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流光 上——阿罗al

事实上，谢翊在看到西蒙第一眼想到的动物是猎豹，有耀眼的皮毛，强劲的肌肉，狂野的个性，西蒙的那种桀骜和张扬，是完全不加掩饰的。

（三十四）

游艇平稳快速的航行在地中海上，船舷两侧不断翻涌白色的浪花，大海由近海的浅碧逐渐变成不掺一丝杂质的深蓝，像蓝宝石一般纯粹透彻，而又深邃无垠。

阳光撒在海面上，璀璨闪耀，谢翊坐在船尾白色的舢板上，任由海风把头发扬起，心情也变得开阔晴朗。

西蒙从船舱里走出来，把一瓶冰镇啤酒递给谢翊，太阳放晴，热烈的照射着。

谢翊笑了笑，西蒙已经脱了衬衫，赤裸着上身靠在栏杆上，谢翊忽然笑的更灿烂，他发现西蒙和理查德都有坐在栏杆上的习惯，他们的腿都很长，两条腿叠在一起坐着，双脚居然都能踩到地。

因为谢翊的笑容，西蒙也笑的更醒目，他的牙齿很白而且非常整齐，赤裸着的身体同样被阳光和海风涂抹成健康黝黑的颜色，腹部清晰的六块腹肌，跟大部分西方男子不同，西蒙没有发达的体毛，他的胸膛结实光滑，像雕刻一般。

谢翊纯粹出于欣赏的角度打量西蒙，觉得他很像自己小时画的人体素描，比例精确完美。

谢翊打量西蒙的时候，西蒙也隔着宽大的墨镜在看着谢翊，他忽然笑着说，“我以前见过你。”

“嗯？是吗？我没有印象了。”谢翊努力回想什么时候见过西蒙，因为自己的健忘有些不好意思。

“好几年以前了，是我毕业时候，你也来参加你哥哥的毕业典礼。”

谢翊想了想，当时真的人非常多，场面也很热闹，可能那时候见过，不过，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西蒙并不介意，“当时人很多，理查德跟你们打过招呼，不记得也没什么，就当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好了。”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男孩，哈，不过，我今天还是一眼认出你来了，你的气质很特别，他们有没有说过，你像天方夜谭里面中国王子？”

谢翊脸红一下，被人当着面这样夸奖，他真不适应，只好一时尴尬的随便找句话来应对，“东方夜谭是以阿拉伯国家为背景的故事，如果有王子，也是波斯王子吧。”

西蒙笑的更大声，“你要跟我打赌吗？我赌是中国王子，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谢翊回想着好莱坞电影里面的扮相和自己从小读过的一千零一夜故事，确定那是波斯人，他爽快的答道：“好，我跟你打赌，我赌是波斯王子，赌注是什么？”

西蒙耸耸眉，“暂时想不到，不如记在帐上，保证是你能付得起的。”

谢翊笑着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那你要什么赌注？”

谢翊想了想，也想不到什么赌注，他本来温和文雅，也不会恶作剧，“我也想不到，记在帐上吧，想到的时候再要，也保证是你付得起的。”

西蒙跳下船栏，从谢翊身边经过，他英俊的脸离谢翊很近，笑的肆意，“你输定了，宝贝。”

以为稳赢的打赌，却居然以谢翊的失败告终，晚上三个人围坐在甲板上吃晚餐，西蒙竟然真的拿来一本版本非常老的英文版《天方夜谭》给谢翊看，谢翊惊奇西蒙的船上居然会带着这样的书，他感觉里，西蒙只会看《花花公子》，《阁楼》之类的杂志，这本书已经旧了，显然被翻看过许多次，但却保存的很完好，故事的第一页就是“这是一个发生在遥远的东方，一个叫中国的地方，关于一个男孩的冒险故事……”

看着谢翊的脸色，理查德笑的前仰后合，他把手里的酒杯跟谢翊的杯子清脆的碰了一下，“ALSTON，你上当了，你知道西蒙大学学什么专业的吗？他是学英法文学的，你怎么可能赌得赢他！”

谢翊也并没觉得多懊恼，只是呵呵的笑了两声，西蒙是学文学出身又让他大跌眼镜，西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专注于那么乏味枯燥的文字研究的人，这个男人太热情洋溢，谢翊都看得出来他是个真正洒脱无羁的浪子。

西蒙喝下一杯混合着冰块的威士忌，谢翊一直觉得西方人跟东方人的体质不一样，虽然是夏天，但夜晚海面的风是很凉的，他穿着外套还感觉得到寒意，西蒙只是一件衬衫，前胸只系了一颗扣子，居然还能喝加了冰的酒。

游艇静静依泊在海中央，四下望去，都是海天相接的浩瀚无尽，月亮圆满明亮的在东方升起，洒向海面银光如鳞，游艇上的灯光在墨蓝的背景下，氤氲开油彩一样的柔暖。

吃完了饭，三个人打了一会牌，以西蒙全胜告终，谢翊跟理查德只好输的一直喝啤酒，有些人就是擅长一切游戏，谢翊觉得头有些晕沉，但薄醉微熏的感觉很放松，那兄弟两个却好像依旧精力无尽，在热烈的讨论是要开了船灯夜钓还是下海游夜泳。

“这附近有鲨鱼吗？”谢翊突然问了一句，问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孩子气。

西蒙和理查德对视一眼，哈哈笑出声，谢翊还没反应过来，西蒙已经一步迈到他跟前，双手搂住他的腰，把他从船舷上抱起来，谢翊惊诧间，理查德抬起了他的腿，谢翊刚来得及惊呼出声，已经被他们俩悠悠荡的很高，然后从船舷上直接丢进海里。

游艇并不算高，落水也不疼痛，而且，完全出乎谢翊的预料，夏夜的海水竟然非常温暖，呛了一口咸咸的海水，他浮出水面，浸在温热的海水里，真的有种跟海天融于一体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率性的事情，甲板上，西蒙脱掉衬衫，一个漂亮的动作跃起跳进海里，几下游到谢翊身边，他的脸上是晶莹的海水，眼光比映在海面的星辰还明亮，他拉起谢翊一只手，拖着他往更远的地方游，谢翊游泳技能虽然不能跟西蒙相比，但也并不算差，两个人不知不觉一口气游出去很远，西蒙停下来踩水在原地，谢翊游到他身边，西蒙打了一个尖锐的口哨，指着不远处某个地方，声音热情激动，“你看那边！”

谢翊抹掉脸上的海水，只见远处的水面上突然漾起成串的涟漪，一个灵巧的黑影跃出海面，飞驰数米后又落入水中，激起白色的浪花，更多的黑影接连着跃起，连成一条线向远方飞跃而去，竟然是一群海豚。

谢翊从来没有离这么近看过这种美丽聪明的海洋精灵，它们流线形的身体，一气呵成的跃起，入水，完美精确的动作，身体拍击海面的声音和空旷高仰的鸣叫声一起远远的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尽头。

谢翊不觉看的出神了，这太神奇太美好，然后觉得腰上一紧，竟然是西蒙游到身后搂住他的腰，谢翊一出神被动荡的波浪涌进一口海水，剧烈的咳嗽起来，西蒙用大腿有力的把他的身子托举出海面一些，防止他呛更多的水，谢翊不得不搂紧西蒙的肩膀，暂时借力让自己呼吸平复下来。

“我不是故意吓你的。”西蒙的声音在夜色的海里，听起来竟然带着醉人的温柔，谢翊几乎怀疑自己耳朵也进了水，所以听不真切。

西蒙拉着他缓缓的向游艇游回去，理查德已经在船舷上等着他们俩，他把谢翊拉上甲板，谢翊又最后咳嗽了几声，西蒙自己拉着栏杆，动作敏捷的跳上来，身上滴着水蹲到谢翊面前，谢翊想到因为他吓唬自己一上才呛水呛的这么厉害，气的想要瞪他，想到他是朋友的兄长，到底忍了回去，只是垂着睫毛，却听到西蒙的声音戏笑着说，“快看我捡到了什么，一个从波斯游来的人鱼王子！”……

（三十五）

上半夜明明是那样的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到了凌晨十分，谢翊被船的颠簸弄醒，他揉揉眼睛，游艇并不大，只有一个卧室，他理查德睡在两个单人床上，此时，对面的床空空如也，船剧烈的摇晃着，完全站不稳，他喊了一声理查德，但没有回应，谢翊勉强扶着扶手走上甲板。

竟然是非常大的风浪，雨点噼啪打在船上，谢翊不知道怎么会天气突然变成这样，小游艇的驾驶室是半开放的，他看到理查德和西蒙都在那里，西蒙在掌舵，看到他的身影，西蒙对他喊了一句什么，可是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太大，谢翊听不清楚。

西蒙把舵交给理查德，对他走过来，他的头发和身上全被雨水和海水打湿了，他走到谢翊身边，对他喊道：“遇到风暴了，你快回到船舱里，不要到甲板上。”，这时一个大浪打过来，船身以一个惊人的角度倾斜着，谢翊紧紧抓着扶手，还是被惯性摔到地板上，西蒙飞快的过来，拉起他的手，艰难的把他拖回船舱。

谢翊不知道风暴有多猛烈，但这种颠簸和摇晃让他本能的恐惧，西蒙把船舱的门关上。

“很危险吗？”谢翊紧张的问。

西蒙笑了，笑容竟然还是那么热烈，“放心吧，我们运气还不算坏。”

谢翊瞪大眼睛看着他，都这样了，还没什么？

西蒙踉跄着走过来，把谢翊按到床上，拉过安全带系在他的腰上，“放心吧，等天亮就好了，海洋永远不会对你驯服，所以，你必须要征服它。”

谢翊被剧烈的颠簸激荡的胃里翻江倒海，他咬着嘴唇，西蒙摸了摸他的脸颊，“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西蒙的冷静和笑容，没来由的让谢翊觉得安全，看着西蒙向外走的身影，他伸手抓住西蒙的手，“你们注意安全。”

西蒙回过头，突然吻了他一下，“宝贝，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说完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上甲板。

船依旧巨烈摇晃，谢翊再也克制不住，抓起垃圾桶，吐的死去活来。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小小的弦窗露出一点晕暗的光亮，似乎船身的疯狂摇摆终于渐渐安稳，谢翊已经没有多余一分力气，他靠在墙壁上，晕晕沉沉的昏睡过去。

等到谢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理查德疲惫的笑容，谢翊不知道自己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他坐起身子，理查德对他抱歉的笑笑，“吓坏了吧，遇上风暴了，没想到，我刚拿到驾照，就实战学演习了一次。”

谢翊看着窗外，依然是阴暗的天气，他看一下表，已经是上午七点钟了，看来，西蒙说的没错，天亮了，风暴就会停止了。

理查德倒在床上，谢翊不放心的问他，“风暴停止了吗？西蒙呢？”

“他在驾驶室，如果没有他，我们俩都会到海里喂鱼了。”理查德回答道。

他睁开眼睛，又对着谢翊调侃的说道：“鲨鱼。”

谢翊把枕头扔到他身上去，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真不知道这兄弟两个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等到风浪渐渐平息，谢翊才跟理查德一起到船舷上，西蒙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但整个人的精神似乎没有分毫萎靡，他掌握着船舵，对他们俩灿然一笑。

检察船的损伤，海事卫星电话的天线折断了，船身也有一侧渗水，谢翊不知道这种损伤到底有多严重，可是从西蒙的态度上来看，一切仍在掌握之中。

谢翊咬了一下嘴唇，他的手机已经在昨天被扔到海里的时候不能使用了，就算没进水，海上也完全没有信号，现在通迅彻底中断了，他想到高昱，知道他跟自己联系不上，可是，高昱知道他在海上不能使用电话，应该，不会太担心吧。

船驶到最近的一个小港，西蒙赶紧着手维修游艇，谢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Public telephone，打给高昱，却一直不能接通，理查德在远处对他招手示意他回到船上，他只好放下电话。

船直到周一的下午，才驶回到SETE港，谢翊和理查德跟西蒙道别，西蒙拥抱了弟弟，再抱住谢翊的时候，他贴在谢翊耳边笑着低声说道：“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赌注。”

谢翊无奈的抬起头看着他，西蒙的眼睛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那种深沉却游戏的神态，“好吧，你记在帐上。”

理查德送谢翊回去，一路都在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述他在风暴中掌握船舶的经历，谢翊听的很恍忽，眼前浮现的是西蒙让人安定的坚强目光，他只想快些回到家里，好跟高昱联系上。

谢翊打开门，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一丝不安气息，他走进去，却突然看到高昱深陷在沙发里的身影。

“高昱？”谢翊迟疑的叫他，这个时候，高昱不是应该在巴黎吗？

高昱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动不动。

谢翊放下背包，走到高昱面前，他蹲下身子，“你回来了？你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高昱的眼窝下是一圈青色的阴影，他定定的看着谢翊，一句话不说。

谢翊被他看的不知所措，他握住高昱的手，“怎么了？”

高昱轻轻的摇摇头，伸出手揽住谢翊的肩膀，紧紧把他拥进怀里。

高昱的怀抱虽然紧，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谢翊才发现，高昱的手指一片冰凉。

他跪在地毯上，紧紧搂住高昱的腰，“发生什么事了？”谢翊犹豫着问道。

高昱不回答他，突然扳过谢翊的脸，热烈的吻他。

从来没有见过高昱如此激烈的情感，谢翊一时恍忽，等到他的意识苏醒过来，完全凭本能不断加深着跟高昱的拥吻。

（下面这段，从右向左，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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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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