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竹’,可是奇了,一曲过后,皇家竹园里的翠竹竟全都蒙上一层薄冰。不止这样,就连用竹子做的笙箫、茶椅覆上
一层霜。先帝对此惊奇不已,赞曰'雪融素女,冰释广寒',当场册封他为‘瑞亲王’以便将来辅助太子。一年前先帝驾
崩,太子继位,登基不到一月便对朝廷进行了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罢权贵,平祸乱,除弊例,保安良。种种成果,凤
唯一可谓功不可没。”霓裳伸手倒了两杯酒,款款向玉凡走去,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送到玉凡嘴边。玉凡眯着眼睛,低
头押了一口,“这跟他有可能会去小生那儿,又有什么关系?”
“哎呀~良辰美景呀~王老板怎会如此不懂情调?说了半天,奴家的口都干了,您也不帮奴家润润~~”霓裳说着便微启双
唇贴了上去。“姐姐口干啊~这倒是小生疏忽了。”玉凡抽出身子,去桌边倒了杯酒放在门边,“姐姐慢用,小生告辞
了。”说完便转身出了卧梦居。回了梦回春暖,玉凡连衣服都不脱就跳进池子里,小元儿连忙把水闸打开,只见筑立在
池子四周的五尊青铜人面兽纷纷从口中吐出热水,清凉的大厅不一会儿便蒸汽腾腾。呼啦一声,玉凡从池子里冒出来,
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从旁边排列的木架上抽出一条布巾胡乱地擦了擦,然后随手一撇。小元儿走过去帮着玉凡把湿衣服
换下,“少爷,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被那专业的下了点儿药。”
“啊?!”
此时就听隔壁的霓裳推开窗子大骂,“没用的王风!有本事来招妓,没本事嫖啊!!”小元儿一听也推开窗子回骂,“
和你那良辰美景在窗前点蜡烛吧!我家少爷还要长身体呢……”还没骂完,就听见隔壁的卧梦居一片哄乱的笑声。回头
看自家少爷阴得能滴出水的脸色,小元儿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那个~少爷~小元儿指的是给您下药这件事~~”
第4章
玉凡今天很不爽,早上上街去买豆腐,就见对面醉仙阁里的店小二笑着朝他招手,“王小哥儿进来喝点儿粥再走~这长
身体的时候呀,早餐可是最重要的!”“不重要,不重要~”玉凡讪笑着连连摆手。路过一旁的成衣铺,那富态的郝老
板也笑呵呵地站在门前,手里拿着木尺,“王小哥儿快过来,让我量量尺寸,这长身体的时候呀,衣服都小得快,我给
您做几套大的,以后用得着。”“用不着!用不着!”玉凡后退几步,扭捏的像个小媳妇。引来周围一片爽朗的笑声,
“好了好了。” ‘来福客栈’里的钱老板笑着替玉凡解了围,“怎么说也是十六岁的小伙子,去‘卧梦居’很正常,
这长身体就更正常了。你们都别逗他了。”大家这才止住笑声,后又拉着玉凡给了点儿他们的特产,这才散了。玉凡拎
着‘皮蛋瘦肉粥’,捧着两匹麻布,终于挨到‘小花豆腐坊’。踮着脚,隔着柜台冲里面喊道。“大婶儿~给我拿两块
儿豆腐~”“好嘞~”花大婶包好两块儿豆腐给玉凡送了出来,还附带一袋豆浆。“大婶儿~小生只买豆腐,不买豆浆。
”玉凡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来拎豆浆了。“我知道。”花大婶乐呵呵的,“豆浆是送的,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儿~”“哦呵呵呵~~”‘梦回春暖’里,小元儿狠狠地打个冷战。
“小元儿~去把这盘点心送到秋阁,再把天字一号池里的水换换,然后去天字二号池把泡在那里的布巾洗干净晾出去,
回来再刷这些浴桶。”玉凡站在柜台前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头也不抬的吩咐下去。小元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扔下
小笤帚,站起身向前厅走去,心里默念,“老爷~小元儿要回苗疆,伺候少爷实在是太可怕了!”忙了一上午,终于把
布巾都洗好了,小元儿在大门两旁支上架子,将它们一条一条的挂上。“这位小哥儿,烦请借步让我进去。”声音清冷
高贵,虽是请求语句,愣是让小元儿听成了命令时,连忙错开身子,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细眉轻挑,凤眼狭长,可
不正是瑞亲王凤唯一。
前厅,小元儿第八次抱了抱肩膀,少爷这虎式微笑笑得也太惊悚了,还不是冲着他呢,他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难为
瑞王能忍受这么长时间。“嗯~咳!”唯一放下茶杯,“王老板,可否别这么看着本王,挺冷的。”“啊?冷啊,不会
呀,我这到处都是蒸汽,我还怕你热呢~!”玉凡拿着随身的小白扇子使劲儿地扇,唯一终于紧了紧袍子,起身对玉凡
道:“定一雅间,歌姬什么的就不必了,王老板能否赏光进来陪我说说话?”“行!没问题!”玉凡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冬阁自开张以来还没被人用过,小生叫人准备一下就好。等下您先泡着,小生备好茶点就给您送过去。”唯一点点
头,摆手示意身边的随从留在这儿,脱下袍子递了过去,自己先举步上了二楼。玉凡立刻打帘儿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也
端着五色茶点跟了上去。
冬阁内,盛满热水的浴桶稳稳地在那冒蒸汽,旁边的香炉散发着寒梅的幽香。玉凡坐在门边,看着心上人就在眼前,心
底一阵汹涌澎湃。“听说王爷擅长箜篌琴引,曾经一曲‘似冰凝竹’把竹子都给冻住了,这可是真的?”唯一坐在窗前
,手指轻轻绕着香炉上升起的白烟,“也听闻王老板武功天下第一,曾拳打少林方丈,脚踢法隆栋梁,拆了法隆寺。这
可是真的?”“哪儿呀~”玉凡红着小脸直摇头,“都是那些和尚瞎传的,那法隆寺原本就不结实,小生是刚好踢它房
梁上了,这才塌的。但是武功天下第一,小生倒是有些把握~唯一你放心~等你和我私奔之后,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
“谁要和你私奔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都知道我叫玉凡了,我当然也知道你叫唯一。”
唯一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氤氲的神色,又缓缓坐下,“玉凡,这江湖的阴险你不懂,武功再高也是徒劳。玉清风的事,
他不说你也一定知道。昨天在街上你那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向我求婚这么简单。”唯一正
了正腰间的佩饰,捋顺了下面的流苏,玉凡看着那腰间的玉佩,映着窗外的夕阳闪着昏红的玉光,暖红色的流苏从腰一
直垂到下摆,勾勒出一条柔软的曲线。夕阳下,玉凡觉得唯一似乎是坐在一片金色的海洋里,昏黄的背景下,只有唯一
的身上泛出点点红光,闪着温暖的颜色,缓缓流入他的心,他只觉得胸口满满的,胀胀的,急需寻找一个突破口把它发
泄出来,他全身涌起了一股冲动,腾地站起来抱紧唯一,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流出。十六岁,他第一次感受到,爱是那
么的矛盾,既愉悦得想笑,又难过得想哭。他形容不出那种感受,只知道他这一生一世都将溺在夕阳下的这片金海!
“放手。”清冷的声音已明显的夹杂着愤怒的情绪。从踏进‘梦回春暖’到现在,玉凡已不止一次的戏弄于他,即使贵
为王爷有再好的修养,也终不能忍受这般污辱。感受到肩颈间的粘湿,唯一全身一麻,只当是玉凡又做了什么下流的动
作,立即翻手为掌推了出去,这一掌用力极猛不留任何余力,玉凡被推得一个踉跄撞倒了身后的屏风,抚着胸口咳出几
点血星儿,混着满面的泪水显得极其狼狈。唯一愣住了,盯着玉凡看了好久,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开门
离开了。玉凡捂着胸口,“这也太彪悍了,长得翩翩君子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玉凡边抱怨边转着眼睛盘算:强攻不行
那只能智取了!
第5章
唯一此后没有再来过‘梦回春暖’,玉凡也照样前厅后厅的忙活着,从未提过那天下午瑞王驾到的事。就好像只是送走
一位普通的客人,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下次光临”。
近几日秋老虎异常凶猛,‘梦回春暖’又是个极闷热的地方,玉凡实在不爱进去,索性在外边儿支个凉棚,摆上方桌躺
椅,成天坐在那儿摇着扇子喝着茶水,这日子过得倒也滋润。一天傍晚,玉凡正摇着躺椅听着旁边戏园子里唱的老北京
腔‘京东大鼓书’。就见一锦衣小娃儿带着十来个随从,浩浩荡荡地从南边走过来,看见一家面点店,小娃儿迈着小方
步踱了过去,奶声奶气的对那面点师傅道:“大伯~你这东东真不赖嘛~~”“是,是。”那面点师傅笑容满面,赶紧包
起几块儿打糕递了过去,“小王爷尝尝。”小娃儿乐呵呵地接了过来,转身一挥手“走~”,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向下
一店面进发。如法炮制的光顾了几家店面,捧了一堆小玩意,小娃儿乐颠颠儿地往回走了。玉凡心下奇怪,他在这一带
的人缘儿极好,偶尔上街会被那些老板拉着送些特产。可这小娃儿分明是张生面孔,还端着小王爷的架子上赶着管人要
东西,为什么那些老板还高兴地跟个什么似的。回到澡堂子向大池子里的那些泡客一打听才知道,那小娃儿叫凤无双,
是瑞亲王的胞弟,半月前瑞王行弱冠礼搬出了静王府住进了离这儿不远的‘冰雪小筑’,凤无双就被静王送过来交给瑞
王照顾,小王爷天性活泼好动,瑞王又忙于朝事抽不开身,便每天让他去街上逛逛,傍晚再回府上同他共进晚膳。这白
天里小王爷的花销用度,瑞王都会如数补还,大多时候瑞王都会多补一些,以表他们对小王爷的照顾。“哦呵呵呵~~”
玉凡眯着眼睛笑一笑,“唯一,我知道怎么让你‘下次光临’了。”
第二天傍晚,玉凡特意腾出个雅间,烧好了热水,燃上了熏香,又备好了各色茶点,只等那小肥鱼经过这儿便把他引进
来,以后的事儿就顺承天意了。那小肥鱼果然着了道,泡在浴桶里哼哼唧唧的不出来,玉凡心底窃笑,当才已经用茶点
把他喂饱了,不必担心他肚子饿了想起回家,看着滴漏铜壶的水位显示在戌时,玉凡弯了下嘴角,“来了!”
唯一赶来时气息有些不稳,直奔向玉凡问道:“无双在你这儿?”“嗯!”玉凡指了指楼上的雅间。“哦。”唯一稳了
稳心神,情绪也渐渐放松下来,回头吩咐北冥,“去把小少爷接下来。”“是。”北冥恭敬地应一声,转身上楼进了雅
间。看着对面漫不经心的玉凡,唯一轻叹一声,“去我住处喝杯茶吧,就当是感谢你对无双的照顾。”“好~”玉凡答
应的很爽快让唯一有些着忙。回身从北冥手中抱起睡着的无双,和玉凡一起坐上了马车。
‘冰雪小筑’没有它的名字那么冰冷,院子里茂林修竹,流觞曲水,往来的丫头也温柔可爱,向唯一恭敬地行过礼,便
笑嘻嘻的接过无双,转身往内院去了。唯一引玉凡进了书房,玉凡在屋里兜了两圈,回身对唯一笑道:“好好的小筑怎
起了个那么没品的名字?实在是不符合瑞王的审美。”唯一挑了挑灯芯,好让书房更明亮些,“此处是陛下赏赐的,名
字自然也是陛下起的。”“噢~”玉凡了然,“雪融素女,冰释广寒。皇帝似乎对你很是欣赏呐。”玉凡此语说得极其
轻蔑,竟使那两句称赞显出几分猥琐的味道来。“玉凡!”唯一轻呵,慌忙向四周看看,才轻声说:“这里到处都是皇
上的眼线,你不要命了!”
“呵呵~他听到归听到,但是会杀我,我却不信。”唯一抿着唇,凤眼里闪着氤氲的神色,“玉凡,人都是矛盾着存在
的,有些人不信宿命,却仍感觉到有些事冥冥之中定有安排;而那些信仰宿命的,又一反‘天命难违’的道理,秉持着
‘人定胜天’的做法走下去,显然的,你属于后者。”玉凡起身似乎想说些什么,唯一却摆了摆手示意让自己说完。“
有些东西,你越是在意它,就越是否定它,就像你的命数。相反的,也有些东西,你越是厌恶它,反而会大力的赞美它
,就像你对我的感情。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骗不到别人,充其量也就能说服自己,让自己觉得是这样的,从而得到心理
上的满足和喜悦。就像河蚌一样,自以为合起身上坚硬的贝壳就无所畏惧,连被煮进锅里都不知晓,最后不还是沦为餐
桌上一盘鲜美的蚌肉。本王不相信你的感情,你也别再自欺欺人了。皇上心机很重,他不会让一个男身凤命的人飘在江
湖,你自己好自为之。”明亮的书房里,玉凡弯着月牙儿似的眼睛笑的志得意满,“唯一你真是太可爱了~你刚才一番
话很有道理,那依你的意思,你所说的不相信我,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其实很在乎我对你的感情啊。哦呵呵呵~~” “我
说你这人,怎么光捡自己喜欢的听,就不能听点儿本质的东西。”唯一对眼前的少年没有一点办法,“很晚了,你也该
回家了。”说完便转身负手而去。
第6章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一路上玉凡这个窝火呀,好容易才把唯一引到‘梦回春暖’,自己也借机进了唯一的住处,可该
说的一句没说,该做的啥都没做,反倒被他的一堆大道理搞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就被请了出来,等反应过来,就发
现自己已经走在小径巷口了,叹一口气,回家吧。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睡梦中,玉凡看见唯一走了进来,他解开自己暖红色
的衣袍,取下头冠散开一头乌黑的长发,走到床边温柔的看着自己,忽然弯腰吻了下去。玉凡惊得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看着自己玄色的里衣穿戴整齐完好,窗前的蜡烛也才燃烧了一半儿,稳稳地发着橘红色的烛光,玉凡怔怔地看着四周,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掀被子,小脸儿立刻红的像被煮了一样。“呼……”玉凡长呼一口气倒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春梦里
唯一那意乱情迷的神色。“啊~~”玉凡睡不着了,打开窗户想透透气。只听隔壁的卧梦居里传来一片淫靡的声音,“啊
……舒服,你亲我这儿~~快点儿……”玉凡红着小脸,“我说唯一怎么那么热情~”一会儿又像反应过来什么,对着窗
口大骂:“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啊!难道你们不知道小生正值盛年,正是思春的时候~?你们叫的这
么热情,到底有没有公德心啊~!小生明天还要干活呐~!!!”对面的小窗打开,霓香乌鬓微乱的倚在窗前,脸上潮红
未去,媚眼如丝,对着玉凡痴痴地笑着,“王老板~思春有什么意思?不如到姐姐这来,让姐姐教你什么是春宵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