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健在走廊上磨蹭半天,终于拨了个电话过去,张禹清接起来,关心的问了问谢月勇的病情,然后告诉谢健:“张冶说要给自己取个小名,原因是幼儿园的孩子都有小名,我随口给取了个豆豆,他还嫌难听呢。”
谢健没心思跟他家常:“清,我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张禹清问道:“那边进展不顺利么?还是钱不够了?”
“不是,我……我想说……我想我们……还是分……分手比、比较好。”
“好的。”张禹清平静的回答:“我说过,你的要求我从来都会尽力的满足,如果你真的这样要求的话。”
谢健一愣:“你这算答应了?”
“恩,我答应了。”张禹清毫不迟疑的回答:“你要不相信,可以把电话拿给你舅舅,我会跟他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谢健一愣,反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浑浑噩噩的走回病房,把手机递给谢月勇,然后转身出去。
谢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没想到张禹清眉头不皱就答应了,突然感觉到心里空落落,在走廊上走着时,竟然有些酸楚。谢健躲进卫生间里,关着门在马桶在坐了一会,然后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安慰自己说,张禹清肯定想明白了这事所以才会那么爽快。
坐了一会,谢健才平静下来,起身回到病房里,谢月勇脸色铁青,深深的看了谢健一眼,一言不发。谢健陪着小心问:“舅舅,他都答应了,那您这病还是继续治疗吧?”
谢月勇没说话,转身蒙着被并不说话。谢健看着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拿了电话出来又拨给了张禹清。
张禹清安慰说:“我都跟你舅舅说好了,放心吧,好好治病早点回来吧,你不在,豆豆天天吵着要吃肯德鸡呢。”
谢健呐呐不能言,胡乱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谢月勇果然配合治疗,但是再不肯跟他说一句话,也不看他,弄得谢健心里很是难受,他问了张禹清,张禹清只是回答着他提了点分手的条件,等舅舅答复,还安慰说:“没事,他会想明白的,我相信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但是说了些什么,张禹清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56.一群流氓
在2个月的煎熬之中,好不容易让谢月勇恢复了健康,谢健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国。张冶很久没见他,扑上来亲热的叫着:“爸爸!爸爸!”
一旁久未开口的谢月勇突然说:“我很累了。”谢健忙请陈妈给他带路先上楼休息。张冶看看谢月勇,怯生生的喊了声:“舅公。”谢月勇恍如未闻,自己上楼去了。
张冶没得到回应,有些受伤害的看着谢健,谢健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舅公很累了,要先上楼休息,明天才会下来跟小冶玩。”张冶想起什么似的,更正道:“我叫豆豆,我叫豆豆。”“好好,明天舅公才来跟豆豆玩,好不好?”
等张冶被陈妈带开,谢健这才无奈的对张禹清说:“我觉得这样很难受。”张禹清安慰了他几句:“有的事只有等时间慢慢来淡化,别想那么多了,你要不先去洗澡休息一下吧。”
谢健洗完澡倒在床上问:“你到底跟我舅舅说了什么?”张禹清装傻:“我没说什么啊,我今天还没跟他说话呢。”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张禹清躺到他旁边,抚摩着他微湿的头发:“我就说,他管得到你,可管不到我,以后我只要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摆平一双。”
谢健打开他的手:“跟你说正经的!”
“我真的就是这样说的啊,反正我就是耍流氓呗,你舅舅就吓着了,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谢健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漂白了吗?干嘛要这样说?”
张禹清放开他,往旁边一躺,轻松的回答:“对你舅舅这样的人,就是要耍流氓,你不知道么?正经人都怕流氓。”
“你这样说,我舅舅肯定会对你有陈见的。”谢健想了想:“清,我只有这样一个舅舅,也就这样唯一的一个亲人,我希望你能接纳他,好吗?”
张禹清无所谓的回答道:“我对他没什么啊,关键是你舅舅不待见我。”
谢健伸手在他胳膊上一扭:“那你不能让着点吗?他毕竟是长辈。”
“好好好,我让着点。”张禹清摸摸胳膊:“你轻点,我这长的是肉。”
谢健突然笑出声来:“你不长肉,那你长什么?”面对这样明显的暗示,张禹清毫不示弱的扑上去:“让我来研究研究你……”
谢健捉住他的手:“我们俩躺在床上就不能做点别的?”
张禹清抬头:“比如?”
“比如聊天啊,可以聊聊政治啊,经济啊……唔……轻点……”
张禹清心道我几个月没见你,我还管什么政治经济?嘴里却回答:“你说呗,我听着呢……”
谢健扭了扭身体,轻微的喘息着:“我在美国那段时间,美国好象一直在高调宣扬要限制……”
“限制什么?”张禹清一心二用,毫不含糊的提醒着。
“限制……限制……不、不知道……”
张禹清有事,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谢健因为还有假,准备先休息两天再回学校报道。他躺在床上还有些昏沉,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突然门被敲了三下,谢月勇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谢健吃了一惊,虽然盖着被子,不过被单下光溜溜的,让他很是尴尬,呐呐的问:“舅舅,有什么事吗?”
谢月勇没看他,看着窗户淡淡的说:“我想跟你打声招呼,我在这里住不习惯,准备回老家去。”
谢健一顿:“舅舅,住在这里不好吗?你、你也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说到后半句,他有点支吾。
“我住不习惯,”谢月勇回答着,脸上没有表情:“我很多年没回去过了,想回去看看。”
“可是,”谢健突然想起什么,激动的一下坐起来:“可就算你要回去,现在还不行,现在……公安……”
谢月勇转过头扫了他一眼,目光一碰到他,象是被烫了一下,立刻转过脸看着旁边:“那就再等等吧。”
谢健立刻醒悟到自己没穿衣服,脸一红马上躺了下去。谢月勇说完转身走出门去,谢健这才拉开被子看看自己,胸前胳膊都被张禹清弄得到处都是吻痕和青紫。
这下完蛋了!谢健愁眉苦脸的想,以前只是嘴巴上说,这次可是被舅舅捉到现行了。哎,都是人倒霉,喝口水都会塞牙缝啊……
张禹清这边也一样遇上喝水都塞牙的事,起因是前两年他一时兴起也腾出手倒腾了一把建筑业。当时他们无偿给区政府修了一个标志性的广场,做为交换,区府答应以低价方式出让一块郊区的地给他作为补偿。
可现在广场是修了,可领导外地升职去了,这块地现在成了悬在半空的肉,落不下来。
听完汇报,张禹清冷静的做出处理意见:“让顾问们去处理这个事,这事当初也有他们的份,再说了,每个月花那么多钱请了一堆人难道光吃饭不干事?”
应文雄是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此刻他偷偷瞄了眼张禹清,看看老板没什么表情,心里放松下来:“是,我回头马上联系。他们在那边都有关系,应该很快就有回音。”
张禹清在烟缸里灭掉烟淡淡的回答:“我不要回音,我要结果,要是公司不赢利,哪来的钱请顾问呢?再说了,那块地不是准备修别墅区么?我好象记得当初答应给顾问们每人一幢吧?”
应文雄连连擦汗:“是,是。”
张禹清接着吩咐:“不给那块地也行,我对商业地产也很有兴趣,听说市里不是准备在东区弄个步行街么?那个让我们来运做也行,不过,可我不要分一点,要全部。”
应文雄连连点头答应着,一边观察着老板的脸色,据他的心得,越是没有表情,就证明老板心里越是把这事看得重。现在是地产业的黄金时代,地产公司这一块算是集团的重头戏,他若不好好表现,相信盯着这位置的人恐怕不是一个两个。
张禹清挥挥手让他下去,等门关上,不禁揉了揉眉头:娘的,吃了我的,拿了我的,现在拍拍屁股说走就走?耍流氓?看谁更流氓!
57.陷入困境
顾问们拿了钱自然动作也很快,不到一个月工夫就明确答复,当时的协议是有效的,争取再活动活动,给张禹清的天宇地产争取一块地,或者是拿到步行街的部分开发权。
张禹清并不急,他对这一套说辞很是明白,拿肯定是拿得下来的,关键是分到口的里肉有多大?开发别墅这几年是热,但是毕竟有钱的人少,开发商又多,未必是块好肉,倒是步行街的前景比较乐观。
应文雄坐在沙发对面汇报完,抬头扫了眼老板的反应,继续说:“给政府办事,自然手续要烦琐点,我这边会一直盯着,争取在三个月内拿到开发手续。”
张禹清笑着说:“三个月内能拿到已经不错了,不急。新开的楼盘销售情况如何?”
“势头还是不错的,刚预售一个月已经卖出有20套了,而且全部都是大户型。”
张禹清微微的点了点:“看样子还不错,不过我觉得大户型毕竟不是消费的主力,我们不是还有一块地吗?我想下一期还是做中小户型比较好,价格低,甩出去也快,对资金压力小,否则月月都要跟银行信贷的人喝酒,我的胃都快装不下了。”
应文雄连连答应着,心里有一点不以为然,他是这两年才跳过来做地产公司的总经理,以他混了10年地产行业的经验,修小户型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一是买房的人基本都是有钱人,二是他们预留的那块地地理位置不错,如果不做大户型实在有点亏。
张禹清看看他的表情,笑了:“修大房子修得停不下来了?小房子也没什么不好啊,这事就这样办,我希望能在年地前办好手续开工到时咱们好好的炒做一把。”
“炒做?”应文雄一愣,反问道。
“恩,炒做。”张禹清伸了个懒腰回答:“一开工就在报纸媒体上打广告,这几年不是流行概念么?我就要做一个概念小区。”
“广告?”应文雄更是一愣:“开工就打广告?这样费用会不会太早投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张禹清摸出烟,一边摩挲着打火机回答:“这样慢慢修房子,修到何时才能出头?不如惊天一炮,把方圆五百里都震一震。”
应文雄接不上话,心里嘀咕了两句。
张禹清接着说:“房子虽然小,但是户型要好,到美国、加拿大、法国……随便哪个地方给我请人设计,一定要出名的公司。另外请风水先生看看怎么修,门怎么开,窗户怎么朝向。建筑材料都要用最好的,务必要保证每套房子都是精品。”
应文雄有些接不上思路:“那这房子的成本得多少?谁能买得起?”
“放心,”张禹清走向窗户,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北京城藏龙卧虎怎么会没人买得起?房子按50—110个平方一套,然后,均价给我提到现在市价的两倍。”
应文雄有些愣住了:“张总,房子修出来,可是没有办法再还回去的……您……”
张禹清笑着回答:“这事就这样定了,你照着做就行,我要一个营销的高手来操做这事,帮我留意着。一炮而响,不红就死,没事,我最多丢一亿在这里闲着,反正是银行的钱,到时银行会比我们更急。”
应文雄呐呐的答应着,感觉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张禹清喝水塞牙的事没完,领导去上任没三个月,突然爆出任前的受贿丑闻,公安局随及介入了调查,自然也牵涉到了张禹清的修广场换别墅区一案。
本来一个私下的合作协议,自然也没法讲明白,顺着这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一个被牵扯出来,天宇地产也自然被笼罩进了乌云里。
张禹清抱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度,倒还没有多大的怨气,可应文雄却显得有些义愤填膺,他不敢在张禹清面前发火,只得强忍了火气解释:“张总,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张禹清摆摆手,心平气和的回答:“好好的处理,不要留尾巴,需要什么支持可以跟我说。”
应文雄答应着退了出去。
张禹清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深思,这事绝对不简单,到底是哪路神仙的香没烧好?要说和政府协议这事,绝对不是他第一个开发商想出来的招,为什么偏偏就他遇上了?
再说了,当时协议的事,市里也是半睁眼半闭眼的,并没有明确的反对,为何现在突然都没了声音了?
张禹清不知不觉的连抽了几支烟,陷入了深思之中。但是事情接下来还没完没了,很快就有税务来电话说要对他们公司进行例行检查。查了整整两个星期,倒是翻出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按照条理,税务部门对此进行了纠正和罚款。
张禹清知道碰上了麻烦,只严密的注视着外部的动向,并不四处活动。能花钱解决的都是小事,最怕的是有的事花了钱也解决不了。
58.不给机会
别墅区一事一直拖着没有着落,张禹清静下心来耐心等,他把主要精力投到了新开发的项目上,每一个进度每一个步骤都仔细研究审核。
一天工作结束后,张禹清有些疲惫的回到家里。
桌子上摆着豆豆和他爱吃的菜,谢健给他盛了一碗饭,看着他满脸倦容关心道:“今天很累么?一会吃完饭洗个热水澡吧。”
张禹清点点头没有说话,事情还没有过去,由不得他轻松。
晚上张禹清洗完澡,趴在枕头上,一边思索着是否要再催促一下顾问进展问题,谢健破例来关心他的公事。谢健一向不对他工作上的事指手划脚,不过最近看他有些深沉。
张禹清笑着说:“没事,都是些琐碎烦事,过去就好了。”
谢健仔细的看看他,觉得他最近脸色不是太好:“那你到底在焦虑什么?肯定是出大事了,有什么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商量商量。”
“就是那块地的事儿,”张禹清解释道:“有一桩行贿案牵扯了,一直拖着没结果,地也批不下来,还有税务的人来查帐。”
谢健思索了一下,问:“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张禹清苦笑:“怎么可能不得罪人?不过都是生意场上的事,因为不是得罪人的事,我只是受牵涉,这起事情主要是行贿案。”
谢健想了想,提议:“我觉得你应该联系一下乔家,他们家关系比较多,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哪怕帮你捎带一句话也好。”
张禹清眼睛一亮:“我怎么把F给忘了!”说着跳起来就要去打电话,谢健一把拽住他:“你也不看看这是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