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与狗(出书版 三 交心) BY 鬼冢津谷子

作者:  录入:01-20

用脚跟不停踏着。

「好了,我们走吧。」

浅田一边擦着眼镜走出了诊疗室,在和大庭关闭门窗的时候,平满脑子只想要高速冲出这里。

「快点快点!」

浅田与大庭为了节省时间,连身上的白色诊疗服都没脱,立即跟着平走,但是平还是觉得他们的脚步慢到不行。实际上

他们两个的脚步已经很快,紧跟着在前方一直回头的平,但是这对想要全力冲刺回家的平而言还是太慢,好几次停下脚

步,像是催促似地盯着他们看。

每当这时,浅田与大庭都会互看一眼、眼角透露出笑意,还是加快脚步地跟上平。

虽然很感谢他们,但是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当平直奔上楼梯打开公寓的门时,看到的是上总以跟出门的时候有些不

同的姿势,被棉被山埋住死掉了。

「上总先生……」

平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光景,以不敢置信的脚步走向和室。棉被山一动也不动,但是他不敢去确认上总的尸体,跌坐在和

室与厨房之间的交界处。

「他死掉了啦――」

眼泪瞬间急涌而上,爆出带着悲鸣的声音。就连终于赶上来的浅田与大庭从大开着的门口进入,站在平的身后探头看向

和室里的情况时,他也一直坐在原处流泪哭泣着。

「哇,这些棉被是怎么回事?」

相较之下,被找来帮忙的两人显得非常平静,大庭虽然困惑地看着这一堆像山的棉被,但是还是先翻开了最上层的那张

棉被,浅田只瞥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平,也没有个他任何安慰的话语。眼镜深处的目光可以说是很冷淡地,等待

上总的身体出现。

「到底是盖了几层啊?」

当大庭依序把棉被剥开,并将上总的身体挖出来后,身为动物医生的浅田才跪坐在榻榻米上。明明已经没救了,但是他

还是靠近倒卧着的上总尸体,并且伸手触摸他的额头。

上总面色混浊,整个人瘫软着,一想到他的眼睛再也不会张开来,平又大声地呜咽了起来。

「发烧大概有三十九度左右,可能已经引起了关节疼痛。」

但是浅田却一点都不慌张地,将手放在上总的喉咙处,似乎是在帮他测量脉搏。

「咦?」

听到医生的话之后,平鼻塞着哼出声音并张大充满泪水的眼睛。

浅田医生说上总在发烧。放在脖子上测脉搏的手也很冷静,这看起来不像是对死人作的动作。

「上、总先生――还活着吗?」

「至少我没有看过这么烫的尸体。」

不过在平湿透的脸上透露出一点光芒的同时,浅田医生淡淡地接着说。

「我想他应该只是感冒而已,不过烧如果还不退的话就要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如果转变成肺炎的话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

「咦咦?」

上总果然还是会死掉。平开始颤抖,刚才停住的泪水又开始留下。太阳穴开始疼痛且开始耳鸣,就在他脸上退去血色,

即将在张开眼的状态下昏倒之前,上总微微动了一下。

上总很不开心地皱着眉头,紧咬着牙根张开重重的眼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太过吵杂让他头痛的关系,那凶狠的眼

神像是要射杀平或浅田,诅咒般地开口。

「吵死了……!」

声音带着怒吼般的气势却相当嘶哑,粗喘的呼吸带着喉咙不舒服的灼热感。眼睛下方就像是生病了般,虽然他现在就是

生病没有错,不过有点黑黑的的眼袋看起来比平常更凶恶,肌肤也像是沙子般暗沉。

「上总先生!」

就算如此平也还是好高兴,上总起死回生就像是奇迹一般,他无法克制心中近似痛苦的高昂情绪。就像是要眨掉眼泪似

地多次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后想要扑到上总身上,但是浅田很快地对大庭使了眼色。大庭也很有默契地瞬间点头,抓

住平的衬衫领子,将他从上总的身边拉开。

「为什么――放开我!」

「你稍微等一下。」

平不听大庭的劝告,挥舞着手脚想要挣脱,但是大庭的身形跟上总差不多、身上也充满了肌肉,要比力气根本赢不了他

。为了抓住情绪总是跑在前头的平,大庭将平的手抓到背后扣住,让他无法乱动。

另一方面,上总似乎把注意力放到了浅田身上,一直盯着他理智到接近冷漠的侧脸。像是移开视线就代表自己认输一样

,眼睛眨都不眨,用手撑在榻榻米上抬高身体。

「臭家伙,你擅自进来别人家里干嘛?」

原来在这种时候,他对浅田的反应还健在。

「我是受了你可爱的朋友之托才来的。」

浅田以平静的眼神回看上总,不带一丝讽刺地正常回话。不过那毫不在意的视线透过眼镜看起来似乎也像是在瞧不起人

,这让上总的血压瞬间上升。

接下来浅田还把硬撑着要起来的上总推到,单手让他躺平在榻榻米上后抓住他的下巴。单手撑开他的嘴巴让他向上仰起

,并擅自往喉咙深处望去。

「噢,喉咙果然很肿。你会发烧可能是因为喉咙的关系。」

咦咦……!

「别碰我!」

也难怪平会脸色苍白了,无论上总是发了烧还是变成了尸体,上总就是上总,被最讨厌的浅田这样对待,他的怒气会如

何可想而知,就算声音嘶哑他仍然愤恨地骂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声,让他的愤怒多了几分可怕。

忘记自己被身后的大庭给扣住无法动弹,平担心地看着上总与浅田。难道他不害怕充满敌意的上总吗?平像是想要一探

究竟似地望着眼镜下的浅田。

浅田似乎是察觉到了平的视线所传达的讯息,洁白的手指以优雅的姿态离开了上总的下巴。

「我可是有将手伸进狮子喉咙的嘴里过喔。」

「太厉害了!」

就算是跟同类的狗打架都没有自信会赢的平,太过佩服地就脱口而出,他该不会想说上总跟野兽是同等级吧?

浅田优雅地起身使得身上的白衣飘了起来,他浮现淡淡的微笑。

「既然这么有精神,那就应该没事吧。你就多注意保暖尽量多流点汗,补充水分多睡点觉吧。」

「可恶……」

上总口中谩骂着,但是却没有起身反击的力气,只能瘫睡在榻榻米上。

浅田的诊疗已经结束,大庭判断就算现在平过去也不会打扰,于是便把手松了开来。然后从刚才的棉被堆中随便选一条

棉被,铺在榻榻米上拉起了上总的手。能够将上总高大的身躯给抬起来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一边将口中气愤地念念有词

的他放到棉被上,一边拿起毛毯帮他盖上。

「啊,在睡觉之前还是换一下衣服会比较好。」

大庭似乎很自然地知道摆放位置,将橱柜中放衣服的柜子打开,然后取出家居用的T恤交给上总,根本就没有平插手的

机会。

「我、究竟该做什么才好呢……?」

平不知道是因此而不满还是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的不安,他不禁向浅田请教起照顾病人的方法。

「这个嘛,首先呢――」

就算现在平在上总的眼前跟浅田说话,他也不会像往常一样来阻挠,这令平深深体会到上总真的病得很重很难过。

「他现在正在发烧所以很会难过,你可以帮他冷敷降温。」

「那个,我刚才做过结果失败了。」

平一边想着上总病情恶化的原因,一边沮丧地回答。从丢弃在一边的湿毛巾与晾在栏杆上的棉被与枕头,浅田大概能想

象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我们用其他方法来代替好了。」

在浅田跟平说明之前,对渐渐转暗的窗外使了个眼色,指示着大庭。

「那些棉被现在也晒不干,先把它们拿进来吧。晚上晒着会更容易沾染湿气的。」

「我知道了。」

在大庭将沾湿的棉被收进屋里,试图贴挂在墙上般摊开棉被的同时,浅田踏进了厨房。

「不好意思。」

当他环视厨房,说了声不好意思之后便打开冰箱。取出白衣口袋中的便条纸,以附在上面的笔写上需要的东西。

「首先是需要药,看他没有什么食欲就买些水果好了――虽然苹果是最好的,不过你用刀子太危险了。有丰富维他命C

又可以整个吃的水果有――」

浅田把平的能力考虑为低能,撕下以漂亮的字体所写的便条纸后交给平。

「去蔬果店跟药局就可以买到全部的东西了。」

便条纸上写着「草莓、感冒药、运动饮料、冷敷贴布」这些名称,虽然都是注音,但是平只会念一半。

不过之前也曾经拿着便条纸出去当跑腿,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医生。」

平就像是要给自己勇气般地点了点头,向浅田道谢。

「口罩……」

在病床上的上总,以像是要死掉般的口气插嘴道。

「还要买口罩。不然会传染……」

浅田有点开心地咧嘴一笑,将口罩加入了购物单便条纸中。

「你有钱吗?」

没想到浅田连这个都操心到了,但……

「你……少多管闲事!」

上总一边喘着一边从棉被中爬出来,从脱在一旁的外套口袋中抽出钱包。他肯定是不想欠浅田太多人情吧。

上总丢过来的钱包在抵达平之前就掉落在厨房的地板上,平慌张地向前捡拾起来。不过这个钱包很厚,看来里面似乎装

了不少钱,大概是客人给上总的钱,钱包本身除了使用上好皮革之外还附着金属的牌子,想到粗心的自己要拿着这个去

买东西就觉得很恐怖。

浅田可能也是抱持相同看法吧,他从平的手中拿走上总的钱包后抽出一张钞票递给了平。

「有这张就可以买到所有东西了。」

「好!」

平紧紧握着钞票,高兴地正想要出门去时——

「喂——平……」

从和室中传来的是上总微弱的声音,平停下了踏出的脚步。觉得奇怪地歪了歪头后回到和室,正巧与前往厨房的大庭交

替,到了上总的枕边蹲下。

「怎么了吗?」

上总转了个身趴在棉被上,以手肘撑着头、盯着平。

「你说,为什么找那个眼镜仔来这里?」

虽然声音像是吐息般沙哑但语调却很凶恶,紧皱着眉的上总脸色透露着不高兴,感觉他要开始说教了。

「因为上总先生发了高烧,动也不动的,我就想这样下去你可能会死掉。」

「怎么可能这样就死掉啊。」

上总似乎已经恢复到了可以斥责平的程度,但是很快就喘不过气来,每当说话的时候喉结都会大幅度地上下滑动。

「再说,为什么偏偏就叫浅田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平认识的人就只有守跟竟辅、浅田这几个而已,如果要从中选择适合人选的话应该不用考虑太多吧

「浅田医生,他是个医生啊……」

「他是兽医耶!」

就算上总的咒骂被位于厨房的浅田听到,他也一点都不觉得怎么样。反倒是有种想要借机威吓他,故意说给他听的意味

不过上总突然放松了紧绷上扬的眉毛,像是才刚发现异样般地询问。

「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突然被这么说的平,发现眼睛上仍残留着未干的泪水,急忙擦着眼睛周围。

「我,我刚才——哭了一下。」

让上总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了,平就像是要掩饰害羞般地笑了笑。

「你啊——」

上总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怒气全消了,叹了一口气之后,抬起酸软的手抚摸着平的头发。用比平常更热的手将平的头拥了

过来,声音也跟刚才截然不同了,上总一边注意着厨房一边轻声地说。

「不说别的,你知不知道跟浅田那种熟悉动物生态的家伙当朋友,万一让他知道你是狗的话怎么办?」

「呃——」

上总就像是在诉说一个天大的秘密般,但是对平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浅田医生已经知道了喔。」

「什么!?」

平稀松平常地告诉他的事实,让上总错愕地瞪大双眼,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自己破音且大声的吼声,让他的头受到

音浪直击,上总像是要忍住疼痛般地将手扶着额头并沉默了起来。

平尽可能地不让上总的头痛加剧,小声且小心地说出事实。

「浅田医生打从第一眼就知道我是一只狗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

上总看起来像是在看着拟态成普通人的平,但是接下来却将眼光飘向位于厨房的浅田,从他屏住呼吸且表情微妙的情况

看来,他似乎是非常难以置信。

「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因为他是兽医师吧?不光是我喔,他跟我说过有很多狗都会变成人类喔!」

平没有抱持一点疑问的口吻叙述的这些话,对上总来说似乎是很大的冲击。

「怎么会……」

上总在听了这些话之后似乎感到狐疑,但是却「不对,可是……」、「可是这个家伙也——」地抱着头碎碎念了起来,

说不定他正在想连平这只没用的狗都做得到了,其它的狗应该也办得到吧。

既然如此,反正附近也有实际的例子可以举,平为了要说服上总,便将目光移往厨房说道。

「那位叫大庭的人也是狗喔,浅田医生说的。」

听到了平说的话之后,上总大大地睁开双眼数秒,连同呼吸也都停住了一般。不知道算是愕然还是茫然,上总的情绪因

为太过讶异而无法呈现,结果变成了面无表情。双唇轻微地颤抖着,但是喉咙却像塞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靠着意志

力慢慢眨着双眼,终于,他还是开口说话了。

「……那……」

「那?」

「——那怎么可能啊!」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上总就像是要吐出埋藏已久的心声,几乎像是咆哮般地大声叫着。虽然声音嘶哑但是似乎是过分使

用了肺活量,接连而来的是晃动着整个肩膀的严重咳嗽,让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到了棉被中。

「不要紧吧?上总?」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骚动,被说是狗的那个大庭从厨房走了过来,就像是要安抚上总般地跪坐到了棉被旁。

「你就乖乖睡个觉吧。」

大庭的双手整理着被弄乱的棉被,上总以趴着的姿势抓住了他的手腕。

「喂,大庭——」

慢慢抬起头来的上总表情不光只是半信半疑,应该是以充满疑惑的表情,眉头布满了疑云眯着眼睛,像是要追根究底般

地盯着大庭。

「干什么啊?」

「我是觉得不可能是真的……那种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不过凡事都有万一所以我还是问一下好了。」

「要说什么就说啊。」

突然间气氛变得沉重,开口要问话的人打从一开始就想要逃避,没想到上总也有这么奇怪的时候。在询问正题之前还用

沙哑的声音讲了那么多铺陈,这真是不像那个认为直球就是信条的上总,大庭惊讶地望着上总。

上总东想西想着该怎么询问才好,但是一直这样不切入问题实在太不符合自己的个性了,因此他下定决心开口询问。

「虽然这很有可能是我家那只的妄想……你是——狗吗?」

大庭停住了几秒静静地回看上总。平还以为对方是因为隐藏多年的秘密被知道,所以无法回话,但是大庭的表情又不像

秘密被拆穿之后,所流露出的害怕或愧疚模样,反倒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傻掉的事情似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吃惊到发

不出声音只能张着嘴,睁着眼睛凝视着上总。

推书 20234-01-18 :参谋的强攻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