底刚结束了一场在宫城举办的学会。原本要发表的论文无法照进度完成,在期限逼迫之下,松下那一段时间几乎整日埋首书堆。论文完成之后还得打印出来,光是在电脑上作设定就让他忙得晕头转向。
自己在忙碌之余也殃及了身边的他。从私事到大学研究室里的杂务,全都是由他代为完成。
「那时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啊,真对不起。」
「我不觉得麻烦。」
他笑着说。
「只是每天烦恼着该怎么让你吃饭。你在忙的时候又不好打扰你,但是不吃东西的话,又怕你把身体搞坏。」
松下知道自己是个一旦投入,就会什么都看不到的人,不管是吃饭或睡觉,都一样照忘不误。
思考这种事有时是至高无上的幸福,相反的也是一个无底的地狱,因为绝大部分都想不出答案。寻找答案、导出公式的行为,就如同在沙漠中找出特定的一颗砂同样困难,但是却无法不去寻找。他知道自己不是所谓的天才,却无法不投身在这个需要高度想象力的世界之中。
「不过幸好已经顺利结束了。」
他拨开松下黏在额头上汗湿的头发,那动作就像母亲的感触般舒服。他喜欢对方触摸自己时那充满关怀的指尖,那会让自己的爱意在剎那间涌出。自从与他相遇,松下知道了什么是被人优先考虑的感觉。
其实,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被爱过的小孩,但在一家都是医生的状况下,对从小就家教甚严的松下来说,最想要的还是那种不求回报的温柔爱情。
而自从知道自己有同性恋倾向之后,早已对这种感情死心的他,在迎接四十岁前夕所得到渴望已久的恋人,当然显得分外可爱。
他在欲望的驱使之下把他拉过来,攫住他沁凉的嘴唇。在甜蜜的长吻后,他像暗示似地把手环在恋人的腰上,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欲望的残迹还留在他的嘴唇上。
「尚史。」
他轻唤对方的名字不解他的拒绝。他微带困惑地轻敲了松下的胸口。
「现在还是大白天啊,从早上到现在又什么都没吃。你先起来吃饭吧!」
「之后再吃也可以啊!」
「但是……」
「比起食物,我比较想吃你。」
对松下而言虽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但对方却像意外似地充满惊讶的表情,反而让松下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不过下一瞬间惊讶转为绯红,连带松下也跟着尴尬起来。他这才想到,自己一把年纪怎么还那么情色。
「你还是先吃饭吧!」
对方坚持。
「之后再……」
听到恋人隐晦地承诺,松下反射性地低头道歉。
住在这个高台公寓五楼房间里,从外面被看到室内的机会不多,再加上经常有清爽的凉风吹拂,只要没有下雨的话,基本上都是维持把窗户打开的状况。
从寝室外的阳台看出去是一片蔚蓝大海。除了夏冬这种温差极端的季节之外,在好天气的时候,能整天坐在阳台上看书是松下的乐趣。到了看不见文字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就会变成像宝石点点散落的美丽夜景。
决定搬到神户来住之时,松下就是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而选择此处居住,因为他觉得对方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地方,而且自己一样喜欢住在高处。高处有风,在清风的吹拂之下,好象可以带走所有的烦恼。
他凝视着睡在自己身边恋人的脸。露出棉被外的裸肩在夕阳的照射下映出淡橘色的光晕。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七岁的恋人,为了他自己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自从他到神户来之后就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这种说法或许有点夸张却是事实。他感谢神明能让自己在贫乏的人生中遇到这样的恋人。虽然明知神只是人所幻想的存在,他还是无法不去感恩。
在东京市内当大学讲师的时候,松下就爱上了研习会的学生门胁尚史。他发现自己对学生的爱意,却不知如何排遣,并且觉得一生都无法与他为偶。以前自己所交往的对象,不外乎是在同嗜好的店里所认识的人,就算来往也无法持久。
或许是选择了这个不需要与人有太多接触,只要一径思考的学术专职的关系吧,他有点追不上一般人的脚步,觉得与人开心交谈甚至比做爱还难。他记得有一次没发现交往的对象只是在敷衍,上了床之后还像对学生上课一样,滔滔不绝地说起关于数学的理论,而遭对方白眼的失态。
除了在特定场所认识的对象外,他也在日常生活中喜欢上别人,但是都以无疾而终收场。如果不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是无法让对方知道的,既然明知是没有结果的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抱期待。对门胁的爱意应该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结束才对。
在像猫似地蜷缩在棉被里沉睡的恋人发上轻吻了一下。分手之后再见面的半年之间,他的想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呢?在并非同性恋的他对自己告白之前,他经过了怎么样的心理转折呢?他好想偷窥他复杂的思考回路。如果可以的话,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更了解他,更不会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处在暧昧不明的情况下。他到神户来已经一年了,松下到现在还是想不透他怎么会改变心意。
「嗯……」
他摇晃了一下肩膀,轻颤睫毛后像羽化蝴蝶般地睁开眼睛。望向他那漆黑而只映出自己的瞳孔,松下像被吸引似地把脸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
他细声喘息后伸手环住松下的后背。在换了几次角度的热吻后两人紧拥在一起。一直到这把年纪松下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在大白天就会对情人产生欲望,没有节操的男人。
「已经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