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上——百转千回

“你拿着，跟我客气什么呀你。”孙亚楠不容拒绝的就把钱塞到了王强的裤兜里。

王强低着头吃饭，看孙亚楠这样对他，更是对自己龌龊的臆想感到羞耻。

当上学的时候王强把随身听还给杨凯时，杨凯也很吃惊，他也没想到王强居然能把东西给修好，心里有那么点的佩服，但佩服归佩服，钱还是不能不赔的，鸡蛋里挑骨头的翘着二郎腿说：“你修是修好了，但这音质明显差了呀，而且里面的零部件经你那么一摔，寿命肯定是要减少的。再者。外观因为有了这条缝也使整个随身听显得破旧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买的是二手货呢。”

听他说了那么一大堆，王强早就听出了他的题外话，不就是想多要点折损费吗，真不愧是商人的儿子。王强就让他说想要多少的折损费。

那头也不含糊，把右手的食指伸到王强面前，一副不容讨价还价的口气：“一百。”

王强心说你怎么不去抢呢！可还是耐着性子说：“一百太多了，我顶多出五十。”

“那你可以让你那个青梅竹马帮你出五十啊。”对方一副善意的样子帮他想法子。

“六十，只能这么多了。”王强不理会他的话，讨价还价的寻找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

“最低八十。”

“六十。”

“八十。”

王强算是服了这人，心说你家里难道就缺这几十块钱么，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道：“我们各退一步，七十，怎么样？”

“成交！”这次对方到是爽快的答应。

王强刚松了一口气，对方就把手伸到他面前，一副讨债的惹人厌面孔。

王强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人该不会是黄世仁转世吧。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五十块钱递到那人手里，说：“我现在只能给你五十，剩下的二十等到下个月再给你。”

可对方不愿意了，“不行。”

“怎么不行了，是担心我赖账还是怎么着啊你！”看着杨凯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人，王强即使再说服自己要忍，可仍受不了的要对他发飙。

“哎，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怕你赖账。”杨凯摇晃着手里的五十块钱不甚在意的说。

“那我先给你打个欠条，行了不？！”

“不要欠条，要现金。”杨凯对于这点毫不松口，看王强深呼吸忍着怒气不答话，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笑着说：“其实，你可以用其他方法还钱的，这五十块钱我也可以不要。”

28.好心与早恋

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笑，王强戒备的说：“你想让我干什么？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做。”

杨凯翻了一个白眼，“谁让你做那了，我一守法好公民会让你做那事。”

“那到底做什么，你先说清楚。”

“还担心我变成老虎吃了你还是咋地？看是一脸防备的样。”杨凯不屑的扭头切了一声，“实际上我让你做的事情挺简单的，你成绩不是也挺好的嘛，你就负责帮我写两个月的作业好了，另外，这两个月每天下午放学后去我家给我补习功课。”

“去你家给你补习功课？”王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可不认为自己这同桌会那么上进，居然主动要他帮忙补习功课，平时上课的时候他不是趴桌子上睡觉就是偷偷摸摸看小书，要么就是塞个耳机。如果真想学的话，上课认真听就好了，干嘛要费那个事让自己去他家给他补习？

“行了，看你这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就让人不爽，好像听到我要学习就跟听到天上下大雨似的那么稀奇，真是的！实话跟你说吧，我那老爹非得给我请一家教，如果真顺了他的意让一老头来给我补课，我放学后还有玩的空吗。你呢，也不用真花心思给我补课，只要在我那爹面前做个样子就行。”

“一个月。”

“呃？”

“我说我做一个月抵了那七十块钱的赔偿。”

“二个月！”

“一个月，没得商量。”这次王强算是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他肯定对方会妥协。

果然，“得了得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先过了这一个月再说。”

中午放学一起回去的时候，王强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孙亚楠，还把那50块钱放到钱袋里让他收好。

孙亚楠听了也很高兴，就像意外捡了50块钱，跟赚到了似的，非要拉着王强吃顿好的去，说要犒劳犒劳他。

两人转了好大一圈，居然在离他们租的房子隔一条街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烤鱼的摊子，孙亚楠想起自己曾答应要请王强吃一辈子的烤鱼，他兴冲冲的去问了价钱，摊主居然只卖一元一条，比在黄河游览区的便宜了一半，他就一下子买了三串。

把烤的冒烟香喷喷的烤鱼给了王强两串，自己留下一串。

王强说，你就不能多买一条，你这样让我怎么好意思吃的下去？

孙亚楠则不甚在意的说：“得了，吃你的吧，你当我跟你似的长一驴个子，喂多少都吃不饱，我一串就够了。”

“够个鸟够，你给我再买一串去，没发现自己最近在长个子是不？你要不买的话，你吃两串我吃一串。”说着王强就要把其中一串鱼递给他。

孙亚楠没法，只好又买了一条。

等两人吃完的时候，孙亚楠拿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嘴。

王强倒退了一步，接过纸巾自己胡乱擦了两下。

他一再警告自己要与孙亚楠杜绝近距离接触，自己对他存在那样的幻想是不正常的，也许就是因为两人平时接触太多了所以自己才会有那样的冲动，所以要注意平时的言行举止。

王强没话找话的说：“你那个同桌挺不错的啊，叫李卓娅是吧？我看她身上有几分气质倒跟阿姨挺像的。”

孙亚楠刚才看他接过纸巾还纳闷他怎么突然之间那么见外了，听见他这样说，孙亚楠也忘了刚才的事，回道：“嗯，你也发现了！她那人的确挺好的，学习也好，我问她什么问题她知道的都会告诉我，不像其他的一些人光怕别人超过自己似的装不会。而且，她脖子上围的围巾是自己织的，手很巧的。她还说如果我想要的话，可以给我织一条，我还想什么时候买点毛线给她让她帮我织一条呢，肯定比买的暖和……”

“那敢情好，情侣围巾能不暖和吗？！”看孙艳楠在提到那个同桌时的话语连篇，王强忍不住用嘲讽的语气说，一脸的不屑。后来，他才明白这是因为嫉妒。

“你别瞎说！别人那是好心。”

“好心？好心的目的是为了跟某人早恋吧。”

“你别胡说八道！”

“哟，看来你倒挺维护她的啊，我说两句居然都不行。怎么？把她当成了女神还是梦中情人啊？夜里睡觉的时候会对她产生性幻想吗？”王强说的话越来越刻薄。

“你太过分了！”

王强哼了一声就往出租屋走，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火。

孙亚楠的牛脾气也上来了，非得让他道歉。

王强不理他那茬，回到出租屋内二话不说就爬到上铺睡午觉去了，还用被子蒙住了头，表明了杜绝一切外来声音的骚扰。

孙亚楠被他最后一句话气的不轻，气愤的坐在下铺的床沿上，开口教训他：“你看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给我说清楚了！”

王强在被窝里哼哼了两声。一副不屑去回答的样子。

孙亚楠站起来朝上铺的被子上捶了两拳。

王强这次则半点反应都没给。

孙亚楠更是被他的态度给气恼怒了，连午觉都没睡直接甩门出去上学校了。

王强想叫他但对方已经甩上了门，他把头从被窝里露出来，两眼迷茫的望着房顶。最近的自己太奇怪了，自己对孙亚楠肯定是没什么意见的，但为什么会说出那样损人的话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把孙亚楠当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会对他有强烈的独占欲，当他对别人产生好感时，自己有种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的危机感，所以才会那样？

王强对现在的情况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就把这种原因归咎于了自己的独占欲。

当他把这种原因通过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暗示强迫自己相信后，突然就轻松了许多，好像自己这些天的奇怪幻想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而自己通过这个合理的解释终于从岔路口中找到了正确的出路似的，顿时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中柳暗花明。

29.婊子

下午放学后，王强就按照和杨凯的约定去他家给他补习功课去了。走之前，看了一眼孙亚楠的位置，孙亚楠以前都会叫他一起回去，这次居然都没往后看一眼，直接一个人从前门走了，看来气的不轻。

由于杨凯家就在县里面，所以他每天都是骑着当时还比较稀缺的凤凰牌自行车去学校的。这天，他就要王强骑车载着他回家。

王强早就看出来了他这人的德行，那就是想要欺负个人给自己找个乐子。

王强觉得他这样挺幼稚的，也懒得跟他计较，直接骑上自行车栽着他就走了，全当载了头猪。

杨凯一边得瑟的坐在自行车上摇晃着腿，一边指手画脚的给王强指路。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王强终于在杨凯的指挥下到了他家。

他打量了一下墙的外围，很有暴发户的那种感觉，家是独门独院，大铁门的颜色是朱红色的，门前还摆着一个盛剩饭用的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来诠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名言？王强在心里很是鄙视了他一把。

当杨凯带着他来到屋里时，王强更是意识到，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就连屋内的装修都俗不可耐，客厅里居然是大红色的木质桌子，深绿色的长形沙发。可能为了赶上前卫，居然在客厅的中间放了一副巨型的西洋美女出浴图的油画。

这样的搭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搭。

“这就是给你补课的那个同学吗？”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体态有些臃肿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杨凯往沙发里一坐，大腿叉开，一副浪荡公子的德行，回答他爹的话：“是啊，怎么样，满意吗？”说完还似有似无的朝那个女孩子身上瞅，不知道他所谓的满意是什么意思。

“你也给我收敛点，下次考试再敢给我考全班倒数第一给老子丢脸，你别想要生活费。”说完又对王强说只要他能帮儿子把成绩提上去，补习费不会少了他的。

杨凯扬起嘴角对他的话嗤笑了一下。王强则很客气的说不用，大家同学一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杨爸点点头，欣赏的夸了他几句，接着就走了，那个女孩子还挎起了杨爸的胳膊。

“那个女孩子是……”房间里只剩下王强和杨凯的时候，王强找了个话题，他本来想问那人是不是他姐，因为她看起来和他没差太大，而且和他爸关系看起来很亲密。

“婊子。”杨凯盯着王强的脸说。

“呃？”

“怎么？你也看上了，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可以啊，如果你有钱的话，我让我爸给你介绍几个。”杨凯说的话比王强对孙亚楠说的过分了百倍，好像还嫌不过瘾，继续道：“不过，你可能没这种玩女人的资本，你连赔我的七十块钱都赔不起，还想望什么，你以为那种女人会陪你这种穷小子睡觉吗？”

王强越听他说越过分，握紧了拳头，劝说自己要忍，不要惹事。

“恐怕你也就只能在脑子里意淫一下，满足自己那些没处发泄的欲望。”

骨关节在吱吱作响。

“你是不是经常一边手淫一边想象着那些女人在你身下淫荡的样子？”

……

王强上前就朝他脸上给了一拳，“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龌龊呢！”

好像还嫌不解气，王强又朝他肚子上用力给了几拳。

杨凯也是没想到他会敢在自己家里跟自己动手，而且还会那么用力，等他反应过来后就跟王强扭打成了一团。

王强的脸上也挨了几下，杨凯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像要从这场打架中发泄自己的怒气，杨凯打起来还不停手了，每次的拳头都用上了狠劲。

王强看对方打架急红了眼，他也不敢出狠手怕把对方打伤了，医药费不是他能赔得起的，因此只能尽量躲。

穷人家的孩子即使打架也要考虑到后果，做事情总要多一份顾忌，这就是无奈。

而杨凯则毫无顾忌的一心发泄自己的怒气。手脚并用的步步逼迫。

“你够了没！”王强将他绊倒在地，把他的手反扭到背后，用右膝盖压在他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杨凯狼狈的脸朝下趴在地上，用鼻子哼了一声，“走开！”

王强松开他。离他老远，隔着一个饭桌站着，防止他的再次袭击。

杨凯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地上啐了口吐沫，吐沫里还带着血，估计是牙龈被打破了。

他也不说话，直接站起来到洗手间去洗脸漱口。等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对一脸戒备的王强说：“看什么看，洗洗去啊，一身泥土，一会到我屋给我写作业去，想把我屋给弄脏还是咋地？”

王强捉摸不透这人脑袋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说疯就疯，说好就好。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杨凯嘲笑他说：“你这人真够虚伪的，居然跟我爸说同学一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样的话。”

“你当每个人都能跟你这个二世祖似的，可以自大到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王强反驳过去，嘲讽他的无知。

杨凯切了一声没再说话，领着他上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王强本来还想他的房间肯定是跟外面的房间一样俗不可耐，可当他走进去的时候就完全推翻了自己的推测。

房间里放了一副巨型的邓丽君的海报，端庄成熟的外表，甜美的微笑，一幅画一下子就为房间增色了不少。白色的墙壁天蓝色的落地窗帘，使整个屋子看起来既宽敞又明亮。

只是床上的被子窝成了一团，明显的彰显了房屋主人的邋遢，破坏了房间的整体美感。

杨凯熟门熟路的走到房间内的立体收音机旁，翻了一本磁带放进去，过了一会儿甜美的女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王强听出来了，那是歌后邓丽君，一个红极了整个八九十年代的歌星，他常听孙亚楠高兴时哼哼两句。

30.嫌弃

杨凯指挥王强给他把今天的作业写了，自己则配合着音乐的节奏在那跟个猴子似的蹦蹦跳跳。

王强只想平平顺顺的把这一个月过完，看他不再为难自己，王强自是懒的理他那么多。

拿出作业本在桌子上认真写了起来，就当是自己多学习了一遍，没什么大不了的。

该忍让的时候就要忍让，他早就有了这个认知。

等他写好后要走时，杨凯居然好心的提出让他骑着自行车走，刚开始王强还想这人怎么突然转型变的会为别人着想了，可杨凯的下一句话就说：“作为报酬，你明早要来接我上课，免费做我的专用司机。”

王强直接拒绝了他的条件，一来自己如果明早来接他的话，肯定要比平常早起至少半个小时，自己和孙亚楠的作息肯定就要被打乱了。二来也是怕把车子弄丢或弄坏了，自己可没那些闲钱再去赔他。

杨凯也不勉强，谁了句随便你。

由于要步行回去，所以原来二十分钟的路程，王强走了近一个钟头。

走到出租屋时，已经快九点钟了。想起与孙亚楠今天的吵架就疼痛，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今天的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