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急刹车停到齐玉街储强的店铺外,急急打了打门,却被反锁着,看看左右又有许多路人,只得走到后门,趁无人之时一脚踹开。
储强倒在后间门口,斜倚着门档看到张禹清露出一个痛苦的微笑。张禹清疾步上前扶起他问:“怎么回事?”
储强大吸了口气:“我中了毒鼠强,已经没救了,你要再、再晚点,就见不着我了。”
张禹清一急,扶起他:“走!去医院,万一有救呢!”
储强费力的摇摇头:“我也不想活了,一命还一命,这一命算是还给小红的……”
张禹清愣了愣:“小红人呢?”
“小红、竟然是、是他(她)的表妹……果然、果然是因果报应,”储强顿了顿,有些接不上呼吸:“清哥,后事只能托付给你了……这、这算是兄弟最后一次求你了……以前欠你太多,临死前又欠下一笔,只、只能来世再还了……”
张禹清预感有些不妙,站起来往里间走去,果然,小红一身血污,腹部正中插着一把刀,已没入了手柄,摸摸脖子,早没了脉。
张禹清刹时明白了,过去扶起储强:“你真是傻,还债不是那么还的!走,我带你去医院。”
储强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推开他:“不,我本来就对活着没什么兴趣……死了正好让我了却心愿。清哥,我、我……”说着渐渐毒发,急促的呼吸,却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脸上的表情扭曲,眼珠仿佛要涨破眼眶。
张禹清沉静的握住他的手:“放心,孩子交给我,我会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成人,你若愿意,我会将你和小红一起下葬……”
储强听到最后一句话,露出一个骇人的扭曲笑容,干呕了几下,突然一伸腿去了。
张禹清不敢久留,去里间抱了尚在熟睡中的孩子从后门溜了出来,放在汽车副驾位上,直奔家去。
一路上,张禹清抿紧了唇,小红前年是进京来投靠亲戚打工的,后来说是亲戚没投靠成,又没饭吃差一点流落街头。储强有一天早晨开店发现了她,可怜她就留了下来帮店。
估计也是相处久了日久生了情,可怎么会闹成现在在这样?不得而知。张禹清看看旁边的甜睡未醒的小孩,心里一阵阵的痛,储强恐怕早已绝了生的希望,可怜这样小的孩子就没了父母,可怎么是好!
张禹清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到了家,直接抱了孩子上了二楼,一早他出门时,谢健还没起来。
谢健最近跟着教授赶课题,好不容易得了一天休息,睡得正香。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爬上床来,他习惯性的推了一下:“别闹。”却摸到一手的口水,不禁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正睁着眼看着他。
谢健一惊,叫了两声张禹清,没人应答,忙拨了个电话:“喂!你是不是绑架了个婴儿??”
张禹清没心情闹,静静的说:“你先关照一下孩子,我晚上回来会向你仔细说明的。”
谢健听出他话里的沉重感,知道他心情不太好,忙答应着挂掉电话。可是他对孩子根本没有经验,要怎么照顾简直一头雾水。正在犹豫间,孩子倒哇哇的大哭起来。
谢健慌了神,忙起床找牛奶,好不容易热了牛奶拿勺子喂他,可小家伙根本不吃,依旧哭个不停。
旁边厨房的陈妈看了,熟练的接过来拉开尿布,原来是尿尿了。因为临时没有尿布,拿了一件干净的棉T恤用着,看到换上干净尿布的小婴儿止住了哭声,谢健点点他的小脸:“你倒心里明白得很,就是不会说!”
陈妈在旁边笑着说:“要说话还早呢,还得等半年。”谢健来了兴趣,又仔细问了好多关于婴儿的话题,陈妈都一一解答个仔细。
小婴儿用上了新尿布,又喝了点牛奶,一会不哭不闹就睡过去了,陈妈一直夸奖他:“真好,这孩子好带!不闹人!”谢健觉得比自己受了夸奖还高兴,喜滋滋的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晚上张禹清回家时,谢健正在摆弄白天买的玩具,一个28岁的大男人,竟然玩得如迷。张禹清失笑,走过去揉了揉眼睛疲倦的笑:“你在干嘛呢?”
谢健答道:“你看,我才买的,漂亮吧?我买了好大一堆,小时没机会玩,长大了又不好意思买,只能趁着抱个小孩的机会去过把瘾。”
张禹清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这是什么?”
“这个是旋转彩灯,你等一下,我把灯关了就看的到了。”说着跳起来关了灯,只见各种大小的蓝色星星投影在天花板上,不停的旋转移动,还变换着颜色。
“这个是婴儿的玩具么?”张禹清怀疑的问。
“我反正理直气壮的买回来了,哈哈。”谢健望着天花板,憧憬着说:“多少年没看到星星了,这样看看也能弥补一下吧。”
张禹清突然生出一种浪漫的情怀,静静的靠在谢健瘦小的肩上,享受着这片刻温馨。
52.儿子的威胁
对于孩子的身世,谢健是很同情的,他主张把孩子留下来自己养,张禹清看他那么喜欢,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谢健觉得自己少了一个完美的童年,于是对这孩子更是上心,仿佛想把自己的童年加到他身上,使他幸福双倍。
孩子被张禹清收养,自然也跟着他姓张,谢健单给取了一个冶字,是希望他以后能坚强。张冶一直很乖巧,不爱哭闹,有人抱时就喜欢笑,没人抱着,他一个人躺在摇床里也能呆半天。
谢健说他太乖了,一直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痛得不得了,若是张禹清不小心磕着点,谢健必定飞来硬生生的眼刀。
看着谢健现在早晚都一头围着孩子转,张禹清感觉到了威胁,这还了得?!要再长大点,会叫声爸爸了,那谢健不是更拉不回来了?想到这里,张禹清就不乐意了,别说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就算是自己亲生的,那也不能威胁到领土所有权。
可看着谢健围着孩子转得高兴,张禹清也不好意思横插一脚,这气只能一忍再忍。这天张禹清好不容易一大早没事,想睡个懒觉,不料一早谢健就爬起来,不由分说拉他去动物园。张禹清诧异的问:“去动物园干嘛?”
谢健振振有辞:“小孩子要多接触大自然,才会身心健康。”
张禹清瞄了眼旁边的小萝卜头:“他才多大点了,别被老虎狮子吓着了。”
“动物园里并不是只有老虎狮子,你快点起来!你不是他爸吗?!”谢健反问。这下轮到张禹清哑口无言,只得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咕隆:“有很多事,你没必要亲力亲为,陈妈他们不是挺喜欢这孩子嘛,再说他们比你有经验。”
“谁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啊,什么不都是靠学的吗?”谢健一边收拾着出门要用的尿布奶瓶什么的,一边回答。
张禹清被他一句话噎得无语,还想说什么,谢健走上来一把掀了被子,把衣服丢给他:“快起来!今天星期天,一会人多得都走不动道。”
张禹清想了想:“两个大男人带个孩子去动物园是不是太奇怪了?”
谢健翻了个白眼:“那随便你吧。”说着提了包就走了。
张禹清乐得又缩回被子里,一觉睡到10点多,没趣的醒来,下了楼,发现楼下鸦雀无声,一个人都没有。他奇怪的转了一圈,只有花园的权叔在,这才知道谢健把陈妈几个人都放了假,全带去动物园了。
张禹清瞪着权叔问:“难道今天就我们俩在家?”权叔笑呵呵的答道:“是啊,陈妈走前都留好了饭菜,说是在冰箱里。”
张禹清顿了顿,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想了想觉得更是无趣,径直回房去了。谁想呆着更烦躁,还不如一早跟着去动物园了,现在倒好,也拉不下面子倒贴去了,只得抓了钥匙出门。
看看外面天气不错,张禹清却一时想不起该去那里,只好又转回总部埋头做事。
迟宇合衣睡在沙发上,听到门响惊醒过来:“清哥,你怎么来了?”
张禹清扫了眼问:“你昨晚没回去?”
“恩,累了,我就在这里凑合了一晚。”迟宇打着呵欠坐起来:“你昨晚不也两点多才走?怎么这样早就来了?”
张禹清气闷了会:“一大早被小健闹醒了,说是要带张冶去动物园,叫我去我懒得去,后来睡不着也只能来公司了。”
迟宇两眼无神的看了看他,又打了个呵欠:“我再睡一会,头还晕着的。”说着倒下去扯过被子来盖上。
张禹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到老板椅上,侧过头望望落地窗外无限美好的外景郁闷的不行:若不是早晨一念之差,现在也不至于落了个加班的地步……
好不容易埋头在公事里忘却时间,张禹清渐渐平息心情全心投入。处理完手里一堆事,张禹清抬头伸了个懒腰,已经下午三点了,摸摸肚子,有点饿了,他准备站起来出去吃饭。
却不想推门出去却看到谢健抱着孩子靠在外间的沙发上正在哄他睡觉。
“你怎么来了?”张禹清一愣:“去了动物园不累吗?怎么不回家休息?”
谢健没好气的低声道:“我一点就回去了,听权叔说你没吃饭就走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这边的饭,专门叫陈妈做了给你带过来的。”
说着努了努嘴:“饭盒在桌子上,正好今天还有你爱吃的香煎带鱼。”张禹清笑裂了嘴:“专门为我做的啊?”
谢健低头看了看孩子,已经睡过去,轻手轻脚放在沙发上用衣服盖好:“哪有专门?不过顺便罢了!”
张禹清低头嘿嘿的笑,打开几个盒子,除了一大盒带鱼,还有青菜什么的,看看也挺多,就叫了迟宇一起来吃。
谢健坐了会,和迟宇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迟宇看他离开后,悄声问:“清哥,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很失宠?”
张禹清摸摸脸,心道难道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嘴巴却答道:“失什么宠?”
迟宇一脸的鄙视:“装吧,装吧。”
张禹清抬腿就是一脚:“有什么就说!跟我装大神呢?”
迟宇避开那一脚,还是不小心被踢到点:“清哥,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是好意关心你,有了张冶,你没感觉受冷落了吗?这事吧,你得好好合计,我看谢哥是真喜欢孩子,用在张冶身上多了,自然就冷落你了。”
张禹清夹了块带鱼强撑着嘴硬:“没那的事!我俩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一个张冶,就是来十个,那也是冷落不了我的!”
但这话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大话,迟宇知道他抹不开面子,偷笑着低头夹菜吃饭。张禹清嘴硬着,心里却打鼓,别说只有一个张冶,真要来十个,他还有地位么!不行,这事得回去好好和谢健说说,人家说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谢健倒好,有了儿子倒忘记他这正主了!
53.从小培养
可是想来想去,张禹清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毕竟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争宠就太可笑了。但是看着这睡得很香的小萝卜头,张禹清又恨得牙痒,现在可好了,谢健自从有了这小家伙,跟得了宝一样,以前还要关心关心正主的衣食住行,现在有了小的就不管大的了。
可他也不能象小的一样啊,饿了就哭,尿了就闹,这事想想就让人郁闷。不过张禹清也因此学会了如何在适当的情况下吸引谢健的注意,最通常的手法就是打个小喷嚏,弄个小感冒啥的,不过常用也不灵。
转眼一晃张冶已经一岁了,张禹清的争宠策略却依然毫不见进展。谢健天天围着他转,一会冷一会热的,无不照顾得妥当体贴,让张禹清看着眼红。
张禹清天天早晨对着镜子刮胡子,常常左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没魅力了,才会败给一个一岁的孩子。
对于现实,他是无奈的,趁谢健走开,横眉冷目的看着张冶,可小萝卜头依旧没心没肺的对着他笑,咿咿呀呀的咕隆着谁也听不懂的词语。突然谢健激动的跑进来直嚷嚷:“他刚才是不是叫爸爸了?!他会说话了!!天啊,刚才我真听到的……”
张禹清撑起半个身体问:“他说什么了?”
谢健抱起张冶继续逗他:“叫爸爸,爸爸……爸……爸……”
张冶眼珠子转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B……A……”
谢健赶紧坐到张禹清身边,推推他:“听到没?听到没?他说话了……”
张禹清没好气的泼冷水:“这只叫疑似发音,离说话还早呢!”谢健白了他一眼,抱着张冶下楼去找陈妈炫耀了。
张禹清愤愤的往沙发上一倒,觉得整个人都憋气,同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和小萝卜头敌对是没有好处的,要想办法把小萝卜头引诱过来,和他统一战线才是上上之策。
这样一决定,张禹清立刻改变了战术,开始热心张冶的成长问题,只要谢健要去上课或外出什么的。立刻主动承担起照顾张冶的责任。张冶慢慢也开始喜欢他抱什么的,有几次还不要谢健吵着要张禹清抱。看看这计策也生效,张禹清也来了兴趣,把个张冶当个活玩具一样玩。
谢健读完研究生后开始留校当老师,因为学校离得远,他一般要晚上6点多才能到家。平时陈妈在家做饭,等他回来后热热饭也能吃,这天谢健因为有事耽搁了,8点多才回家,一进门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抱着饼干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谢健一边脱衣服一边问:“怎么吃饼干呢?”张冶这时已三岁,已经懂得流利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爸爸,我们在看动画片。”
“没吃饭?”谢健到厨房晃了一圈,没看见有饭菜:“陈妈没做饭吗?”
“陈奶奶今天有事请假走了。”张冶抢着回答:“父亲说我们先吃点饼干垫着等你回来做饭。”
谢健走过去看看半空的饼干筒问:“你们俩还吃的下吗?”张冶回答:“这饼干很好吃,爸爸你尝尝。”说着殷勤的拿着饼干要喂谢健。张禹清摊摊手:“我做饭那么难吃,张冶他也不吃啊。”
谢健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带他出去吃么?”
张禹清无奈的摊摊手:“一说出去,他就要吃肯德鸡啊,你不是不准么?”
张冶一听肯德鸡立刻来了劲:“爸爸,让我吃一次吧,我很多年没吃到了……”
谢健给他擦了擦满是饼干渣的嘴巴,敲了敲他的头:“你从哪里学的很多年?前几天不是才吃了吗?”
张冶苦着脸:“老师说很久很久就是很多年……”
谢健放开他进到厨房里大声问:“我给你煎肉排好不好?”
张冶问张禹清:“爸爸给我煎肉排,你要不要吃?”
张禹清抱起儿子也凑到厨房去:“我们都要吃肉排。”
谢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了,只有一块!”
张禹清刚想开口,张冶扑过去抱着谢健的腿:“爸爸,你给父亲也煎一块吧,他快饿死了!”
谢健斜着眼问:“这都是你教的?”
张禹清顾不上回答,忙抱起张冶亲了一口:“儿子!我真没白疼你!改天我带你吃肯德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